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中心主义的中断:论《阿弗小传》中的动物能力

发布时间:2023-03-25 06:50:20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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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中心主义的中断:论《阿弗小传》中的动物能力
张会敏
【摘要】《阿弗小传》透过一条小狗的视角,再现了桂冠诗人夫妇的浪漫爱情传奇和宇宙中不同生命形式间的神秘联系.基于对动物理论的研究,着眼于分析阿弗不同于人的嗅觉视角,来突显人类中心主义的荒唐,并研究阿弗与女主人的相处对于现代宠物与人之间关系的启迪意义.【期刊名称】《陇东学院学报》【年(,期】2018(029006【总页数】3(P57-59
【关键词】人类中心主义;动物能力;人与动物关系【作者】张会敏
【作者单位】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外国语学院,北京100191【正文语种】【中图分类】I106.4

《阿弗小传》是一部在小狗阿弗视角下,维多利亚时期伊丽莎白·巴芮特与罗伯特·勃朗宁的浪漫爱情故事。作者弗吉尼亚·伍尔芙是基于对两只真实的狗:伊丽莎白·巴芮特的可卡犬和自己的宠物狗的了解所撰写出来的小说,在出版后就受到了追捧。不过,在文学批评界,这部小说始终不像她的其他作品那样备受关注。如今,随着对动物权利的研究,《阿弗小传》又重回学术界的舞台。近十年,对这部小说的研究
大多集中于将阿弗看作是拟人化的动物,是性,政治或阶级的象征。如帕梅拉·L·考(PamelaLCaughie认为小狗阿弗是父权主义压制下的女性化身[1],帕耶尔·内(PayalTaneja将阿弗解读为“一种交易物品”[2]。他们将阿弗看作是人类的代替物或者工具。这类研究进一步深化了人类中心主义的优越感,完全忽视了阿弗的能力(agency和作为另一种物种的独立。基于动物理论,将小狗阿弗看作是严肃研究的对象,引导人们进一步理解动物,认识到人类自身的局限性,建立起人与动物平等的对话。
动物研究是由1970年兴起的动物维权运动引发的。在此期间“动物权利”的讨论不断升级,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本研究不是研究人类对待动物的方式,而是一门涉及文化与自然,科学与生物学的哲学,这是一个重新思考非人类生命的认识论,力求人类走出人类中心主义,将动物看作是与人一样拥有智慧的独立生命,去学习并理解动物。作为动物研究的先驱,苏珊·麦克修(SusanMcHugh认为纵观文学史,动物形象琳琅满目,但都只能处于边缘的位置。她声称文学作品中的动物“只是一个比喻”[3]。文学中的动物只能作为人类寄托感情的工具,或者为人发声的替代物,并不能展现出真正的自我。例如约翰·济慈的《夜莺颂》和威廉·华兹华斯的《捡坚果》。苏珊坚持动物研究必须要“将动物的出现形式与现实生活想连接,不能只是作为文学作品中代替物的形象出现”[3]。这就要求文学作品拒绝用动物作人类的比喻,摆脱动物的象征意义和隐喻修辞含义,要在文学作品中真正展现动物的特有的能力。
旨在通过分析阿弗的嗅觉世界和眼神交流来探究真正的动物,并讨论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从阿弗的动物能力来说明人类中心主义的局限性,推进人与动物之间的平等相处。一、阿弗的能力
《阿弗小传》是以一只狗的角度讲述他陪伴巴芮特小姐一生的故事。小说中阿弗看
似是主人的专属品,是陪伴和遵守女主人命令的私人物品,但实际上他也表现出来了反抗人类中心生活的一面。更重要的是,阿弗向人们解开了神秘的狗世界。阿弗作为人的陪伴者自然会有与人一样的习惯。他习惯了人类的食物和居所,甚至连喝的水都与他的祖先不同,但即使是这样,阿弗也没有失去特有的能力。如果我们仔细阅读走在温坡大街上的阿弗,就会清楚地发现这个与人类世界完全不同的动物世界。弗吉尼亚·伍尔芙尝试用有限的词汇描绘那个完全不同的嗅觉世界:“熏人的气味”,“苦涩的气味”,“令人兴奋的烟雾”[4]。用阿弗视角来描述这个新的地方,那就是“这些气味比蕤汀附近的田野中闻到的任何气味更复杂,腐烂,对比鲜明却混融一处”[4]。这些气味是无法被人类感知的,所以这样的世界是超乎我们人类想象的。就像亚历山德拉·霍罗威茨(AlexandraHorowitz承认:“人类的鼻子其实是不存在的”[5]。从阿弗的视角来看,整个大街就完全变成一个人类陌生的地方,这无疑冲击了读者的观念和视角。
另外,弗吉尼亚·伍尔芙在小说中重点描绘了阿弗与人的注视,推翻动物无意识的传统观念。在阿弗与人注视的过程中,伊丽莎白的人类能动性逐渐退让,阿弗的意识逐渐显现出来。巴芮特小姐第一次和阿弗对视时,“两下都惊住了”[4]。就像德里达的那只猫,彼此的凝视暂时性地让巴芮特小姐与狗的意识相遇。德里达在描述他的猫看他的眼神时,写道:“他可以看我。他在看我的时候,有他的思想。这是一个绝对的他者,除了我浑身赤裸地望着这个猫的注视时,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可以让我参透这个绝对的他者……”[6]眼神的交换意味着双方在考虑彼此的相同和不同之处。因此动物的注视打破了人类传统的观念,为新关系提供了可能性。巴芮特小姐在描述她与小狗阿弗发生对视时的感受是“相互凝视时,他们都觉到了:这就是我—同时又觉得—可是多么不同!”[4]这预示着一段走出人类中心的奇妙关系的开始。
除此之外,伍尔芙在小说中多次提到了人与动物不同的一个关键点—语言和沉默。
