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过庭书谱原文译文.docx

发布时间:2022-12-24 20:20:38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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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过庭书谱原文(译文)夫自古之善书者,汉魏有钟张之绝,晋末称二王之妙。王羲之云:顷寻诸名书,钟张信为绝伦,其馀不足观。可谓钟张云没,而羲献继之。又云:吾书比之钟张,钟当抗行,或谓过之。张草犹当雁行。然张精熟,池水尽墨,假令寡人耽之若此,未必谢之。此乃推张迈钟之意也。考其专擅,虽未果于前规;摭以兼通,故无惭于即事。评者云:彼之四贤,古今特绝;而今不逮古,古质而今研。夫质以代兴,妍因俗易。虽书契之作,适以记言;而淳醨一迁,质文三变,驰鹜沿革,物理常然。贵能古不乖时,今不同弊,所谓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何必易雕宫于穴处,反玉辂于椎轮者乎!(译文:古来善于书法的,汉魏时有钟、张的绝艺,晋末则二王并称精妙。王羲之说:我近来研究各位名家的书迹,钟繇、张芝确实超群绝伦,其余的,都不值得观赏。可以说自钟、张死后,只有王氏父子才能继承他们。(王羲之又说:我的书法与钟繇、张芝比较:跟钟可以相抗,或许可以超过他。张芝的草书,和我不相上下,但张芝精熟,临池学书,弄到池水浑是墨黑,假如我对书法用功到这个地步,未必不如他。这是他推许张芝、又自以为超越钟繇的意思。从王氏父子的专长来观察,虽未尽贯彻前人的规范,但从兼采会通这一点来看,是无愧于书法艺术的。评论者说:他们四位大书家,可称古今独绝;但今人(不及古人(钟、张:古人质朴,而今人妍美。质朴因时代而变化,文采随时尚而转移。虽然书契的创作,正是为了记录语言,(但由于时代崇尚不同书风也由醇厚变为浮薄,由质朴变为华采,沿旧推新,那是事物发展的常态。书法贵在能学古而不违背时代,趋今又不与弊俗混同,所谓文采和朴实配合适宜,才是君子的风度。何必(专守古人弃精美的宫室而穴居野处,舍珍贵的宝车而乘原始的笨车呢!)又云:子敬之不及逸少,犹逸少之不及钟张。意者以为评得其纲纪,而未详其始卒也。且元常专工于隶书,伯英尤精于草体,彼之二美,而逸少兼之。拟草则馀真,比真则长草,虽专工小劣,而博涉多优;总其终始,匪无乖互。谢安索善尺牍,而轻子敬之书。子敬尝作佳书与之,谓必存录,安辄题后答之,甚以为恨。安尝问敬:卿书何如右军?答云:故当胜。安云:物论殊不尔。于敬又答:时人那得知!敬虽权以此辞,折安所鉴,自称胜父,不亦过乎!且立身扬名,事资尊显,胜母之里,曾参不入。以子敬之豪翰,绍右军之笔札,虽复粗传楷则,实恐未克箕裘。况乃假託神仙,耻崇家范,以斯成学,孰愈面墙!后羲之往都,临行题壁。子敬密拭除之,辄书易其处,私为不恶。羲之还,见乃叹曰:吾去时真大醉也!敬乃内惭。是知逸少之比钟张,则专博斯别;子敬之不及逸少,无或疑焉。(译文:(评论者又说:王献之不及王羲之,就好象王羲之不及钟繇、张芝一样。我以为这种批评只得到它的大体要点,但没有说明它的始末原由。钟繇专长于楷书,张芝尤其精于草体;他俩的长处,王羲之都兼而有之。比张芝的草书,他多一样真书的长处;比钟繇的楷书,又多一样草书的擅长。虽然从专精这一点上说王羲之比他们差些,但他能多方涉猎,集取众长。从总的来看,彼此互有短长。谢安素来擅长尺牍书,瞧不起王献之的书法。献之曾精心书写一信给他,以为一定会得到谢安的赏识而把它收藏起来,不料谢安即在信的后面写上
