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的变迁

发布时间:2019-08-31 15:51:54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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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湖的变迁

北宋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描写洞庭湖的文字是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目前的洞庭湖,包括西洞庭湖、南洞庭湖和东洞庭湖三大湖泊及穿插于其间的密集河网,南有湘江、资水、沅江、澧水四水汇入,北有松滋、太平、藕池、调弦四口1959年调弦口封堵以后为三口)接纳长江分泄的来水来沙,通过洞庭湖调蓄后在城陵矶注入长江。

1、面积与容积的变化

据资料记载,1852年洞庭湖天然湖面近6000平方公里。

由于泥沙淤积和人类活动影响,至1949年湖面缩小为4350平方公里,容积293亿立方米(按城陵矶水位33.5计,下同)。此后30年间,由于大规模开发和垦殖等原因,湖面与容积迅速缩小。20世纪80年代之后,情况得到控制。

1995年,实测湖面为2623平方公里,容积167亿方米。

 

2、入湖泥沙淤积量

据水文资料统计,洞庭湖多年平均(19561995年)入湖年输沙量为1.67亿吨,其中1.32亿吨来自长江的入流,0.3亿吨来自湘、资、沅、澧四水。由城陵矶注入到长江的年均沙量为0.43亿吨。由此所得洞庭湖年均泥沙淤积量约1.24亿吨。

洞庭湖区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湖底平均淤高了1.7,年均淤高3厘米多,淤积最厉害的澧水尾的七里湖最大淤高13,完全淤积成了平原,作为湖泊从版图上彻底消失,半个世纪以来,洞庭湖区淤积而成的洲土面积将近2000平方公里,湖面因此迅速萎缩,湖容急剧下降,调蓄洪水的能力只有初期的56%

3、洞庭湖的人工围垦

在湖区的浅滩荒州上围成的民堤堤内洲滩经过耕作,渐渐变成肥沃的良田熟地,范围大的有几万亩,小的也有几千亩,里面有村庄、集镇,看上去与普通的村庄并无不同,这种地方,在湖南、湖北的平原湖区叫。这种民垸,到20世纪40年代,最多时仅湖南部分就将近1000处,垸堤总长6000多公里。

1949年后,由于修堤并垸,进行围垦,以扩大耕地面积,仅五十年代,洞庭湖即萎缩了1209平方公里。20世纪670年代,在以粮为纲”“人定胜天的旗号下,湖区开展了大规模的围湖垦田活动,湖面不断蚕食。原来位于湖滨的常德、澧县、安乡、益阳等城市,现在距湖远的已有十余公里,近的也有三四公里。

人工围垦的结果是侵占了水面,降低了防洪蓄洪的能力,导致水灾频繁发生。

4、水患治理举措

鉴于洞庭湖这一长江的天然调蓄水库的蓄洪能力下降,水灾频繁发生,如何延缓它日趋萎缩以至消亡的过程?必须汲取教训,不能继续与湖争地、围湖造田,有必要采取退田还湖措施,但也不能不讲条件地一律废田还湖,毕竟洞庭湖是重要的商品粮基地。

19941214,三峡工程正式开工,三峡工程正常蓄水位175,水库总容量393亿立方米。汛期防洪限制水位145,预留的防洪库容221.5亿立方米,相当于现在洞庭湖容积的1.33倍,到2010年全部建成后,可削减长江洪峰,使荆江防洪标准由不足十年一遇提高到百年一遇,保护荆江南北1500万人口和2300万亩耕地,防止在遭遇千年一遇或类似1870年洪水时大量人口的毁灭性伤亡。

洞庭湖的变迁图

来自《湖南省地图册》的变迁图



解放前的洞庭湖

这是根据1957年“地图出版社”(上海)根据抗日战争前的申报地图绘制的洞庭湖地图。

从这幅图来看,当时洞庭湖水域面积北至华容(三国故事中著名的“华容道”),南至益阳市,西接常德市,东压京广铁路线,还可以称得上“八百里洞庭湖”,不愧受范仲淹的名句: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图中的洞庭湖与长江的关系也非常复杂,水网交错,可以依稀想见当年曹操从赤壁退兵之时,误入洞庭湖,不知何处是入口,何处是出口的情景了。

这些水网,对曹操来说非常头疼,但是对此地的居民来说,却是救命之物,君不见如今之洞庭,只剩下城陵矶一处水口与长江相接,当雨季到来,怎么会有不发洪灾的道理?



七十年代末的洞庭湖

这是“地图出版社”1979年绘制的洞庭湖地图。

经过多年的“围湖造田”,洞庭湖已经面目全非,大家如果细心观察,会发现“洞庭湖”这三个字,都已经仅仅只标在岳阳以西硕果仅存的“大片”水域上...

原来南边的大片湖沼,更加七零八落,被陆地侵蚀得不成形状,甚至大片成为“季节湖”(图中画虚线的水域)。



如今的洞庭湖

这是中大信息传播有限公司2000年绘制的洞庭湖地图(湖南地图出版社出版)。

除了所谓的“东洞庭湖”,正个洞庭湖已经不再是一个大湖,而更像是一串湖泊群。古代的云梦泽化而为三,一洞庭,二鄱阳,三为湖北境内几个大湖,如今的洞庭湖,又要重蹈云梦泽的过去吗?

原来是水的地方,现在住着人、种着田,水来了,来多了,往那里装?宋朝的时候,有人向王安石开玩笑,如果把八百里梁山泊的掘渠水引走,就可以造出八百里良田。王安石初听觉得很好,但马上问:那么梁山泊里原来的水放到那里去呢?开玩笑的人说:再挖一个八百里的水池不就成了!



 Google地图中的洞庭湖



关于洞庭湖历史变迁过程

提要关于洞庭湖的历史变迁过程问题,学术界一直没有取得共识。本文认为,今洞庭湖地区在先秦两汉时期尚处于河网沼泽平原阶段,没有形成大型湖泊;进入魏晋南朝隋唐时期,今洞庭湖地区的湖泊水体得到快速扩展,唐后期至清前期。今洞庭湖地区的湖泊水体面积处于全盛阶段;自清中期以来,随着长江来沙量的日益增加,湖泊进入明显的萎缩阶段。历史时期洞庭湖的形成与变迁主要取决于洞庭湖区的沉降速度和长江干流的来沙量。

  

关键词洞庭湖  变迁  历史过程

关于洞庭湖的历史变迁过程问题,目前学术界还存在较严重的分歧,远没有形成一致的意见。代表性的意见有二,一是张修桂先生的观点,一是卞鸿翔先生的观点。

张修桂先生认为,从全新世初到公元3世纪,今洞庭湖地区属于河网交错的平原;4世纪至19世纪中叶,洞庭湖处于沉降扩展之中;19世纪中叶以来,洞庭湖则处于不断的淤塞萎缩之中。张修桂的观点得到学术界大部分人的认同。而卞鸿翔经过研究,对洞庭湖的历史变迁过程提出了很不相同的看法.他认为,全新世初期,洞庭湖区属于平原水网景观;全新世中期,洞庭湖重新扩大;先秦两汉时期(距今约4000年至公元3世纪),洞庭湖已形成江湖连通的浩淼大湖;魏晋南朝时期(公元3世纪初至6世纪),洞庭湖开始受到分割与缩小;唐宋时期(公元7世纪至13世纪),洞庭湖水面积进一步缩小;元明时期(公元13世纪至17世纪中叶),洞庭湖水面积不断扩大而湖盆日益淤浅;清代初、中期(17世纪中叶至19世纪中叶),洞庭湖处于一个由大到小的逐渐萎缩阶段;晚清、民国时期(19世纪中叶至1949),洞庭湖有过多次缩小与短暂扩大;1949年以来,洞庭湖面进一步缩小。卞鸿翔的观点也得到一部分人的认同。笔者以为,张、卞二人对洞庭湖的开始阶段(全新世初)和最近阶段(19世纪中叶以来)的看法基本上接近,分歧主要产生在全新世中期至19世纪中叶的5000—6000年中。因此,笔者这里只就张、卞二人的分歧时段在二人的研究基础之上通过分析有关文献资料提出一些个人看法,以使洞庭湖历史时期的变迁过程能有一个较为明晰的轮廓。

  先秦两汉时期(距今6000公元2世纪):河网沼泽平原阶段

    建国以来,洞庭湖区范围内各县,尤其是位于湖区中心的沅江、南县、安乡等市、县的漉湖、钱粮湖、大通湖一带,有不少新石器时代遗址发现。例如,沅江市漉湖西面的南金山遗址位于一片地势稍高的湖洲上,其新石器时代文化层距地表2,厚03左右;而大通湖农场的各个分场的新石器时代文化层多在地表以下5—7。我们知道,新石器时代的人们在选择居住地的时候有个重要特点,就是喜欢选择在河流旁边的二级阶地上居住,这样既利于生产、生活用水,又可以避免遭受洪水的袭击,还能够方便交通往来。因此,单从今洞庭湖区中心地带分布有众多的新石器文化遗址这一点,我们就大体可以知道当时的洞庭湖地区应当不存在一个浩淼的巨大水体。因为,新石器时代的人们尚不知道建造堤防设施防洪,如果当时真存在一个多条大河交汇形成的浩淼的巨大水体,那么,靠近这个巨大水体的边缘居住将是很不安全的,而选择其中心地带居住,更是不可想象的。事实上,通过对先秦两汉时期的一些文献资料的综合分析也可以证实这一点。

关于可能的平原景观文献材料:

《庄子·天运》:

帝张咸池之乐于洞庭之野。

《庄子·至乐》:

咸池九韶之乐,张之洞庭之野。

 “”(古文本作”)在先秦时代,既可指郊外,也可指偏鄙之区。因此,庄子(约前369年一前280)所谓洞庭之野者,有可能是指今洞庭湖一带的平野景象,也有可能是指当时位置偏远的洞庭地区。

关于湘资沅澧诸水交汇分流入江的文献材料:

战国楚怀王六年(323)所制《君启节》铭文:

自鄂往:逾沽(),……上江,内()湘,……内()资、沅、澧、()[]

东汉班固《汉书·地理志》:

湘水……北至()[下隽] 入江;资水……东北至益阳入沅;沅水东南至益阳入江;澧水……东至下隽入沅。

东汉桑钦(?)《水经》:

湘水……又北过下隽县西,………又北至巴丘山,入于江;资水……又东北过益阳县北,又东与沅水合于湖中,东北入于江也;沅水……又东至长沙下隽县西北,入于江;澧水……又东至长沙下隽县西北,东入于江。

上引文中,“鄂”指今湖北鄂城,“下隽”县治在今湖北通城县西,“益阳”县治在今湖南益阳市东80。可见,三种文献关于湘、资、沅、澧四水下游河道走向情况的记载基本上是一致的。

关于与湖沼相关的文献资料:

《山海经·中山经》(战国作品)

又东南一百二十里曰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澧沅之风,交潇湘之渊。

《楚辞·九歌》: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山海经·海内东经》(汉初作品):沅水……入下隽西,合洞庭中;湘水……入洞庭下,一曰东南西泽。

 

《水经》:

