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阅读的三种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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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阅读的三种境界
古语云:“登高自卑,行远自迩”,阅历,于人是相当重要的。记得南宋词人蒋捷有一首《虞美人·听雨》说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账”,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暮年“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同样是听雨,人生各个阶段的体验如此迥异,阅历使然也。清代涨潮所著《幽梦影》中说:“少年读书,如隙中窥月;中年读书,如庭中望月;老年读书,如台上玩月。皆以阅历之浅深,为所得之浅深耳。”诚哉斯言!岁月如歌,风过无痕,飘忽二十余载后,丰富的人生阅历与岁月积淀让我对读书有了一些新的认识,特别是对于“读书宜读经典”的命题产生了高度认同。

赋予了神圣的色彩。《尔雅﹒释言》说:“典,经也;威,则也。”郭璞注:“威仪,可法则。”(《十三经注疏》)由此可见,经即典,典即经,只有那些能为人们遵循、持守的文字文本才有资格称为“经典”。又据许慎《说文解字》“经,织纵丝也。”即是说,“经”的原初含义为丝织物的纵丝,据川籍学者杨乃乔先生分析,“经”后来逐步演化为一种话语权力的象征,成为生命主体“立言”的文本形式(《东西方比较诗学——悖立与整合》。由此,我们不难理解,为何先秦时代的诸子百家纷纷称自己的立言文本为“经”(如《墨经》《道德经》之类)也不难理解何以宗教文本也通常冠以“某某经”的称谓(如《圣经》《古兰经》《金刚经》之类)

现在所谓“经典”,其内涵比之古义显然宽泛了许多,大体上指那些历久不衰甚至历久弥新的典范性传世作品。相对而言,经典阅读可以有三种境界。

经典阅读的第一种境界是“开卷有益”。顾名思义,就是只要多读好书,会收获良多。三国时期著名政治家诸葛亮在《诫子书》中说:“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英国哲学家弗兰西斯·培根认为:“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透,数学使人精细,物理学使人深沉,伦理学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使人善辩。”(《论读书》)的确,读书尤其是经典阅读乃一个人成长进步的重要阶梯。

阅读可以养心。宋代王禹偁在《黄冈竹楼记》中描绘自己“公退之暇,披鹤

氅,戴华阳巾,手执《周易》一卷,焚香默坐,消遣世虑。江山之外,第见风帆沙鸟、烟云竹树而已。”办公之余而焚香默坐读《周易》,人生一大快事,养心也。

阅读可以明理。如《曾文正公家书》中所言:“不愿子孙为大官,惟愿为读书明理之君子”,此种叮咛,大有深意。

阅读可以长才。杜甫诗曰:“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径言博览群书对于增长写作才能的绝佳之处。

阅读可以益智。《论语》中记载孔子对学生语:“小子何莫学乎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这是一位博学练达的老师对弟子们的殷殷叮嘱,讲尽了读书可以增加知识与智慧的种种好处。

一言以蔽之,书中自有黄金屋,腹有诗书气自华!只要肯于经典阅读,勤于经典阅读,自会不断丰富知识,积累学养,收获学识。

苏东坡有诗曰“诗酒趁年华”,实际上,经典阅读亦须趁早。对于风华正茂的莘莘学子来说,经典阅读可以早一些为自己打好学问的根基。古人讲“入门须正,立意须高”,我以为,在大学阶段宜通过经典阅读,侧重于打好文史哲的基础(尤其是对于文科大学生)

哲学是思维的体操,不仅可以澡雪精神,滋养生命,而且能够增强人的思辨能力。哲学阅读尤其是西方哲学阅读,对于思维的训练太重要了!我们治学、撰写论文,须臾离不开逻辑思辨。前两年,我曾经提倡自己任教班上的大学生读点西方哲学著作,最低限度要读一下《西方哲学史》(罗素、梯利著述的版本皆可)用意即在于此。遗憾的是,很多同学告诉我:“老师,西方哲学太难读了,读不下去啊!”我顿时无语,只有徒唤奈何。如此轻言放弃,恐是“非不能也,实不为也”(孟子语)