了答复送还他,献之感到非常遗憾。谢安曾经问过王献之:你的书法跟你的父亲比较怎样?”答道:当然比他好!谢安说:舆论却不是这样啊!献之又回答说:一般人那里懂得呢!献之虽然勉强以这样的回答,来反驳谢安的看法,然而自称胜过他的父亲,这不是太过份了吗!况且,(做儿子的应该立身行道,把名声传到后代,使父母的名誉也随之显耀起来。当年曾参经过胜母里”’(因憎恶这个名称,所以不肯进去。而献之的笔法,是承传羲之的书法的,虽然大略学到了规模法则,其实恐怕还未能全部继承下来呢!何况以假托神仙传授为辞,耻于推崇家学,用这样的态度来研究书法,又比面墙而观好得上多少呢!后来羲之到京城,临行时曾在壁上题字。献之偷偷把它擦掉,在原来的地方另行改写,并自以为写得很不错。羲之回来后看到了,感叹地说:我走的时候,真是醉得厉害啊!献之听了,内心才感到惭愧。由此可知,王羲之比起钟繇、张芝,那只有专精与博习的区别;而献之比不上羲之,这是无可置疑的。)余志学之年,留心翰墨,昧钟张之馀烈,挹羲献之前规,极虑专精,时逾二纪。有乖入木之术,无间临池之志(译文:我在十五岁左右的时候,便注意学习书法,体昧钟繇、张芝遗作的伟绩,吸取羲之、献之创造的法度,深入思考,专心钻研,时光已过去二十多年了,但还缺乏入木三分的技巧,而临池学书的志向,却一直坚持不懈。)观夫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奇,鸿飞兽骇之资,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形;或重若崩云,或轻如蝉翼;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纤纤乎似初月之出天涯,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同自然之妙,有非力运之能成;信可谓智巧兼优,心手双畅,翰不虚动,下必有由。一画之间,变起伏于锋杪;一点之内,殊衄挫于毫芒。(译文:看到那钟、张、二王的书法(变化多端,有如悬针垂露的异状,奔雷坠石的雄奇,鸿飞兽散的殊姿,鸾舞蛇惊的状态,断崖颓峰的气势,临危地、踞枯木的惊险的情形,或者重似云崩,或者轻如蝉翼;引导开来,仿佛泉在流注,抑顿下去,有如山岳般安稳。纤细啊,像新月出现在天涯;疏落啊,宛如群星分布在天汉;(他们的书法奇妙同于自然,达到了非人工布排的境界。真可谓智慧和技巧兼擅其长,心和手都畅运无阻了。他们笔不妄动,每一下笔都有它的理由:在一画的里面,笔锋表现出起伏的异态;在一点中,毫端显现出顿挫的神理。况云积其点画,乃成其字;曾不傍窥尺犊,俯习寸阴;引班超以为辞,援项籍而自满;任笔为体,聚墨成形;心昏拟效之方,手迷挥运之理,求其妍妙,不亦谬哉!(译文:进一步说,点画练习得多,积累起来,才能够把一个个字写好。要是不深研尺牍书,俯就案头,时时学习,少许的时间也不放过;而拿班超投笔来作挡箭牌,以项籍不肯学书而引以自满,字的形体,只是倾笔蘸墨而成;心里不明白临摹的方法,手下不晓得挥运的道理,这样要求他写出美妙的字来,不是荒谬得很吗?)然君子立身,务修其本。杨雄谓:诗赋小道,壮夫不为。况复溺思毫厘,沦精翰墨者也!夫潜神对奕,犹标坐隐之名;乐志垂纶,尚体行藏之趣。[译文:然而,有道德的人,最要紧的是做好根本的修养。扬雄说诗赋小道而已,大丈夫是不肯从事的,何况沉溺于如何用笔,把精神埋没在书法里边呢!但集中精神下棋,还有坐隐的美名;醉心于钓鱼,也体验着的情趣。]詎若功定礼乐,妙拟神仙,犹埏埴之罔穷,与工炉而并运。好异尚奇之士;玩体势之多方;穷微测妙之夫,得推移之奥赜。著述者假其糟粕,藻鉴者挹其菁华,固义理之会归,信贤达之兼善者矣。存精寓赏,岂徒然与?[文:何况(文字有宣扬礼乐的功能,只有神仙的妙术,象陶匠运用陶钧,制作无
