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讲雅俗对立中的民国旧派小说民国旧派小说主要是指鸳鸯蝴蝶派

第08讲 雅俗对立中的民国旧派小说

民国旧派小说主要是指鸳鸯蝴蝶派小说和武侠小说。实际上，按照新文学的标准，民国旧派小说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新文学的要求，但是因为在思想倾向存在着对立，因此，在新文学的压迫下，民国旧派小说和武侠小说都变成了彻底的通俗文学。不过，新文学的霸权行为并没有粉碎通俗文学的市场。而且随着通俗文学自身的调整，通俗文学也出现了雅化趋势。结果在30代以后，通俗文学终于分化出一支可以和新文学抗衡的队伍。

一、什么是通俗文学

范伯群在《〈中国近现代通俗文学作家评传〉总序》（南京出版社，1994）中对通俗文学进行了厘定：中国近现代通俗文学是指以清末民初大都市工商经济发展为基础得以滋长繁荣的，在内容上以传统心理机制为核心的，在形式上继承中国古代小说传统模式的文人创作或经文人加工再创造的作品；在功能上侧重趣味性、娱乐性、知识性和可读性，但是也顾及“寓教于乐”的惩恶劝善效应；给予符合民族欣赏习惯的优势，形成了以广大市民阶层为主的读者群，是一种被他们视为精神消费品的，也必然会反映他们的社会价值观的商品文学。

二、鸳鸯蝴蝶-礼拜六派

鸳鸯蝴蝶-礼拜六派始于20世纪初，盛行于民国初年（1912—1917）。鸳鸯蝴蝶派得名于19世纪晚清小说《花月痕》中的诗句：“卅六鸳鸯同命鸟，一双蝴蝶可怜虫”。内容主要是言情、武侠、黑幕。刊物《礼拜六》。代表作家有包天笑（《流芳记》、《上海春秋》）、徐枕亚（《玉梨魂》）、周瘦鹃（杂志编辑、理论家，也译介和创作小说）等。 文学主张——小说是“游戏”、“ 消遣 ”的工具。

1.鸳蝴派的历史宿命

实际上，鸳蝴派大多是明末南社成员的后继者，由于历史的变迁，他们对政治的希望逐渐渺茫，再加上文人天生的失意感，于是开创了通俗小说的现代言说方式，多以言情为主。这派人物以反映都市恋爱生活及其情调为主，极尽小说写情之能事，什么“怨情”、“哀情”、“苦情”、“痴情”、“绝情”、“艳情”、“奇情”、“恨情”、“幻情”等。

鸳鸯蝴蝶派在对都市人爱情生活的反映上夹杂着纯粹消闲和娱乐的因素，例如他们中的著名刊物《礼拜六》发刊词中就对刊物的宗旨如是说：“一编在手，万虑都忘，劳瘁一周，安闲此日，不矣快哉！”这是一种典型的市民刊物。鸳鸯蝴蝶派在写作上主要使用的是传统的时间型叙事策略，大多延续了章回小说的格局，因此，此一时的都市文学在精神其实气质上和中国现代文学的普遍的精神诉求尚不完全合拍，读者群又很大，因此遭到了新文学者的批判，其中鲁迅最盛，亲自参与查封了32家鸳蝴派杂志。

2.主要作家作品

①言情代表 徐枕亚（1889—1937）《玉梨魂》——内容：书生何梦霞教管，与主人家无锡富商崔姓的守寡媳妇白梨娘相恋，最后殉情、殉国的故事。形式：骈散结合的问体，旧诗词新内容，符合新旧交替文人的欣赏习惯。结尾：日记体，有自叙成分，受《茶花女》影响。

②社会谴责代表 李涵秋（1874—1923）《广陵潮》——内容：以扬州为背景，用云麟、伍淑仪两家的人物为线索，编制了庞大而松散的结构，内容囊括抵制日货的学生运动、社会丑闻、街谈巷议、遗闻轶事，主要进行暴露。作品围绕云麟和几个女子的私情描写，弄足了《红楼梦》味儿，开辟了社会言情长篇系列，但是水平无法和晚清四大谴责小说相比。

