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树槐花满园香

发布时间:2017-08-17 11:36:56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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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树槐花满园香

        对于如我这样一毕业就留在外地工作安家的人而言,故乡是个特殊的词儿,因为那里似乎一切都于我很熟悉,熟悉到我似乎能记得童年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家店铺,一切又似乎很遥远,遥远到即使身临其地,也不曾认出原来这就是我小时候的那个地方......

        从小生活在一个工厂的大院儿里,前前后后那么几座老楼,把山下一片不大的空地圈了起来。记忆里大院儿盛夏的时候,豪爽的大叔们把用塑料袋打回来的啤酒倒在装罐头的瓶子里,拿几根葱或掰几头蒜,就喝得不亦乐乎。街边的小石墩边总有人围着看一群大妈边摇蒲扇边打够级(一种盛行于青岛地区的扑克牌玩法)。围观的人指指点点说说笑笑,不时爆发一阵哄笑。隔壁的奶奶站在阳台上大声呼唤着孙儿回家吃饭,楼上的姐姐又定时传来一阵阵练习竖笛的声音。而我们就穿个背心、拖着棍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时不时去打从别人院子里露出的无花果树上的果子,时不时带个盆子,跑到山脚下的槐树上去摘一大盆的槐花。

        那无花果到底还是别人家的东西,虽然露到院子外面来,去打果子还是会有主人出来叱骂,但是槐花却是长在山上的,到了开花的时节,一大串一大串的花散发出一股自然的甜味儿,这花儿是可以直接吃的,有种淡淡的甜味儿,但并不十分好吃,摘回来后大人们却总能把它们做成各种好吃的东西,槐花饼好像是最常见的,不过我印象不深。。母亲最经常的做法是把它剁碎了混在肉馅儿里包成包子,槐花的鲜香和肉的醇香就混合在一起,而且特别多汁,第一锅儿蒸出来的包子对孩子而言总是有不可抗拒的诱惑。似乎至今青岛的几大名吃里面还有槐花包子在列。

        大约每年五六月份,山上的槐树就会逐渐开花,槐花是像铃铛一样一串一串的,每朵小花大约也就小指盖儿大小,从嫩绿的梗儿上结出一朵雪白的小花,细细找来里面还有几丝几不可见的花蕊,虽说只有很淡的香气,可这花一开便是挂满枝头,所以这种淡淡的香气在成千上万多小花的共同作用下,就弥漫很远,当然,既招采蜜的蜜蜂,也招馋嘴儿的孩子......

        我家附近的几株槐树都并不粗壮,大约也就两三拳粗的树干,树枝也粗细不等,所以大人们采花往往是制作工具的,一根长长的竹竿顶上套一个铁钩,到一些比较矮的枝条旁边用钩子挂住树枝,然后尽可能把树枝拉低到他们能伸手够到的高度。小孩子却是不用的,那时候像我们这样的孩子个个儿都是上树高手,三两下就可以爬到较粗的树枝上,然后就立在一簇簇的槐花中,予取予求了。大人们摘花是把树枝拉下来只从花串的根处掐断,然后再小心的把树枝松回去,小孩子却不管这些的,有时为了方便就直接将一根树枝折断,扔到树下,待跳下来的时候再去摘花。每每在这些时候,总有老人们训斥,摘花不伤树,要都这么摘,明年哪还有树枝给你开花......那时候是听不进去的,心想总在树上摘花实在太慢,哪比得上折断树枝在地上摘得快。后来才渐渐明白,老人们的道理倒是充满了人生智慧的。

       说起上树,这槐树也并不是那么慷慨的让你随意采摘,在槐树的分枝上总有一些锐刺,这些刺从树枝上直接生出,尖端着实锐利,一不小心手上就会被刺破或者划出一道血痕。所以有不少人摘槐花的时候是带手套的,就是那种白色的线手套,上世纪末非常常见,不过现在已经非常稀罕了。当然,对于我们而言,这当然是不需要的,毕竟从小就生活在这槐树下,每年都上树摘花,怎么让手躲开那些刺还是十分熟稔的。老人们常说,槐树是有灵气的,它每年开花都可以去摘,但是却只给有耐性儿的人,因为耐住心性儿的人慢慢一串串摘就很容易躲开槐树的刺儿,而心急的人往往被刺得满手血点儿。

        每年一到槐树开花的时日,院子里的孩子们总是最兴奋的,那时候可不兴上什么补习班,爬山上树,弹弓打雀儿就是课余生活。经常一个黄昏出去,回来就是几大袋子的槐花。母亲总会把这些槐花洗净捏好,然后放进冰箱里冻起来。我常问,满山满树都是槐花,我们干嘛还要冻它,你想要我分分钟出去给你摘回一大包,母亲却说:这东西很容易保存,冻成一个冰坨子后可以放到冬天,到时我们还可以吃上槐花包子。冬天的时候,味道虽然比新鲜的时候略有欠缺,但在那些冬天只有白菜吃的年代,却的确是一道美味的。人年少时总是只能看见不远的地方,长大了才知道,原来那些当年看起来的迂腐却恰恰是种智慧。

        其实槐树的花期并不短,经常能从5月开到7月去,当然这并不是说那花儿一直那么水灵儿,而是不同的树、乃至不同的枝条都会错落开开花,开始的那几天,孩子们欢天喜地的去树上摘花儿,时间久了也就没什么耐性儿和兴趣接着摘了,到了7月左右,老人们经常就不让孩子们再去摘花了,一来大家已经吃腻了这花,二来也总得留上一些完好的枝条和花,让槐树来年还会继续开出满树的槐花。现在想来,那些看起来高明的智慧早就在乡老市井间交口相传,只是人总是难以抹平心里的贪念而已......

        摘槐花总是童年里很纯净的一片回忆,在广东,却是不曾见这槐树的。地有南北,植各相生。只是那些童年的记忆总是在特定的时候就蹦出来挠一挠这群久别家乡的人的心。我想起白居易的一首诗:

        对于如我这样一毕业就留在外地工作安家的人而言,故乡是个特殊的词儿,因为那里似乎一切都于我很熟悉,又似乎一切都于我很遥远。熟悉到我似乎能记得童年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家店铺,遥远到即使身临其地,也不曾认出原来这就是我小时候的那个地方......

本文来源:https://www.2haoxitong.net/k/doc/84c53c1176232f60ddccda38376baf1ffc4fe3bc.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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