穷的器皿,似金工运用炉锤,铸出无穷的器物。好异贵奇的人玩味着书法的形体气势有种种的不同;而好探究精微的人,更从中探索推陈出新的秘奥。但也有自号著述的人,只从前人中乞取一些糟粕,也往往猎取虚名,而精于鉴赏的,才能真正吸取它的精华呢!书法也是义理的所归,贤达的人不妨兼擅其长。以此寄托其鉴赏的心情,难道也是徒然的吗?]而东晋士人,互相陶淬。至于王谢之族,郗庾之伦,纵不尽其神奇,咸亦挹其风味。去之滋永,斯道愈微。方复闻疑称疑,得末行末,古今阻绝,无所质问;设有所会,缄秘已深;遂令学者茫然,莫知领要,徒见成功之美,不悟所致之由。[译文:东晋的士大夫,彼此互相熏陶濡染。至于王氏、谢氏的大族,郗氏、庾氏之辈,纵使未能尽书法的神奇,而大都受到当时书风的影响。距离他们的时代愈远,这门艺术就愈加衰微了。(后世的书家往往对自己听来的理论,即使有所怀疑也讳言其疑,反而当作正确的东西向人家陈述。有些人仅懂一些皮毛,就把它实践起来,〔自以为得其根本。古今隔绝无所质问;假如有所体会,便深深地保守起来;至使其它学习的人茫然不得要领,只见他人成功的好处,想不到成功的缘由。]或乃就分布于累年,向规矩而犹远,图真不悟,习草将迷。假令薄能草书,粗传隶法,则好溺偏固,自阂通规。詎知心手会归,若同源而异派;转用之术,犹共树而分条者乎?加以趁变适时,行书为要;题勒方幅,真乃居先。草不兼真,殆于专谨;真不通草,殊非翰札,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情性;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草乖使转,不能成字;真亏点画,犹可记文。回互虽殊,大体相涉。[译文:(有些人虽然好几年在点画结构上下功夫,但距离规矩还很远,研究楷书既不得其理解,学习草书也莫明所以。假使约略地了解一点草书,粗疏地学得一些楷法,便偏执自己的看法,跟一般的规律相隔阂。他们那里知道:心手交融在一起,就象水同源而异流;的技法,就象一棵树而分布着许多枝条。谈到通变和适应时用,行书最主要,题榜刻石(应当方正肃,自以楷书为先。草书不兼具楷法,似乎近于单调拘谨;楷书不参入草意,殊不免失去尺牍书流动的风味。楷书的形体由点画构成,它的精神由使转表出;草书的精神寄托在点画之中,它的形质由转折呼应来体现。草书的使转写不好,便不像样子;楷书欠缺点画功夫,还可以粗糙地书写成文。彼此间回环交错虽有不同,但大体是互有关系的。]故亦傍通二篆,俯贯八分,包括篇章,涵泳飞自。若毫厘不察,则胡越殊风者焉。至如钟繇隶奇,张芝草圣,此乃专精一体,以致绝伦。伯英不真,而点画狼藉;元常不草,使转纵横。自兹己降,不能兼善者,有所不逮,非专精也。虽篆隶草章,工用多变,济成厥美,各有攸宜。篆尚婉而通,隶欲精而密,草贵流而畅,章务检而便。[译文:所以还要傍通大篆、小篆,融会隶书,参酌章草,浸淫飞白,如果有一点儿研究得不清楚,那便会象北胡、南越那样风致迥殊了。至于钟繇楷书号称奇绝,张芝(善草书草圣的美誉,这都因为专精于一体,所以才有超人的成就。张芝不以楷书见长,但他的草书点画具见起伏顿挫,(就象写楷书的着重点画那样,钟繇不擅长草书,而他的楷书,使转却极纵横之致,(就仿佛写草书的重视环回委婉一样。自他们之后,不能兼善楷、草书优点的,作品便达不到他们的成就,也就不能算作专精啊!虽然篆书、隶书、今草、章草,它们的工巧作用有许多变化,但成就它们的美好,各有各的特点:篆书要婉转而圆通,隶书要精劲而茂密,草书以奔放畅达为佳,章草则务求有法度而简捷。]然后凛之以风神,温之以妍润,鼓之以枯劲,和之以闲雅。故可达其情性,形其哀乐,验燥湿之殊节,千古依然;体老壮之异时,百龄俄顷,嗟乎,不入其门,讵窥其奥者也![译文:然后以严肃的风神来使它威凛,以妍美的姿致来使它温润,以瘦硬老劲之笔来使它矫健,
