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细读】《红楼梦 探春改革》：一朵带“刺”会发光的玫瑰花
【名著细读】《红楼梦探春改革》：一朵带“刺”会发光的玫瑰花
【作品简介】
《红楼梦》这部小说以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兴衰为背景，以贾宝玉与林黛玉、薛宝钗的爱情婚姻悲剧为主线，是一部从各个角度展现女性之美以及中国古代社会世态百相的史诗性著作。贾探春精明能干，富有心机，能决断，有“玫瑰花”之诨名，连王夫人与凤姐都忌惮她几分；她工诗善书，趣味高雅，曾发起建立海棠诗社，是大观园中的一位才女；她关心家国大事，有经世致用之才，曾主持大观园改革。本文节选自《红楼梦》第五十六回“敏探春兴利除宿弊识宝钗小惠全大体”。
原文解析
探春改革
（前情简介：荣国府的主事人王熙凤忙完年节便小月了，身体亏虚需要调养，必须有人代替她管理家政。贾府人口众多，事务繁杂，治家理财非得一个懂管理、有魄力的人不可。贾府公子小姐虽多，但能派上用场的人屈指可数，只有三小姐探春“心里口里都来得”，是唯一合适的人选。而此时贾府已经入不敷出，由盛转衰，因此可以说探春是受命于危难之际。探春在治家过程中做了很多兴利除弊之事……）
①话说平儿（王熙凤的陪嫁丫头，心腹，帮凤姐料理事务，为人很好，心地善良，后成为贾琏的妾，王熙凤被休后扶正）陪着凤姐儿吃了饭，服侍盥漱毕，方往探春处来。只见院中寂静，只有丫鬟、婆子、诸内壸近人在窗外听候。（凤姐调养期间，派平儿协助探春一起管理贾府。）
②平儿进入厅中，她姊妹三人正议论些家务，说的便是年内赖大家请吃酒，他家花园中事故。见她来了，探春便命她脚踏上坐了，因说道：“我想的事不为别的，因想着我们一月有二两月银外，丫头们又另有月钱。前儿又有人回，要我们一月所用的头油脂粉，每人又是二两。这又同才刚学里的八两一样，重重叠叠，（探春心细，真是无微不察）事虽小，钱有限，看起来也不妥当。（在探春看来，事小钱少也依然需要严肃对待，不可马虎；贾府姑娘丫头众多，月钱加脂粉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你奶奶（王熙凤）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探春道：“我心中不自在。钱费两起，东西又白丢一半，通算起来，反费了两折子，
不如竟把买办的每月蠲了为是。此是一件事。（贾府的小姐丫鬟日常所用的头油脂粉，是每月供给，买办吃了商家回扣，因此官方采购的物资价格高而质量差，姑娘们都不用，而拿自己的月钱重新买，天长日久造成了很大的浪费。探春建议把采买取消了，为贾府节约资金）第二件，年里往赖大家去，你也去的，你看他那小园子，比咱们这个如何？”平儿笑道：“还没有咱们这一半大，树木花草也少多了。”探春道：“我因和他家女儿说闲话儿。谁知那么个园子，除他们戴的花、吃的笋菜鱼虾之外，一年还有人包了去，年终足有二百两银子剩。从那日，我才知道，一个破荷叶，一根枯草根子，都是值钱的。”
探春到贾府总管赖大家做客，也不忘学习如何治家。她得知赖大家的园子没有大观园一半大，花草也少多了，但经营管理得当，实行承包制，除了戴的花和吃的东西，年底还可以收二百两租金，于是从中受到启发。另则，一个管家的园子都这么大，不难想象贾府的奢华程度。
③三人只是取笑之谈，说笑了一回，便仍谈正事。探春又接着说道：“咱们这园子只算比他们的多一半，加一倍算，一年就有四百银子的利息。（探春预估如果也搞承包制，那么贾府一年就可以多收入四百两银子）若此时也出脱生发银子，自然小器，不是咱们这样人家的事。（但是贵族也不能完全效仿管家家的做法——只为挣租金，那样不符合贵族的体面）若派出两个一定的人来，既有许多值钱之物，一味任人作践，也似乎暴殄天物。（而且贾府的园子和普通人家的园子还不同，里面多是稀罕装饰、珍贵植物，也需思虑周全）不如在园子里所有的老妈妈中，拣出几个本分老诚，能知园圃事的，派准她们收拾料理，也不必要她们交租纳税，只问她们一年可以孝敬些什么。（考虑到以上两点，探春给出了解决之法，可见其才思敏捷，深谙治家之法、用人之道）一则园子有专定之人修理花木，自然一年好似一年的，也不用临时忙乱。二则也不至作践，白辜负了东西。三则老妈妈们也可借此小补，不枉年日子在园中辛苦。四则亦可以省了这些花儿匠、山子匠并打扫人等的工费。将此有余以补不足，未为不可。”（探春一一列举采取“承包责任制”的好处，条理清晰）宝钗正在地下看壁上的字画，听如此说一则，便点一回头，说完，便笑道：“善哉，三年之内无饥馑矣！”（宝钗赞同探春的措施，而且预言三年内不会产生饥馑问题了；侧面反应出贾府积弊已经很严重了，即使采取如上措施能支撑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李纨笑道：“好主意。这果一行，太太必喜欢。省钱事小，第一有人打扫，专司其职，又
