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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标识码]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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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应理论对英汉翻译的解释与启发
[文献标识码]A
: This paper,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daptation theory, endeavors to reveal the theory’s enlightenment on E-C translation through its major concepts, i.e. contextual adaptation, including social world, physical world and psychological world; and adaptation of language structure on lexical, syntactical and textual levels. With substantial examples, it could be drawn that translation is indeed a process of constant efforts for translators to make linguistic choices so as to adapt their works to communicative activity.
1. 引言
翻译是在不同的语言和文化之间进行意义的传达,是不同语言、文化的人们之间的跨文化交际。语用学研究语言的理解及应用,研究特定语境下的特定话语,并且着重研究如何理解语言和在不同的交际语境下如何应用语言。这两者都相当关注实际应用中的语言以及语言与语言使用者间的关系,因此语用学理论对翻译研究有很强的借鉴作用。其中由Jef Verschueren提出并发展的语言“顺应理论”为语用学整体理论的构建提供了新的思路,同时也为翻译研究提供了一种新的视角。
2. 顺应理论概述
1999年,比利时国际语用学学会秘书长维索尔伦(Jef Verschueren)在其新著《语用学新解》(Understanding Pragmatics)中从顺应的角度系统而全面地阐述了人类语言运用的动态过程。他认为,语言的使用过程就是一个不断对语言进行有意识或无意识的选择的过程,这种选择由语言内部(即结构)或者语言外部的原因所驱动;选择可以在任何的语言层面上同时发生,包括语音、语调、词汇、句式、篇章等;说话人不仅选择语言形式,同时还选择使用策略。使用者一旦使用语言,就要不断地根据语言本身所具有的三种特性对语言作出选择。这三种重要的特征分别为:变异性(variability),即“语言具有一系列可供选择的可能性”,此种特性使语言选择成为可能,并决定语言选择必须局限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商讨性(negotiability),即“所有的选择都不是机械的或严格按照形式―功能关系作出的,而是在高度灵活的原则和策略的基础上完成的”,商讨性地排除语言的机械表达方式,使语言富有弹性;顺应性(adaptability),即语言使用者在语言变异性与商讨性的基础上,根据特殊的交际目的,“从可供选择的项目中作灵活的变通,从而满足实际需要”。这三种特性相互关联,但又以顺应性为主要特征,其中变异性和商讨性是基础,顺应性是核心(转引自曹群英,2007:123)。
Verschueren将语用学定义为“对在行为方式上与语言使用相关的语言现象作认知、社会、文化上的综观”(2000: 55)。这一观点,在微观上从语言结构各层次对语言的选择与顺应进行探讨;在宏观上从认知、社会、文化方面对语言现象进行综合考察(廖晶、施红梅, 2005:167)。此理论观点新颖,解释力强,日渐受到国内外语言学界、翻译界的关注。
顺应理论主要从四个方面对语言的使用进行了描述和解释,即语境关系的顺应、语言结构的顺应、顺应的动态性和顺应过程的意识程度。本文将翻译纳入语用学的研究范围,结合英汉翻译实例,从语境关系、结构客体关系两个方面探讨顺应理论对英汉翻译的解释力。
3. 语境顺应理论在英汉翻译过程中的应用
顺应论强调“语言使用是一个在不同意识程度下,出于语言内部或外部原因,对语言作出选择的过程”(Verschueren, 2000: 55-56)。这种动态的话语选择过程与语境关系密切,语境是语言赖以生存、运用和发展的环境。在从事使用语言的翻译活动时,尤其要注意语境的顺应。Verschueren将语境分为语言语境和交际语境。前者是平时常说的上下文,包括语篇内链接、篇际制约和线性序列三个主要方面。交际语境包括物理世界、社交世界和心理世界。话语只有放在具体的语言语境与交际语境中使用,才能表达完整的意思。由于对语言语境的讨论较多,本文着重探讨交际语境三种顺应对译者翻译策略选择的影响。
3.1 物理世界顺应
物理世界顺应中最重要的因素是时间和空间的指称关系,也包含了交际者的身体姿势、手势和表情等。由于汉英双语时空的指称意义常因中英文化、思维的差异而有所不同,在翻译过程中,若忽视时空因素差异,不作适当的调整,就有可能引起译语读者对原文信息理解的变形或缺省。如莎士比亚为人熟知的《Sonnet 18》,其中将“心仪之人”比作“夏日”,在夏日气候燥热难耐的中国读者心中所产生的效果似乎与原诗意蕴相去甚远。这里就需要译者对译语读者的认知作一定的顺应,可采取注释法向中国读者解释英伦的气候与中国的差异,由此使汉语读者能够真正体会到莎翁原诗情感意义。与此相似的还有经常为翻译研究者引用的“东风”(east wind)与“西风”(west wind)等因英汉文化差异所引起的翻译“疑难杂症”。
