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秋天的故事

发布时间:2019-01-11 01:45:51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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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秋天的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九七五年的秋天,那是个什么样的年代?你看完这个故事,或许能了解一点。
这凉下来的秋天,人人都喜欢。绵绵秋雨淅沥了两天,人身上的衣服添了两件。年如月高兴这能穿衣的气候,却讨厌这连绵的阴雨天。她厌恶雨天的心情,是在杨岭烙下的。她望着窗外绵线似的雨,不停地拽,心里如同罩着块阴云。下班的铃声一响,她拿起工具箱上的雨伞,快步走出车间。
年如月夹在人流之中,向厂大门走去。她见广场上盛开着无数朵红红绿绿的伞花,十分艳丽,十分迷人。她不能迈快,步子稍微大一点,就受到前面的阻挡。出了厂门,走上大街,人员稀朗,她的脚步迈得很快,目光不偏不斜,直视着前方。家里有个七岁的女儿,等她回去烧饭吃。街道左边的一棵树下,有张熟悉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她猛然一怔,接着绽开一张笑脸,迎上去说:鲁主任,你怎么有时间来阳东?
是来找你的。鲁尚云亲热地说。他是杨坪大队的革委会副主任,这回是为调查一件事来找年如月的。他指着三步远的一个白皙长脸男人,对她说:这位是江文古,是路线教育宣传队队长。
年如月一愣:离开杨坪都一年了,带个宣传队队长来找我,会有什么事?她沉思着笑眯眯地伸出右手,跟他握了握,说:欢迎你来这儿。
江文古握住她的手,仔细打量着,面部肌肉抽动几下,心想好漂亮的女人,接着咧开嘴说: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到我家,当然到我家去!年如月显得十分热情,欣然邀请。
江文古迟疑了会儿,问:你家方便说话?
年如月说:方便。她顿了顿,觉得二位找她是为一件严肃的事,否则说话怎么怕人听,就我女儿放学回来。
江文古问:你女儿多大啦?
七岁。年如月答道,走吧。她见俩人没推辞,先走了。
年如月的家离厂五百米,上下班步行,八分钟足够。她进的这个纺织厂是阳东最大的,工人最多,产值最高,工人的工资也是最高。她能进这个厂,十分满意。迟几年调上来,有这么一个好厂等着她,也算幸运。转过小巷,她见女儿刘艳已等在门口。她下班的时间比女儿放学早十分钟,每天都是她到家,开了门,走进厨房,女儿才蹦蹦跳跳跑进屋。她常为自己的家离厂近、女儿在家门口上学涌起一股满足感。她到女儿身边,弯腰对女儿亲切地说:妈妈下放的地方来人了,喊二位伯伯。
刘艳是个活泼的孩子,听妈妈这么说,张开小嘴清脆地喊道:伯伯们好!
鲁尚云上前说:艳艳好!年如月带刘艳去过杨坪,他见过两次,还逗她玩过,现在也不知她认不认得自己,但他还是用亲切的熟人般的口吻跟她说,你还认得伯伯吗?他见刘艳摇头,失望地睁大眼。
年如月在厨房忙活。菜是早上买,中午烧好,晚上吃现成的。她庆幸今天早晨多买了些菜。她中午有一个半小时,足够烧四五个菜的工夫。她的丈夫在城外化工厂工作,每天回家吃一餐晚饭。她沾离厂近的光,利用这段时间做饭,更觉日子过得幸福。
江文古见她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没工夫跟他们说话。他怕过了中午这段时间,她一上班就抽不出空来,便说:你别忙活了,我们还是到外面去吃。带上你女儿。
年如月说:没必要,菜反正是要烧的。我两口锅在烧,很快的。
江文古见她铁了心要烧饭给他们吃,只有耐着性子等。鲁尚云在客厅踱来踱去,把脖子伸老长张张探探。他觉得城里人住的房子太小,像鸽子笼,亏她们住着,把他早闷得喘不过气来了。
花了四十几分钟,年如月往桌上端了四个菜。
江文古见这么快就把饭烧好,又是惊讶,又是羡慕。他也是城里人,只不过那个城比阳东小得多,可生活方式是一样的,都是上班下班,挤时间做家务。能把家务在规定时间内做完,是城里人最快乐的。他笑嘻嘻地对年如月说:你真行!手脚这么麻利。
吃饭没用多少时间,二十分钟连刘艳也放了碗。她背起书包,举起小手跟比爸爸大些的两个男人说:伯伯们,再见!?
