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人左宗棠

千古一人左宗棠

南国早报 2008-03-28 ■ 李涛

　　一

　　有一位朋友问我，清代的英雄豪杰你最钦佩哪一个，我说是左宗棠。

　　左宗棠(1812～1885)晚清军政重臣，洋务派首领之一。纵观左宗棠一生：青年郁不得志，中年戎马倥偬，起家于镇压太平天国起义；创业于福建，组建福州船政局，后人以此为基础建立了南洋水师；成名于新疆，花甲之年率师西征，平阿古柏，逐沙俄，规复新疆；于七十高龄，督师南下，抗法援越。一生为了捍卫祖国领土完整，抵抗外敌立下不朽功勋，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爱国将领，被誉为清代“中兴名臣”。

　　钦佩左宗棠可以有太多的理由。从品格上说，他铮铮铁骨，刚直不阿，才思敏捷，卓尔不群。从政绩上说，他一生清廉，爱国亲民，功勋卓著。无论是发展民族工业，还是戍边平乱，都表现出不同凡响的雄才大略。由于历史局限和阶级偏见，左宗棠充当过“灭天国、剿捻军、平回乱”的打手。对左宗棠此过，不必讳言，亦无须淡化，否则，就不是真实的左宗棠。黑格尔认为，历史上的英雄们，“他们之所以为伟大的人物，正因为他们主持了和完成了某种伟大的东西。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幻想、一个单纯的意向，而是对症下药适应了时代需要的东西。”这就是我钦佩左宗棠最根本的理由。

　　左宗棠维护祖国统一大业之奇勋，捍卫边疆之殊功，可于张骞、班超并驾齐驱！无张、班二人，无中国之西域；无左宗棠，中华之新疆，今落谁人之掌，未可知矣。正如毛泽东所说：“没有左宗棠，新疆的事难说。”1983年8月，曾进军新疆并屯垦戍边多年的王震老将军，约见左宗棠的曾孙左景伊，对左宗棠有过以下的评价：“史学界最近作了一件有意义的工作，对左宗棠做出了正确、客观的评价。这对海内外影响都很大。左宗棠在帝国主义瓜分中国的历史情况下，立排投降派的非议，毅然率部西征，收复新疆，符合中华民族的长远利益，是爱国主义的表现，左公的爱国主义精神，是值得我们后人发扬的。”“解放初，我进军新疆的路线，就是当年左公西征走过的路线。在那条路上，我还看到当年种的‘左公柳’。走那条路非常艰苦，可以想象，左公走那条路就更艰苦了。左宗棠西征是有功的，否则，祖国西北大好河山很难设想。”“阿古柏是从新疆外部打进来的，其实他是沙俄、英帝的走狗，左公带兵出关，消灭阿古柏、白彦虎，收复失地，得到了新疆各族人民的支持，这是抗御外侮，是值得赞扬的。”“办洋务的人也有所不同，有些是爱国的，有些是卖国的。像曾国藩、李鸿章，就不能和左宗棠相提并论。曾国藩、李鸿章是丧权辱国的，左公在福建办船政局，在甘肃办织呢厂，在新疆的屯田，客观上还是有利于国计民生的。我们是历史唯物主义者，对历史人物要一分为二，左宗棠一生有功有过，收复新疆的功劳不可泯灭。”这些评价是十分公允的。

　　左宗棠是晚清政坛的一位奇才。他本来是一个“有点背”的人，四五十岁了还没考上进士，这样就进不了官场核心，被人称为“点背举人”，让他很郁闷。但是他常有贵人相助为他做“广告”，“中国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这一句广告词太牛了，让左宗棠名声鹊起。“论兵战，吾不如左宗棠；为国尽忠，亦以季高为冠。国幸有左宗棠也。”曾国藩也为左宗棠做起了广告。为左宗棠做广告的还有林则徐。林则徐在奏折中力荐左宗棠。奏折中写道：将来东南洋夷，能御之者或有人：西定新疆，舍此君莫属。临别，林则徐还写了一副对联相赠：“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左宗棠将这对联当做自己的座右铭，时时激励自己：每遇艰危困难之日，时或一萌退意，实在愧对知己。林则徐回福建后，身染重病，知道来日不多，命次子聪彝代写遗书，向文宗（咸丰皇帝）一再推荐左宗棠为“绝世奇才”、“非凡之才”，望文宗能委以重任。按照清代相沿而成的惯例，汉人须具备进士出身，才能入阁为相，左宗棠只是举人资格，却被超擢为军机大臣，可谓奇数和异数，因此李鸿章称他为“破天荒相公”。

