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素材)

发布时间:2012-05-18 20:13:36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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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子建

三捧鲁迅文学奖 迟子建:写作让我笑对痛苦

爱人去世促成《世界上所有的夜晚》 第三次获得“鲁迅文学奖”———

  昨天,江南水乡绍兴,迎来了第四届“鲁迅文学奖”的颁奖礼。43岁的东北女作家迟子建,经过鲁迅故居门前的小河,领取了她迄今为止第三个“鲁迅文学奖”。1996年,她以短篇小说《雾月牛栏》获得首届“鲁迅文学奖”;2000年,她以《清水洗尘》再获“鲁迅文学奖”;今年,她则以中篇小说《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又一次引人关注。

  在她身后,除了夜晚水影中为颁奖典礼而亮起的璀璨灯光,会是怎样的一条路呢?在第四届“鲁迅文学奖”颁奖前夜,迟子建接受了本报专访。

 -“父亲让我明白了小镇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世界”

  迟子建出生在一个东北小村庄里,出生那天正值1964年元宵节,所以乳名被唤作“迎灯”。父亲迟泽凤是小镇上的小学校长,好诗文,因对三国时代曹植名篇《洛神赋》喜欢之至,而曹植又名曹子建,因此给她取名“迟子建”。父亲写得一手好字,每逢过年,家家户户都拿着红纸到她家叫迟老师给写对联。“我依然记得红纸上墨汁泻下来的感觉,父亲让我明白了小镇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世界。”

  1981年高考,平常被语文老师誉为“很有前途”的迟子建作文“跑题”。“40分的作文题就得了5分,分数一下子就拉下来了。”后来,她只上了专科线,进入大兴安岭师范学校。“这反倒成就了我。那里很清静,给了我充足的时间幻想,充足的时间阅读。”1983年开始写作,并向杂志投稿。迟子建感恩于“还没怎么感受到挫败,处女作就已在《北方文学》上发表,编辑是在自然来稿里把我的稿子挑出来的”。第一份稿费,她拿去给父亲买了瓶他喜欢的“竹叶青”酒。

  师范临毕业前的数个夜晚,她躲在自习教室里写《北极村的童话》。“现在我都记得那种感觉,很温暖,很幸福。”19861月,《北极村的童话》在《人民文学》上发表。“这篇小说给我带来了成功和后来的运气。”但遗憾的是,16日,也许就在这期《人民文学》邮寄往黑龙江的途中,父亲因脑溢血猝然辞世。“他最终没有看到。如果能看到,他会很高兴的。他是如此喜爱文学。”二十多年后提起,哀伤让迟子建哽咽。“那一期杂志的封面,被我的泪水浸透了。”

  现在,她每年过节都会到父亲坟头,给父亲敬一杯酒,和他说说话。偶尔还会告诉父亲,今年的酒和往年有什么不一样。

  -“看到自己的局限,也只有写,继续写,才可能逐渐超越”

  此后,迟子建与“写作”二字再没分开过,而“故乡”又是她笔下频频淌出的主题。师范毕业回故乡当了半年山村教师,1988年她去西安念西北大学作家班。1989年鲁迅文学院和北京师范大学联合招收研究生班。那个班级里面很多人,莫言、余华、刘震云……但作家毕淑敏眼中的迟子建,是“一个女孩依着清冷的板凳,慢慢地吃她的饭。她吃得很仔细,吃得很寂寞,一任凉风扬起她修长的发丝”。迟子建说自己不是很合群。那几年,她的笔下,还是故乡。

  她说自己像老农,“扛着锄头,想什么时候劳作就什么时候去劳作。”有人曾指出她的作品有局限,但她面对这一切的方式,就是“写”:“我只愿写我想写的东西,用我认为好的方式去写,不苛求意义。开始写时,很少说刻意地,我要写成什么样子。兴之所至,就是笔之所至。看到自己的局限,也只有写,继续写,才可能逐渐超越。一个农民,种了几十年庄稼,总还是懂得把苗子留着,把野草拔去的吧。”

  2003年,迟子建的长篇《越过云层的晴朗》出版时,出版社说她的小说名字不打眼,叫她改个名字,她没干:“除了向文学本身妥协,我不会向任何东西妥协,包括市场。”母亲曾与迟子建看过一部好看的“两个人的电影”,便慨叹,“我明白了,咱俩看的电影,就跟你写的那些书似的,没多少人看啊。”对此,迟子建一笑置之。日记里,她写道:“在世界上种种的游戏中,最没有诗意的就是财富的游戏。”

   -爱人不见了,《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来了

  “百度贴吧”里,有迟子建2001年的部分日记———“一大清早,为了看新世纪的第一缕曙光,我和丈夫早早就起床了。”“200149日颈椎那里又难受了……自从查出了毛病,只要和黄在一起,他每天都要给我按摩一会儿,他不懂穴位,完全是乱按,但奇怪的是居然很有效果,我不觉得脖子发皱了。”

