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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略号在鲁迅《故乡》中的含义
作者：唐甜
来源：《语文建设·中旬》2018年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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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对中国知网相关材料的整理与分析，笔者发现《故乡》的教学设计大多是围绕着梳理故事情节、把握^物形象、解读文章主旨三个方面展开的，虽然结构较为完整，但是整体略显松散。笔者注意到《故乡》一文的特殊性，即文章中共有28处省略号，其中26处出现在人物对话中。（见右表）省略号作为标点符号之一，有着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表达效果。本文通过文本细读的方式，以探究省略号的含义为主线，分析省略号在塑造人物形象、表达文章主题与传递独特情感等方面的特殊功能，力求为语文教师从修辞学角度理解《故乡》一文带来一定启示。
一、闰土的失语：从“小英雄”到“木偶人”
少年闰土将“我”视为朋友，交谈很是生动随意，讲的是捕鸟的机智（如①），讲的是抓猹的勇敢（如②③），讲的是跳鱼儿的新鲜（如④）。少年闰土像是一个说书人，有着说不尽的童真，有着讲不完的童趣，每一句话都以省略号作为结尾，给人意犹未尽之感。透过这些话语，我们看到的是跳动在其间的鲜活生动、无拘无束的生命。这不禁使“我”羡慕向往，因为闰土生活在海边，每天都会经历着许多新鲜事，而“我”每天“只看见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那时的闰土和“我”是平等的，是“不到半日，便熟识了”的朋友；是正月过后“躲到厨房里，哭着不肯出门”，不愿与“我”分别的朋友；是可以非常用心地“托他的父亲带给我一包贝壳和几支很好看的羽毛”的朋友。
中年闰土将“我”视为老爷，交谈很是拘谨谦卑，讲的是礼法的尊卑（如⒄⒆⒇（21）（22）），讲的是生活的不易（如⒅（23）（24）（25）（26）），讲的是世道的残酷（如（24）（25）（26））。中年闰土像是一个木偶人，有着理不清的无奈，有着剪不断的悲凉，在话语过程中使用省略号，给人以吞吞吐吐、断断续续之感，话语中有着载不动的酸涩与愁苦。透过这些话语，我们看到的是静默其间的麻木迟钝、木讷呆板的灵魂。“我”仍将他视为我的朋友、我的“闰土哥”，然而他的一句“老爷”，将我们禁锢于封建礼法的网中，让“我”“打了一个寒噤；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我”和此时的闰土是不平等的，是“老爷”与“长工”之间的疏离关系，是“上位者”与“下位者”之间的尊卑关系，就连闰土想将自家晒的干青豆送给“我”都要犹豫再三——“请老爷……”，省略号到底表达着闰土怎样的情感，是“请老爷收下”，还是“请老爷别嫌弃”，抑或是其他？“冬天没有什么东西了”“第六个孩子也会帮忙了，却总是吃不够”，在这样的情境下，闰土送给“我”的干青豆就显得弥足珍贵。似乎此时，我们看到了闰土挣扎的内心，正如他再一次见到“我”时脸上现出的神情，欢喜而又凄凉。知道“我”回来，闰土“实在喜欢的了不得”，只是这其中掺杂了对“老爷”身份的恭敬，以及对“长工”身份的菲薄。在省略的空间里，我们看到了闰土被迫的“成长”，看到了闰土的无话可以说起、有话无从说起，抑或是有话不敢说起。尽管母亲劝闰土照旧叫“我”“迅哥儿”，但闰土认为那是少年时期不懂事，是不成规矩的，更是“叫水生上来打拱”。闰土由少年“小英雄”变成了中年“木偶人”，他的失语状态将曾经美好纯真的记忆就此抹杀，将“我”对故乡最后一点眷恋也撕得粉碎，心中顿时升走无尽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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