资水……又东与沅水合于湖中,东北入于江也。

综合上引文献来看,早期洞庭湖大体有一个从“渊”到“泽”再到“湖”的发展过程。在上古文献中,“渊”、“泽”、“湖”三者在表现水体概念时,含义是有很大区别的。《说文》:“渊,回水也。从水,象形,左右岸也,中象水貌。”也就是说,“渊”是河流中的回水处,后引申为河流中深潭。《释名·释地》:“下而有水曰泽”;《风俗通·山泽》:“水草交厝,名之为泽。”这是说“泽”为地势低平而水草丰茂的地区。《说文》:“湖,大陂也”;《风俗通·山泽》:“湖者,都也,言流渎四面所隈都也。”就是说“湖”为四周被陆地包围着的巨大水体,与今之湖泊概念略同。因此,笔者以为,其一,战国时期,在湘水下游,存在二个较庞大的河流回水区,即所谓“潇湘之渊”和“江渊”。在河流交汇处形成较宽广的回水区,这是一种很自然的水文现象。“潇湘之渊”、“江渊”还不能完全解释为湖泊,尽管后来它发展成为了青草湖和洞庭湖。其二,秦汉时期,今洞庭湖地区存在面积较大的沼泽区,即所谓“东南西泽”。“东南西泽”,是指洞庭地区当时形成的东、南、西三泽。前引卞鸿翔书标点为“东南‘西泽”’,是不正确的,上古文献中没有这样的称呼习惯。东、南、西三泽大约分别为后来洞庭湖、青草湖、赤沙湖的前身。其三,到汉代,今岳阳西面的东洞庭湖一带,在“东泽”的基础上毫无疑问已形成为文献中的“洞庭()”。

那么,应该如何来解释上述文献中的湘、沅、澧“入江”和“入湘”后再入资、沅、澧、澹的矛盾问题?笔者以为,由于其时“洞庭()”有“江渊”之称,所以,前引文献中有湘、沅、澧皆“入江”之说;又由于其时人们可能最熟悉湘江,所以“洞庭()”中的“洞庭之山”、“巴丘山”很早以来就有“湘山”之名,甚至洞庭()也被作为湘江的一段,于是,由长江进入洞庭自然就可称之为“入湘”了。应该指出的是,今洞庭湖地区此间虽然已经开始有湖泊景观出现,但显然还没有形成大型而统一的湖泊水体,总体上是属于河网沼泽平原景观。(参见图1)

顺便说,卞鸿翔根据有关战国的文献中有“洞庭五渚江南”一说,而认为“五渚江”即先秦两汉时期荆江分洪入洞庭的虎渡河,也是不能成立的。因为,一则先秦时期单独一条河流没有“××江”这样的说法;二则更重要的是,此所谓“五渚”者是地域名,而不是河流名。这从《战国策》的最早作注者东汉高诱“洞庭、五都、江南,皆楚邑也”之注,以及现存战国官印中有“五渚正鉨”一印就可得到坚强而明确的证明。“洞庭五渚江南”是指的“洞庭”、“五渚”、“江南”三个区域,大约分别为今洞庭湖地区在内的湖南省北部区域、湖北省武汉东南地区和汉江以南的江汉平原地区。“洞庭”、“五渚”、“江南”连在一起大体是指当时楚国的整个汉水、长江以南区域。

魏晋南朝隋唐时期(3世纪9世纪初):湖泊迅速扩展阶段

关于魏晋南朝时期洞庭湖区的情况,由于有郦道元《水经注》一书的存在,我们今天能够有较多的了解。

首先,看看《水经注》中关于四水下游的有关记载:

《水经·湘水注》:

湘水自汨罗口,西北径磊石山西,而北对青草湖,亦或谓之为青草山也。……湘水又东北,为青草湖口。……湘水左会清水口,资水也,世谓之益阳江。……湘水左则沅水注之,谓之横房口,东对微湖,世或谓之麋湖也。……湘水左则澧水注之,世谓之武陵江:凡此四水,同注洞庭,北会大江。……湖水广圆五百余里,日月若出没于其中。

《水经·资水注》:

(东与沅水合于湖中):湖即洞庭湖也,所入之处,谓之益阳江口。

《水经·沅水注》:

沅水又东历龙阳县之氾洲,洲长二十里,吴丹杨太守李衡植柑其上。……沅水又东径龙阳县北,城侧沅水。……沅水下注洞庭湖,方会于江。

《水经·澧水注》:

澧水又东径南安县南,……澹水注之。水上承澧水于作唐县,东径其县北,又东注于澧,谓之澹口。……澧水又东,与赤沙湖水会,湖水北通江而南注澧,谓之沙口。澧水又东南注于沅水,曰澧口,盖其枝渎耳。……澧水流注于洞庭湖,俗谓之澧江口也。

《水经·江水注》:

(江水)又东,又合油口,又东径公安县北。……县有油水,水东有景口,口即武陵郡界。景口东有沦口,沦水南与景水合,又东通澧水及诸陂湖。……大江右得龙穴水口,江浦右迤也。……大江右径石首山北,……江之右岸则清水口,……北对清水洲,洲下接生江洲,南即生江口,水南通澧浦。

《水经·江水注》:

凡此诸水(指澧水、沅水、资水),皆注于洞庭之陂,是乃湘水,非江川。

上引文中,“汨罗口”在今汨罗江口之南,“磊石山”在今湖南汨罗市西屈原农场一带,青草山无疑指今湖南湘阴县北青漂乡严家山(海拔51),“微湖”当在今汨罗江口、新墙河口之间;“龙阳县”治即今湖南汉寿县城;今之涔水、澹水即古“澹水”西段,“南安县”即隋唐华容县前身,治所约在今湖南华容县西鲇鱼须镇一带;“作唐县”治约当今湖南澧县西新安镇左近;“赤沙湖”大约即今大通湖及其附近地区;“公安县”治即今湖北公安县城西南20千米的旧公安(今名南平镇),“石首山”即指今湖北石首市城区附近的南岳山,而“油水”、“景水”、“沦水”、“龙穴水”四水依次在今公安县城左近至石首市城区之间沟通长江。此“油水”与先秦时期的“油水”相比,下游河道因受江水壅堵影响,可能开始有支汊南流.“景水”、“沦水”南走今荆江分洪区、虎渡河一段后,东注赤沙湖;“龙穴水”在战国时期就可能已经存在,也就是后来的宋穴水,大体相当于今藕池河中支河道。“生江水”本是长江南岸的一条小支流,应有今华容河之一段。生江水与澧浦虽相距甚近但原不相连,由于晋太康元年(280)杜预“内泻长江之险,外通零()、桂()之漕”的开凿之功,才使二水沟通起来。

由此可见,魏晋南朝时期今洞庭湖区的情况出现了两大变化:其一是在湘、资、沅、澧四水下游地区形成了不少湖泊。最大的为“广圆五百余里”的洞庭湖。按南朝时“五百余里”,约当今220千米以上。因为这里的洞庭湖应包括青草湖的面积在内(参下文),所以,从上引《水经注》所载洞庭湖地区当时的水道走向情况分析,洞庭湖连青草湖为长形的可能性较大,若设长80千米,宽30千米,则面积当在2400平方千米左右。据盛弘之说,当时的青草湖“周回数百里,日月出没其中” 。郦道元并没有来过南方,上引《水经·湘水注》所谓“(洞庭)湖水广圆五百余里,日月若出没于其中”,显然是对盛弘之关于青草湖的记载以及他人关于洞庭湖的记载的综合改写。青草湖既称“周回数百里”,至少应不会小于二百里,至多又当不会超过五百里,估计在三百里左右较为可信。因此,若以三百里估计,依前例则青草湖的面积当在1000平方千米左右.赤沙湖的具体情况文献中没有记载,估计其面积已有不小。洞庭湖、青草湖、赤沙湖应该分别就是在汉初的东、南、西三泽的基础上发展而成的。其他像“微湖”等相对较小的湖还有一些。把当时洞庭湖区的湖泊水体面积加起来,估计约在3000平方千米左右。其二是荆江开始有多口与四水中的澧水沟通。上荆江段有景水、沦水、龙穴水经赤沙湖南流进入澧水,下荆江段亦有生江水经生江湖、赤沙湖南流进入澧水。上荆江段江流经景口、沦口、龙穴口进赤沙湖转入澧水河道的出现时间不得而知,但应在280年杜预开凿运河之后,因为,如果当时江、澧之间已有通道,杜预大可不必兴开凿之功了。景口、沦口大体位于今湖北公安县斗湖堤镇、杨家厂镇一带,龙穴口即后来宋穴、藕池口的前身。下荆江段的生江口也可以分流一部分江流入澧水。不过,由于今华容、石首二县之间地势略高,当时江水由该口南入澧水的流量可能还很有限。生江口即清近以来湖北石首县()调弦口的前身。

进入唐代,尽管洞庭湖区地面仍处于沉降状态,但是由于洞庭湖地区的泥沙沉积量并没有明显增加,洞庭湖、青草湖的面积较南朝时的“广圆五百余里”变化不大,可能只是略有增加。到8世纪的唐中期时,据《元和郡县图志》说,洞庭湖为“周回二百六十里” ,而青草湖也不过“周回二百六十五里” .按唐1尺约等于今031,则洞庭湖的“周回二百六十里”约为121千米,青草湖的“周回二百六十五里”约为123千米:二湖相加周回达244千米。至于赤沙湖,唐时又称“赤亭湖”,其周回里数文献中仍然没有记载,故无从估算其面积,不过,从其仍在“(华容)县南八十里” 来看,唐中期时其面积较南朝时似乎没有明显地增加:这应当是因该湖接纳含沙量较高的江水(所谓“沙口”)

为泥沙淤浅所导致的结果。所以,如果把洞庭湖、青草湖以及赤沙湖等边缘小湖的面积加在一起,唐中期今洞庭湖的水体面积估计在3500平方千米左右。(参见图2)

唐后期至清前期(9世纪中17世纪末):湖泊的全盛阶段

大约从唐末五代开始,今洞庭湖区的沉降速度似乎在加快。沉降速度加快的具体表现是当时长江水可以从岳阳江口向南倒灌进洞庭湖,甚至于远达青草湖.这方面的材料可以举出不少。五代人孙光宪(?—968)《北梦琐言》:

湘江北流至岳阳,达蜀江。夏潦后,蜀涨势高,遏住湘波,让而退溢为洞庭湖,凡阔数百里,而君山宛在水中。

北宋人马子严《岳阳甲志》:

荆江六七月间,其水暴涨,逆泛洞庭,潇湘清流,为之改色,南至青草,旬日乃复,亦谓之西水。

北宋人范致明《岳阳风土记》[约成书于崇宁四年(1105)左右]

荆江出巴蜀,自高注下,浊流汹涌,夏秋暴涨,则逆泛洞庭,潇湘清流,为之改色,岳人谓之翻流水,南至青草湖,或三五日乃还,俗云水神朝君山也。

约从11世纪中期开始,由于江水变得相当浑浊,含沙量明显加大①,于是由荆江带入洞庭湖的泥沙急剧增加,又造成洞庭湖湖底不断淤浅,湖水水深逐渐变小。这种情况从下面的材料中可以得到反映:

北宋人张舜民(?—1100)《郴行录》:

(洞庭湖)每岁十月以后、四月以前,水落洲生,四江可辨。

《岳阳风土记》:

君山在洞庭湖中。……近年冬深水落,渡江肩舆以行。

(洞庭湖)冬春水落,往往浅涩,江道回曲,或远或近,虽无风涛之患而常靠搁。

湖上渔人有善没者云:洞庭湘湖,夏秋水涨不过数十尺,而荆口水深一、二百尺。

南宋人岳珂《鄂国金佗续编》卷28,孙迪《百氏昭忠录》卷12

洞庭湖水旧不及丈,()么置堰闸,十余年间,所以弥漫。

 

由于湖区陆地沉降、湖水水深变浅,汛期湖水水面较前大为扩展。

证据之一是,洞庭、青草、赤沙、生江、赤鼻(一作赤陂)等湖终于有可能连成为一个周回“七八百里”的浩瀚水体了。

《资治通鉴》卷164大宝二年胡注引《巴陵志》:

洞庭湖在巴丘西,西吞赤沙,南连青草,横亘七八百里。

 

《太平寰宇记》卷113“岳阳县”:

生江湖与青草湖相连,大小与太湖相似。②

 

《太平寰宇记》卷u3“桥江县”:

赤鼻湖,半入朗州龙阳县界。湖中有赤鼻山(今赤山岛),因以为名。

 

《郴行录》:

(洞庭湖)余时(4—9)弥漫,云涯相浃,日月出没皆在其中。

 

《舆地纪胜》卷69“岳州”引南宋人范子长《皇朝郡县志》:

洞庭湖在巴陵县西,南连青草,亘赤沙,七八百里。

 

洞庭湖“七八百里”的说法大约是从晚唐时开始的,如最早在唐末五代人僧可朋《赋洞庭》诗③中即见。“七八百里”固然是一个约略之数,但应非空穴来风。所以,笔者以为取其中数七百五十里来进行湖泊面积计算是有依据的。按宋时1尺约等于03l米,七百五十里约当今350千米左右,而从当时洞庭湖“西吞赤沙,南连青草”的情形看,如果截弯取直,其形状大体接近卧钻石状的五边形;为计算的方便,可设洞庭湖的五边长各为85千米、85千米、35千米、35千米、95千米,则其面积在6000平方千米左右(参见图3)

证据之二是,宋初华容县城南距赤沙湖的距离较唐中叶时缩短了近二十里。前引《元和郡县图志》称赤沙湖在“(华容)县南八十里”,而到宋初则已称“赤沙湖在(华容)县南六十里”④。

元至大元年(1308),由于荆江南岸重开石首杨林、宋穴、调弦等三穴口⑤,浑浊江流大量灌入洞庭湖内。进入明代以后,虽然杨林、宋穴二口淤塞,但调弦口一直存在,而且从枝江到石首的上荆江段还时常决口,使得灌入洞庭湖的浑浊江流较前并没有怎么减少,加之四水含沙量较前明显增加,这样,洞庭湖的淤浅速度并没有减慢,湖区淤出的陆地越来越多,围垸造田也就成为可能。洞庭湖区开始围垸造田的时间早至12世纪初的北宋⑥,但大规模的围垸造田行为出现于明代⑦。围垸造田的大规模开展,使湖泊汛期的洪水容蓄量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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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参见拙文《历史时期长江清浊变化的初步研究》,载《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99年第4辑。下文提到江水含沙量的变化问题,皆参拙文,不另注。

②按:今太湖面积2425平方千米。宋初太湖面积较今为大,可能在2500—3000平方千米之间。

③《全唐诗》卷849。诗有云:“周极八百里,凝眉望则劳;水涵天影阔,山拔地形高。”按:可朋的描画与前引五代孙光宪《北梦琐言》的说法不矛盾,应可信。

④《太平寰宇记》卷113“华容县”。

()林元:《重开古穴记》,收入(同治)《石首县志》卷7《艺文志》。

⑥按:据(隆庆)《岳州府志》卷12《水利考》,时人陈仕元明确说:“圩田、湖田起于宋政和(1111—1118)以来”;又()养晦斋主人《钟相杨么佚事》云,钟相、杨么起事(1130—1135)的背景即是当时(12世纪初)官豪地主在湖区“侵占湖沼淤地,筑垸围田,广袤百里”。因此,石泉、张国雄等认为两湖平原的垸田兴起于南宋晚期(13世纪30年代),失之于过晚。其说见石泉、张国雄《江汉平原的垸田兴起于何时?》,载《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881期,梅莉、张国雄等《两湖平原开发探源》第87—134页,江西教育出版社,1995年。

⑦按:这从现存明清湖区府、县地方志中所载绝大多数堤垸的兴筑时间为明代,即可得到证明。

 

 

自然洪水位抬升,因此,明中晚期,洞庭湖区水灾几乎无年无之,可以说湖区开始形成了这样一个恶性循环:湖泊淤浅→围垸造田→水位抬升→垮垸还湖→湖泊淤浅。这可以以沅江县作为例证。明初,沅江县本有11都,而到明中期嘉靖、隆庆年间,则只有5里了①。迄明末,沅江以及益阳、湘阴的湖滨地带,已是“堤圩不修,民皆转徙,弃为狐狸之场”②,一派荒凉景象。洞庭湖北岸的华容又是一个例子。华容县在明朝初年有76里,永乐年间并为35里,宣德年间并为25里,正统并为22里,景泰年间并为19里,成化年间增为20坊里,到万历年间又并为15里③。其他滨湖县的田土大致也有一个类似的盈缩过程④。

明中期,洞庭湖区的围垸造田活动虽然很盛,但洞庭湖的汛期水面较宋代并未因此缩小多少,相反,某些时候似还有一定程度的扩大。有文献资料为证:

(嘉靖)《常德府志》卷2《地理志》:

每岁夏秋之交,(洞庭)湖水泛滥,方八九百里,沅江、龙阳则西南之一隅耳。

————————————————

(嘉庆)《沅江县志》卷3《沿革》引旧志。按:“里”是明代乡村的基层行政单位,一般辖110户;“都”是“里”的上一级行政单位。明代沅江乡村政权大约是实行乡都里三级制。

()孙良贵:《九江新收茈水说》,收入(嘉庆)《沅江县志》卷29《艺文志》。

(万历)《华容县志》卷1《舆封》。

④按:关于此,可参见上揭卞鸿翔著作中的有关论述。

 

(隆庆)《岳州府志》卷7《职方考》:

 

(洞庭湖)南连青草,西亘赤沙,七八百里。

 

《读史方舆纪要》卷75《湖广一》“洞庭湖”条(所记为嘉靖、隆庆时情况)

今道出湖湘间者,必问津于洞庭。……渡湖而南,则由长沙而之岭海,湖阔二百里;渡湖而西,则由常德而道滇黔,湖阔二百五十里;渡湖而西北,则入澧州,而取径于荆州、常德之间,湖阔亦二百里。

 

按明1(量地尺)等于03265,“二百里”约为98千米,“二百五十里”约为122千米,以不规则长方形计算(设长122千米,宽98千米22千米),则可得面积为7300平方千米。这与从嘉靖年间罗洪先《广舆图》上所量算的洞庭湖面积“7000平方公里以上”①是很接近的。因此,明中期洞庭湖“方八九百里”的说法是可信的。洞庭湖汛期水面最宽阔的时期可能就在16世纪的明中期。明末清初,洞庭湖面积虽有明显萎缩,但据估计仍有6000平方千米左右②。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主要可能是因为元至明前期(1415世纪)江水含沙量较小,洞庭湖区的地面沉降速度略快于泥沙在湖底的淤积速度。明中期嘉、隆以后,随着江水含沙量的再次加大,洞庭湖底泥沙的淤积速度可能快于地面的沉降速度,于是,洞庭湖的水深较前变浅,面积较前略小。明后期人王士性就说:“洞庭水浅,止是面阔。”③明末清初时,江水又变得清澈,含沙量的降低使得洞庭湖水浅面阔的局面大约保持到17世纪末。

清中期以来(18世纪初至今):湖泊的明显萎缩阶段

大约从17世纪晚期起,江水的含沙量越来越高,洞庭湖的淤浅速度逐渐加快.道光十二年举人巴陵吴敏树说:“往闻故老言湖身淤浅,如艑山取鱼处,渔人言,较往时深减丈许,他处可知。”④而随着清前中期人口的急剧增加,淤浅的肥沃湖土不可避免成为围垦对象。乾隆时,严有禧说:“数年以来,民围之多,视官围不止加倍。”⑤郭嵩焘所记父老之言也说,“乾嘉盛时,濒湖开垦无虚土”⑥。道光年间,魏源说:“自江至澧数百里,公安、石首、华容诸县,尽占为湖田。”⑦由于淤浅、围垦,到道光年间,洞庭湖的面积、容积大为缩小。魏源又说洞庭湖“向日受水之区”,因围垦“使去其七八矣”。道光中,俞昌烈说:“今之洞庭,非三十年前之洞庭也,是以容纳无地,故近年江水之为患也甚矣。”⑧道光末,湖北监利人王柏心说“今之洞庭,非昔之洞庭也,阔不及向者之半”⑨。这些说法中,有的虽不免夸大,但清康熙以降,洞庭湖总的趋势是因淤浅、围垦而致容积、面积明显变小,则为不争的事实。18世纪初的康熙末年,《大清一统舆图》上的洞庭湖,其天然水面积只有约4300平方千米了⑩,而到19世纪中的道光年间,洞庭湖的天然水面积应该更小。

由于洞庭湖容积、面积的萎缩,导致调蓄洪水的能力减小,堤垸越修越高,江堤湖垸大规模垮塌的潜在危险越来越大,这从上述道光年间诸人的言论中就可以看得出来。到咸丰、同治年间,随着荆江南大堤分别于1852年、1870年在藕池、松滋相继溃口,潜在的危险终于开始变为现实:太平、松滋、藕池、调弦四口分流入湖局面的出现,洞庭湖区堤垸大规模垮塌,造成了洞庭湖天然水面积的一度短暂扩大至5400平方千米⑾,但此景不长,洞庭湖很快又延续着淤浅、萎缩的过程,直至一个多世纪后的今天,湖泊面积只有2740平方千米了(参见图4)。关于近几十年洞庭湖变迁的相关论述很多,笔者于此不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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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据上揭卞鸿翔著作第67页.按:卞鸿翔认为《广舆图》可用于量算面积,但又对量算出的结果不相信。

②参见(道光)《洞庭湖志》卷1《舆图一》之“洞庭湖三府二州八县四大水入湖全图”。张修桂据此图并参以现代地图估算其面积为6000平方千米,当可信。

()王士性《广志绎》卷4《江南诸省》。

(光绪)《巴陵县志》卷11《建置志四》引。

()严有禧:《查垦滨湖荒土移详》,收入(光绪)《湘阴县图志》。

(光绪)《湘阴县图志》卷25《物产志》。

()魏源:《湖广水利论》,见《魏源集》,中华书局,1976年。

()俞昌烈:《楚北水利堤防纪要》卷1《洞庭湖记》,湖北人民出版社,1999年。

()王柏心:《导江三议》,收入所纂(同治)《监利县志》。

⑩据卞鸿翔上揭书第72页。

⑾据卞鸿翔上揭书第75页。

 

 

综上所论,笔者以为,历史时期洞庭湖的形成与变迁过程主要有两大控制性因素,一是洞庭湖区的沉降速度,一是长江干流的来沙量.前者是内因,后者是外因。洞庭湖的早期之所以扩展很快,是因为受长江干流的泥沙影响很小。唐后期以至清初洞庭湖之所以能保持长时期的巨大水面,是因为此间洞庭湖地区的沉降速度与长江干流来沙的淤积速度大致处于平衡状态。清中期以来,洞庭湖萎缩速度之所以明显加快,则是因为长江干流来沙的淤积速度已快于洞庭湖地区的沉降速度,原有的平衡状态被打破。随着三峡大坝工程竣工蓄水,长江干流的来沙量已经大幅度减少,这样,未来洞庭湖的盈缩变化主要取决于洞庭湖区的沉降速度。①至于湘、资、沅、澧四水的来沙以及围湖造田对洞庭湖的盈缩变化虽然也有一定的影响,但无论过去还是将来,都不是决定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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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按:本文基本观点及初稿形成于2001年上半年。最近,据新华网(http://wwwxinhuanetcorn)20041129的报道:“有关(地质)专家称。洞庭湖地壳总体呈沉降趋势。沉降特征表明,如果不再大规模围湖造田,并能有效减少泥沙淤积,洞庭湖面积将进一步扩大。”“对定量数据的研究表明,洞庭湖区地壳总体呈沉降趋势,但不同地域有不同沉降速度。湖区中心区的沉降速度大于周边区,平均每年达10毫米左右。沉降速度最大地带集中于湖区北部偏东方向的华容砖桥沅江漉湖断裂带与岳阳一湘阴断裂带之间,沉降速度每年可达1025毫米。”这在很大程度上支持并证实了笔者的观点。

②采自《潇湘晨报》网(http://wwwxxcbcorncn)20041126《浩荡大湖》报道。

 

The Further Study on the Historical Progress of the Evolution of Dongting Lake

 

Abstract The academic circles have not reached a consensus on the historical progress of the evo- lution of Dongting Lake. In this paper, the author consider that the Dongting Lake area was one scene of plain with waterways and marshlands in B. C. 6000 to A.D. 2nd century, and hadn't been one vast lake; during 3rd century and the beginning of 9th century, the body of lake water in the area expanded rapidly; from the middle of 9th century to the last stage of 17th century, the area of the body of lake water was in the period of full bloom; since the beginning of 18th century, with increasing sands from the Yangtze river, the lake had been withering evidently.