英汉语空间指称关系的差异给翻译也造成了一定的困难。如对于英语习语“to carry coal to Newcastle”的翻译,译者大多达成一个共识,即只译出“Newcastle”这个地名是不够的。对于英语读者而言,它是英国的煤都,将煤运往那里是多余的举动,这一层意思非常明显,无需赘述。而由于地理位置与文化习俗的差距,中国读者对此知晓极少,译者在此需顺应读者的认知,对翻译方法作一定的选择。有的译者认为仅仅把其译为“运煤到纽卡索,多此一举”还是不够的,因为这里虽然已加上“多此一举”来揭示前半部比喻的含义,但读者对“纽卡索”还是不能理解。必须加注,说明“纽卡索”是英国的一个产煤中心地,运煤到纽卡索是多余的事(张培基等,1980:163)。也有译者认为这个成语已经陈旧,渐渐演化成了一个普通词汇,传译时没有必要异化成“运煤到纽卡索”,归化成“多此一举”即可(孙致礼,2003:41)。虽然上述两者的具体选择结果不同,但都是考虑到英汉物理世界的认知差异而作出的顺应。
3.2 社交世界顺应
社交世界指社交场所、社交环境对交际者的言语行为所规范的原则和准则。交际者的语言选择必须符合交际场合既定的行为规范与准则,否则便难以接受。翻译活动中要顺应的社交世界不仅仅指的是原文描写的社交世界,而且也包括译文预期读者的社交世界,这样的社交世界顺应才应该是完整的(杨蒙,2006:89)。
在言语交际中,不同的社交场合、社交环境要求不同的角色定位与之相适应,才能在正确得体的角色认知下得体地使用语言。英汉言语交际由于历史文化的差异有诸多不同,如称呼语、言语态度、表达方式等等,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有必要考虑译文预期读者的社交世界。典型的例子有《迦茵小传》在晚清中国的翻译。同一本书,先有潘溪子付缺前半部,译作刊出后大受好评。后有林纾感其译作优美,偶得整本后将其全译,付梓后却在读者界引起轩然大波。究其原因,在于被潘溪子有意或无意略去的部分讲述的是女主人公极具反抗精神,大胆追求爱情等情节,不免触怒了封建卫道士们的神经,无怪乎斥林译“传其谣也,传其贱也,传其无耻也”。现代社会思想开明得多,但因英汉文化差异,社交世界的调整仍是频繁。如麦当劳与肯德基入驻中国之后,变成了“麦当劳叔叔”和“肯德基爷爷”,也是适应中国人际交往语境的表现。
3.3 心理世界顺应
心理世界指交际者的认知因素和情感因素等,包括交际者的个性、情绪、愿望、意图。成功的交际行为必须对交际对象的心理世界有深刻的洞察与准确的把握,翻译也不例外。
英汉语言心理世界的差异在诸多领域都有表现,典型的有英语广告主题语的汉译。英语广告句式常用简单句、省略句与祈使句,语言简练新颖,积极营造舒适美好的氛围,以获得消费者的青睐。在汉译英语广告语时,译者十分有必要根据汉语读者的心理特点与审美情趣,对原文作一定的调整,以实现其感召力。有时候这种改动颇大,典型的例子有汉语四字词与对偶句的运用,如以下例子:
Born to run. 天生奔驰。
Taste is believing. 耳听为虚
Good to the last drop. 滴滴香浓,意犹未尽。
A diamond lasts forever.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任何言语行为都是在特定的时空、针对特定的人群进行的。从广义上讲,语境也可指言语产生的实际情境,包括社会、文化、自然、(言说者)心理等因素的影响(朱月娥、周静,2008:107-112)。无论是英语或是汉语,在实际的言语交际中,物理世界、社交世界与心理世界三个方面的顺应并非相互独立、毫不相干。这几个因素共同处于语境关系中,相互制约且相互影响。因此,译者在理解原文与选择译文语言时都应注意交际语境对语义的影响,考虑具体的交际场合,听众的认知情感因素、思维习惯等,灵活地使用翻译策略。
4. 结构客体顺应在英汉翻译过程中的应用
Verschueren认为,语言的使用涵盖语言的各个层面,如语音、词汇、语法、乃至篇章结构以及风格语体等等。也就是说语言使用的各个层面都能以语用视角加以考察研究,因而提供了一种语用综观的视角,对语言资源的使用加以审视(转引自廖晶、施红梅,2005:167)。
英汉两种语言既分属不同语系,类型也有较大差异,一个是以综合型为主,另一个属分析型语言。在进行英汉翻译时,译文语言的选择必须考虑到不同语言结构的特点而进行动态的顺应。结构客体顺应是指语言各层次的结构和结构组成的原则,它既包括语言、语码和语体的选择,也包含语言构建成分的选择。进行英汉翻译,首先要弄清所要选择的语言、语体类型,这样才能顺应原文的风格和体裁,收到良好的读者效应。以下着重讨论在词汇、短语、分句和句子层次上对语言构建成分的选择。
4.1 语音层次
由于英汉两种语言分属不同语系,在语音上的差异较大,表现在翻译中,则需要根据译语语音特点与联想对源语作语音结构上的调整,这一点比较突出地反映在英语广告语及商标名的汉译中。如服饰品牌“Goldlion”意译为“金狮”,据传这一品牌以此译名初入广东、香港市场时受到冷遇,原因是其粤语读音与“尽输”谐音,颇有晦气之感,其后才顺应中国人求吉的心态,改名为“金利来”,最终赢得了消费者的认可。许多带有诸如“宝、利、福、金、喜、乐、吉”等名称的外语商标的汉译都是针对中国消费者的心态对产品所作的语音层次的调整,“百事可乐”(Pepsi)与“可口可乐”(Coca Cola)等堪称其中的佼佼者。
4.2 词汇层次
由于英语词汇在意思构建、分类以及词汇搭配上和汉语存在着很大的差异,因此译者在进行英汉翻译时应顺应它们各自的特点,增添、缩略或借用一些词汇,这样才能把意思表达得更加充分。如以下两例:
①Time did not spoil the beauty of the walls, nor the place itself, lying like a jewel in the hollow of a hand.