文学不仅直指心灵世界,同时还会给我们带来弥足珍贵的语言修养。数学大师苏步青先生尝言:“数学是自然科学的基础,而语文不仅是社会科学的基础,

而且是一切科学文化的基础。”(转引自《中国青年报》201321日)此言不虚!我以为,苏先生把语文置于“社会科学、科学文化之基础”的高度,恐是对语言表述能力重要性的洞察吧。记得当年自己攻读文学博士时,导师不容商量地要求我们啃读儒家经典《十三经》,还亲自在课堂上抽查督导我们背诵《文心雕龙》《诗品》《文赋》等文学理论经典名篇,无论齿序长幼,一个也不放过。当其时也,我等同窗皆苦不堪言,怨嗟不已。岁月不居,光阴流水般逝去,而今事过境迁,当脑海中时常飘过“每一顾而掩泣,叹君门之九重”“幽厉昏而板荡怒,平王微而黍离哀”等名句,张口即可成诵大段文字如“至於楚臣去境,汉妾辞宫;或骨横朔野,或魂逐飞蓬;或负戈外戍,杀气雄边;塞客衣单,孀闺泪尽;或士有解佩出朝,一去忘返;女有扬蛾入宠,再盼倾国。”顿然领悟了导师的用心良苦,既使我们用看似最笨拙的背书方式增长了经典知识,同时也让我们平添了许多语言修养,其功可谓大矣!事实上,许多经典作品是需要背诵的。这正如朱自清先生所主张的,与其浏览万首唐人诗,不如熟记唐诗三百首。仅仅是一般性的浏览,俗称“过目不过脑”,很容易流于“浅阅读”而走向空疏。老一代学人有背诵的传统,像胡适先生11岁之前背完《四书》《五经》,茅以升先生少年时代背过《古文观止》中的大量名篇。这些阅读方式对我们恐怕不无教益吧。
经典阅读的第二种境界是“雕精达博”。如不能雕精达博,学问便如浮萍无根,难以致远,难现大气象;根深则枝繁,根深则叶茂,此千古不易之理也。中国传统文化有教人“苦读”的传统,像“头悬梁,锥刺股,彼不教,自勤苦”“学向勤中得,萤窗万卷书”之类的倡导多多,难以尽述。我以为,这恐怕不仅仅是勤奋向学的泛泛提倡,某种意义上也是对进入雕精达博之境的微妙提示。所谓“读书当求快乐,苦读大可不必”之论,我不敢苟同。如民谚所说:“不经一番寒霜苦,哪得梅花扑鼻香”,经典之作尤其是中华元典、西方哲学经典向来难读,这种高头讲章若非下一番苦功夫,如何能洞彻其中奥妙?以愉悦、快乐为追求目标,在“开卷有益”的阅读层面上是可以的,但想进至“雕精达博”的境界恐怕难矣!我校杰出校友茅以升老校长曾将治学秘诀归纳为十六字:“博闻强记,思多问,取法乎上,持之以恒”,认为欲使学问精熟,非“博闻强记”、“持之以恒”则无以收其功。事实上,茅老于中华元典功底扎实,于桥梁专业功夫了得,恐怕皆因苦读、精读以及勇猛精进所致。据校史载,茅老念五年桥梁专业本科期间,留下了多达1000万字以上的读书笔记,当是辛勤读书的明证。历尽此番寒霜苦,方得脱胎换骨身!茅先生也因而具备了主持修建中国第一座现代化钱塘江大桥的学识资本。试想,如果经典尽如美国大片那般刺激感官、愉悦动人,如“心

灵鸡汤”一样赏心悦目、玲珑可人,则我校不必提倡经典阅读而径直名曰“图书阅读”可矣。众所周知,王国维先生乃大学问家,民国时期清华大学国学院四大导师之一,尝读德国大哲学家康德的著作,读一遍,未懂;读两遍,仍觉深奥难入;读三遍,方有一些感觉。以先哲之聪慧睿智,尚且有此艰难,足见经典阅读并非易事。民谚所谓“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我以为,大量“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太史公司马迁语)的经典都须下一番苦功夫,一读、再读、数读,方得窥其门径,进而登堂入室,识得庐山真面目。我们今天读书,太容易舍难就易、浅尝辄止,太过于强调实用致用、立竿见影了。如果读书只满足于当下的愉悦而不注重分析、综合、系统化,不仅思想难有高度、深度和宽度,所获知识恐怕也很容易像网络资讯那样沦于即刻性和碎片化的。

经典阅读的第三种境界是融会贯通。这里所说的“融会贯通”,可以从两个层面去理解:一是追求各类知识的融会贯通,也可称之为“圆融通透”;二是注重知行合一,在行中知,在知中行,即是自觉追求理论书本知识与人生社会实践的有效融合。无论如何,对于青年学生,我以为主要还是应在第一个层面下功夫。众所周知,有“中国航空航天之父”美誉的钱学森先生在生前曾直言不讳地提出对我国教育的追问(即“钱学森之问”),钱先生感慨“这么多年培养的学生,还没有哪一个的学术成就,能够跟民国时期培养的大师相比”。“钱学森之问”发人深省!当代中国教育到底怎么了?难道今人聪明才智确乎不如前人,以致于又须像清代名士龚自珍那般大声疾呼“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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