  “2001418日,我和黄真是可笑,我们去(北京)越秀大酒店做住宿登记时,还掏出了结婚证。结果人家看都不看……进了客房后我埋怨他不该打电话叮嘱我带结婚证,他显得有些愤愤不平,说这要不是夫妻的话,不是轻而易举就能住进来么……我很喜欢看他愤世嫉俗的模样,像一个涉世不深的少年。”

  查看199947日第9版《环球时报》,记者看到:“塔河县委书记黄世君告诉记者……”这位“县委书记”就是迟子建日记里面的“黄”。直到迟子建34岁,“黄”才走入她的世界。“我不属于对生活要求很高的女人,只是我的缘分到得晚。”迟子建说。1999年,摘取某项文学大奖的她表示:“我并不要成为惊天动地的作家,我的理想只是拥有一个稳定的家,写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一切美得像电影。

  “那是我过得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从创作上就能看得出来。仅用两年时间就完成了长篇《伪满洲国》的创作。如果不是那种状态,我是没有那种勇气触碰那么宏大的题材的。”在日后的散文《在温暖中流逝的美》中,迟子建也提到同一部小说的创作:“如果我能感悟到我们的婚姻只有短短的四年光阴,我绝对不会在这期间花费两年去创作《伪满洲国》,我会把更多的时光留给他……”

  200253日,在哈尔滨开完会的黄世君,在回家途中给岳母去了个电话:“妈,你不要惦记,还有十多分钟就到新林啦,我们准备在那儿吃了午饭就往回赶。”可就在这短短的十分钟内,他的生命走到尽头———意外的车祸!

  迟子建说,那一刻,她没有过多的别的感觉,就觉得“委屈”。“我们在一起这么好,他为什么抛下我不要我了?”

  据迟子建朋友、作家蒋子丹回忆:“最初的日子里,她常会不由自主拨打丈夫的手机……电话里一遍遍传出的,总是电脑冷冰冰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然而她欲罢不能,直到有一天听筒传出的声音,变成‘您拨叫的号码是空号’。”

  “我想把脸上涂上厚厚的泥巴,不让人看到我的哀伤。”这是本届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品《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的开头。此前,该小说获得了第二届“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奖”。面对接踵而至的荣誉,迟子建依然自得于“写了我想写的,对爱人的哀思也渗透了进去”。这部小说里,女主人公车祸中辞世的丈夫是名魔术师。“他留给我的,就剩一个魔术师的幻象了。一切都像是魔术。他为我开启了一个五光十色的世界,可那世界转瞬即逝。”

  对于过往的日记,迟子建不敢回头去翻,但会经常翻看两人在一起的照片。一部部小说,一篇篇散文,成为了迟子建试图抹在脸上的一把把“厚厚的泥巴”。2002年,她三个月写就一部长篇《越过云层的晴朗》。中篇《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她也就写了一个月。

  -“作家把自己看小了,世界就变大了;把自己看大了,世界就变小了”

  在《世界上所有的夜晚》里,女主人公在独自远足时遭遇山体滑坡,列车停靠在一个盛产煤炭和寡妇的小集镇,“我”目睹了许许多多底层劳动人民的“悲哀”,以及他或她“面对悲哀的不同态度”。迟子建怜惜女主人公邂逅的每一个角色:“和他们的痛苦比,我的痛苦是浅的。生活并不会因为你是作家,就会对你格外宠爱一些。作家把自己看小了,世界就变大了;把自己看大了,世界就变小了。对任何人来说都这样。”

  “世界上并不只有我一个人在痛苦。”迟子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一句话重复了多次。但她同时强调,“如果你仅仅只从《世界上所有的夜晚》里看到痛苦,那就是我的失败了。”

  读读书、写写字、用不赖的厨艺“犒赏犒赏”胃、喝点红酒、散散步,这就是比较标准的“迟子建的一天”。时至今日,她“在电脑上写作,总感觉有些别扭”;“有的时候打字跟不上文思,一个精妙的词汇往往在爆发的一瞬间溜走了。看来以后写长点的小说,还得走老路子,先在本子上写一遍,然后再用电脑抄改。”两个月前,只会用“智能ABC”打字的她,学会了上网。而上网,也就限于收发一下邮件。对网上海量的信息,她没有占有的欲望,也就从不在网上看新闻或者浏览点别的什么东西。

  三获“鲁迅文学奖”,在许多人眼里是奇迹,但在迟子建看来就似“一阵一阵风吹过脸庞”:“风吹在脸上很舒服,但如果风不吹过来,人也照样往前走。”迟子建现任黑龙江省作协副主席。采访中记者无意间问及这个头衔,她笑了:“如果别人看到迟子建,只想起她是作协副主席,或是别的什么头衔,而不是她的作品,或者作品中的人物形象,那是她的悲哀。对一个作家来说,作品才是最好的‘头衔’。”