Key words Dongting Lake; evolution; historical



洞庭湖是怎样形成的?它属于什么类型的湖泊?

洞庭湖是河道型湖泊,属泻湖性质;由于洞庭湖面积日益缩小,目前已成为洪道型湖泊,洞庭湖是长江中游最大的调蓄型湖泊和惟一的洪道型湖泊,

洞庭湖经历了一个由小变大、然后又由大变小的演变过程。

1.湖盆的形成

洞庭湖区在中生代的燕山运动中形成大小不一的盆地,西北部接受海陆交替沉降,东南部则长期隆起,喜马拉雅运动使第三纪岩层发生断裂、拗陷,盆地扩大。此时,湘江、资、沅、澧四水形成,流注湖盆,形成湖泊群。

2.湖盆的扩大

在早更新世至中更新世,湖盆区域的地壳运动以下降为主,湖盆扩大,但湖水不深,属断陷式浅水型湖泊。公元450524年,荆江太平、调弦两口溃决,长江水进入洞庭湖平原,开始干扰洞庭湖水系,迫使洞庭湖与青草湖相连,湖泊扩大到五百里。唐宋时期,随着荆江北岸云梦泽的消亡,洞庭湖继续扩大,南连青草湖后,又西吞赤沙湖(今南县附近),横亘七八百里,成为汪洋浩渺的八百里洞庭。

3.湖盆的衰退

1852年起,随着藕池、松滋两口的出现,荆江四口分流局面形成。约占荆江45%的泥沙,经由四口排入洞庭湖,加速了洞庭湖的淤积。洲土发育快,人工围垦日盛,湖盆开始逐渐萎缩。经过100年时间的演变,洞庭湖由全盛时期的6000平方公里缩至今日的2625平方公里。

洞庭湖水域具有生活饮用、航运、渔业养殖、工业、农田灌溉、旅游、调节气候等多种用途和功能。它作为长江中下游重要的江河吞吐器,除了调蓄、滞洪外,每年还接纳来自沿湖和三口四水上游的大量工业废水和生活污水。此外,还要接纳从各入湖河道输入的成千上万吨污染物。湖区是我国重要的商品渔业基地,除了几百个内湖渔业、水产养殖场外,洞庭湖还是天然的淡水渔业养殖场。根据工农业生产及城乡人民生活的需要,目前湖区已建成大小水库4409座,塘坝43.89万座。由于泥沙淤积和人为因素的影响,致使洞庭湖水位变幅不一,形成了特殊的洪水一大片,枯水几条线的湖泊自然景观。

先秦两汉时期,洞庭湖又称九江,它汇合了湘、资、沅、澧四水及荆江的分洪水流,向北流入长江。当时江水能到达澧水下游并过九江,即分流通过洞庭湖,而荆江南岸至澧水下游的地势为北高南低(这与现在的情形正好相反)。由于荆江上游的长江流域及四水流域人口稀少,开发程度低,原始森林保存尚较完好,水土流失情况极为轻微,因此,洞庭湖虽然接纳四水与荆江分流洪水,但入湖泥沙很少,水流清澈。据历史资料测算,当时的湖泊面积达6000平方公里以上。

参考资料:www.xingbie1.org/newsdetail.asp?id=135

中国五大淡水湖之一,长江中游重要吞吐湖泊。湖区位于荆江南岸,跨两省,介于北纬28□30′30□20′,东经110□40′113□10′。湖区面积1.878 万平方公里,天然湖面2740平方公里,另有内湖1200平方公里。

中国第二大淡水湖。在湖南省北部、长江南岸。北有松滋、太平、藕池、调弦4(1958年堵塞调弦口)引江水来汇,南和西面有湘江、资水、沅江、澧水注入。湖水经城陵矶排入长江。通常年分4口与4水入湖洪峰彼此错开。因而有「容纳四水」、「吞吐长江」的调节作用,减轻了长江中游的洪水压力。若出现「江湖并涨」,就易氾滥成灾。由於4水和4口携带大量泥沙,每年约有1.28亿吨泥沙淤积湖底,又因湖滨土质肥沃,人们不断围垦,近百年来湖盆已显著收缩。洞庭湖原为中国第一大淡水湖,现已退居第二。1825年时湖水面积约6,000平方公里,1890年为5,400平方公里,1932年为4,700平方公里,1960年已减为3,141平方公里。现在以湖面高程34.5公尺计,湖水面积为2,820平方公里。昔日号称「八百里洞庭」,今已分割为许多大小湖泊。水位变幅达13.6公尺,有「霜落洞庭乾」之称。1952年兴建荆江分洪工程和蓄洪垦殖区,使部分洪水泄入分洪区,并整修了湖区堤垸水道,减轻了洪水对洞庭湖区的威胁。洞庭湖湖滨平原地势平坦,土地肥美,气候温和,雨水充沛,盛产稻米、棉花。湖内水产丰富,航运便利。

所在地区 湖南

面积 2820.00平方公里

深度 :最大深度 30.80

容积 188.0亿立方厘米

成因类型: 构造湖

生态特征 :洞庭湖水质比较清洁,富营养化不明显,主要污染物通过降水使大气中的有害物质随雨水人湖,是污染物质进入湖水的途径之一,随雨水进入洞庭湖的主要物质是SOCoNoX以及烟尘,有害有毒物质主要有汞、镉、六价铬、砷、铅、酚、氰化物、硫化物;洞庭湖是我国主要淡水商品鱼基地,现有鱼类113种,分属1122科,其中102种是与长江上游共有的,其中鲤科鱼类65种,鮠科10种,鳅科9种,鳍科6种,银科3种,鲇科、鮡科各为2种,其他16种。渔获量在15000-30500吨,主要经济鱼有青鱼草鱼鲢鱼鳙鱼、鲤、鲫、赤眼鳟。

形态描述:洞庭湖呈现一派水流沼泽、河网平原地貌景观,东、南、西三面环山,北部敞口的马蹄形盆地,西北高,东南低;湖面海拔平均335,其中西洞庭湖3536米,南洞庭湖3435米,东洞庭湖3334米,平均水深67米,最深处30.8,总面积约2691平方公里,其中西洞庭湖345平方公里,南洞庭湖917平方公里,东洞庭湖1478平方公里,湖水蓄量178亿立方米;底质多泥或淤泥型;主要入湖河流有湘江、资江、沅江、澧江四水、长江三口、汩罗江、藕池东支、华容河。

中国第二大淡水湖。在湖南省北部、长江南岸。北有松滋、太平、

藕池、调弦4(1958年堵塞调弦口)引江水来汇,南和西面有湘江、资水、沅江、澧水注入。湖水经城陵矶排入长江。通常年分4口与4水入湖洪峰彼此错开。因而有「容纳四水」、「吞吐长江」的调节作用,减轻了长江中游的洪水压力。若出现「江湖并涨」,就易氾滥成灾。由於4水和4口携带大量泥沙,每年约有1.28亿吨泥沙淤积湖底,又因湖滨土质肥沃,人们不断围垦,近百年来湖盆已显著收缩。洞庭湖原为中国第一大淡水湖,现已退居第二。1825年时湖水面积约6,000平方公里,1890年为5,400平方公里,1932年为4,700平方公里,1960年已减为3,141平方公里。现在以湖面高程34.5公尺计,湖水面积为2,820平方公里。昔日号称「八百里洞庭」,今已分割为许多大小湖泊。水位变幅达13.6公尺,有「霜落洞庭乾」之称。1952年兴建荆江分洪工程和蓄洪垦殖区,使部分洪水泄入分洪区,并整修了湖区堤垸水道,减轻了洪水对洞庭湖区的威胁。洞庭湖湖滨平原地势平坦,土地肥美,气候温和,雨水充沛,盛产稻米、棉花。湖内水产丰富,航运便利。



湖泊概述

中国五大淡水湖之一,长江中游重要吞吐湖泊。湖区位于荆江南岸,跨湘、鄂两省,介于北纬28□30′30□20′,东经110□40′113□10′。湖区面积1.878 万平方公里,天然湖面2740平方公里,另有内湖1200平方公里。

所在地区 :湖南

面积 2820.00平方公里

深度 :最大深度 30.80

容积 188.0亿立方米

成因类型: 构造湖

生态特征 :洞庭湖水质比较清洁,富营养化不明显,主要污染物通过降水使大气中的有害物质随雨水人湖,是污染物质进入湖水的途径之一,随雨水进入洞庭湖的主要物质是SOCoNoX以及烟尘,有害有毒物质主要有汞、镉、六价铬、砷、铅、酚、氰化物、硫化物;洞庭湖是我国主要淡水商品鱼基地,现有鱼类113种,分属1122科,其中102种是与长江上游共有的,其中鲤科鱼类65种,鮠科10种,鳅科9种,鳍科6种,银科3种,鲇科、鮡科各为2种,其他16种。渔获量在15000-30500吨,主要经济鱼有青鱼、草鱼、鲢鱼、鳙鱼、鲤、鲫、赤眼鳟。

形态描述:洞庭湖呈现一派水流沼泽、河网平原地貌景观,东、南、西三面环山,北部敞口的马蹄形盆地,西北高,东南低;湖面海拔平均335,其中西洞庭湖3536米,南洞庭湖3435米,东洞庭湖3334米,平均水深67米,最深处30.8,总面积约2691平方公里,其中西洞庭湖345平方公里,南洞庭湖917平方公里,东洞庭湖1478平方公里,湖水蓄量178亿立方米;底质多泥或淤泥型;主要入湖河流有湘江、资江、沅江、澧江四水、长江三口、汩罗江、藕池东支、华容河。

历史变迁

历史上洞庭湖曾是中国第一大淡水湖。由于现代的围湖造田,以及自然的泥沙淤积,洞庭湖面积由最大时的约6000平方千米骤减到1983年的2625平方千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被鄱阳湖超过而成为第二大淡水湖。近年来加强了对湖泊区域的保护,实行退耕还湖。现在天然湖泊面积2625平方千米,蓄洪堤垸和单退堤垸高水还湖扩大湖泊面积1343平方千米,总共3968平方千米。