以安闲雅致之态来使它和婉。这样,才能够显露作者的性情,体现作者的哀乐。检验用笔浓淡、轻重的变化,自古以来标准都是一样的;体味从壮年到老年书法意境的差别,辈子很快就消耗在这上面了。唉,不深入其门,那里能够了解到它的奥秘呢!]又一时而书,有乖有合,合则流媚,乖则雕疏,略言其由,各有其五:神怡务闲,一合也;感惠徇知,二合也;时和气润,三合也;纸墨相发,四合也;偶然欲书,五合也。心遽体留,一乖也;意违势屈,二乖也;风燥日炎,三乖也;纸墨不称,四乖也;情怠手阑,五乖也。乖合之际,优劣互差。得时不如得器,得器不如得志,若五乖同萃,思遏手蒙;五合交臻,神融笔畅。畅无不适,蒙无所从。当仁者得意忘言,罕陈其要;企学者希风叙妙,虽述犹疏。徒立其工,未敷厥旨。不揆庸昧,辄效所明;庶欲弘既往之风规,导将来之器识,除繁去滥,睹迹明心者焉。[译文:同一时期作书,情况也有合与不合的分别:合则流利秀媚;不合则零落粗疏。这原由大略说来,各有五个方面的情况:精神愉快,事务悠闲,是一合;感人恩惠,酬答知己,是二合;季节调适,气候温润,是三合;佳纸良墨,互相映发,是四合;偶然高兴,提笔作书,是五合。心情匆遽,事务缠身,是一不合;违反己意,迫于情势,是二不合;热风吹迫,炎日当空,是三不合;劣纸恶墨,两不称手,是四不合;精神倦怠,手腕疲乏,是五不合。在合与不合间,书法优劣会有很大的差别。天时适合不如工具得宜,工具得宜不如心情舒畅。如果五个不合的情况都聚在一起,便会神思闭塞,下笔茫然;五个合的情况都集中在一起,便会心情愉快,笔调流畅。流畅的时候无所不适;拘滞的时侯茫然无所从。对书法出色的,往往得意忘言,绝少讲到它的要领;期望学习的,又往往仰慕浮风而来,想领教书法的奥妙,虽然听到讲述,却感到很粗疏。徒然在这方面做了些工作,但未能真正畅述它的要旨。因此不揣个人的愚昧,把自己所懂得的都贡献出来,希望能够发扬历史上的传统精华,启导后学者的智慧才能,去掉繁冗芜杂,只要看到文字的解说,就能够心领神会。]代有《笔阵图》七行,中画执笔三手,图貌乖舛,点画湮讹。顷见南北流传,疑是右军所制。虽则未详真伪,尚可发启童蒙。既常俗所存,不藉编录。至于诸家势评,多涉浮华,莫不外状其形,内迷其理,今之所撰,亦无取焉。[文:世传有《笔阵图》七行,中间画有三只执笔的手式,图象谬乖,点画模糊错误。近来看到南北各地都在流传,大家都推测这是王羲之的作品。虽然不知是真是伪,但还可以启发初学书法的儿童们。既然一般人都有了,就用不着再编录了。至于对以前各家的评议,多数是流于虚浮文饰的,无非是从外表上描述它的形状,而内蕴的真谛,却反而茫然了。我的撰述,不取类似的作法。]若乃师宜官之高名,徒彰史牒;邯郸淳之令范,空著缣缃。暨乎崔、杜以来,萧、羊已往,代祀绵远,名氏滋繁。或藉甚不渝,人亡业显;或凭附增价,身谢道衰。加以糜蠢不传,搜秘将尽,偶逢缄赏,时亦罕窥,优劣纷纭,殆难覼缕。其有显闻当代,遗迹见存,无俟抑扬,自标先后。[译文:至于象师宜官那样有高名的,(其真迹不存,只能在史册上见到他的名字;邯郸淳为一代模范,也不过在书卷上留个名声罢了。及至崔瑗、杜度,以至萧子云、羊欣,在这悠长的岁月里,出现的名家很多。有些是在当时已负盛名,久而不衰,人虽死,书迹备受推崇而流传下去;或凭藉当时的名流的吹捧来提高声价,人一死了,书法也就没有人称道了。还有,(有些书法作品或因糜烂蠹蚀而不传于后,或被有力者搜刮无遗,偶然虽有被鉴赏的机会,但这机缘还是不多的,好的坏的混杂得很,恐怕要弄清楚就不容易了。至于那些驰名当代,墨迹犹存的,这就无须凭借别人的抑扬,根据书迹本身也可以分辨出它的优劣了。]且六文之作,肇自轩辕;八体之兴,始于嬴政。其来尚