迟子建获奖感言 :

  茅盾文学奖选择了《额尔古纳河右岸》是我的幸运。在此我还想说,那些没有获得本届茅盾文学奖的一些作家和他们的作品,如轮椅上的巨人史铁生先生,他们的作品也值得 我们深深的尊敬,他们的作品也依然是过去四年中,中国长篇小说的重要收获。茅盾先生是我敬仰的文坛前辈,他是一个始终站在时代前列、关注民族命运、同情民族疾苦、具有 强烈使命感和悲悯意识的作家,与他相比,我们还显得渺小和卑微。接下来我会磨炼自己的作品,使它能够达到比较理想的境界。

  我非常感谢俄罗斯当代著名作家,被誉为“当代俄罗斯文学良心”的拉斯普京先生说的一句话,在此作为答谢词的结语:这个世界的恶是强大的,但是爱与美更强大!谢谢!

  光明在低头的一瞬

  俄罗斯的教堂,与街头随处可见的人物雕像一样多。雕像多是这个民族历史中各个阶层的伟大人物。大理石、青铜、石膏雕刻着的无一不是人物肉身的姿态,其音容笑貌,在各色材质中如花朵一样绽放。至于这躯壳里的灵魂去了哪里,只有上帝知道了。

  莫斯科的东南方向,有一座被森林和草原环绕的小城———弗拉基米尔,城边有一座教堂,里面有俄罗斯大画师安德烈·鲁勃廖夫的壁画作品。教堂里参观的人并不多,我仰着脖子,看安德烈·鲁勃廖夫留在拱顶的画作。同样是画基督,他的用色是单纯的,赭黄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仿佛又老又旧的夕照在弥漫。人物的形态如刀削般直立,其庄严感一览无余,是宗教类壁画中的翘楚。

  就在我收回目光,满怀感慨低下头来的一瞬,我被另一幅画面所打动了:有一位裹着头巾的老妇人,正在安静地打扫着凝结在祭坛下面的烛油!

  她起码有六十岁了,她扫烛油时腰是佝偻的,直身的时候腰仍然是佝偻的,足见她承受了岁月的沧桑和重负。她身穿灰蓝色的长袍,戴蓝色的暗花头巾,一手握着把小铁铲,一手提着笤帚,脚畔放着盛烛油的撮子,一丝不苟地打扫着烛油。她像是一个虔诚的教徒,面色白晳,眼窝深陷,脸颊有两道深深的半月形皱纹,微微抿着嘴,表情沉静。教堂里偶尔有游客经过,她绝不张望一眼,而是耐心细致地铲着烛油,待它们聚集到一定程度后,用笤帚扫到铁铲里,倒在撮子中。她做这活儿的时候是那么虔诚,手中的工具没有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她大概是怕惊扰了上帝吧。

  我悄悄地站在老妇人的侧面,看着祭坛,看着祭坛下的她。以她的年龄,还在教堂里做着清扫的事务,其家境大约是贫寒的。上帝只有一个,朝拜者却有无数,所以祭坛上蜡炬无数。它们播撒光明的时候,也在流泪。从祭坛上蜂飞蝶舞般飞溅下来的烛泪,最终凝结在一起,汇成一片,牛乳般润泽,琥珀般透明,宛如天使折断了的翅膀。老妇人打扫着的,既是人类祈祷的心声,也是上帝安抚尘世中受苦人的甘露。

  这样一个扫烛油的老妇人,使弗拉基米尔之行变得有了意义。她的形象不被世人知晓,也永远不会像莫斯科街头伫立的那些名人雕像一样,被人纪念着,拜谒着。但她的形象却深深地镌刻在了我心中!镌刻在心中的雕像,该是不会轻易消失的吧?

  我非常喜欢但丁在《神曲》的《天堂篇》中的几句诗,它们像星星一样闪耀在结尾《最后的幻象》中:无比宽宏的天恩啊,由于你/我才胆敢长久仰望那永恒的光明/直到我的眼力在那上面耗尽!

那个扫烛油的老妇人,也许看到了这永恒的光明,所以她的劳作是安然的。而我从她身上,看到了另一种永恒的光明:光明的获得不是在仰望的时刻,而是于低头的一瞬!

2008年凭借散文作品《光明在低头的一瞬》获得第三届冰心散文奖。《光明在低头的一瞬》,文章不长,写她在俄罗斯一座教堂的经历,在教堂里,她看到了喜爱的画家鲁勃廖夫的壁画,然而当她从画上收回目光低下头来的一瞬,却看到了一位正在安静地打扫祭坛烛油的老妇人。她细写了老妇人的外形动作和对清扫烛油职责的虔敬,感慨道:她的劳作是安然的,而我从她身上,看到了另一种永恒的光明:光明的获得不是在仰望的时刻,而是于低头的一瞬。

本文来源:https://www.2haoxitong.net/k/doc/7eb49b19b7360b4c2e3f644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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