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中“劳动”意象与情感表达分析
【摘 要】《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共收西周初期至春秋中叶的诗歌共三百零五篇,其中有很多是关于人们劳动生产的诗篇,是我国先民智慧的结晶。今天我们阅读《诗经》,了解当时劳动的情景,以期解开先民劳动的奥秘,解读他们的心灵。虽然我们无法完全重现他们当时生产劳动的情景,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全面地阅读与品味,理解他们当时的生存状况,来试图构建他们在劳动中相切合的场景,甚至相同的心境和相仿的情感投射。
【关键词】《诗经》;“劳动”意象
劳动是先民情感表达非常普遍和频繁的方式,也是最有效的方式之一。“生产劳动的集体性使集音乐、舞蹈和语言三位一体的原始之诗成为传达生存经验和生命体验、交流思想情志的最有效的表达方式。”《诗经》是周时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与情感表达的百科全书,大到上层贵族的宗庙祭祀、军事战争、朝会燕飨,小到下层普通百姓的春种秋收、屯戍行役、婚丧嫁娶,都是《诗经》表现的重要对象,都是古人情感寄托的重要媒介,如《七月》生动地再现了周人农业生产实践的过程以及他们在劳动中倾溢的情感。人民在劳动中挣扎,也在劳动中欢笑,蕴含了他们几乎全部的情感,体现出早期华夏儿女的个人精神气质和民族精神。本文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对劳动与情感的关联进行阐析。
1、劳动与根深蒂固的乡土情结
《诗经》很多的劳动诗篇都体现了先民安土重迁的浓厚乡土情结,无论是史诗、祭祀诗还是战争徭役诗或婚姻爱情诗等诗歌都很好地表现了这一精神。乡土情结是中国自古以来以农为本的历史传统下的产物,《诗经》中许多植物意象的描写和祭祀活动的开展以及远役士兵的哀思,都体现出浓郁的乡土气息。一些史诗中对开创和平安定的农业生产环境的英雄祖先的缅怀和赞美,农事诗中对农业生产生活和祭祀祈福活动的描写,战争徭役诗中对破坏农业生产的怨恨,无一不是乡土情结的表现。这一精神品质主要是因为在传统的农业社会中,人们在根植于农业生产的背景下产生了安土重迁、辛勤劳作、守护家园的美好品格。
故土家园是人类作为个体存在的根,无论是身在家园或是久别怀念,它始终存在于人类最深刻的记忆里,是人类最柔软的情感之一。中华民族传统的农耕文化中,本身已包含了乡土情结这种深深的眷恋,以《王风・黍离》为例。“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学者对于《黍离》一诗众说纷纭,但是对于其中故土家园的眷恋和忧思则是大多数学者一致认同的。该诗以农作物为意象,以赋的表现手法直陈内心之忧,质朴地道出故国沦陷,家园不再的沉痛哀愁。清代方玉润《诗经原始》说“三章只换六字,而一往情深,低回无限。”“黍”俗称黄米,“稷”即高粱,俗称谷子,是古人生活非常重要的粮食,代表着诗人对家园、对故土的怀念。作为该诗三章的开头,诗中“苗”、“穗”、“实”的转换是时间的向前推移,也是诗人情感逐渐推向高潮的表现,将巨大的忧思展露无遗。
2、劳动与炽热的爱情婚姻意识
劳动是《诗经》中先民表达爱情婚姻呼唤的常见方式,也是先民生性含蓄内敛的表现。爱情和婚姻是人类精神世界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诗经》很多的劳动诗篇以各种不同的视角,写了不同层次的人们的爱情婚姻恋曲,古人或是在劳动中寄托了爱情的忧思,或是借由劳动大胆地表达自己的爱情追求。《关雎》、《汉广》、《卷耳》、《�有梅》、《采葛》、《氓》等都是追求爱情婚姻的出色篇目。诗歌从怀春、暗恋、表白、思嫁、失婚等多个角度,生动地展示了青年男女炽热的爱情追求,表达出对人性原始冲动的渴望。以《汉广》为例谈谈劳动与爱情的关联。