同类小说著名的还有朱瘦菊的《歇浦潮》。

③滑稽体小说家代表徐卓呆(1883—1961)，主要是短篇制作，被称为“文坛笑匠”。他认识到“小说是描写人生片断为主，所以既不必有始有终，又无需装头装脚”，因此他的小说灵活多变，善于捕捉司空见惯的平凡事件，以小见大，“往往在滑稽中含着一些真理”。所刻画的小人物不时有契诃夫的味道。沦陷时期，他的代表作《李阿毛外传》，完全可视为纸上的卓别林电影，赵苕狂誉徐为“小说界的卓别麟”。“在民不聊生的重轭下，作者所写的是超常规的求生之道。铁蹄下的市民们似乎已无法用自己的勤劳赖以维持生计，作者只能用马浪荡的狡智来博取苦恼人们的苦笑。这些笑料并非教唆人们去施行骗术，因此在夸张中加上了浓重的荒诞成分，……但他毕竟源于生活，忠于写实。”[范伯群《东方卓别林、滑稽小说名家——徐卓呆》，“民初都市通俗小说”丛书之六，台湾业强出版社1993年。]徐卓呆的艺术观念和创作技法比予且等人还要接近新文艺，只是他死死抱定“趣味”，在每一个字眼中找笑料，整个生活都是滑稽化的。所以有人认为“他应该与新文艺工作者为伍”[刘扬体《鸳鸯蝴蝶派作品选评》P260，四川文艺出版社1987年。]，而张赣生《民国通俗小说论稿》只因这位通俗大家“具有新文艺色彩”便不予专论(仅在56页有百字简介)。滑稽小说至徐卓呆，实已超越了讽刺、谴责小说的美学境界，而带有若干黑色幽默气息，倘能继续与新文学交流，必会更放异彩。

3.早期张恨水（1895——1967）的言情快餐

这一时期言情大师张恨水已经开始展露头角，处女作是1919年报纸连载的《南国相思谱》，成名作《春明外史》于1924—1929年连载于《世界日报》，主要的靓点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男女主人公（报业人士杨杏园和青楼女子梨云、才女李冬青）的故事贯穿前后，初步将“社会为经，言情为纬”的社会言情小说编制成为一个整体；

第二，平民视点、平民价值观、平民代言人的基调；

第三，反大团圆模式，增加了通俗小说的悲剧性；

第四，虚构性增强，意味着张恨水通俗小说的艺术想象力有待于飞升。

三、武侠、侦探和演义

武侠、侦探和演义类通俗小说，都和中国古代的传奇、公案、狭义小说息息相关，读者群上也有连续性，因此第一个十年中的此类通俗小说，都可以叫做民国旧派小说。

1.平江不肖生的新型武侠小说

平江不肖生的代表作是《江湖奇侠传》和《近代狭义英雄传》。《江湖奇侠传》共160回，后60回由赵苕狂续完，当时流传广泛，1928年上海明星电影公司将其中一部分改编成电影《火烧红莲寺》，轰动一时，三年内共拍摄18集。此书以湖南平江、浏阳农民争夺交界地引起械斗为线索，引出昆仑派、崆峒派的各路高手争雄。在结构上，平江不肖生的武侠小说比较松散，但是其中的人物已经能够呼风唤雨，侠客都变成了神魔。《近代狭义英雄传》的影响主要是在当代，其中的主人公是京城大刀王五和霍元甲。霍元甲的故事在当代已经人尽皆知，原因是电视剧的影响，目前又带出陈真的故事。《近代狭义英雄传》的主要特点是把武侠世界和民间亚社会结合，而且侠客的独立自主地位增强。

2.程小青的侦探小说

中国的现代侦探小说主要是在柯南道尔《福尔摩斯探案》系列影响下出现的。1916年，周瘦鹃等人用文言翻译出版了《福尔摩斯探案全集》，之后就是蜂起模仿。其中的佼佼者是鸳蝴派作家程小青。1914年开始写“霍桑探案系列”，1919年的《江南燕》搬上荧幕。在霍桑系列中，《神农》、《活尸》、《新婚劫》、《案中案》等比较著名。和福尔摩斯一样，霍桑是智慧和正义的化身，也有个华生医生一样帮手叫包朗。因此，程小青的侦探小说写道三十集时，还逃不出福尔摩斯的阴影。

3.三种历史演义

叶小凤的《古戌寒笳记》把明末历史改造成个人身世经验与历史回顾的“横向结构”，气度悲凉；蔡东藩的《历朝通俗演义》把正史改编成小说连载，和《古戌寒笳记》的叙述手法正好相反；包天笑的《流芳记》是一部民国开国演义，作品以梅兰芳作为主角，记录袁世凯称帝的前后内幕，夹杂了不少轶闻笔记。三种历史演义各有春秋。

四、雅俗对立

新文学从1917年开始持续批判黑幕小说与鸳鸯蝴蝶派。

新旧文学斗争的关键在于争夺读者。

第一个十年里的通俗文学并没有在在新文学的打击下灭亡，倒是更具生命力了。形成社会言情、武侠、侦探、历史四种基本类型。

中国现代文学雅俗分流、雅俗互渗的局面初步形成。

本文来源：https://www.2haoxitong.net/k/doc/c8d6a88f05a1b0717fd5360cba1aa81144318ffd.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