矣,厥用斯弘。但今古不同,妍质悬隔,既非所习,又亦略诸。复有龙蛇云露之流,龟鹤花英之类,乍图真于率尔,或写瑞于当年,巧涉丹青,工亏翰墨,异夫楷式,非所详焉。[译文:而且六书的草创,最早的可以追溯到轩辕时代;的兴起,则制自秦始皇的年头。这已经有悠久的岁月,它们的历史作用可大极了!但古今时代不同,妍丽和朴质又有区别,既然不是现今常用的,这里就略而不谈了。还有龙书、蛇书、云书、垂露篆之流,龟书、鹤头书、花书、芝英书之类,这些只是简单地去摹拟物象,或是图写当时的祥瑞,它们是属于绘画方面的技巧,而与书法艺术并无多大的关系,不能当作规范,因此也就不多谈了。]代传羲之与子敬笔势论十章,文鄙理疏,意乖言拙,详其旨趣,殊非右军。且右军位重才高,调清词雅,声尘未泯,翰牍仍存。观夫致一书,陈一事,造次之际,稽古斯在;岂有贻谋令嗣,道叶义方,章则顿亏,一至于此!又云与张伯英同学,斯乃更彰虚诞。若指汉末伯英,时代全不相接;必有晋人同号,史传何其寂寥!非训非经,宜从弃择。夫心之所达,不易尽于名言;言之所通,尚难形于纸墨。粗可仿佛其状,纲纪其辞。冀酌希夷,取会佳境。阙而末逮,请俟将来。[译文:世传《王羲之与子敬笔势论》十章,文句鄙俗,理论粗疏,意义乖张,言词拙劣,详究它的旨趣,绝不是王羲之的作品。王羲之地位高,天份好,格调清隽,文辞尔雅,声音和手迹,并未泯灭,书信还有些遗留下来。看他写一封信,谈一件事,当仓卒的时候,还在考求古训。那里会对后嗣传授书法,应该合乎义理的,而竟违反章则到这样的程度呢!又说他跟张伯英同学,这更显现出它的荒诞无稽。是汉代的张伯英,时代完全不相接近;如果晋代有同名的,为什么史传寂寥无闻!此书既不能垂教后人,又不合乎经典,还不如把它丢掉好了。我们心里头所理解的,不容易用语言表达出来;能够用语言表达的,也不容易写成文字。这就只能够大致地把它的状态略作形容,用文辞来陈述的大体。至于设想把书法中微妙的境界提出来加以斟酌,体会出它的精到之处,现在还有不能详尽的地方,只好等将来再了。]今撰执使转用之由,以祛未悟。执谓深浅长短之类是也;使谓纵横牵掣之类是也;转谓钩环盘纡之类是也;用谓点画向背之类是也。方复会其数法,归于一途;编列众工,错综群妙,举前人之未及,启后学于成规;窥其根源,析其枝派。贵使文约理赡,迹显心通;披卷可明,下笔无滞。诡辞异说,非所详焉。[译文:现在把执、使、转、用的道理写下来,使不解的人有所省悟:执,就是执笔有浅深长短之分;使,就是运笔有上下左右之别;转,即行笔的转折呼应;用,即结构的揖让向背。再进一步把几种方法,融会在一起,把各家的工巧加以列举,务求把群贤的精妙加以综合;先代贤哲所没有说到的,我也把它指出来,用公认的法则来启发后学,探究它的根源,分析它的枝派。争取做到文字精简、理论丰富、途径明确、心意开通,打开书本便可以明瞭,拿起笔来便流畅无阻。至于古怪的理论,歧异的说法,不是我所要谈的。]然今之所陈,务碑学者。但右军之书,代多称习,良可据为宗匠,取立指归。岂惟会古通今,亦乃情深调合。致使摹蹋日广,研习岁滋,先后著名,多从散落;历代孤绍,非其效与?[译文:在我所谈的,力求有益于初学。但王羲之的书法,各时代的人都称赞它、学习它,很可以作为宗仰的大师,用它来确立自己的意向。他的书法不仅会古通今,同时还做到感情深切、笔调吻合。因此使摹拓的一天多似一天,研习的一年多似一年;在羲之以前和以后的名家书迹,大都散落了;唯独继承羲之书派的却世代相传不绝,这难道不是很明显的验证吗?]试言其由,略陈数意:止如《乐毅论》、《黄庭经》、《东方朔画赞》、《太史箴》、《兰亭集序》、《告誓文》,斯并代俗所传,真行绝致者也。写《乐毅》则情多佛郁;书《画赞》则意涉瑰奇;《黄庭