《汉广》虽不是直接描写劳动的诗篇,但却是一篇非常出色的劳动恋曲,讲述的是一位砍樵男子遇到一位美丽的汉水游女并且顿生爱慕之情,可惜可遇不可求,只能单相思。其中“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男子真心诚意爱着这位游女,虽不能够拥有,但是想着能够在她出嫁后为她割取荆条和蒌蒿来喂马,那也是一种幸福。
很多的情爱是自私的,常常带着很重的功利性。男女相遇,由动心、动情再到意欲占有、婚姻嫁娶,便是情爱功利的常见表现。人为凡人,极少有人在两性关系中完全摆脱功利目的,采用一种纯粹的审美态度去对待另一方。所以现在现今社会中的男女关系中,人性私欲让男女之间的关系变得无常,耕耘就是为了有所收获,没有收获的耕耘是很少有人会去做的。但是诗中的这位砍樵男子即使不能如愿以偿,也甘心为出嫁后的游女割楚喂马,不求回报,其中深情,耐人寻味。
3、劳动与逐渐增强的生命意识
《诗经》是先民现实生活的写照,也是先民生命意识觉醒的史书,先民在劳动中处处体现出对于生命延续的渴求。“所谓生命意识,是指人类对于自身生命所产生的一种自觉的理性思索和感性体验”,由于诗经时代农耕文明的发展和时代动荡、战争时起的社会格局,赋税徭役沉重,古人生活变得极为艰难,所以人们常常在劳动中表达自己对于生活极大的热情和对于生存生命极度的热爱,以及对造成战乱、民不聊生者的怨恨。《��》就是先民在劳动中体悟生命意识的诗篇,“采采��,薄言采之。采采��,薄言有之。采采��,薄言掇之。采采��,薄言捋之。采采��,薄言�之。采采��,薄言�之。”
这首诗的基调轻松明快,是一首劳动欢歌。诗中人们采集的“��”即车前草,是一种植物,种子和全草入药,古时认为车前草宜子。这首诗就是当时人们采摘车前草时所唱的歌谣。闻一多先生研究得出,“��”古时本字是“不以”,而“不以”也是今字“胚胎”的本字,“��”即是“胚胎”。古人在采摘��的劳动过程中表达了生命延续的渴求。他们希望生活下去,繁衍子嗣,子子孙孙无穷尽,是古人生命意识的一种转移体现。
4、劳动与激越的命运抗争意识
《诗经》大量的劳动诗篇还深刻反映了先民对于不公命运的激越抗争意识。《诗经》时代战乱不已,所以男子远役、夫妻分离,导致了先民强烈的反战情绪,如《采薇》写远役戍边的士兵归家,“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情境非常苍凉,体现出将士们内心的忧伤与浓厚的反战情绪。再则当权者对于奴隶和农奴的残酷剥削,引起了他们的愤怒与不满。奴隶和农奴们在劳动中提出了尖锐的质问与赤裸裸的讽刺。《伐檀》是一首伐木者之歌。诗歌讲述农奴们辛苦劳动,收获果实却被贵族所掠取,由此他们发出了愤怒的呼声与质问:“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兮”,抒发了内心的愤怒与不满。
《伐檀》虽然表达了对不劳而获的贵族的愤怒和反抗情绪,但是只是内心上的反抗与愤懑,并没有实施具体的行动上的反抗。而《硕鼠》则是实施到具体的行动上的反抗。《硕鼠》把当权者比喻为硕鼠,“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直接揭露了当权者的剥削本质和忘恩负义的天性,表达了极度愤慨之情。“逝将去女”中“逝”同“誓”,表达了去意之决绝。而从先民对于”乐土”、“乐国”到“乐郊”的追求,表现了先民对幸福生活的向往。深受剥削的劳动先民在劳动中的大声呼号,体现了他们反抗意识的逐渐清醒,表现出对命运不公的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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