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科学(续完)

发布时间:2018-08-13 06:14:12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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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科学(续完)

  (二)

  人们一向把科学和艺术对立起来。但是二者之间并没有想像的那样差别。它们各有不同的特征,但也有彼此相同之点。如果你们翻开哲学字典,就可以看见这一句话:“艺术也和科学一样,它有巨大的认识力量和社会力量。”

  科学和艺术都是为了寻找生活的真理,更精确、更深刻地反映现实,和帮助人们改变现实,只是所用的方法和手段不同。

  观察、研究、综合,对于科学家和作家是同样需要的。

  有人可能说,作家不作实验。可是科学家也不是总在作实验的。天文学家不能在实验室里把星球的形成重演一遍,他不得不满足于自然界的大实验室表演给他看的他所不知道的实验。对于作家来说,生活就是实验室,他只要会观察周围各种事物的发生过程就行。

  为了使艺术的认识力量和社会力量更大一些,作家应该通晓科学,扩大他所认识的文学对象的范围,而科学家则应该向善于辞令的名家学习,把自己的研究工作和发现用动人而有趣味的笔调向人民大众叙述出来。

  什么东西会妨碍科学家,使他们写得没有文艺味道呢?

  唯一不可克服的障碍只能是缺乏文艺的才能。

  要让科学和艺术融合贯通,必须集科学家和作家于一身,一个人既是科学家又是艺术家。也许有人说,这太少有了,指望这样的人太困难了。

  我可以引证巴甫浴夫的话来回答。

  巴甫洛夫有一次在“巴甫洛夫小组”里讲到人类的“智力型”异于“艺术型”的时候指出说:“当然,有大批的成人和儿童很合理地兼有这两种类型。像门得雷业夫、鲍洛亭(十九世纪俄国作家兼化学家――译注)、歌德等伟人也都是这样。”

  门德雷业夫、鲍洛享、罗蒙诺索夫、歌德、芬奇都是最有天赋的兼备智力型与艺术型的代表者,巴甫洛夫所说的“大批的人”就是指这一类人说的。

  问题不在于缺乏有才能的人,而只是应该善于发掘他们和爱护他们。苏联有十万以上的科学工作者。他们之中一定有不少人是兼有智力型和艺术型的。这是苏联还没有使用的后备力。再加上千千万万作家的大军,其中切实适于写作科学题材的人也一定能找出不少。而教育家、工程师、农业家,以及高尔基所说的“老练的人”等等,他们都具备丰富的知识和生活经验,都是说故事的好手。好,这就是一片完整的才能和知识的海洋,剩下的问题光是汲水了!

  可是会用文艺的笔调来描述科学的人还是不多。

  这究竟是什么缘故呢?

  要使作品带有文艺性,这个作品不但应该作用于理智,而且还要作用于感情。这样的作品要是没有想像力和没有浓厚的感情是写不出来的。

  再说,科学也不单是由逻辑来创造的。列宁说过:“……如果没有‘人的情感’,过去和现在就决不会有并且也不可能有人类对于真理的寻求。”他还强调说:“幻想是最高价值的品质……。”

  幻想和情感!难道离开它们而仅仅顾到读者的理性,也能写出富有趣味的科学作品吗?

  然而科学家惯于隐匿这种情感,他惯于在一定的期间内掩藏他的幻想。他工作的时候,的确是把全部精力投入工作。他兴奋,他幻想,他苦闷,他喜悦。可是在他写的叙述他自己工作过程的文章里,对于这些却是一字不提。他的文章总是几句话就过去。数学家或化学家的文章里,连接在数学算式或化学反应方程式的后面的,有的时候光用不带劲而同一类型的寥寥几个字和几句话。在这里看不见科学家本人。他甚至把自己说成多数第一人称或单数第三人称:“我们已经讲过了”或“某人在某年指出过”等等。例如,一谈到科学报道时,或许应该是这样,但是科学家带着这种习惯和陈规来着手写作,他写的书又不是给专家看而是给儿童和人民大众去读,那是很不好的。他在这里正是根据一般的习惯,在写作的时候隐藏了自己的幻想和感情,怕用口语体和生动的语调,他连接思想的转变越是千篇一律地用那些干燥而带有逻辑味道的字眼:“因而”,“于是”,“如上所述”,“由此可见”等等。