经》则怡怿虚无;《太史箴》又纵横争折;暨乎《兰亭》兴集,思逸神超,私门诫誓,情拘志惨。所谓涉乐方笑,言哀已叹。岂惟驻想流波,将贻啴嗳之奏;驰神睢涣,方思藻绘之文。虽其目击道存,尚或心迷议舛。莫不强名为体,共习分区。岂知情动形言,取会风骚之意;阳舒阴惨,本乎天地之心。既失其情,理乖其实,原夫所致,安有体哉![译文:试谈它的道理,粗略陈述几点意见:象《乐毅论》、《黄庭经》、《东方朔画赞》、《太师箴》、《兰亭集序》、《告誓文》等,这些都经世俗相传,是楷书和行书中最好的作品。王羲之写《乐毅论》,则多抱着抑郁的心情;写《东方朔画赞》,则多涉及离奇的意想;写《黄庭经》,则感到虚无境界的怡悦;《太师箴》则感念纵横周折的世情;说到兰亭兴会,情致淋漓,神思飘逸,(书法亦超迈殊伦;在父母墓前自誓,是心情沉重、意志凄惨的,(所书《告誓文》也象征着当时的心情。有如人们感到快乐,则笑声随作;语及悲哀,则叹息随之。岂必(如伯牙鼓琴志在洋洋流水,然后传出憚缓的声音;(曹丕驰想睢水涣水五色的波澜,然后联想到词采藻丽的文学。虽然眼睛一看,即悟到大道的所在,(知道体势是随着心境变异的有时还要迷失心理的方向,发为乖舛的言辞。(书体本无什么特殊的名目,而学书的人无不强名之为什么体,分门别类,来摹仿它。他们并不知道情感发动,即表现于言辞,《诗经》《离骚》,体裁虽别,寓意则同。阴天、晴天,人们的悲喜不同,都本乎天地自然之序。(强为分体的,既失却书家真实的情状,理论也与真实相乖违。从书法的本源说起来,那里有什么所谓体裁呢?]夫运用之方,虽由己出,规模所设,信属目前,差之一豪,失之千里,苟知其术,适可兼通。心不厌精,手不忘熟。若运用尽于精熟,规矩谙于胸襟,自然容与徘徊,意先笔后,潇洒流落,翰逸神飞,亦犹弘羊之心,预乎无际;庖丁之目,不见全牛。尝有好事,就吾求习,吾乃粗举纲要,随而授之,无不心悟手从,言忘意得,纵未穷于众术,断可极于所诣矣。[译文:运用的方法,虽然出自心裁,但整个规模怎样建立,确是眼前的要务。落笔相差只不过一点点,而艺术效果却相去千里。假若懂得了其中的奥妙,便可以众术兼通了。用心不厌其精,挥运不忘其熟。如果运用极其熟练,规矩了然于胸,自然能够达到优悠闲暇,意在笔先,潇洒历落,神飞笔动。象弘羊的理财,(能够策划周全,用心不局限在某一方面;庖丁宰牛,(凭着对牛的骨骼肌理的熟悉,运刀神速,眼睛并没有整个的牛体。曾经有爱好书法的,向我求教,我便概略地指出要点,讲授给他们听,没有一个不心手相应,得意忘言的。纵使还未能尽窥各家的奥妙,(但就他自己来说,断然已达到他最高的成了。]若思通楷则,少不如老;学成规矩,老不如少。思则老而愈妙,学乃少而可勉。勉之不已,抑有三时;时然一变,极其分矣。至如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初谓未及,中则过之,后乃通会,通会之际,人书俱老。[译文:至于说到深入思考,精研法则,少年是比不上老年人的;但学好一般的规矩,老年又比不上少年了。运用思索,年纪老了越见精妙;从事学习,少年时代可以刻苦地努力进行。进行不断的努力,其中可以划分为三个阶段,每一个阶段,就有一个变化,最后达到功行完满。初学分行布白的,仅仅求其平正;既达到了平正的境界,又要追求险绝,险绝也能做到了,那又要回复到平正上来。最初以为工夫赶不上古人,到了中间的过程,或则过于平正,或则过于险绝,最后乃领会到把平正和险绝融为一体,能够变化自如。到这个时候,那年龄和书法都已老到了。]仲尼云:五十知命七十从心。故以达夷险之情,体权变之道,亦犹谋而后动,动不失宜;时然后言,言必中理矣。是以右军之书,末年多妙,当缘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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