许她们去卖钱。使之以权，动之以利，再无不尽职的了。”（李纨也认为探春的措施很好，用权监督、用利引导就可使人尽职）平儿道：“这件事须得姑娘说出来。我们奶奶虽有此心，也未必好出口。此刻姑娘们在园里住着，不能多弄些玩意儿去陪衬，反叫人去监管修理，图省钱，这话断不好出口。”（平儿是王熙凤房里的，因此她虽然也赞成探春的意见，但是她还要站在王熙凤的立场替凤姐考虑，凤姐不方便说或执行的需要让探春做。）
……
④探春听了，便和李纨命人将园中所有婆子的名单要来，大家参度，大概定了几个。又将她们一齐传来，李纨大概告诉与他们。众人听了，无不愿意，也有说：“那一片竹子单交给我，一年工夫，明年又是一片。除了家里吃的笋，一年还可交些钱粮。”这一个说：“那一片稻地交给我，一年这些玩的大小雀鸟的粮食，不必动官中钱粮，我还可以交钱粮。”
从众婆子的反应来看，新办法很适用于贾府，也很受欢迎；这种“承包制”始于清代皇家园囿，且有专管机构——奉宸苑，曹雪芹的祖辈在江南任织造时，与奉宸苑往来频繁，为曹雪芹写作提供了现实依据。
⑤众婆子去后，探春问宝钗如何。宝钗笑答道：“幸于始者怠于终，缮其辞者嗜其利。”（这句话的意思是最初侥幸得利之人，由于机会来得太过轻松，过后反而容易懈怠；那些夸夸其谈之人，不过是贪图利益，不见得真能有什么本事。短短十来字，把选才用人的道理说得无比通透。说明宝钗不仅聪慧，而且了解人性的弱点）探春听了，点头称赞，便向册上指出几个人来与她三人看。平儿忙去取笔砚来。她三人说道：“这一个老祝妈是个妥当的，况她老头子和她儿子，代代都是管打扫竹子，如今竟把这所有的竹子交与她。这一个老田妈本是种庄稼的，稻香村一带凡有菜蔬稻稗之类，虽是顽（玩）意儿，不必认真大治大耕，也须得她去，再一按时加些培植，岂不更好？”（针对宝钗所提可能存在的问题，探春提出解决之法——任用信得过的人，可见探春平日便比较关注园子里的下人，也显示出其管理的天赋。）
⑥探春与李纨明示诸人：某人管某处，“按四季，除家中定例用多少外，余者任凭你们采取了去取利，年终算帐。”（除去贾府所需，剩下的可自由支配，激发了大家的积极
性）探春笑道：“我又想起一件事：若年终算帐归钱时，自然归到帐房，仍是上头又添一层管主，还在他们手心里，又剥一层皮。这如今我们兴出这事来派了你们，已是跨过他们的头去了，心里有气，只说不出来。你们年终去归账，他还不捉弄你们等什么？再者，这一年间，管什么的，主子有一全分，他们就得半分。这是家里的旧例，人所共知的，别的偷着的在外。如今这园子里是我的新创，竟别入他们手，每年归账，竟归到里头来才好。”（探春主张年终算账归钱时，不必归到账房，省得被账房盘剥，直接归到园子里才好；这样的主张思虑不周全，年终算账不归账房，会导致新的账目问题，后面“抄检大观园”也印证了这一点）宝钗笑道：“依我说，里头也不用归账，这个多了，那个少了，倒多了事。不如问她们谁领这一份的，她就揽一宗事去。不过是园里的人的动用的东西。我替你们算出来了，有限的几宗事：不过是头油、胭粉、香、纸，每一位姑娘几个丫头，都是有定例的。再者，各处笤帚、撮簸、掸子并大小禽鸟、鹿、兔吃的粮食。不过这几样，都是她们包了去，不用账房去领钱。你算算，就省下多少来？”平儿笑道：“这几宗虽小，一年通共算了，也省得下四百两银子。”
与王熙凤“威重令行”的管理术相比，探春敢于改革，兴除利弊，以利为动力，调动上下人等的积极性，给大观园带来一股积极向上、努力进取的清新之风。作者有意塑造了两位在内心世界中有着善恶、美丑之分的“女强人”。
能力测评A识记
1.《红楼梦》“四春”中贵为皇妃的是，性格比较懦弱的是，精明志高、具有管理才能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