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著花未

发布时间:2019-10-08 16:13:40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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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著花未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我喜欢王维的这首《杂诗》,构思巧妙,语言质朴,看似家常话,却显得风趣盎然,抒发了诗人的思乡之情。今天读来,别有一番韵味。我魂牵梦萦的故乡在黔南莽莽苍苍的群山中,它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山村。时光流转,当初年少的我从小山村里走出来,今天已近不惑之年。虽然走过了千山万水,阅历了无数的人和事,都宛如云烟。而故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淳朴的民风,亲人憨厚的笑脸,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那时,我和小伙伴们骑着水牛慢悠悠行走在田畦间,无忧无虑地唱着儿歌;少年的我拿着弹弓,屁股后面尾随一只大黄狗在林间猫着腰蹑手蹑脚穿行,觑着树间跳跃的鸟雀或是探头探脑的松鼠冷不丁地朝它一射;在漆黑的晚上钻进竹林里,抱着一棵棵竹竿突然摇动,栖息在竹梢间的斑鸠扑棱棱地被惊得四处乱飞,也有一两只斑鸠会掉下来被捉住,成了我们腹中的美味……这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行渐远,但在我的脑海里却越来越清晰,挥之不去。

柏树与喜鹊

村子坐落在一块地势平坦,四面环山的坝子上,村名因此被叫做上坝。记忆里,坝子东边靠山脚下有一株高大伟岸、沧桑嶙峋的古柏树,围着古柏依地势鳞次栉比,错落分散着几十幢木结构的大瓦房,杂于其间的是一些桃李,每到春暖花开的季节,桃之夭、李之白与青瓦、褐色的木板房交相辉映,美不胜收。清晨,从一幢幢木板房里传出阵阵用石磨磨苞谷子、用石碓杵稻谷有节奏的声音和瓦楞上冉冉升起的炊烟,惊起了那株古柏树上的一群喜鹊。柏树上参差分布着三四个上背篓般大小的鸟巢,这是体型硕大的喜鹊辛勤地衔来一根根树枝筑成的,它们在这茂密的树枝上或叽叽喳喳、喋喋不休;或高昂着骄傲的头扇动翅膀露出白色的腹部,向心仪的异性展示自己的美丽;更多的则是三三两两在嬉戏、追逐打闹。它们在这气候宜人,食物充足、衣食无忧的地方谈情说爱,生儿育女,快乐地生活着。它们在民间属于吉祥的象征,因此不会受到人们的伤害,由于住在高高的树梢上,顽皮的孩子也够不着它们,偶尔有跃跃欲试者想爬上那高高的树梢,也会受到大人的呵斥,严重的还会在屁股上被留下几个五爪印。据说这些喜鹊在这里与人们相安无事、和睦共处已经有好几代人了。一个秋天,我回到故乡小山村,但见桃李依旧葳蕤,可以想象春天时的烂若云霞的壮观景象,只是木板瓦房之间新建了几栋砖房,门脸上贴着白色的瓷砖。村里走过来我的几位长辈和儿时的小伙伴,他们认出了我,亲热地喊着我的乳名跟我打招呼,我心中顿时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那时,树林里、草场上、溶洞里、小溪旁都是我们的游乐场,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只能让我发出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惜君未婚,儿女忽成行的感慨。现在,古柏树下一群孩子在玩着躲猫猫的游戏,从他们的嬉笑打闹中我仿佛看到了我当年的影子。他们好奇地打量着我这个他乡客,他们的父母亲大多已去外面打工,只得跟着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我根据他们的相貌,眉眼大概可以判断他是谁谁家的,八九不离十能叫出他爹爹的名字,孩子们感到很惊奇。我仰望那古柏依旧挺拔苍劲、亭亭如初。树上空空落落地还留下一个个残缺的鸟巢,只是没有了喜鹊栖息的身影和熟悉的叫声,我问及古柏树上的喜鹊,孩子们都茫然不知,有大人说几年前还有几只喜鹊,后来渐渐没有了踪影,可能已经迁徙到其它地方去了。