在第一次眼神交汇之时,也是巴芮特小姐第一次认真思考阿弗的时候,伍尔芙写道:“在他们之间横亘着最宽的鸿沟,把一种生物与另外一种区别开来。她说话,而他不能”[4]。这两者的区别在于语言。语言是人类特有的标志,在传统意义上来说,是人与动物最显著的差异。在小说中,巴芮特小姐怀疑了语言的意义“言语说明了什么?言语能说清楚什么?言语有没有摧毁潜藏在言语之下的象征呢?”[4]阿弗与她无声的交流,使她开始对语言的功能产生了怀疑。伍尔芙在描写巴芮特小姐对一些未知的外部变化毫无察觉时,阿弗会出其不意的“突然战栗起来,呜咽着,惊奇并倾听着什么”[4]。就在类似这种情况下,依赖于视觉的人类失去了能动性,而此时阿弗感知力显现。阿弗的表现揭示了人类感官的局限性,以及动物的超出于人的奇异能力。以语言为代表的人类智慧根本无法感受到这种变化。因此语言既是人类专属的特征,也是人与动物隔离的障碍。二、人类中心主义
阿弗丰富多彩的生活在不断地强调着动物平等又独立的地位,这也不断地引起我们关注到了维多利亚时代饲养宠物的法则。从小说中可以看出,巴芮特小姐对阿弗暗含着占有与喜爱。在小说中,巴芮特小姐称:“阿弗,是我的朋友—我的伴侣—爱我比爱阳光还多”[4]。这无疑是人类的自恋,将动物的牺牲看作是处于自身的心甘情愿。我们可以很清楚地观察到阿弗对自由的向往,和对摆脱枷锁的憧憬。卡里·乌尔夫(CarryWolf在《动物仪式》这本书里引用了德勒兹与瓜塔里(DeleuzeandGuattari的动物理论,他们将动物分成了三类,其中有一类是“第一,个人的动物,家庭宠物,多愁善感,恋母情结的动物,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历史,我的猫,我的狗。这些动物使我们退化到进入自恋的思考中,他们是唯一的一种能在心理学上理解的动物……”[7]阿弗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它是巴芮特小姐的闺房宠物,对巴芮特小姐的喜爱和依赖助长了人类的自恋。另外在生活的过程中,被人类强加的生活习惯也在不断地压抑动物自身的本能。巴芮特小姐的语言世界扭曲了真实的现实
生活,但也暴露了人类中心主义的缺陷,也压制了无法表达的动物世界。阿弗在同巴芮特小姐去公园的时候,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当阿弗想要尽情地感受公园的自由时,在“喉咙上猛烈撕扯”的那一刻破灭了[4]。脖子上的项圈提醒他是一种家犬:要受到各种规则的限制。当阿弗闻着“这些事人的鼻子闻不到的气温。所以,轮椅向前移动时,他不时好奇地停下来嗅嗅,辨别着,呼吸着,直到颈圈一动,被拖着继续向前走”[4]。然而,“他又看到了似乎久违多年的草丛,鲜花和树木,旧日捕猎的呼喊在他耳畔响起,就像以前奔跑在家乡的田野中一样。可是嗓子却被重重勒了一下……为什么在这里他是个囚徒?”[4]但阿弗逐渐地接受了“枷锁”—“他开心地接受了枷锁的保护”[4]。即使接受,这也不代表着阿弗喜欢家庭里驯化的生活。相比较而言,这只是对残忍受压迫的生活的一种妥协。伍尔芙使用“枷锁”一词,表达了人类在家庭生活中对宠物的支配,如同段義孚(Yi-FuTuan曾说过:“驯化(domestication意味着统治(domination,这两个单词有相同的词根,都意味着统治和控制,另一方—将另一方带入某人的房子或者某个领域”[8]。枷锁强调了对阿弗的驯化—对本性的抑制—和对阿弗的统治。阿弗的驯化就是“厢房学校”的成就。阿弗在“厢房学校”里学会了“学会放弃,控制并压服他天性中最猛烈的本能”[4],也就是在房间里,人类在不断压制他对自然世界以及对释放天性的渴望。
如今,人类仍一直囿于人类中心主义,无法正确地与动物平等相处。2016年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件,一名游客在游玩北京市八达岭野生动物园的途中,因与自己的丈夫发生争吵,擅自下车,之后被老虎拖入丛林咬伤,而同行的另一名游客为了救人,被咬伤致死。这件事激起了社会各界的讨论。一些人认为野生动物园中的老虎是罪魁祸首,支持杀死那只罪恶的老虎,而另一些人则认为擅自下车的游客应受到谴责,应为自己的任性和傲慢负责。人们应该清楚地知道老虎的天性就是攻击背对着他的动物,而支持惩罚老虎的人则是站在人类的制高点上,将其他物种排除
在道德之外。这就是人类中心主义最鲜活的例子。
因此,人类中心主义的问题一直存在,动物权利问题也一直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总有一群人自称为动物爱好者或保护者,但其实他们并没有了解真正的动物。无论是维多利亚时代还是现代生活,他们给自己的宠物染发或穿上各种鞋子,完全忽略了动物自身的需求。很多人如巴芮特小姐爱阿弗一样,虽然不是为了彰显自身的潮流或者阶级,但这些爱对宠物们来说,却是十足地折磨,这样的爱会让动物们如同阿弗一样,在进入房间时有种窒息的感觉。因此我们应该要重新思考如何对待宠物。三、平等的相处
在小说的最后,巴芮特小姐和阿弗去了意大利定居,他们都摆脱了压迫。阿弗获得了新的自由,过上了快乐的生活。在意大利的时候,阿弗发现“链条哪儿去了?守园人和他的大棒儿哪儿去了?都消失了,和这腐朽贵族社会里的偷狗人……”[4]。在意大利的新房子,一切都不一样了:“卡萨·圭蒂府的房间都是光裸的。伦敦幽居独处时代的那些帷幔帘饰都不见了”[4],这象征着新的独立的生活。阿弗不在被链条拘束,他打破了人类社会中文明的法则,并开始尽情地享受嗅觉的世界,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狂欢的快乐”[4]。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在去除枷锁的禁锢后,阿弗开始显露出他的动物本性,完全作为人类的他者,一个独立的物种,而不是作为人类生活的陪伴者去生活。在“意大利”这一章中,巴芮特小姐已经意识到了阿弗世界的独特性:“可阿弗却主要生活在气味的世界中。爱主要是气味,形状和颜色也都是气味,音乐,建筑,法律,政治和科学也是气味。气味是他的宗教。我们无法描述每天的排骨或者饼干带给他的最简单体验”[4]。通过与人的认识经验相比较,伍尔芙帮助我们大致想象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狗世界,并促使我们意识到了人类中心之外的世界将是一个无比奇妙的异域,这也暗示了当前要走出人类中心主义的紧迫感。只有真正学习和理解一个异于人类的动物世界,才能更好地认识到世界与自我,才能更好地身边的非人类生命相处。

