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的午后红茶

暧昧的午后红茶

作者：多　多

来源：《医学美学美容》2003年第06期

        那个时候，我的爱情就像一颗子弹，恣意快乐，在无数个午后时光自由进出这家名叫“雕刻时光”的咖啡小店。

        我喜欢午后阳光，灿烂的，又带着惺忪的迷蒙感。现实生活告诉我们，如果人太过明净，往往会很危险，而我需要安全感。

        那段日子我经常迟到，应该说是慵懒的生活作息培养了我的懒散作风，既便是在这样一个讲究情调的空间，我都无法让自己浪漫起来。

        我在乎什么？我不在乎什么？对于一个早已熟悉的名字，有时直觉会产生幻觉，而我的生活从来都透着放浪不羁。我讨厌疼痛的感觉。

        我坐在她对面，氤氲的咖啡香立时沾满了衣衫。

        我从不喝咖啡。咖啡是什么？那是小资们把玩的游戏，是对被烟味和汗味调和了的生活表态，但生活的原态其实就散布在咖啡馆门外，你一离开这里就会被打回原形。我不会这么矫情，所以我始终喝红茶。

        她常常说我不够浪漫，我品出了些许意思，可我并不想为之改变什么。我喜欢红茶苦涩的前味，当然，看着几枚新芽悬浮在殷红的水面，那种平静中的动荡也很让我迷恋。

        要不要加点牛奶？她问。在小资眼里，牛奶是很好的生活佐料，腻腻的，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改变生活的质地。

        不，我说，奶量过多，茶香就淡薄了；奶量过少，又失去了奶茶的风味。何况，这本是两种介质，为什么一定要调和呢？透着一股暧昧。

        午后阳光穿过巨大的茶色玻璃窗投射进来，静静地与室内的咖啡香纠缠在一起，并且渐渐升腾起来，让人不自觉地产生种种幻想。

        恰在此时，罗大佑那低沉、苍凉的歌声梦游般响起：“爱恨之间/真假之间/最好最坏/都有一点点/眼神之间/呼吸之间/再也没有看清楚的时间……”

        她抬起头，我看到她的面孔非常模糊。她问，这是一个暧昧的时代吗？

        我不知道，我说，可我知道你最近正读的米尔顿·卡普兰的《像春天一样》，那是最美丽的暧昧；你喜欢看的王家卫的《花样年华》，那是最令人窒息的暧昧；你经常听的王菲成熟版的《暧昧》和郑秀文青春版的《暧昧》，那是最流行的暧昧；你时不时接收到的无数关于爱情的手机短信，那是最切身的暧昧……我忽然发现自己开始滔滔不绝了。

        是啊，她说，暧昧是一个多么好的借口。

        我的心倏地一沉。

        我要走了，她又说。

        那好，再见吧。我说。

        一段故事似乎就这样结束了，虽然我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局，而且是像这样戛然而止。

        很久以后的一天，我随手翻开现代汉语辞典，就看到“暧昧”这一词条，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态度、用意）含糊，不明朗。

        我开始审视自己，我含糊吗？我不明朗吗？我暧昧吗？

        我不知道。可我却分明听到电视广告上说：“发自内心的自我，来一次彻底的放纵！做你想做的工作，过你想过的生活，约你喜欢的女子……如果你不想再过那种循规蹈矩、一成不变的生活，那就来做个青春期神经质的孩子吧！”天哪，我一阵晕眩，它娓娓诉说的不正是我隐秘已久的心事吗？

        如今，我已经不再喝红茶了，有时想，我真的是在刻意回避某些东西，包括那些被咖啡、红茶包围的日子。毕竟，暧昧离我们很近，而爱情离我们很远。

        编辑/周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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