　　身无半亩，心忧天下

　　左宗棠二十三岁结婚时，在新房自写对联：“身无半亩，心忧天下；读破万卷，神交古人”。这志存高远的宣言，是对自己的勉励，也是他一生的写照。三十年后的同治五年三月，左宗棠在福州寓所为儿女写家训时，写的也是这副对联。

　　左宗棠幼从家学，后入湘阴城南书院，学识渊博，被当时两江总督陶澍誉为“奇才”。但是他仕途不顺，道光十二年，中举人，先后四次会试落第，左宗棠于是绝意科场，从事地理、兵事、农桑研究，曾书此联自勉。道光二十四年，从岳父家迁归“柳庄”，自号“湘上农人”，躬耕达八年之久。蜇居的左宗棠，很关心家乡的公益事业，创左氏义学，捐田办“义学公”、“义茶公”、“养老公”，后又移植安化茶种，亲手按“新法”栽培，育成名茶，茶园至今犹为旺盛，乡邻受益不少。道光二十八年，湘阴遭受水灾，左创设“仁风团”积谷仓，以救灾荒，捐银2000两给家乡作“育婴公”经费。

　　左宗棠于“萧闲沉寂之余”，仍不忘国事，心忧天下，于是特别注重读书，系统研究了天下山川地理形势，著有《朴存阁农书》、《文区田图说》。第一次赴京会试，二十二岁的左宗棠就打量西北，关注新疆的置省和屯垦。他写诗说：“西域环兵不计年，当时立国重开边。橐驼万里输官稻，砂碛千秋此石田。置省尚烦他日策，兴屯宁费度支钱。将军莫更纾愁眼，生计中原亦可怜。”林则徐从自己的知己好友、两江总督陶澍的女婿胡林翼那里了解到左宗棠的情况。胡称左宗棠为“近日楚才第一”，向林则徐大力推荐左宗棠。而左宗棠对林则徐更是仰慕已久，“心神依倚，惘惘欲随”。道光二十九年，公元1850年1月3日，这一天被史书称之为“湘江夜话”，林则徐和左宗棠终于有机会得以相见。此时的林则徐已六十有余，途经湖南时，派人把左宗棠找了来。两人年纪相差27岁，却一见如故，畅谈治国方略，纵评天下大事，相见恨晚，结为忘年之交。林则徐预见俄国将成为中国的边疆大患，谈及他对新疆地理的观察，俄国在边境的政治军事动态和自己的战守计划，并将在发配新疆期间的材料、战守计划以及沙俄在中国边疆的政治、军事动态，悉数托付左宗棠，并说：“吾老矣，空有御俄之志，终无成就之日。数年来留心人才，欲将此重任托付……以吾数年心血，献给足下，或许将来治疆用得着。”临行前，林则徐还说：“东南洋夷，能御之者或有人；他日西定新疆，非君莫属。”林则徐把自己在伊犁流放时期整理的有关新疆的宝贵资料赠给左宗棠，并期望他能为国效力。这些，都为左宗棠后来建楚军、督数省、复新疆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如果说左宗棠心仪的今人是林则徐，那么他心仪的古人就是诸葛亮。左氏与人写信，不署自家姓名，只落款“老亮”。“文章西汉两司马；经济南阳一卧龙”(左宗棠晚年自题书斋)，显露严重的“老亮”情结。咸丰四年（1854年），曾国藩克复岳阳，因左宗棠参赞军事有功，打算为他请赏个知府当当。左氏听到后，立马谢绝。他原来是干“代省长”的，你曾国藩给他谋知府当，那不是存心恶心他吗？他后来给朋友写信，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惟督抚握一省之权，殊可展布，此又非一蹴而能得者。以蓝顶尊武侯而夺其纶巾，以花翎尊武侯而褫其羽扇，既不当武侯之意，而令此武侯为世讪笑，进退均无所可……若真以蓝顶加于纶巾之上者，吾当披发入山，誓不复出矣！”意思就是说怕当这个知府辱没了武侯的名声，怀才不遇的左氏开始公然以武侯自居了。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影响左宗棠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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