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鲁迅小说艺术性研究
1.鲁迅小说人物形象的塑造——“看客”的深刻体验
“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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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些麻木的、不觉醒的国民
所构成的铁屋让鲁迅深感空虚的悲凉,鲁迅先生在创作中对这些以他人痛苦为自己欢乐
的民众给予了精辟的批判,并把这一类冷眼的旁观者定义为“看客”,让这群看客成为
这个民族的深刻的精神烙印。对中学生而言,学习鲁迅小说,对“看客”形象的理解和
批判,无疑,对他们的人生经历中,会潜移默化地起到不可或缺的教育意义。
真实的现实生活、鲁迅个人的经历是“看客”这一群体形象的重要来源,看客促使
鲁迅的人生及他看待我们这个民族的态度发生了重大转折。早在仙台求学时,“幻灯片”
事件,让鲁迅深感这个民族的耻辱、麻木而冷漠的病态存在。《药》这篇小说应该说是
最直接的对“幻灯片”事件的注解,同样是刑场,同样是围观,杀人的、被杀的、看杀
人的与被杀的,都是愚弱的同胞,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夏瑜被杀是为拯救看客,看客围
观仅为取乐与满足看杀头的快感,这使得鲁迅《药》的主旨陷入了极浓郁、极深厚的悲
哀之中。民族的忧患,个人的强烈的责任感,使他毅然弃医从文,去探索国民病根之源,
以“立人”为启蒙文学立场,医治国民劣根性的灵魂,因而这些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
和看客便成了鲁迅先生批判的对象,这一形象在鲁迅的许多作品中成为一个永恒的话
题。正是鲁迅才使“看客”这一群体形象上升为针砭我们民族延续数千年时弊的艺术经
典。
纵观这些描写看客的作品,“看客”似乎无处不在,触痛了鲁迅的灵魂。围观者的
姿态,是这个民族的生存巨大现实困境,看客的存在是人性的悲剧、社会的悲剧,看客
就是这种艺术化的悲剧对象
(二)鲁迅小说思想性研究
1.沉重的“隔膜”
现实中的鲁迅,与我们所听到、从作品中看到的鲁迅并不是完全一致的,鲁迅的思
想从始至终都和许多人是发生冲突的,有时甚至很严重,在论战中,有从敌方战壕投来
的明枪,但更多的是让鲁迅感受到的由革命阵营内部射来的暗箭,其中不乏他信任者,
最为突出的就是鲁迅和徐懋庸的矛盾。鲁迅死后,徐懋庸写了挽联:“敌乎,友乎?余
惟自问。知我,罪我——公已无言。”以此来表达深重的无奈和遗憾。事实上,鲁迅的
论敌,几乎没有私敌,都是为了思想和主张的不和而挑起论争。但很多人因此而在公开
场合刁难鲁迅,甚至以告密的方式来要挟鲁迅,让鲁迅深感人性的阴暗。无论后来给鲁
迅冠以何种称号,但鲁迅首先是一位作家、学者,所以,有许多时候,这种争论仅是因
为政治主张或是文艺思想的偏差,鲁迅是抓住黑暗不肯放松的,因此便让很多人不理解,
转而将其视为敌人群起攻之。在对付一而再,再而三的恶意中伤中,耗费了鲁迅相当多
的精力,无论标榜正义的一方,还是反动势力的帮凶文人,都将他视为异端,这样的状
况,让鲁迅深感人与人之间的深重的隔膜。作为思想者,鲁迅并没有因为外界对他的不
理解抛弃现世,也未因外界对他的恶意中伤而消沉,这反而促使他挖掘人与人之间的隔
膜根源,进而触发了他对社会对人生的深入思考。
从数量上看,小说这一文体只占鲁迅作品较小的一部分;然而从思想性和艺术性方
面来衡量,鲁迅小说的内涵是无比丰富的。因而,隔膜,这一具有永恒性的话题,也许
只是鲁迅小说的冰山一角,但即使就是这一个角,也会在鲁迅小说精神中放射出不朽的
光芒。
本来,现实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隔膜时时处处存在着,“各扫自家门前雪,休管
他人瓦上霜。”不理会别人,进而演变成为不理解,然而我们似乎已经见怪不怪,熟视
无睹了。经鲁迅的刻画,我们才惊异地发现:一个人与周围的人,竟如同隔着一道厚壁障,期待他人宽容、理解根本就是一种奢望,由此而产生绝望的心理或者干脆走进麻木
的心理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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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级制度,成为旧中国处理人与人关系的最高原则和行为规范。
①
。
鲁迅的价值,毋庸置疑,堪当拯救国民灵魂的先驱者和指引着,他对中国历史做过
深刻反省。正如冯雪峰在《鲁迅的文学道路》中所评论的:“在中国,鲁迅作为一个艺
术家是伟大的存在,在现在,中国还没有一个作家能在艺术的地位上及得他的,但作为
一个思想家及社会批评家的地位,在中国,在鲁迅自己,都比艺术家的地位伟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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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鲁迅发现了中国人生存境遇的命题,才让人看到了真正原因,即奴性阿 Q
身上的奴性表现得尤为突出。面对强权的压迫,处于社会最底层的阿 Q,他没有向比自
己强的人复仇的能力和愿望,却向更弱小的小尼姑发泄以寻求心理补偿,他的革命,只
不过是寄希望于将奴才和主子的位置颠倒一下罢了。
而在《故乡》中,闰土见到“我”时,迟疑了半天,终于开口,却不是“我”期盼
的“闰哥”,而是令“我”打了一个寒噤深感悲凉的“老爷”二字。“我”的悲凉不仅在
于童年玩伴友情的丧失,更多的还是基于国民内心深处的主奴情结的深深的劣根性。闰
土做过内心挣扎吗?我们不得而知,但“终于”一词似乎又可以看出类似于闰土的挣扎
在死亡线上的中国农民所承担的历史重压,这个重压,也会承载在“我”的心里。不可
改变的事实,并非是经历的挫折和处境,而是顽固的传统思想体现于这个民族自身无勇
气改变的既定地位和心理。我们很难用鲁迅的“怒其不争”来评价闰土自身的国民性,
但在船上谈话一节,作者引出杨二嫂指认闰土藏碟子于草灰中的事情,怕也不是闲来之
笔。
对中国国民性作出思考的中国学者也不少,但没有人能够超越鲁迅的深度,鲁迅没
有专著系统的论述国民性,但从他的文章中,却是一以贯之国民性的深刻思考,在国民
性消极负面的揭露背后,是鲁迅在找寻这个民族真善美一面的努力和渴求,例如在《中
国的脊梁》中鲁迅已作过论述,只是思考问题的侧重点不同而已。鲁迅通过发现民族缺
陷,更多的是想补救,对于我们看起来已无好起来迹象的鲁迅笔下的角色,经过鲁迅的
人格塑造,依然会让我们透过绝望的气息而嗅到一丝微茫的希望。
阿 Q 的愤愤不平,祥林嫂的灵魂有无的追问,孔乙己那颗天性未泯的童心,对宏儿、
水生不能走自己旧路的梦想,都融化进了鲁迅对《社戏》里美好纯真、刚健质朴的人性
的期待中,这也是这个民族终极希望所在。
〔2〕“立人”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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