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解说 社会底层百姓的严酷恶劣的生活境遇、命若悬丝的生存状态,引起了越来越多的有着朴素的人道主义情怀的作家的深切关注。那些与底层百姓血肉相连、息息相关的作家们,以饱蘸血泪的文字,直面底层百姓生活的艰难与不幸,在或理性冷静或激情难抑的真切叙写中,为我们展示了一幅幅不无酸楚、凄切的生活画面,具有振聋发聩、撼人心魄的省世意义。
一、(2018·哈三中一模)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题目。
纺 车
张拓芜
夏夜的梦是酣适的。那张宽大而又深沉的床,经常被我一个人独占。竹席已被汗和油浸成深红色,蚊帐是灰灰的,四根床柱子被岁月髹作了紫酱色,风从窗口吹进来,镂着“寿”字的帐钩碰击着床柱子,叮咛叮咛像风铃一样的发出清越的声响,伴和着母亲的纺车声,那是一阕母亲的摇篮曲,那是人间的天籁。
纺车是母亲生活的一部分,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从少女时代就一只手牵着,一只手摇着,把少女摇成了白发的老妪,把挺直的腰杆摇成佝偻。然后再教十六岁的女儿摇。再过几十年,十六岁的女儿也会摇成六十岁的白发婆婆,叮咛声一声声地传下去,呜呀呜呀的纺车声从远古传到年轻姐姐的手上,每个人都得挑起承先启后的责任,大约这就是历史,至少是历史的一部分吧。
纺车是母亲的嫁妆,是当年跟着母亲的花轿一道进张家大门的。打这以后,姐姐妹妹和我,鸡鸭牲畜缝缝补补以及那架历史悠远的纺车,成了母亲的全部。
总是被那呜呀呜呀一声高一声低的纺车摇醒。睁开眼从灰黯的蚊帐透视出来,一盏昏黄疲惫的清油灯正照着母亲佝偻着的一团影子。影子忽儿长,忽儿短,皮影子戏一样地贴在地板上。
灯盏是粗陶碟子,只是不情愿地噘着一张嘴,一共只有两根灯草芯,伸出半个脑袋,没奈何望着这间古老、黝暗、沉寂的卧房。这间老屋怕有百十年了,传到父亲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屋顶每隔三年便得翻一次。夹墙里的“家蛇”已经碗口粗。一百多年该是多少天?三四万个夜,纺车声从没断过。从奶奶的奶奶那个时代起,呜呀呜呀声便在这间屋子里响着,这是中国农村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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