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店子的黄糕

高店子的黄糕——去不吃，转来吃

清朝咸丰年间，在四川省川东道重庆府巴县，所属的朝天门码头附近有个做小生意——卖担担面、炒米糖开水、盐茶鸡蛋、醪糟汤圆的王老幺，一家三口，有八十多岁的婆婆和年过七十的跛脚母亲，他也年近花甲，无依无靠，由他一人供养，还要洗衣煮饭，每天早起晚睡，拼命挣钱，孝敬二老，邻居都称他是个老实、勤劳的“好孝子”。

一天夜里，更锣刚打三声：当！当！当！（旧时城乡街上都是由更夫（“打更匠”）打锣报时，提醒居民防盗、防火，一晚上共分五更，一小时为一更，从半夜十二点到早晨五点，一更时打锣一下，二更打两下，五更打五下），王老幺就提起马灯（洋油灯，又叫风雨灯）背着背蔸，挑起面担，提上菜篮忙到朝天门囤船码头摆摊。路上，一脚踢到一个人，把他吓了一跳，埋头一看，是个大有钱的商人老板倒在这里，顺手一摸，这人嘴里还有点热气，遍地是血，衣服裤子都浸透了，是被抢窃后杀害，王老幺惊惶失措大声喊道：出人命哪！出人命哪！快来人啊！……一会，很多过路人围住了王老幺和死者，人山人海、人多嘴杂、七言八语，有的说是王老幺图财害命，假作现场，有的说是“棒老二”杀的，你看王老幺手上、身上都还有很多血迹，一定是他！……。

但多数人都说：“王老幺这人一惯老实、忠厚，从不惹事生非，一直在朝天门做了十多年的面生意，他绝不会抢人杀人！”

王老幺骇得捶胸跺脚，边哭边说：“我实在冤枉，实在冤枉！”这时巴县衙门的差人慌忙赶到现场，不问青红皂白，生拉活扯将王老幺押进了牢门，一关就是半年，不审不判。

街坊邻居抱打不平，联名签押去巴县衙门取保王老幺，并强烈要求衙门快速详察明审，捉拿真凶，释放含冤。衙门却悬而不理，逼使民众公愤，组织数百男女大闹三级衙门（川东道、重庆府、巴县）请求“秉公审理”，但衙门紧闭，差卫林立，有冤难申，几百人三天三夜不散。为了回避影响，官府只好上报成都省府，将王老幺押送成都待审。

衙门押送犯人一般都是两个差人押一犯人，王老幺却被定为“要犯”，特用四个差役押送。一行五人上午从巴县衙门出发，经过小什字、佛图关、石桥铺、沙坪坝、由三百梯上歌乐山，在高店子场口黄葛树下歇气。

歌乐山原是一个小场镇，左边就是有名的高店子，这里是从重庆步行到成都的必经之路，是一条四尺多宽的石板大路，路在街中间，全街住有居民100多户，街上有茶馆、酒馆、面馆、饭馆、油腊铺、杂货铺、栈房（今叫旅馆）、布衣店、裁缝铺、还有中药铺、菜市、猪市、杂粮市等非常热闹，特别是高店子饭馆卖的水糖黄糕，远近闻名，又甜、又大个，又好吃，凡是赶场的、下河坝的（到磁器口），都要在这里吃几个黄糕，有的还要买回家，或送人做“杂包”。

歇了一阵，差头叫饭馆老板炒菜准备吃晌午，王老幺饿极了，看到热气腾腾的黄糕很想吃两个，差头不准，老板悄悄拿了两个给王老幺，他刚咬了一口，就被差人看见了，一手抢过犯人的黄糕，摔在地上，还打了王老幺一巴掌，老板看了暗中同情：“你转来再吃”。犯人含着热泪，有口难言，饭后五个人从高店子下山，经过永兴场（现西永镇）、虎溪河（现虎溪镇）、壁山、永川、内江、资中、资阳到成都。

到了成都省府衙门，在“明镜高悬”的大堂前，王老幺泣不成声，五体投地向省府大人喊冤：“小民王老幺实在冤枉，求大人明察，小民所供之言，绝无半句虚假”。经过几堂审理，终于对王老幺冤案得以澄清，当堂宣布，无罪释放。

王老幺回重庆时特地来到高店子饭馆向陈老板谢恩：“多谢老板恩典，请我吃黄糕，跟我说了一句吉利的金语良言，我真的能转来吃黄糕了。”流泪告别陈老板。

几天之后，王老幺邀约了他的同行和亲友专门为陈老板送匾，挂红、放火炮，匾上写着：“生意兴隆，一本万利，年年发财，岁岁平安”中午还在高店子街上宴请了歌乐山、高店子的同行、朋友和一些公事人，饭后每人还送了50个黄糕作“杂包”。临走时，王老幺还特地买了1000个黄糕带回重庆赠送朝天门附近的街坊邻居和亲友们作纪念礼品。

从此后，高店子的黄糕，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一年传一年、一代传一代，一直流传至今。“高店子的黄糕去不吃，转来吃。”这句话也成了重庆人的口头禅和歇后语，在民间广为传说，此话意寓言：如工作、办事、任务先后早晚都要做的。今天不做，明天还是要做；早不做，晚也要做。是拖不掉的，推不脱的，倒不如先做、早做为好。

撰稿人：周光户

（重庆市园艺学会会员、重庆市遗传学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稻作文化专业委员会委员、重庆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原重庆市科技兴农联合服务中心良种试验、示范场高级农技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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