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代短篇小说中的三角结构及其悲剧命运

从结构主义情节观视角解读哈代短篇小说中的

三角结构关系及其悲剧命运

内蒙古民族大学外语学院 布迎霞

摘要：短篇小说是哈代文学创作的重要组成部分，艺术成就也很高。本文从结构主义情节观的视角入手，分析了以爱情为主题的哈代短篇小说中的“三角形结构”关系，以及由这种三角结构关系特征所必然导致结果---悲剧性的主题。

关键词：哈代 悲剧 三角结构

哈代短篇小说的一个主要特征——“故事”性。虽然故事代表的通俗性常常为文人学者所不诟，但以“讲故事”的形式来叙事本身就是一种特征，是作家个性的体现，作家有权选择以何种方式来讲述故事。

一．结构主义情节观

“故事”乃是一种建构。叙事学家里蒙-凯南给故事下过这样一个定义：“从作品文本中抽象出来的一系列被叙述的事件及其参与者。” 作为一种抽象，一种构造，故事对于读者来说不是直接可读的。” 结构主义者对于叙事结构的分析，就是在这一建构起来的故事层面上展开的，其方法论根据可以追溯到俄国学者普洛普的《故事形态学》：普罗普提出应当根据角色的不同功能来研究故事。因此，在叙事学的视角中，作品中的人物不同于传统的“心理性人物”，而是“功能性”人物，即将人物视为从属于情节或者行动的“行动者”，情节是首要的，人物是次要的，人物的作用在于推动情节的发展。

俄国学者普罗普开创了情节研究的一个方向，即在“故事”的层面上研究情节——这就是结构主义情节观。探索的是文学的内在结构，即文学的文学性，或叫“使作品成为作品的文学话语的潜在性”。

这里我们从结构主义情节观的角度来看待哈代的短篇小说，分析它们的情节结构。由于哈代的短篇小说主要涉及的题材是爱情和婚姻，所以我们就集中在这类故事上。

哈代的短篇小说多是爱情悲剧，不知道是出于偶然，还是出于必然，他也常常是围绕着三五个人物之间的情感纠葛展开的，以多方的情感关系入手来安排故事的结构。尽管有点庸俗，笔者仍然选择“三角结构”来概括哈代短篇小说的表层结构。

二．以具体文本为例来说明其中的三角结构：

在《让妻高兴》中，以水手乔立甫、两个姑娘爱米莉和约娜（两人先是朋友后成情敌）为三角结构。他们的关系是：乔立甫追求爱米莉，遭到约娜的干扰（乔立甫追求爱米莉，约娜因妒忌而不肯放弃和乔立甫的婚约）；约娜和乔立甫的婚姻遭到爱米莉的干扰（爱米莉后来嫁于富商，同约娜比邻而居，约娜自感不如她，逼迫乔立甫航海谋生，导致父子皆亡）；爱米莉和约娜的关系遭到乔立甫干扰（她们本为好姐妹，后来成了情敌）。这个故事中，任何两个角的作用都是相互吸引的，而第三个角的作用都是破坏其关系的负面作用。

在《萎缩的手臂》中，农场主洛奇和挤奶女工罗达以及年轻的格特鲁德组成了一个三角结构。他们的关系是：洛奇和罗达最初是情人，并生有一子（两个角“始合终离”）。可当罗达年岁渐老，色貌渐衰时，洛奇无情地抛弃了她和他们的孩子，把感情转移到了“如初绽的玫瑰花般美丽”的格特鲁德身上，娶其为妻（两个角“新合未离”）。不知情的格特鲁德和罗达成了朋友，罗达却以梦幻的方式报复前者，使其手臂渐渐枯萎（两个角“貌合神离”）。婚后生活渐趋平淡，格特鲁德也一直没有生育，这让洛奇强烈地怀念起他和罗达的儿子（两个角“由离而合”）。不久，格特鲁德为医治枯萎的手臂去触摸刚被绞死的人的脖子，未料此人却是洛奇和罗达之子（两个角“由合而离”，另两个角则“神貌俱离”）。格特鲁德在惊吓中死去，罗达付出了丧子的代价，始作俑者的洛奇凄凉终老（三角崩散）。

在《十年空待》中，埃默琳和两位男性埃文、汉普顿公爵构成了一个三角。他们的关系是：埃默琳和埃文相互吸引，埃文和汉普顿公爵相互排斥，埃默琳和汉普顿公爵也相互排斥。类似的，我们还可以在下面的小说中看到三角关系和他们的相互作用：《魔琴师》中，卡莱恩和内德、墩步间的感情纠葛为一三角结构，《格瑞布府家的芭芭拉》中的芭芭拉和埃德蒙、厄普兰托尔斯伯爵是三角结构，《岗上人家》中的达顿和萨莉、海伦娜是三角结构，在《待用的晚餐》中的克丽斯汀和尼古拉斯、贝尔斯顿是三角结构，在《挤奶姑娘的罗曼史》中玛格丽特和吉姆、冯·赞特男爵，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形成了三角结构。