  人的脑子不是计算用的机器,而科学家也不单是一个脑子。科学家是一个

  活人,也应该让读者感觉到他是一个活人。这样,他们之间才能谈出该说的话来。

  这就是科学家为了兼成为作家所应该学习的方向。俗语说:“学而后知不足”,我们的科学家应该记者这句话:“活到老,学到老。”

  而作家呢,也不要再是纯文艺的,而应该是兼有科学和文艺气质的作家,他应该深入科学,要把科学当作自己的家,不要在那里作客。要达到这个目的,有的时候他还得从头再学一遍,从大学一年级学生用的课本开始学起。每一个认真写作文艺性的科学作品的作家,是能叙述自己的大学的。”

  必须深入研究科学,这不但是因为免得著作里发生错误;而且因为只有熟悉了科学问题并且对于科学有了兴趣的作者,才不至于成为别人著作的转述者,而成为一个真正的创作家。

  艺术也和科学一样,它是一种研究世界的手段。

  如果是这样,那么文艺性的科学著作就给科学家打开了一种新的研究方法。要知道,用仪器都看不见的东西,艺术家有时候用肉眼就看出来了。

  文艺性的科学著作和任何其他著作一样,是把人和自然界结合起来看的。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可能把人和自然界加以综合和对照,这件事情不是只研究自己本行知识的专家都能办得到的。我可以引证米哈伊洛夫写的《在祖国的地图上》,这本书并非单纯地转述科学上已经见过的东西,而是根据自己的见解来多方面发挥苏联面貌改变的题材。

  苏联的科学越来越认识到综合研究自然的必要,并且苏联的科学家正在共同解决改造自然的问题。但是在苏联的大学里,却还读不到综合性地讲授改造自然的一门科学课程。而文艺性的科学著作从事于这门科学已经有二十年了。

  谁要是谈起叫科学家写点文艺性的普及知识的作品,那准又碰到一个反驳:“科学家没有功夫写,他们都是忙人。”

  可是费尔斯曼(苏联矿物学家,著名的地质化学家――译注)也是忙人,瓦维洛夫(前任苏联科学院院长,《苏联科学三十年》的著者――译注)也忙得要命,他们尚且挤出功夫来喜欢和人民大众、和儿童谈谈科学。

  当然,如果处理问题,不从实际出发,不把重大的任务交给科学家和作家,不在他们的面前打开宏大的远景,那么,写作文艺性的科学作品的作者的队伍,一定会成长得很慢。这件事情不是轻而易举的,而是繁重的。为了使人们动手去作,就应该鼓励他们向这方面努力,应该让他们回顾一下像芬奇和罗蒙诺索夫那样的伟人,再看看摆在他们眼前的共产主义时代的伟大的科学诗句。   从前,科学对于人民从来没有这样需要过,而且它也一向不是全民的财产。

  现在科学参加了我们的生活,它是我们生活中不可分离的必要的部分。如果艺术也是为生活服务,那么艺术也离不开科学。

  要知道,这里所谈的并不是什么不重要的、次要的事情,而是替文学寻找将来的出路。

  共产主义时代的作家是全面发展的、完整的人,对于他们来说,知识和创造 2性是分不开的。

  将来的文学是用科学来全副武装的文学。

  共产主义是在科学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地球的表面也是根据科学来重建的。苏联的千百万儿童和成年人都在研究科学,为的是控制自然界。

  这是共产主义伟大建设中最大的一项。所有在家里、在学校、在专科学校、在大学、在课堂和在夜大学的人们,都在树立自己的人生观,学习科学的思维方法,用知识来武装自己。没有这项建设,其他的建设也就谈不到。没有科学不是就不能改造自然,不能建设共产主义吗?

  当我们看见我们面前有千百万人都在渴望求得知识,他们等着我们写出新的好的、关于世界和关于人的作品,我们怎能不感到惭愧,怎能不自己想想:我们作的还是太少。苏联的作家团体、出版社和杂志的编辑部,对于自己的任务还是不懂得,还是估价不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直到现在,批评文艺性的科学作还是在像批评什么次要的作品似的。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对于作者的选择和教育工作,还是在用手工业的方法进行,文艺性科学作品的比重在出版计划里和手头所有的稿件里还是很小。甚至连什么是文艺性的科学著作,以及它的范围和特性等问题,还都完全没有搞清楚,虽然认清了目的就是成功的一半。