资源

经济鱼类:鲤鱼、青鱼、草鱼、鲢鱼、鲫鱼、鳊鱼、鲂鱼、龟和鳖

珍稀鱼类:中华鲟、鲥鱼、银鱼、鳗鱼

自然环境

地质与地貌

洞庭湖是燕山运动断陷所形成,第四纪至今,均处于振荡式的负向运动中,形成外围高、中 部低平的碟形盆地。盆缘有桃花山、太阳山、太浮山等 500左右的岛状山地突起,环湖丘陵海拔在250以下, 滨湖岗地低于120者为侵蚀阶地,低于60者为基座和 堆积阶地;中部由湖积、河湖冲积、河口三角洲和外湖 组成的堆积平原,大多在2545米,呈现水网平原景观。 分为西、南、东洞庭湖。湖底地面自西北向东南微倾。

气候与水文

湖区年均温16.41713.8 4.5,绝对最低温-18.1(临湘1969131)。 729左右,绝对最高温43.6(益阳)。无霜期258 275天。年降水量11001400毫米,由外围山丘向内部平 原减少。46月降雨占年总降水量50%以上,多为大雨和暴雨;若遇各水洪峰齐集,易成洪、涝、渍灾。 洞庭湖北有分泄长江水流的松滋、太平、藕池、调弦(1958年堵口)四口;东、南、西三面有湘、资、沅、 澧等水直接灌注入湖,形成不对称的向心水系,水量充沛,年径流变幅大,年内径流分配不均,汛期长而洪涝频繁。城陵矶多年平均径流量3126亿立方米,最大年径流量(1945年)5268亿立方米,最小年径流量(1978年)1990亿 立方米。 汛期(510月)径流量占年均径流量的75%; 其中四口1164亿立方米,占汛期径流总量48.5%。洞庭湖水位始涨于4月,78月最高,11月~翌年3月为枯水期。多年最大水位变幅,岳阳达17.76。素有洪水一大片,枯水几条线霜落洞庭干之说。 1954年长江中游出现特大洪水,洞庭湖尚能削减洪峰,显示湖泊调蓄功能。然而,众水汇聚湖中,仅有城陵矶一口流出,洪水停蓄时间长,泥沙大量沉积,多年平均入湖泥沙1.335亿立方米,其中来自长江的达1.18亿 立方米,占82.0%,来自四水的0.241亿立方米,占18%, 而城陵矶输出量只占入湖泥沙量的25.1%,淤积在洞庭湖的泥沙占入湖泥沙总量的73.4%, 0.984亿立方米。 年均淤积量较鄱阳湖大十几倍。

70年代以来,三口口门淤高,入湖水量减少,但沅、澧洪道自然洲土增长殊巨,目平、七里湖淤高各达24,南洞庭湖北部淤高2,东洞庭湖注滋河口东伸,飘尾延伸至君山。因此,西洞庭湖蓄洪能力基本消失,南洞庭湖南移,东洞庭湖东蚀,调蓄功能趋向衰减。

发育过程

先秦汉晋时期,因河流入湖三角洲不断向湖中伸展,湖面分割缩小,湖区边缘出现洲滩与分隔的湖群。公元419世纪,洞庭湖继续缓慢沉降,洞庭湖水系受长江分流南下影响,洞庭湖一直向东扩展,清道光年间(1821年~1850年)洞庭湖到达全盛时期,周极400余公里,洪水湖面达6000余平方公里。百余年来,长江数次大水往 南溃决,形成四口分流局面,江水挟带大量泥沙入湖,湖泊迅速淤塞萎缩,现有水域不及全盛时期之半,退居为全国第二大淡水湖。80年代以来,西洞庭湖和南洞庭湖(北部)正向沼泽化演变。

经济概况

洞庭湖区经1954年、1964年和70年代三阶段以治水为中心的农田基本建设,已成为中国重要的商 品粮基地之一,重点淡水渔区之一。湖泊以定居性鱼类为主,有咸淡水洄游性鱼类和江湖半洄游鱼类114种,隶 12目,23科,70属,以鲤科为大宗,有63种,占55.3%。 主要经济鱼类有草、鲢、鳙、鳊、鲂、鳜等12种。芦苇遍布湖洲,面积6万公顷90%用于造纸。洞庭湖区有通航河道147条,通航里程3276公里,常年通航河道75条,其中主要航道16条计996公里。此外,城陵矶于1980年改为外贸港,设计能力200万吨。

旅游

滨湖的风光极为秀丽,许多景点都是国家级的风景区,如:岳阳楼、君山、杜甫墓、杨么寨、铁经幢、屈子祠、跃龙塔、文庙、龙州书院等名胜古迹。在西洞庭湖与长江的接界处——城陵矶,有一块名为三江口的地方。从此处远眺洞庭,但见湘江滔滔北去,长江滚滚东逝,水鸟翱翔,百舸争流,水天一色,景色甚是雄伟壮观。刘海戏金蟾、东方朔盗饮仙酒、舜帝二妃万里寻夫的民间传说正是源于此地……

湖中最著名的是君山,君山风景秀丽。它是洞庭湖上的一个孤岛,岛上有72个大小山峰,这里每天有渡轮来往航程大约一小时。游览群山需要用一天时间,早上去,下午返。既去了君山,又可畅游洞庭湖,真是一举两得。君山原名洞庭山,是神仙洞府的意思。相传4000年前,舜帝南巡,他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追之不及,攀竹痛哭,眼泪滴在竹上,变成斑竹。后来两妃死于山上,后人建成有二妃墓。二人也叫湘妃、湘君,为了纪念湘君,就把洞庭山改为君山了。现有古迹二妃墓 、湘妃庙、柳毅井、飞来钟等。君山的竹子很有名,有斑竹、罗汉竹、方竹、实心竹、紫竹、毛竹等。这里每年都举办盛大的龙舟节、荷花节和水上运动。

重大事件

环境灾害

20076月下旬以来,栖息在洞庭湖区400多万亩湖洲中的约20亿只东方田鼠,随着水位上涨部分内迁。它们四处打洞,严重威胁湖南省22个县市区沿湖防洪大堤和近800万亩稻田。据粗略统计,从621-24日,灾区共捕杀90多吨老鼠约225万只。711湖南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告鼠害势头已经得到基本控制。

文化

在我国所有的著名湖泊中,有关洞庭湖的名人名句最多,现摘录一些:

洞庭西望楚江分,水尽南天不见云。

日落长沙秋色远,不知何处吊湘君。

--李白《陪族叔刑部侍郎晔及中书贾舍人至游洞庭》

烟波不动影沉沉,碧色全无翠色深。 --雍陶《题君山》

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杜甫《登岳阳楼》

洞庭九州间,厥大谁与让?

南汇群崖水,北注何奔放。 --韩愈《登岳阳楼》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孟浩然《临洞庭湖赠章丞相》

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

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范仲淹《岳阳楼记》。





洞庭湖的变迁

2007-6-27  

烟波浩渺、沃壤坦荡的云梦平原,嵌着装满宝藏的玉壶——洞庭湖,它吞吐长江,囊括三湘,汇渚四水。原位于湘鄂之交,面积辽阔,号称日月若出没于其中八百里洞庭湖,古时列为五湖之首,湖南、湖北的名称,就是因位于湖的南北而命名的。

它那富饶的物产,优美的风景,自古以来便成为中华民族滋养生息的场所。沿湖发现的多处石器遗址和商周铜器,足以说明古老洞庭湖的历史。我们的老祖宗黄帝轩辕氏,就曾在洞庭之野奏过钧天之乐,在采笙竹为乐管的地方就叫笙竹歧,可见5000年前,湖区的音乐早已造诣湛深。他还在君山铸过鼎的铸鼎台,又叫轩辕台,到了唐代,遗址尚存,胡曾的《轩辕台》诗云:

五月扁舟过洞庭,鱼龙吹浪水云腥。

轩辕黄帝今何在?回首巴山芦叶青。

舜帝南巡时,他的二妃曾采过桑的采桑湖,就在那多钱多粮的钱粮湖农场北境。她们悲哀号泣的江流也命名为哀江,就在湘江入湖处的支流。二妃登上湘山,一望洞庭浩渺,佳人无踪,泪尽而血出,染竹成斑,因成斑竹,这个山从此就改称君山,成为二妃英灵归宿之处。那好古望治的梁武帝,曾于沅江县北境设立重华县,以纪念舜帝姚重华。古来多少脉脉情士,泛湖凭吊湘妃,吟咏了多少生离死别的长恨歌,赋予同情。唐末进士王贞白,也抑不住深悲地咏出了《湘妃怨》:

舜欲省蛮陬,南巡非逸游。九江沈白日,二女泛沧洲。

目极楚云断,恨深湘水流。至今闻鼓瑟,咽绝不胜愁。

由舜陵之地九嶷山流出的潇湘清泉,日夜滔滔北去,经洞庭湖中的君山,在二妃墓前打个照面,仍然不声不响地一去不顾,流向东海。永远没有飞越大别山脉,横跨黄河,流向舜帝故都——蒲坂,虽然后人花了2000多年的精力,开凿了贯通南北的运河,把长江和黄河连系起来,却也不能把湘妃的泪水,引上蒲坂,《湘妃怨》的悲歌也就直唱至今,谁又有闲心去听轩辕氏演奏钧天之乐,哪有几分盛意去欣赏铸鼎之台呢?二妃之墓,也就几遭兴废,一时殉以金龙,遍植桂、柏,刊上评价甚高的对联:君妃二魄芳千古,山竹朱斑泪一人。

一时又发动囚徒三千,赭其山,弄得荒榛狐穴,猪栏粪池。假如湘妃有灵,见了可能不光是要泣血,而且还会呕出紫血来,把斑竹再染成紫竹。良善的人,一时被丑恶者所污残,到底还是有主持正义的同情者,来做还其本来面目的好事,这就是1979年又重建二妃墓的善举。君山上郁郁苍苍的斑竹林,也由朱变紫,由紫转青了。先前如泣如诉的竹梢呜咽声,也转而迸出嘻嘻哈哈的笑声来。千旋万带的梯地茶园,好像围绕着二妃的英灵在默祈着,不必再前瞻九嶷,后恋蒲坂,还是永远守在君山,让多情的洞庭湖区的善男信女,千秋凭吊,万古颂歌吧。

洞庭湖既然是个大湖,古时叫云梦泽,善于治水的夏禹,自然也常涉泛其中,《禹贡》一书中的过九江,至于东陵。据唐宋以来的经典考据,那九江就是洞庭湖,东陵也当然是岳阳了。夏禹手足胼胝,治水9年,三过家门而不入,一心为百姓安居乐业着想,洞庭湖水也听从他的指挥,悠悠然随之东流,水不为患,湖不扬波。他所登临的山,就叫禹山(在华容县终南公社禹山大队)。可是,到了明嘉靖皇帝,为了保住葬在湖北安陆县的皇陵,免受长江洪水的淹没,不惜以人民为鱼鳖,便把九口十三穴,凡在长江北岸的全部堵塞,另开太平口于南岸,逼长江水南注洞庭湖,造成湖水年年泛滥,沿湖人民时时遭殃,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的悲惨局面。为了一座坟墓,害了万户生灵。一旦驿卒李自成、张献忠振臂一呼,天下响应,近300年的大明帝国,立见消亡。可见民心的向背,甚关国运的兴衰。这个浩渺的洞庭湖,却被日冲月积,每年约输入1.31亿立方米的泥沙,而输出长江的泥沙只有213万立方米,占总输入量的6.1%,每年每平方千米平均沉积泥沙3200吨,而决口之处,竟高达1.3万吨,如若平均分布于湖底,则每年湖底将淤高4厘米,百年为4米。形成湖底日高,湖面日缩,昔日浑无际涯的湖面,现在却是洲渚潆洄,阡陌纵横,炊烟四起的庄垸景观了。曾广钧写了《北洲伐荻》诗,描述了这种现象,诗云:

 二十年前来,此处渺烟浦。

 不独无草木,且亦无泥土。

 今者恣薪采,灰荻高如柱……

沧海桑田,变化速度真是惊人。据估计,16441825年间,洞庭湖面为6270平方千米,1937年尚有4750平方千米,到了1954年就缩减为3950平方千米,蓄水量为273亿立方米。1962年时,又减到3141平方千米,蓄水量仅211亿立方米。而现在呢?只剩下2400平方千米,蓄水量不到160亿立方米。要容纳洞庭湖流域25.23万平方千米的迳流,和荆江l/3的水量,确实力不胜容,以致洪水水位日高,1931年的洪水量就达500亿立方米。据岳阳水文站记载:1934年最高水位为26.8米,但到1954年已上升到33.5米,造成洞庭湖沿岸的水灾频繁,18491949年的百年间,大小水灾达51次,平均每两年就有一年遭水灾。仅1935年,滨湖水灾溃决堤垸达1191个,淹田2198.9平方千米,受灾人数达2685280人,淹死14495人,损失稻谷杂粮2664758500升,房屋家具牲畜等财产损失达1254.7万元,腐败的国民党政府眼看这样重大的灾情,却熟视无睹,置之不顾,白白地让素称鱼米之乡的洞庭湖区,年年淹浸在浩波汪涛之中,使当时沿湖的536万人民,灾难重重,饥寒交迫,流离失所。一个沃野千里的洞庭湖粮仓,被糟蹋得千疮百孔,满目凄凉。岳阳人写了一首《滨湖水灾》诗:

 漫天烽火实堪哀,水涌山崩祸并来。

 不少田园成泽国,几多黎庶罹深灾。

 滨湖素著仓粮地,城郭交争积白骸。

 风雨铜驼频啜泣,勘灾何事又迟徊。

这就是旧社会的写照。解放后整治了南洞庭湖,完成了荆江分洪工程,水灾大为减少。大概也是这个缘故,有些人对过去可怕的水患,几乎忘得一干二净。近年来,向湖中争田的口号,响彻云霄,你追我赶,修筑起星罗棋布的大小堤垸,扩垦l400多平方千米,原来东西南北四个洞庭湖,今天恐怕只留得岳阳一角的东洞庭湖,原来是五湖之首,今日已退居五湖之末了。至于全国十大芦苇基地之一的洞庭湖区,现在产量已微不足道了,鱼类、禽类资源也在急剧减竭,世界稀有珍兽——白鳍江豚,也离乡背井,游入长江去了,生态环境,已遭破坏。一旦洪水周期降临,那接二连三的洪峰,将会使堤垸遭灭顶之灾,恐怕夏禹再世,也感束手无策,不得不搬出4000年前那套治水老办法来,就是不能像他父亲鲧那样去堵障水道,而只能随水势去疏导水流。那么,亿万人力围筑起来的垸子,也只好割爱而当做疏导的对象了。

只有屹立在湖中的那座石朱砂般的赤山,自南向北绵延20多千米,把原来的南洞庭湖和西洞庭湖隔开,周围环绕着清澈的湖水,四面的堤垸只能隔湖远望,不敢靠拢,可谓鹤立鸡群,是湖中惟一没有和陆地相连的湖心山。其余如层山、寄山、团山、鼓楼山、明山、黑山、太阳山、葡萄山,早日孤悬湖中,今日已嵌入平畴之内,面貌全非。如果你拿起古今洞庭湖的地图作比较,按图索骥,恐怕会陷入鱼腹浦式的八卦阵里,不辨云乡与水乡了。这个赤山,原叫蠡山,就是春秋时期那个帮助越王勾践灭吴后,弃官游五湖的范蠡,来居此山,故名。古时山上有范蠡宅和范蠡祠,如今大概不需卧薪尝胆,这个宅祠也就早归荒烟磨灭,留传至今,不是范蠡带西施游五湖的轶事,而是向光谦所写的《沅江竹枝词》,词曰:

 蠡江江上是蠡山,阿侬家住明月湾。

 为祝郎心似明月,夜夜流光照妾颜。

 五月杨梅九月柑,八月银鱼网深潭。

 一般风味谁领略,就中土物胜江南。

至今月明清夜,在蠡山下的明月湾,还可听到这首悠情绵绵的渔歌。沅江县的南橘和银鱼,仍是遍山漫水地分布着,多么惹人流连忘返,也就难怪范蠡甘愿辞去高官厚禄,千里迢迢,隐居于此。

那位举世闻名、忧国忧民的屈原,被奸臣谗害,受到贬谪,他就曾遭吾道兮洞庭,步着范蠡的后尘,徜徉于湖湘之间,朗吟着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触景伤情,满目萧然,自感放逐离别,心中愁思,就在洞庭湖南岸玉笥山上,写出了《离骚》,被古今中外的文学家奉为诗祖。2000多年来,玉笥山上的屈子祠,楚塘旁边的三闾大夫墓,濒临着蜿蜒西去的汨罗江,洗不尽屈夫子满腹的牢骚。可是,洞庭湖滨和汨罗江畔都留下他的胜迹,有在此写过《离骚》的骚坛,洗濯过冠缨的濯缨桥,徘徊吟啸的沧浪洲,自叹世人皆醉吾独醒的独醒亭,写了《天问》篇的天问台,怀石沉江的屈潭,尸体被人捞起的晒尸墩,后人还在沅水之滨建有招屈亭,以招屈原的烈魄。唐代汪遵写有《招屈亭》诗曰:

 三闾溺处怨怀王,感得荆人尽缟裳。

 招屈亭边两重恨,远天秋色暮苍苍。

无怪乎诗臻鼎盛的唐代,著名的诗人如宋之问、张说、韩愈、孟浩然、李白、贾至、元稹、韩渥、裴说、僧齐已诸辈,都因处境维艰,借景抒情,跋涉山川,前来洞庭湖寻觅诗祖的芳踪,写出连篇累牍,而又争辉竞艳的佳句。支持王叔文革新政治的刘禹锡,被贬为朗州司马,舟经洞庭湖时,写出了历历如画的《望洞庭》诗,诗云: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一生穷困潦倒的杜甫,对洞庭湖有深厚的感情,他不畏惊涛骇浪,往返于洞庭湖上,到老病的时候,也死在洞庭湖里的舟中。文学世家周健明,写出了以洞庭湖为题材的《湖边》,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 可见洞庭湖成了历代文人才士歌吟的佳题。

汉代怀才不遇的贾谊,忠而见谤,被远贬为长江王太傅。他感到身世的不幸遭遇,与先贤屈原有些相似,伤痛之余,遂来汨罗江上写了《吊屈原文》,悲叹着呜呼哀哉兮逢时不祥,鸾凤伏窜兮鸱号鸟翱翔。阘茸尊显兮谗谀得志,圣贤逆曳兮方正倒植

南朝大文人颜延之,一生席丰履厚,官运亨通,很少尝过贬谪和诽谤的苦头,当他为别人代作《祭屈原文》时,尽是一些比物荃荪,连类龙鸾之类的堆砌华丽的空头文章,根本没有说到屈夫子内心的忧愤。

只有那位唐代大文豪柳宗元,他因为主张政治革新,受到顽固派官僚的百般打击,一直被贬斥到炎荒之地,自然对屈原有同气之感。他也效仿贾谊,愤慨地写下《吊屈原文》,大呼支离抢攘兮遭世孔疚,华虫荐壤兮进御羔褏,牝鸡咿嚘兮孤雄束口朱。意思是:国家已支离破碎,扰攘混乱,如同害了重病的人。有才华的人不能得志,而卑鄙的人反得以进御重用,像郑袖那样的女人掌权飞谤,使贤人孤掌难鸣,不能伸张正义。柳夫子为什么要写这样晦涩的吊文,无非是怕因文得祸,层层的政治迫害,已经摧残着他的锦心绣口,所以不能不伸义愤于笔墨之中,可谓用心良苦。的确,唐代贪残的权贵们,并没有吸取经验教训,总是为了自己既得的利益,利令智昏,使历史不断地循环着、重复着,以致破头烂额,还不愿收场,岂不可悲可痛也哉!

所以五代时,萧振在《昭灵侯庙记》中直书:楚怀失道,远君子而近小人;靳尚谗言,兴浮云而蔽白日。大夫含冤,靡所抱直。正因为屈原的忠贞洁操,受到人民的敬仰,被人们奉为神明,可说是精神长存于天地之间,永垂不朽。怪不得王子嘉《拾遗记》中说:屈原乃赴清泠之水,楚人思慕,谓之水仙。其神游于天河,精灵时降湘浦,楚人为之立祠。几乎湖南、湖北到处有屈原祠,但最主要的是屈原投汨罗江处的屈原祠,规模最大,又最古老,历代奉为众祠之宗。自汉唐以来,经过数十次维修和重建,得以幸存,依然屹立在汨罗江上的玉笥山。唐代诗人崔涂有《屈原庙》诗云:谗胜祸难防,沈冤信可伤。本图安楚国,不是怨怀王。古庙碑无字,洲晴蕙有香。独醒人尚少,谁与奠椒浆?

所谓众人皆醉我独醒,不过是自慰之词而已。其实一木难支大厦,无助于救世济民。无怪明代戴嘉猷,在《重修独醒亭记》里便哀叹着说:大抵古今人材,自有分散,沉溺富贵之场,依阿鲜耻,惟欲之快而不顾人家国者,十常八九;赤心谋国,慷慨论事,挺拔流俗之中,不以死生祸福婴其虑者,百无一二焉。然又往往以谗疏,以直放,则独醒之难全,岂特一屈原哉他是看得很清楚的。古往今来都有独醒人,如果不去唤醒那些正在迷迷糊糊的酣醉汉,争取大多数人赶快醒来,振作精神,奋发有为,也就难以全己,更不能安国。这当然使有志之士,引为关心注目、扼腕叹息了。正因为这样,便使自古迁客骚人,皆尝径此投吊三闾。异时有贾谊、史迁(即司马迁)其人过焉,吾知不踯躅江干以垂涕,而徘徊堂庑以觑欷也

到了南宋初年,洞庭湖区的人民,遭受地主阶级残酷的政治压迫和经济剥削,而且还受到北方女真奴隶主贵族建立的金国的野蛮侵扰和掠夺,社会生产受到了严重破坏,以致官兵盗贼,劫掠一空,城市乡村,搜索殆遍。弄得千里萧条,哀鸿遍野。贫苦农民忍无可忍,以钟相为首,在武陵县天子冈(今常德市境内),揭竿起义,提出等贵贱,均贫富的口号,国号大楚,年号天载。几天之间,攻占湖区周围l府、3州、19县,声势浩大。虽只35天即告失败,但他的忠实信徒龙阳(汉寿县境内)人杨幺继续起义,由龙阳对河的扬旗嘴,迁都于洞庭湖中的子母城(沅江市境内),武装力量达到40万人,曾先后打败宋朝派来的12个元帅,在湖中的阳武口(今汉寿县柳林嘴)战役,全歼宋朝精锐水军2万人。他又在沿湖一带建立了70多个水寨,实行陆耕水战的战略战术,制造了几十艘车船,其中和州载大车船,装有24个车轮,由船工在船内踏着车轮前进,激水如飞。船有5层楼高,可载千余战士,船上设有拍竿、木老鸦和火箭、石灰罐等武器,以击敌制胜,车船行驶于广阔的洞庭湖中,如履平地,在当时可说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战船,成为近代轮船的先驱。杨幺在洞庭湖中的畎口战败壮烈牺牲,坚持了6年之久的洞庭湖区农民起义,终于在宋军的残酷镇压下失败。清代王文藩有诗曰:

鄂王运用有谁同?子母城边迅扫中。

八日奇功见韬略,十年遗恨泣英雄。

尽管古代官书把他写成寇盗,但民间却称他为英雄,真是千秋功罪,有民评说,而杨幺的故事广泛地流传在洞庭湖区。

洞庭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不知迎来多少迁客骚人,流逝多少英雄豪杰,诞育多少奇才异士,怪不得明代诗人魏允贞把它比做洞庭天下水。被毛主席赞为洞庭波涌连天雪,长岛人歌动地诗

至今每逢屈原投江的端阳日,湖湘之间,龙舟竞发,人山人海。以竹筒贮米,投水祭之。后来改成角粽,来凭吊这位伟大的爱国诗人。唐代储光羲有《观竞渡》诗,诗云:

大夫沉楚水,千祀国人哀。

习江流长,迎神雨雾开。

标题绿云动,船逆清波来。

下惧鱼龙起,上惊鸿雁回。

能令秋大有,鼓吹远相催。

可见当时龙舟竞渡的盛况。1980年端阳节,在屈原庙前的汨罗江上,举行了空前未有的龙舟竞渡,全部龙舟都是新造,油漆鲜艳。桡手也是服装华丽整齐。锣鼓之声,响彻几十千米。沿江两岸,挤满10多万观众,有的倾家而出,扶老携幼;有来自20多个县市和10多个国家的参观者。

就在这个时候,汨罗江农场又恢复了屈原农场的原名,可说是2000多年来,爱国诗人屈原,真是经得住屡次劫难的历史考验,仍然为广大人民所敬仰。那个陷害他的上官大夫靳尚,却羞耻抑郁地埋于靳江(今宁乡县南)之滨,遭到挖坟毁尸之报。靳尚的同谋者南后郑袖和王子子兰,则早已化为粪土,偌大的楚国领域,竟没有他们葬身之地,反而被人唾骂千年,这是历来奸宄们的应得下场。屈夫子果若有灵,当会蜜笑于天,垂顾于后人,让过去的历史再勿重演吧。



洞庭湖史上的三大关节点:人类活动改变其命运

岳阳楼仍能看见洞庭湖湖面,可是,只有到了城陵矶处,才能看见长江水和洞庭水清晰的黄绿色分界线。熟悉湖的人说“洞庭湖淤积,城陵矶水位抬高了不少,否则这分界线应该在长江里。”

记者◎王恺

不远处的戏台上,几个懒散的巴陵戏演员正在演出《柳毅传书》,而台下的游客在追着导游问“范仲淹来过洞庭湖吗?”他们不相信,那楼下不远处处处芦苇丛生的湖面,就是当年“衔远山,吞长江”的洞庭湖。

按照复旦大学教授张修桂的观点,洞庭湖迟早会走向死亡。“长江带来的泥沙淤积,湖区内大规模的人类垦殖,已经使长江南岸的洞庭湖比起北岸的江汉平原高多了。”张修桂认为,荆江不是向南就是向北分洪,人类所筑的堤最多只能守护几百年,不能一直守下去。“洞庭湖最后会变成当年的云梦泽,演变成一片平原,三峡大坝虽然阻止了泥沙下流,但只是暂时情况,只不过延缓了它的死亡期罢了。”在他看来,“人是胜不了天的。”

而湖南省的专家显然不认同他的说法,他们坚持,湖区每年的地壳下陷运动会使洞庭湖一直存活下去。

不管双方争辩得如何激烈,但是双方都认为,是人类改变了洞庭湖的命运,洞庭湖的历史上有三个关节点1542年,长江北岸的最后一个通道,郝穴堵口实施,此前江北的云梦大泽彻底变成大片平原,从此长江洪水只能南侵,这是洞庭湖的是第一个关节点;19世纪中叶,藕池、松滋两河溃口,从此长江水携带泥沙大量涌入洞庭,这成为第二个关节点。解放后大规模的围垦,则是洞庭湖演变的第三个关节点。

1860与长江的紧张关系

张修桂根据明末清初的《广舆图》判断,地图出版时是洞庭湖的全盛年代,面积也达到了最大——6000平方公里左右。“尽管唐朝末年开始流行洞庭八百里的说法,但是那只是一种好听的说辞。”他和谭其骧先生早年根据古文献研究洞庭湖的变迁,得出了洞庭湖从无到有,从有到大,再从大到衰落的结论,但是衰落到今天的2600多平方公里,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广舆图》上的湖泊和现在的洞庭湖差别非常大——地图上西南方向的大片湖水,今天都已经是永久性的陆地所在了,这一切起源于1852年长江藕池的那场溃口。许多学者觉得,这是决定洞庭湖命运的瞬间。

1965年,湖南省水利电力科学研究所组织人去藕池敬老院调查,那里有几个咸丰年间出生的老人印象中最深的,一是决口后恐怖的洪水,一是江北官员为了保护自己的堤岸,向江南堤岸开炮的传说。不管怎么样,藕池口决,“1852年民力拮据无法修整,结果1860年洪水来了,就完全抵挡不住了”。

洞庭湖水的上涨有个好听的词语,叫回春,1860年,长江洪水从藕池口大量进入,一路冲出一条大河来,河流直接进入洞庭湖,湖水短暂回春——当时洞庭湖边的安乡县县衙都被淹没,据说县官都是靠木桌逃命的。随洪水而来的,是长江上游的大量泥沙,洞庭湖开始淤积,仅仅几十年,就淤积出一个南县来——这是中国唯一人工围筑而成的县。

1825年刊刻的《洞庭湖志》上,还没有这个县城的影子,在当时的记载里,这里唯一出现的就是两座露出水面的小山。100多年后,这里已经是一个人口稠密,县境达90万平方公里的大县了。

南县可以用一马平川来形容,那是一种令人费解的平坦,站在土地上,没有任何障碍物,除了远方的大堤高于视野内的大片平地,这些土地,全部是浑黄的藕池河带来的长江泥沙堆积而成的三角洲。唯一的古迹,是一棵10余米高的樟树,据说和当年到此攻打钟相、杨幺的岳飞有关,不过也是误传——湖区处处有和岳飞相关联的传说,但不会是南县,这片土地100多年的历史里,没有过多的故事。

直到光绪16年,这些新长出来的沙洲才进入官员的视野,湖广总督张之洞将这些各县争执不休的新增土地归为南洲厅,成立一个新属地,1913年,南洲厅改为南洲县。

站在南县,无法想象自己是站在100多年前洞庭湖的湖心位置,许多南县农民一辈子住在昔日的洞庭湖的中心,但是并不知道洞庭湖的模样——除非走100公里到岳阳去观湖,但是很少有人那么做。县农村经济局的陈钢自己办了个洞庭湖农民问题网站,他做过简单调查,多数南县人来到这里都不出三代,第一代来的时候,还是跨湖走滩而来。“我父亲是5岁时候从江西迁移过来的,他和自己的父亲一路放着鸭子,从长江北岸来到这里,当时这里还是大片荒地,招人垦殖,他印象中,大片荒地和湖泊、芦苇滩连在一起,走上十几里,看不见一个人。”

但是几十年后,南县人就不用再穿越湖泊行走了,淤积和围垦使沙洲内的湖泊消失——笔直的公路通往岳阳和沅江,从北到南贯通了湖区,其中几座公路桥下面的河道的存在,提醒着人们这里是昔日的湖区。

长江入洞庭的泥沙淤积速度飞快,中科院测量与地球物理研究所研究员杜耘是泥沙沉积方面的专家,根据他的记载,由于人类在长江上游的砍伐加剧,洪水带给洞庭湖的泥沙也增多。1860年到1900年,南县的土地平均每年向洞庭湖推进1.6公里;1900年之后,50年长大了60公里;1986年,南县的土地已经长到了君山附近,下延36公里,平均每年长大1公里。“那时候,洞庭湖就又会少掉一大块。”

站在东洞庭湖的君山上,确实能看见远处长过来的芦苇滩涂,“像个动物尾巴一样飘来飘去,当时叫上飘尾,现在下飘尾也长起来了”。过不了多少年,君山就不会保持着洞庭湖中的神秘小岛的形象了,而是与南县连成一片的陆地。

“用沧海桑田来形容南县,还是太苍白了。”何培金说,他是岳阳市原来的“史志办”主任,收藏了大量和洞庭湖有关的原始资料,其中就有光绪二十六年(1900)的南县某块土地的转让契约,那张契约上,当时土地只规定了西方的边界,东、南、北还都没有固定,“是因为土地一直在长大中”。

100多年来,关于藕池的决口如何处理的水利方案几乎有几百件,从清末到民国,湖南省一直想将之封堵起来,可是湖北省一直不肯同意这些方案,长江北岸就是富裕的江汉平原,洪水不往南走,江北就受威胁。“南北之争”成为贯穿近代洞庭湖历史的关键词。

藕池口和稍后形成的松滋口两条长江入洞庭的水道,带来了洪水和泥沙。“可以说从那以后,长江和洞庭湖的关系就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中,从来没有松弛过。”杜耘说。

1947水陆两居生活

谁是最早的洞庭湖畔筑堤建垸人?无法通过文献得到考证。不过确实,南宋湖畔就出现了大量的堤垸,但是直到明朝,这里的堤垸还是水涨人退的产物,并不是永久性的居住地。张修桂说明朝堤垸毁损的记录见之于书非常多,而且明朝人口没有多到那一地步,“进驻洞庭湖围垦不是当时人的主要生活方式,这里是著名的渔业区”。

现在湖区能找到的最早的堤是清代古堤,经过几代人的修整,这些老堤已经看不出来是当年的防水之堤了,因为堤外还有层层向外推进的新堤,唯一表明其年代的是极低的地势,“越是年代久远的垸地势越是低”。

何培金用自己收藏的历史文献写成了《洞庭湖近代变迁史话》,书中记载,直到《洞庭湖志》问世时,湖中也只有2000顷土地的芦苇田,一望无际,雨后春笋般出现的堤垸,大都还是洞庭湖淤积后的产物。

湖南省政府参、原洞庭湖水利工程局的局长聂芳容对清朝乾隆年间开始的大规模围垦持肯定态度,淤积而露出水面的土地给围垦提供了可能性,当时有文件记载“无土不辟”,大量水面沙洲被开辟为田地。“清中叶人口大量增加,无数的移民穿山越岭而来,洞庭湖是怎么成为鱼米之乡的?就是靠筑堤围垦。”

可是清朝的大量堤垸也并非永久性的堤垸,除了一些大型堤垸,众多私围的小垸是水进人退的,收割完就走,夏秋水涨时住在船上或者高地上,冬春再回来耕种,湖区的人们形成了标准的“水陆两栖”生活。

这样的好处是水能与土和平共处,人是给洪水让路的,而经过洪水淹没的土地来年更肥,湖区形容土地肥沃,最泛滥的谚语是“插个锄头也能长出稻谷来。”

聂芳容50年代进湖区大垸考察,还发现大户人家习惯在房梁上挂个大船,每年刷桐油,“保养得很好”。大水来的时候,把家当放在船上就走。

许多小户人家没有大船,他们在屋子外种植了柳树,水来的时候,把家具用铁链拴在树上,水退的时候再回来。何培金说“洞庭湖从清朝大规模开发以来,垸内最标准的民居是茅草屋。”船成为湖区生活的必需品。