两个男人都笑着朝她摆手,说再见。
年如月把桌上的碗菜端进厨房,该放菜橱的放菜橱,该丢进盆里的丢进盆里。她揩干净桌子,坐到二位对面,说:你们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
鲁尚云望望江文古,江文古望望鲁尚云,然后俩人都把目光转向年如月,都有种有话不好开口的为难情绪。还是鲁尚云开了口:江队长和我这次来,是找你核实一件事,具体情况有江队长对你说。
江文古放下手里茶杯,脸上表情变过来变过去,还是定位在严肃的状态,说:在你下放的那段日子里,你吃了不少苦,这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当然,吃苦是锻炼,是改造世界观,否则没你这么个思想健康的工人。但我们在乡下,吃再大的苦也不怕,怕得是遭人玷污。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在杨坪被人强奸过。
年如月听到强奸二字,激灵一下,仿佛谁在她胸口猛击了一拳。在杨坪蹲了八年,杨坪人对她亲如一家,即使有人打过她的主意,也没把这看成是强奸。现在怎么冒出一个强奸她的人来?她思索片刻,摇摇头说:没有的事。
江文古板着面孔说:有人写得清清楚楚,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人证物证都齐全,你否认是没用的。再说这是关系到你的尊严,关系到捍卫五、七指示,保卫毛主席革命路线的重大问题。
年如月似笑非笑,说:我都没印象,有谁比我自己还清楚?
你对林秋然应该十分熟悉吧?江文古提名道姓,是想让她有所醒悟,她那时对你怎样?比较,不,特别关心吧?
年如月知道他会说到林秋然。她听到强奸两个字,就想到他们说得那人一定是林秋然。林秋然当时是杨岭生产队的队长,对她关怀倍至,为她解决过许多实际困难。他家是她走得最勤最亲的一家,他是她在杨坪接触最多的一个人。她跟他就是没事,也会被人说成有事。她跟他发生的一切,别说没出格,就是有事也是她自愿的,甚至是她恳求的,他不但没强迫她什么而且还做了她的思想工作。她想到这儿,坚定地说:我和他是清白的,根本不存在像你说的强奸一事。
鲁尚云见她有些激动,说:这是有人检举的,说得有鼻子有眼,而且有人出来证明。我们完全是公事公办,处于保护你的贞节和狠抓阶级斗争,才找你调查的。你再好好想想,可不能放过一个阶级敌人!
年如月听完她的话,眼前幻现出一个脖子上挂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破坏上山下乡的现行反革命林秋然。他跪在那儿,无数人挥舞着拳头,一声声高呼:打倒林秋然!她浑身不寒而栗,心里喊叫着:不!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们弄错了。
江文古见她陷入沉思,以为她处在醒悟的途中,进一步提示道:为捍卫自己的尊严,你应该站起来,揭发坏分子的罪恶行为。
不,你们一定搞错了。林秋然是生产队队长,积极支持五、七道路,关心下放知青。你们怎么怀疑他有强奸行径呢?年如月彻底否认有这事。
不是怀疑,江文古说,而是有证据!你否认,是想掩盖他的错误。这样,你不但不能声张正义,还要犯包庇罪。
年如月笑笑,说:没有的事,你不能叫我无中生有,乱说瞎讲吧?
我们没有确凿证据,会随便跑这么多路来找你吗?江文古语气硬了些,现在不说,瞒下去,到时候怕你后悔莫及。
那你们就让我去后悔吧!年如月有点不顾一切的劲头,对不起,我要上班了。
鲁尚云站起来说:你坚持自己的态度,我们拿你没办法。怕只怕事出来后,误了你的前途。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不会去诬陷一个人的。年如月边拿伞边说,林秋然是个好人,是你们那儿少有的好人。
江文古出门时说:我们还会来的。
欢迎你们来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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