作者:范将军
我必须承认大学生活确实是丰富多彩的,就像女生们穿的裙子,有长的,有短的,有白的,有花的。如此应接不暇,如此丰富多元。但我的朋友李豪说:“可是我们早已过了只对裙子感兴趣的年龄。”
我们都说自己堕落了。我们都说自己变老了。
在这里,用功学习的人是傻瓜,聪明人是那些在考前一周搞定所有课程的人,天才是直接对老师公关的人,白痴是那些考挂了的倒霉蛋。这所有人都说自己学的东西是垃圾!
没有人相信爱情,但我们却都在谈“恋爱”。
我们寝室四个人,都是再平常再正常不过了。
顾小天,按时起床,按时上课,按时吃饭,有且只有一个女朋友,积极进取,成绩不错,已经发展到快成为一个共产党员的地位了。我们一致认为,除了每月绞尽脑汁地虚构出一篇思想汇报外,他过的是比较成功的大学生活。
李豪是个诗人。所以他每天晚上写一首诗。所以他每个月要失恋一次。他每个学期都挂两门,重修两门,——他是个做事有规律的人。我们学的是食品专业,但他却一门心思搞文学,所以他痛苦;世界上有那么多女人值得他去爱,但他还没有一次成功的恋爱,所以他更痛苦。所以他写诗。他认为他的新诗天下第一,古体诗“虽不及唐宋,但已愈明清矣!”
他更多的诗“既具有古体诗的韵律美,又具备现代诗的语言美,有一种奇特的张力在。”(他自己的评语。)如这一首:
顽石成群跳舞
铁杆开出金花
大地狼奔豕突
河流自相残杀
所有的良知都已入土
死神击掌庆祝
我把心挖出
化作太阳
照彻人间无数
——李豪《世界末日或曰我的自白书》
杨松,来自正在紧急收罗大学毕业生的西部。他本人和他的家乡一样有待开发。
从周一至周五,他一切正常,像顾小天那样学习。但到了周末那两天,他就变了。——他一定要看两本武侠,从金庸到黄易到无名小辈,只要是武侠就行;周六晚,他一定要去网吧玩个通宵,看一回黄色电影。
在大学里,作为一个成年人,很少有男生没看过成人影片。这个从无到有的过程一般在大一入学不久便通过计算机实现了。有很多男生喜欢看这种图片,但很少有人像杨松那样有规律地坚持住。他说他自己早就厌倦、麻木了,但他不能止住自己。不能控制自己,显然那已成为癖好。他甚至说自己得了强迫症——一种常见但可怕的神经病。
于是,我们就送他一个外号——“爱看A片的神经病”。简称“A神”。与隔壁寝室的“网神”、“游神”相对应。
每个新期天的早晨,当我们睡得正酣,却被猛烈的敲门声惊醒时,就知道,“A神”回来了。
我自己,也很有规律的生活着。每天重复上课、逃课、吃饭、睡觉,有时想想未来,更多的时候什么也不想。浑浑噩噩,这是个极佳的形容词。由于睡得晚,起得迟,我被他们称作“凌晨两三点的月亮”。
原来,我桌子上贴着两句话,都是从鲁迅叔叔的一篇文章里摘出来的。左边是“这寂寞又如同大毒蛇,一天天长大起来。”右边写的是:“这样的日子何时是尽头?”后来,我把它们撕掉了。叹息,是没有用的;伤感主义,是万万不能要的。宁愿走火入魔,也不要立地成佛。
大一刚来时,我很傻,怀抱有很多美好的理想和情感。开学后的第一次班会上,班主任让我们每个新生都上台讲几句,我说的是——“大家好。我叫刘建康,建设的建,健康的康。能考上大学和大家在一起,我感到好不容易。我会好好珍惜这四年时光。我决定先过四级,再过六级,然后考研。我希望和同学共同度过一个美好难忘的四年。谢谢大家。”
班主任带头鼓起掌。他说我的想法很好,很好,我很有打算。“但要注意保持好这种心态。”他说,微微一笑。
我是后来才知道那笑的深意。
我的专业是一个与食品有关的专业,这当然不是我的第一志愿。收到通知书的那天,我非常沮丧,心想自己被一个庸俗的专业录取了。不要说文学、艺术那些叫起来响亮大方而又显得高深莫测的专业,就是电子、环境方面的热门专业也比食品某专业显得高雅啊。我悲哀地想,报这个专业女生肯定都是一些贪吃鬼,长得胖胖的,嘴里不停地嚼着垃圾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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