所谓茅屋,是用湖区的柳树做4根立柱,用芦苇编成墙壁,外面糊上泥巴和牛粪,“一般也就三间,几乎不用什么材料费”。据说这样的房屋冬暖夏凉,并不一定不适合居住。“建筑不讲究是适应当地生活条件的。”冬天的时候,猪、牛都养在家里,因为需要保暖的缘故,“人畜共居”成为1947年来湖区考察的李震一深感悲惨的事情。

1947年,李震一来湖区考察,写了《洞庭湖环行记》,记载了清末到民国形成的大量洲土大王的场景,印象中是“洲土大王之凶横”,这些在湖滨围垦的大人物出门带着几十个保镖,或者强迫垸民交租,或者和人争抢新开垦的洲土,而看见洲土管理官员的时候,则做出谄媚的嘴脸来。“当时围垦与否还存在争议,军阀张敬尧在湖南乱发围垦执照,就被冯玉祥批评,认为是洞庭水患的根源。”

但是,即使是这些骄横的洲土大王,也有部分是居住在茅屋之内,洞庭民谚说,“财主婆婆茅屋砣砣”。何培金经过考察,旧时湖区各村落的砖瓦住宅,只占15%左右,“大都是祠堂,庙宇,官府之家,少数是富户住宅”。现在幸存下来的,都是当地的“名胜古迹”。

而水陆两居的方式也使湖区人熟悉了水势,聂芳容说1968年的时候,我们进堤垸考察,发现那里的垸民对洪水极其熟悉,他们不怕涨水,傍晚看见河水快到船脚了,就拿块砖头放鞋,他估计第二天早上水还淹不到鞋——湖区太大了,水涨得很慢。各县的水利局长听见上游的宜昌水位可以算出自己县的水位,1968年湘滨垸东溃堤,西垸的老农下地收割,他估计从东到西,水要走10个小时。”

这种水陆两居的生活在1954年洪水之后开始改革,毛泽东命令湖区大修水利工程,随着湖区大堤的加固,垸内农民慢慢地抛弃了船,开始了定居生活,“现在湖区内全部是几层的楼房”。也使保住堤防成了垸内居民的最强烈愿望,张修桂多次去湖区考察,蓄洪区内也建满了大堤垸,可是这些大堤在蓄洪阶段照样严防死守。在湖区居民看来,“扒堤比扒祖坟严重”。

1972年,湖泊船民也开始上岸定居。现在洞庭湖上几乎已经没有水陆两居的生活方式了。

聂芳容还记得一个大寨人与洞庭人的故事:“当年郭凤莲带着几个大寨的老头来洞庭参观,在君山那边,一个老同志抓了把淤泥,不平地说,这么肥沃的土啊,你们怎么还不开垦?我们大寨人在石头上都种出庄稼了。”事实上,那时候洞庭湖能够围垦的土地基本上已经不多了,剩下的只是国家强制留出来蓄洪的天然湖面。

可是这话还是刺激了许多当地干部,70年代,围垦的最后高潮来临,按照何培金的话说,“是那时候的形象工程”。

早年的围垦基本在淤积的土地上进行,而70年代的围垦已经是蛮干了,杜耘做过漉湖围垦的调查,1975年,沅江县委决定一年建成大寨县,确定围垦48万亩湖田,计划每年收获粮食1亿斤,建设成为高标准“大寨田”,县委调集了91名县干部,近10万当地民工上湖围垦,当时就耗资1200多万元,结果1976年夏天的汛期都没有挺过去,“当时外湖的水位也不算高,也就32多,可是仓促围起来的堤垸占据了水道——也就是说他们在根本不能围垦的地方围垦了,尽管弄了1万名劳动力上堤防洪,还是没有保住,为了怕整体坍塌,结果向省委申请炸开一部分堤蓄洪,当年颗粒无收”。

第二年,又出动5万名劳动力修复加固大堤,结果1978年洪水更大,多处崩溃,号称“大寨垸”的漉湖围垦以分文未获而告终。

70年代围垦的多数垸田都是这样的命运。“地不让水水争地。”何培金说,他印象中,这种70年代围垦而最终被水夺走的大垸有10余处。

“其实围垦的真正高潮还是1958年。”张修桂用1958年来作为洞庭湖面貌改变的关节点,在地图上可以看到,今天占据了洞庭湖西、南、北水面的大多是解放后的国营农场县级建制的大通湖农场、钱粮湖农场、屈原农场和茶盘洲农场的围垦起点都是1958年,“毛泽东当时把血吸虫防治和围垦产粮结合起来”。1958年,大跃进的歌谣“插秧插到水中央,种田种到高山上”是流行的鼓舞口号。

其中大通湖农场是否该围,一直是鄂、湘两省争论的重点,解放前,两省各自施展政治攻势,就大通湖问题争论不休,湖北省的参议会议长何成浚一直给蒋介石上书,号称要成立“监刨委员会”,监督湖南人不能围垦对蓄洪有很大作用的大通湖,而以章士钊为首的湖南在沪“同乡会”则坚决反对成立该委员会,要求可以在洞庭湖进行围垦,1958年,一个幅员辽阔的大通湖农场终于建立起来,这些围垦不仅造成了整个洞庭湖湖面的大量减少,农场范围内的天然小湖泊在建场若干年也丧失殆尽。何培金搜集了各个农场的场志,其中大通湖成立之初,有湖泊52万亩,1980年仅存12万亩;君山农场围垦后,六大湖泊只剩下一个叫壕沟河的小湖泊了;钱粮湖建场时有31个湖泊,现在只剩下16个。

1958年围垦更让人“称道”的是围垦速度,速度建立在军事化管理围垦之上,何培金展示着自己搜集的大量当年围垦的文件。

1958年,整个岳阳县的围垦实行军事建制,县长是总指挥长,而大的围垦组织属于团级建制,生产队长则是排长,命令要层层落实,下级见上级,要说敬礼,报告,请指示;男女分成两大阵营,露宿在大堤上,3个月内不允许回家,他搜集的资料中,就有一些所谓的“落后分子”回家后被斗争,然后终于被组织挽救的记录。而播种则采取男女一字排开的队形,他搜集的照片上,有很多当年的景象。

因为围垦带来的大量粮食增产和血吸虫病的减少,湖区人一直纪念毛泽东,现在许多家庭的堂屋中还挂着他的画像。

但是围垦带来的洪水问题,显然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或者说,大多数湖区人不愿意承认围垦和洪水有直接的关系。

1998湖区人的洪水观念

围垦毫无疑问地造成了洪水泛滥,60年代水电部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当时钱正英经常来湖区视察,她在回忆中提到当时湖南省的“龙王”是史杰,1964年,当他任水利厅长时,钱正英在他的陪同下,一个星期坐着船在洞庭湖里转。不论坐汽车还是坐小艇,都是由他指挥行路。“我惊奇他对三湘的山山水水、村庄道路是那样的熟悉,对大小水利工程如数家珍,而且通晓业务技术。他对洞庭湖有特别深厚的感情,自从当上洞庭湖工程处长后,几十年来都执著地研究洞庭湖的病患与治理。”

所谓病患,指的就是大多数的围垦已经造成了洞庭湖无法为长江蓄洪,而70年代开始,水电部明确提出,洞庭湖的大部分地区要成为蓄洪区。

中科院南京地理与湖泊研究所研究员姜加虎和另外一些专家解释了围垦和洪水的关系泥沙淤积主要是沉在湖的底部,就像是一个洗脸盆,淤积泥沙只会使盆子变浅,面积还变化不大;但是一围垦,就把一个大盆子变成小盆子了,面积缩小的效应非常明显。围垦不仅把“盆子”的边缘抢走,还逐步地往里推进,“解放后减少了近1700平方公里湖面”。

围垦影响着洞庭湖的调蓄量,因为洞庭湖面积缩小了,那水位就会上升很明显。如果洞庭湖本身水位很高,长江再来水,它就没有调蓄作用了。堤垸是应该装水的,但是现在严防死守的保堤模式使蓄洪成为空想。

“泥沙淤积与围垦是联系在一块的,如果人类不围垦,那泥沙淤积的程度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打个比方,如果人类不加干扰,洞庭湖淤成这样可能需要四五百年,现在100年就完成了这种进程。”

正是因为这样,水电部开始责成湖南省上报洞庭湖蓄洪方案,在湖南省本地的水利专家印象中,整个方案上报的过程就是和水电部讨价还价的过程:“1972年第一次报方案,全部报的是民垸,没有把天然湖面包括进去;1974年又上报,结果水电部没有回音。我们暗自揣测,肯定是方案中围湖太多造成的。所以又在19781979年连续两年报方案,当时最大的国营农场大通湖是水电部要求的蓄洪区,可是我们还在围垦,直到1980年水电部召开会议明确提出洞庭湖‘不堵不围,维护现状’。那时候才死了心。”

1979年湖南省结束了大规模围垦历史,按照何培金搜索到的材料,当时不仅仅是水电部在指责湖南的围垦,而且海外报刊也常有此类文章出现,他就搜集到了1979年一些海外批评洞庭湖围垦的报道。

但是,已经成形的堤垸已形成了“保堤如保命”的传统,而且湖南省的水利专家的大部分工作,就是研究如何保证堤垸安全的技术,聂芳容就是这样的技术专家,他的专著《洞庭湖防汛抢险技术》中,关于堤垸保护的专业技术有10多种方案,极其详细。

他还记得,80年代中期,国家计委有一位副主任来湖区考察,向他发问“为什么湖区人都住在蓄洪区啊?”他当时回答“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原来当时的许多蓄洪区早已经被开垦成了大堤保护的良田。

1996年洞庭湖发洪水,聂芳容说“当时湖北省竭力要求洞庭大量破垸蓄洪,我们就陪同国务院领导坐飞机从洞庭湖上空飞过,领导同志看了就和湖北省那些官员说湖区不能淹,湖区里都是老百姓啊。”他还记得飞机下方的湖区景象洪水之中,金色的稻田在堤垸的保护下完好无损,正在等待收割。“这些景象肯定给领导同志深刻印象。”

这种不能淹没一个垸的想法,直到1998年才改变,聂芳容是国务院颁发的“1998抗洪英模”的获得者,但是1998年的洪水却让他明白,“人终究还是抗不过天的”。当时他们采取了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放弃的做法,许多洪水终于进了蓄洪垸,如果不是洞庭湖缓解了当时的长江洪水压力,很可能荆江分洪堤会启用,而当年推行的“退湖还田”政策,在他看来,也是完全正确的。

“如果站在全局来看这一问题,洞庭湖夏季蓄洪,冬季将蓄积的水放出去,那么长江下游的污染会大量减少。”但是显然,聂芳容的想法并没有得到湖区人的认可,他们已经习惯了陆地的农民生活。没有人愿意放弃好不容易建立的坚固大堤,以及大堤保护下的田园。

在沅江的万子湖,有洞庭湖地区最后的一个渔业乡。56岁的渔民刘有成懒洋洋地等待着旅游者来坐他的船,现在只有洪水季节才有少量的长江鱼可以捕捞,“火烧鳊,两三米长的竿鱼,现在都没有了”。他完全不知道在洞庭湖上开船还有什么禁忌,而在几百年前,这里还是水的天下,在湖上行船,有8大禁语,36条禁事,水底的洞庭君、湘君等水神,是湖区人最崇拜的神灵对象。-

(实习记者王丽娜、王诤对本文亦有贡献)

本文来源:https://www.2haoxitong.net/k/doc/dcd46925710abb68a98271fe910ef12d2bf9a9e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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