在有些小说中，功能性人物不止三个，则我们常常可以在小说中划分出不止一个“三角关系”来，有些角色身兼二职。如《在西部的巡回裁判》中就有两个三角结构：第一个（主要的一个）以年轻律师雷、女主人伊迪斯和女仆安娜为三角；同时，女主人伊迪丝、律师雷和伊迪丝的丈夫（商人）又构成了一个三角。不过这样的小说并不太多。

伊迪丝 商人

安娜 雷

需要说明的是，正是由于人物是“情节性人物”，因此以人物组成的“三角形”并非是静态的，三个角处于某种相互作用中，每一个角对于另一个角构成某种“作用”，在小说的整体情节中占据某种功能。

三．“三角结构”的特点及其所必然导致的结果—悲剧

首先是“稳定”。稳定不仅意味着哈代的短篇小说之主要情节脉络清晰，很少在中途改换结构模式，而且意味着每一个人物作为推动情节的因素在小说中所起的作用也是很稳定的。换而言之，人物的性格并不发生改变情节性质的变化。如在《儿子的否决权》中，园丁山姆的存在，对于女主人公索菲而言，乃是起到了表达她的真正爱情生活的追求之作用，因此在隔了多年他的再度出现（不仅让索菲大吃一惊，读者也大吃一惊）仍然是起这个作用。而儿子，则始终是阻碍索菲追求幸福的因素。

其次是“互动”。我们在上述小说的分析中，已经顺带讲到了角色之间的互动关系。对于哈代的小说而言，角色之间的互动关系主要不是起到丰富人物内涵的作用，而是起到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正因为是互动，所以虽然三角关系中常常有一个（或两个）角色是主要的，但是就推动情节进展而言，却并不存在主次之别。而且作为规律，在故事的不同阶段，当两个人物占据小说叙述中心的时候，常常是第三个人物在推动情节发展上起主导作用。如《一个富于幻想的女人》中，前半个故事的中心是关于埃拉和诗人特里威的，推动情节发展的主要动力则来自她的丈夫马奇米尔（马奇米尔在海滨的来来往往，他的行程安排，他的出门与归来等等）；在故事的后半段，叙述的中心转换成了埃拉和马奇米尔，推动情节发展的主要人物变成了诗人特里威（要登门拜访，爽约，死亡，遗书等等）。

再次是“制衡”。哈代固然善于直接以上帝般的手法安排了种种巧合，来破坏人间的幸福，但是他也常常通过“第三者”的作用来表达上帝的意志。《悲惨的德国骠骑》是个很好的例子：正当斐丽在约会地点紧张等待德国骠骑的到来，准备私奔的时候，来的却是她音信杳杳的未婚夫洪富瑞顾尔。使得一对有情人私奔计划破产的，正是三角形中的另一个角。这就是制衡，第三者的制衡是非常关键的一种情节安排策略，它能保证哈代的小说通向一个悲剧性的结局。

这样，通过三角结构，哈代的短篇小说从情节上看，在稳定中有互动，而相互之间的排斥和吸引又不会妨碍整个结构的稳定，同时由于三角形的制衡作用，保证了小说获得一个悲剧性的结局。

哈代的文学作品以强烈的悲剧精神而著名。因为哈代深信，爱情的追求在本质上是痛苦大于欢乐，哀怨大于幸福，就如同他在作品中写到的---幸福不过是一场痛苦的大戏剧里偶然发生的插曲。这也正是哈代一个又一个爱情悲剧所揭示 的共同意蕴。他的文学作品中的主人公都是不同因素悲剧的受害者。如《让妻高兴》中，约娜从爱米莉那里“夺来”的丈夫---乔立浦出海未归；《汉普顿郡公爵夫人》中埃文的十年空待；《格瑞布府上的芭芭拉》中破相遭弃等等。哈代的悲剧作品的出现不是偶然的，哈代一生对希腊悲剧，莎士比亚悲剧研读不已，并深受叔本华的悲剧意识影响。哈代的悲剧小说在形式和内蕴上都不知不觉地继承和发展了这种悲剧思想，无论是命运的悲剧，理想追求的悲剧，人伦道德扭曲的悲剧，都导致了哈代的文学作品有一个悲剧性的结局。

参考文献：

1．格非：《小说叙事研究》，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

2. 华莱士·马丁：《当代叙事学》，伍晓明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

3. 申丹、韩加明、王丽亚：《英美小说叙事理论研究》，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

4. 托马斯·哈代：《哈代短篇小说选》，伍蠡甫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年版

5．托马斯·哈代：《罗曼斯和幻想故事——哈代中短篇小说集》，张玲、张扬、黄水乞译，北京：中国华侨出版公司，1989年版

6. 托马斯·哈代：《哈代精选集》，朱炯强编，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

7. 张中载：《托马斯·哈代——思想和创作》，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87年版

Analysis on the Triangular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Characters in Hardy’s Stories From the Angle of the Structuralistic View

Bu Yingxia

Inner Mongolia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Tongliao

Abstract: Short stories are an important part of Hardy’s literary creation. This paper, from the structuralistic perspective, focuses on analyzing the triangular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characters in Hardy’s stories which are concerned with love as well as its inevitable outcome---tragedy.

Key words: Hardy tradety triangular relationship

布迎霞：1964年12月22 讲师 内蒙古民族大学外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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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https://www.2haoxitong.net/k/doc/ed8fc8f2ba0d4a7302763a6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