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礼物

发布时间:2023-03-01 06:34:35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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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源期刊网 http://www.qikan.com.cn 生命的礼物
作者:赵涵漠
来源:《37°女人》2011年第09
我是被这样一条消息击中的:两位重度角膜炎患者重见光明;两位尿毒症患者有了新的肾脏;一位肝硬化患者有了生的希望,这些幸运,都来自一位因车祸去世的年仅22岁的大学生。他的父母忍痛捐出他的器官,他们相信,通过这样的方式,儿子就还活着,一直活……”
这个故事催促着我启程,第二天,2011611日,我到达武汉,试图找到逝者的父母。最后几经周折得知了他们的地址及电话,他们生活在距离武汉150多公里的荆门市京山县。晚上8点,我拨通了那部电话。
没什么可说的,我们只是做了一点儿很平凡的事,请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逝者的父亲张天锐接听了电话,他嗓门很大,声音听上去有些愤怒。
我反复向他说明来意,但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可当我告诉他,我只比他的儿子大3时,他沉默了一阵。我说:别把我当成记者,就当成您儿子的同学吧。他捂住话筒,似乎是和身边的妻子商量着什么,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你过来吧。
毕业了我就找个事做,你和爸都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没想到,眼前会出现这样一对父母。
父亲张天锐今年49岁,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旧背心,又黑又瘦,总是皱着眉。母亲胡久红48岁,是个矮小的女人,小儿麻痹症影响了她的一生。她走起路来很慢,一脚高一脚低。 在一间门市房前,张天锐拉起卷帘门,神情木然地说:这就是我们家所有的家当。 这是一个30多平方米的铺面,屋子被一个小木柜象征性地隔成两半。外面半间几乎被几十桶煤气罐塞满了,仅仅留出一条通道,屋里到处是煤气味。
里面10平方米左右的空间才是这个家庭真正生活的地方。胡久红垂着头说:家里只有3张凳子,碗也不够,所以儿子不大把朋友往屋里带,没地方坐。
这是一间小到毫无遮蔽的房间,除去一个冰箱和一台二手彩电,再没什么像样的家电。一张双人床和一张单人床沿着墙依次摆放。胡久红扶住那张木制的小床,原来儿子就睡在这
龙源期刊网 http://www.qikan.com.cn 儿,这么大的孩子,从来没自己住过一间房。停顿了一下,她接着叹气道,没办法,太困难了。
就连这间简陋的屋子也不是他们的财产,而是每月500元租来的。这对夫妇很早就下岗了。除了力气,他们再没有什么求生的本领。张天锐做起了搬运工。而妻子因为残疾,只能在家洗衣做饭,几乎没有收入。
他们唯一的孩子名叫张磊,今年22岁。就在上个月,他刚刚结束了大学生涯,也完成了在医院的实习任务。这个家庭还欠着学校一年的学费——4800元,这笔钱他们很快就要攒够了。未来的生活看上去挺有盼头,等交了钱拿到毕业证,张磊也许就将成为医护行业中稀缺的男护士。
你醒过来吧,你这么孝敬爸爸妈妈,就醒过来看看我们吧。
2011531日早上6点半,张天锐像每天一样早早开始准备一天的活计。张磊也起床了,那天他正准备去医院取实习鉴定。张天锐也记得,儿子心情不错,像往常一样穿着T恤和短裤,7点钟就出门了。
可张天锐并不知道,张磊没走出多远,就在离家不远的十字路口,他被一辆农用汽车撞倒了。20分钟后,他被送往京山县人民医院重症室。事实上,那时除了头上的擦伤外,他的身体表面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当张天锐和妻子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带着家里仅有的2000现金赶往医院。看过儿子,这对父母乐观地相信,张磊几天后就能转去普通病房。
可管床医生袁以刚知道,张磊的情况并不乐观。在对大脑进行CT扫描后,他发现张磊的脑干已经受到严重损伤。当晚,张磊已经无法进行自主呼吸,不得不插上呼吸机。25个小时后,医生向家属宣告:病人已经脑死亡。
这对贫穷的夫妇从未有一刻想要放弃自己的孩子。守在病房里的胡久红拉着袁以刚的手,只机械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医生,救救我儿子吧,就算只是个植物人也好。
父母拉着张磊的手,哭着呼唤:张磊,你醒过来吧,你这么孝敬爸爸妈妈,就醒过来看看我们吧。年轻的女友程丽(化名)用手机在他耳边播放了他们曾经一起唱过的《我想大声告诉你》。可是奇迹并没有出现,没有一种声音能将张磊唤醒。
我没敢再细问当时的情形。但屋里的悲伤弥散开来,张天锐用双手捂住了脸:孩子就是我们的希望啊,现在,希望变成了肥皂泡,什么都没了。

龙源期刊网 http://www.qikan.com.cn 是不是捐得太多了?孩子身上要到处动刀子,疼啊。
65日早上8点,张天锐瘫在病房外,胡久红被自己的姐姐搀扶着走进医生办公室。她小声地向在场的医生说出自己的决定:儿子没希望治好了,我们想把他的器官捐出来。 这是个不大的县城。一个当地人告诉我:这里很忌讳这个,要留个全尸,如果传出去了,恐怕在当地都生活不下去。
可是最初,胡久红还来不及考虑这些。医生向她解释脑死亡时,曾经提到国外的人对脑死亡的接受度比较高,很多脑死亡患者都进行了器官捐献。那时,这个母亲已经接近崩溃,但这句话却好像突然给了她启示。
在家里,夫妻俩每天辛苦工作之余,唯一的娱乐生活就是打开那台破旧的电视。尽管只能收看到很少的频道,可电视剧里捐眼角膜的情节却曾深深地打动过他们。
张磊被宣布脑死亡的那一晚,夫妻俩仍旧守在病房外。矮小的母亲靠着医院的白瓷砖墙壁,她站不稳,眼睛也哭坏了,连报纸上的字都看不清。她幻想着有人来救救儿子,大脑坏了,能再移植一个健康的大脑吗?不能,当然不能。我那时就想,医院里别人的孩子,也许肝坏了,肾坏了,他们也像张磊一样,等人救啊。
当胡久红把捐献器官的念头提出来时,周围的亲戚们都沉默了,没有人表示赞同。这个小个子女人一辈子都脾气温顺,只有这一次,倔犟得令人吃惊。孩子是我生的,我有这个权利!她不容分说。
如今,这对夫妻已经记不清,他们在这个念头上究竟来来回回地挣扎了多久。两人整夜抱头痛哭,张天锐决定听从妻子的意见。孩子烧了,也是一把灰,捐了,没白来这世上一次。 当天,武汉市红十字会器官捐献管理中心负责人骆钢强带着3名医生赶到京山县城。这是骆钢强第一次在重症监护室外见到张磊的父母。那时,胡久红垂头丧气地坐在病房外发呆,张天锐则躺在医院的地上。这对匆匆做出决定的夫妇还不清楚自己即将面对什么。他们甚至不知道儿子究竟有哪些器官可以捐献。
胡久红心里想着,就捐对眼角膜吧。可骆钢强却发现,年轻的张磊身体健康。他尝试着提出,眼角膜、肝脏、肾脏和一部分皮肤都可以进行捐献。
眼前的夫妻俩,除了悲伤,反应很平静。张天锐想了一会儿,问道:是不是捐得太多了?孩子身上要到处动刀子,疼啊。”“捐一个器官和捐几个器官的程序是一样的,都要开刀。不过,捐的器官越多,做出的贡献越大。好多人等着救命啊。骆钢强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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