从对《阿弗小传》的分析中我们可以大致想象到一个动物的感官世界。在嗅觉上,阿弗有着比人类更强大的能力。他能通过敏感的鼻子和爪子去认识这个世界,这些都是人类无法做到,也无法体会到的,除此之外,他也能同人类一样,通过视觉去认识世界。另外,阿弗能通过跟巴芮特小姐对视体现出他内在的意识,以此来告诉人类,动物是可以通过感官获取知识,而并非语言。语言不再是思想的代替词,而思想也不再是人类的专属词汇。卡里·乌尔夫认为动物的沉默动物的沉默并非缺乏能力,“而更多的是人类的问题”[7]。人类将动物的沉默当作理所应当的事情,这也体现出了人类知识的残缺,阻碍了我们理解动物。
动物不再是科学分类的对象,也不再是人类的比喻。它们与人类一样,平等共享着整个世界。动物们的感官认识逐步推翻自大的人类中心主义。希望除了能更加深入地研究文本《阿弗小传》之外,还能帮助读者重新认识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帮助人们走出人类中心主义,将动物看作动物,人类看作人类,将彼此都看作是互相平等独立的生物存在,而不是人类的附属品或伴侣。【参考文献】


【相关文献】
[1]Caughie,PamelaL.FlushandtheLiteraryCanon:OhWhereOhWhereHasThatLittleDogGone?[J].TulsaStudiesinWomen’sLiterature,1991,10(1:47-66.[2]Taneja,Payal.Gift-givingandDomesticatingtheUpper-classPoochinFlush[J].Mosaic,2016,49(1:129-144.[3]McHugh,Susan.LiteraryAnimalAgents[J].PMLA,2009,124(2:487-495.[4]弗吉尼亚·伍尔芙.阿弗小传[M].周丽华,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1:25-103.[5]Horowitz,Alexandra.InsideofaDog:WhatDogsSee,Smell,andKnow[M].NewYork:Scribner,2009:253.[6]Derrida,Jacques.TheAnimalThatThereforeIAm[J].CriticalInquiry,2002,28(2:369-418.[7]Wolfe,Cary.AnimalRites:AmericanCulture,theDiscourseofSpecies,andPosthumanist
Theory[M].Chicago:UniversityofChicagoPress,2003:1-4.[8]Yi,FuTuan.DominanceandAffection:theMakingofPets[M].NewHaven:YaleUniversityPress,1984:88-114.

本文来源:https://www.2haoxitong.net/k/doc/fa44b40b5427a5e9856a561252d380eb6294236c.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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