  文艺批评家和理论家对于文艺性科学的体裁之所以不够重视,一部分原因是由于这种体裁是不受旧的、习见的长篇小说、中原小说、诗歌、戏剧等体裁的规范的。

  可是要知道,新的决不受旧的限制。

  苏联政府一向是奖励真正的革新家的,所以对于伊洛夫、萨弗诺夫、皮萨尔日夫斯基、摩洛估夫等文艺性的科学书籍的作家都授予了斯大林奖金。

  这就不能不让一切轻视文艺性的科学著作的人好好考虑一下。

  我所谓轻视,决不是说我要求对于现情况下文艺性的科学著作给以无条件的高度评价。

  现情况下文艺性的科学著作,既有优点,又有缺点。

  谈到引人入胜的好书,这里我就得想起阿尔森耶夫的富有诗意的著作《杰尔苏?乌则拉(Дерсу Узала)”――高尔基对这书的评价是很高的,想起费尔斯曼的《趣味的矿物学》、《趣味的地质化学》、《我的旅行》、克拉赤阔夫斯基的《阿拉伯手稿的研究》、瓦维洛夫的《眼睛和太阳》等。

  这里很难把苏联作家和科学家所写的成功的文艺性的科学著作全部列举出

  来。

  日特阔夫、普利士文、毕安卡写的儿童可以接受的读物,但柯的《中国的秘密》,墨尔库列娃的《精确的工厂》,佐洛托夫斯基的《潜水的好手》,格里戈列夫的《一次半谈话》,米哈伊洛夫的《在祖国的地图上》,萨弗诺夫的《大地花开》,费德洛维奇的《沙漠的面貌》,费士写的关于米邱林生物学故事。列别提夫的《自然的改造者》,皮萨尔日夫斯基的《门德雷业夫》,摩洛佐夫的《罗蒙诺索夫》,柏尔霍维季诺夫的《斯托列托夫》,沃伦佐夫与卫利亚米诺夫合写的《宇宙》,奥尔洛夫的《不可捉摸的故事》,鲁列的《希猎儿童的信》,还有哈利夫曼、谢尔比诺夫斯基、沙斯阔尔斯卡娅、巴巴特、谢尔巴阔夫、里亚普诺夫、维尔齐林等的著作,马利埃泰、沙吉尼昂、博利斯加林等的随笔,――这些不过是一时想起来的,当然还能举出许多别的作家和著作。

  上面提到的那些书,每一本都有它的优点和缺点。可是它们有一个共同之点,就是说,它们都不是干燥的知识一览表,不是像邱特切夫开玩笑说的“宇宙的财产目录”,而是和读者生动的谈话。

  新版的书有库布里茨基的《伟大的伏尔加》,撒哈尔钦柯的《明日的旅行》,斯特罗戈娃的《怎样发现的》。这三本书还需要仔细批判,可是已经能够算是有趣味的著作了。

  然而已经出来的好书还远赶不上需要。这就使得有多少动人的东西还没有获得体现!并且正像大宗常见的那样!连最成功的作品,也不是各方面都已经达到十二分的光辉烂烂和尽善尽美的地步。

  米哈伊洛夫的著作,大量包罗了空间内和时间内的现象。这些著作之所以精力充沛就在于此。但也因此而失之浮华和简略。萨弗诺夫画了着色的绿园景色和植物改造者的鲜明肖像。可是有的时候染得过于华丽了。

  皮萨尔日夫斯基写的《门德雷业夫》,维妙维肖地刻画了这位伟大的爱国科学家的形象。这就是主要的内容。可是在这个背景上,讲化学的篇幅似乎比较乏味。

  我所说的轻视,不是指轻视已有的文艺性的科学作品,而是说没有把这类作品估计到可能达到而且应该达到的程度。

  固然,苏联还没有那么多优秀的、结合着诗句和科学的作品。这是一项年轻的事业,苏联文艺性的科学著作还在成长时期。

  然而当文艺性的科学著作还在襁褓时期,一共只能举出两三本书的时候,高尔基已经会用锐利的眼光注意到它,并且加以评价了。

  所以只要苏联的与论界、作家、科学家、编辑、出版家、批评家、教育家对于文艺性的科学著作能够那样爱护,确实相信它的意义和前途,那么它一定能够获得我们现在还难以想像的胜利。

  (安吉译转载《科学大众》一九五二年十月号)

本文来源:https://www.2haoxitong.net/k/doc/5b745bc3690203d8ce2f0066f5335a8102d2668c.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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