【原译】时间丝毫无损于围墙的完美,也无损于宅邸本身,它宛如托在掌心的一颗明珠。
【改译】时光的流逝丝毫无损于围墙的完美,也无损于宅邸本身,它宛如托在掌心的一颗明珠。
分析:英语中“时间”(time)可作拟人化处理,自然地表达它对事物的消磨与折损;而译文里却需要在“时间”或“时光”后面加上“的流逝”才能符合汉语逻辑与表达习惯。
②He shrugged his shoulders, shook his head, cast up his eyes, but said nothing. 他耸耸肩,摇摇头,两眼看天,一句话也不说。
分析:英语中物主代词通常不可省略,但汉语中若保留反而显得累赘。如此句中若译成“耸耸他的肩”、“摇摇他的头”,便会显得唆甚至可笑。
4.3 句法层次
英语是形合式语言,多注重句子之间的衔接,如常采用主从式结构或并列式。而汉语是意合式语言,多注重意思的连贯。简单地说,“英语是用‘明示’手段,汉语是用‘隐含’方式,来表示各自的语法意义和逻辑关系”(孙致礼,2003:74)。因此,在英译汉过程中,译者有时需要“舍弃原文重形合的特点,采用汉语意合的方法组合句式”,使译文符合汉语表达习惯,流畅自如,简明通顺(华先发,2000:260)。以下两例中原文的连接词译者都略去不译,读起来反而顺畅不少:
①There was something remarkable in his manner of doing so, though I could not have said for my life what. 他的举动在我看来有些奇怪,怪在哪里我也说不上来。
②It has been a long time since I saw you. 好久不见了。
4.4 段落层次
段落的顺应指的是整个段落句子之间的连贯,包括句子的组织、信息结构以及搭桥参照等关系。在超句和语段层面上,主要是以意义的连贯和关联作为话语构建的原则(戈玲玲,2002:7)。由于英汉差异很重要的一个方面为形合与意合,在英汉段落翻译时常常要根据汉语的话题开展与推进模式对原文作一定的调整。以下段落的翻译中,译者就对原文的信息结构与组织作出了较大的改动,以顺应汉语读者的思维方式与逻辑推进模式:
Where there is willingness and intelligence, there is a place within the company to try and to succeed. In Japan, a person’s capabilities are not forces into an inflexible specialty. And we feel the company owes a worker something for loyalty and commitment.
在日本,公司不会把一个人的才能限制在一个固定的专业上。只要我们有抱负和才智,就一定会在公司内部找到施展抱负和取得成功的地方。因为我们感到,公司应该对员工的忠诚和奉献作出回报(陈秋劲,2005:269)。
5. 结语
人们使用语言的过程是一个基于语言内部与外部的原因,在不同的意识程度下不断作出语言选择的过程(戈玲玲,2005:47)。在语境因素和语言结构因素的作用下,语言的使用或选择灵活多样,使意义的生成成为一个动态过程(戈玲玲,2002:9)。翻译作为一种跨文化的交际活动,译文的选择也应该是作出顺应的动态过程。这种顺应应根据不同的语境和语言结构而变化,从而最大限度地满足交际双方的需要。
英语是形合式语言,多注重形式;汉语是意合式语言,多注重意义。英汉两种语言之间在词汇、短语、分句、句子以及段落方面存在着很大的差异,在翻译中应该首先弄清原文的意思,然后在语境关系方面、结构客体方面尽量顺应目标语,完成对原文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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