崖壁上的屯

村子四周山峰层峦叠翠,在山腰间凹进去的地方,一般呈横向延伸,许多地方地势较开阔险要,雨水淋不着,比较干燥,依地势用大小不等的石块堆砌成箭跺、城墙的样子。小时候问大人,被告知那是,过去闹兵匪时,举村都分散到一个个屯上居住。后年我游历过黔南的许多地方,见过许许多多这样大小不一的屯,据定番县志记载,当年广西闹长毛时波及到这一带,清政府号令在贵州的山岭险要地势之处修建了这样星罗棋布的屯,屯的功能都基本一致——躲避匪患、用于防卫,当然也为过去那些没有房子居住的村民提供一个遮风挡雨的处所。我父亲小时候为躲过土匪的抢掠,跟着一家人也到过屯上住了一个月。出于好奇,我小时候跟着小伙伴爬到屯上去看过,有一座屯地势险要,仅窄小的石阶连通,虽然厚实的木门早已朽坏,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还在,里面较宽敞,灶台、贮藏室、卧室一应俱全,住个五十人不成问题。我们这里朱姓有一个代代口口相传的故事:当初雍正年间,为执行清政府改土归流,移民实边的政策,我们朱姓的先人一家四口人从江西随着大批的汉人千里迢迢,风尘仆仆跋涉来到贵州落户安家,当年就是这位老朱,他携着妻子,用包罗挑着两个嗷嗷待养的男孩,衣服的的夹缝里塞满了银元,那是他在江西变卖家产所得。他们风餐露宿、饱经风霜迤逦而行来到贵州。当年他肯定想不到到,今天由他这一脉已经繁衍为遍布全县几千人的家族。为了纪念这一段迁徙的历史,为了以示与别族的区别,这一支朱姓家族每家香火神龛右上角上都写上沛国堂上的字样,一直延续至今。据说当年他来到这里时,上坝那株古柏树就屹立在那里,整个坝子几乎都是一人高的毛草,四周野兽出没。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我爷爷辈还捕捉了一只叫做大猫的猛兽,我曾经见过大猫的下颌骨牙齿被镶嵌在我二爷的烟杆上,那所谓的大猫应该是一只豹子。以前,传说这里原来是瑶人居住,老朱来时就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踪迹,只有一些隐约房屋地基的痕迹,悬崖峭壁上还留着瑶人的许多的悬棺,在大跃进时被全部烧毁殆尽,用作肥料给耕地施肥。现在崖壁的屯上还吊着一些巨大的类似马蜂的蜂蛹巢,父亲曾经冒着危险用火把驱赶它们,摘下了一个蜂蛹巢,用猪油把蜂蛹炸得金黄金黄,那是一道难得的美味,我小时候吃得津津有味,至今想起来还口齿留香,真是可遇不可求。今天寨子的年轻人多不敢冒这个险,再说,现在物质生活条件比过去好多了。

傩戏

傩戏,是一种驱鬼逐疫,古老的图腾崇拜和鬼神信仰,我们的祖先总是习惯借助这种神秘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美好愿望。傩戏在贵州黔南农村也有分布,被称为研究原始戏曲的活化石。我小时候在我姨妈家第一次看到傩戏,堂屋里就是舞台,楼上楼下,房梁上都挤满了观众,观众其实就是附近的村民,扮演者就是平时被称为先生的庄稼汉,舞台上狰狞的面具,奇特的服饰,凝重的动作,古怪的语言,充满神秘的场景,近于原始的仪式,戏达到高潮时,只见舞台上人影杂乱,有人从口中喷火,刀枪嗖嗖舞动,用于伴奏的铙钹、铜锣漫天价响……当时带给我的不止是新奇,还有紧张和刺激。

天近暮色,倦鸟归林。今天,站在空旷老屋前的我,看那不远处层林尽染的枫林被雾霭慢慢笼罩,任思绪飘飞、延展,往事历历在目:暮色苍茫的一天,雨丝淅沥,屋里一灯如豆,火塘里的柴禾在熊熊燃烧,饭菜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那是奶奶在做饭,不时听见她咳嗽的声音。屋前的墩口上坐着一个小男孩,他的目光穿过那片枫林,因为枫林前的小路上,他的爹爹和妈妈会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肩扛犁铧,一路吆喝着、赶着牲口回家……那个小男孩就是我。

(中国铁建中铁十五局集团贵州路桥公司 /朱锡荣 /六公司余绍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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