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麻花话剧 驴得水 剧本

发布时间:2019-04-03 14:56:10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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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幕喜剧 
驴得水 

明:
剧作者欢迎非营利性的团体利用此剧本进行非盈利的演出。盈利性演出请联系“至乐汇舞台剧”洽谈合作。 
任何排演者、改编者请尊重原作编剧的署名权。如果排演者的二度创作是基于“至乐汇”版本的演出,请一并尊重原版导演的署名权。 
排演者有任何创作上的疑问,可联系 @周大申 或 @刘露阿姨 。 



导演的话: 
一切非源自宗教信仰的道德约束,都是纸老虎。 
一个没有信仰、习惯于谎言的民族,绝不可能依靠知识和财富崛起! 


编剧/原版导演:周申、刘露 

时间:民国31年,即1942年。 

地点:中国某偏远缺水山区,一所由北平的知识分子自建的小学“三民小学”。 

人物: 
孙恒海——男,40多岁,三民小学校长兼国文老师 
裴魁山——男,30多岁,三民小学教导主任兼历史老师 
张一曼——女,30岁左右,三民小学会计兼数学老师 
周铁男——男,20多岁,东北人,三民小学自然科学老师 
铁匠——男,25岁,当地铁匠,会打锁,一口当地方言 
孙佳——女,15岁,校长的女儿 
李大洋——男,40多岁,国民政府教育部特派专员 
老婆——女,东北人,铁匠的老婆 
彼沙居希·芬冼·罗斯——男,美国人,著名教育慈善家,中文流利 

场景: 
需要有两个独立互不干扰的主副演区,其中一个演区起光的时候,另一个演区可以保持全黑的状态。可是上下演区、前后演区、左右演区或转台等等。 
主演区将会出现的场景有——三民小学的教室里、三民小学外的空地 
副演区将会出现的场景有——三民小学后院 


一幕 

【1942年6月14日。主演区起光,三民小学的教室里。教室有三个出口:一个通向学校大门、一个通向后院、一个通向张一曼老师的房间。从教室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见驴棚。教室里的黑板上写着:“三民小学民国三十一年上半学期期末总结大会”黑板前是讲台,讲台前是讲桌。教室里的课桌被拼到一起成了一个大桌子。老师们正围坐在大桌边开会,但是谁都不说话。桌上的放着四个空杯子和学校的账本。校长穿西装打领带戴眼镜。裴魁山穿老式中山装。张一曼穿旗袍,外面搭一件外套。周铁男穿一件立领中山装。过了大约十几秒的沉默,铁匠上场,他的脸脏得都看不出长相了,他穿着脏兮兮的围裙,戴着手套,手里拿着铁锤,身上背着水壶。铁匠说一种不太容易让人听懂的方言。】 
铁匠:那个驴棚的铁锁我给你们修好了。 
魁山:嘘! 
铁匠:谁把钱给我? 
魁山:(特别轻声地)开会呢。 
铁匠:(没听清)啊? 
魁山:(还是非常小声)开会呢。 
铁匠:啊? 
魁山:开会呐! 
铁匠:哦,开会啊。 
【铁匠拿出自己随身带的水壶喝水。他拔出水壶盖子发出声音,所有的老师们都看向铁匠。铁匠背过身去喝水,老师们继续沉默。铁匠等得不耐烦了。】 
铁匠:你们要是不开会的话…… 
魁山:嘘! 
铁男:我去! 
【周铁男忍无可忍,决定去观众席要水。】 
铁男:(问观众)有水么?……有水么?……谁带水了?……(拿到一瓶水)谢谢啊! 
【铁男自己喝够了之后,将水分给其他老师们。大家这才终于“活了过来”。铁男将空水瓶还给观众。】 
铁男:(对观众)谢谢。 
铁匠:你们要是不开会的话…… 
校长: (精神抖擞地)好!开会! 
魁山:校长,我有个问题要回报汇报一下。 
校长:说。 
魁山:我们学校只剩两个学生了。 
校长:为什么? 
魁山:原因有很多,我分析主要有以下几点…… 
校长:(打断魁山)好,我认为下学期我们应该涨一下学费。 
一曼:还涨学费啊? 
铁男:(起身走开)拉到吧,人家给咱钱那叫学费,现在咱给人家钱,那叫补贴。 
校长:你要发言的话先坐回来。 
铁男:我不发言。 
【铁男走到窗边焦急地向外张望。铁匠在教室的角落里睡觉。】 
校长:补贴由每人每学期20元涨到50元。 
铁男:(嘀咕)给人上课还他妈倒贴钱。 
校长:我再说一遍,你要发言就坐回来! 
铁男:我不发言。 
校长:连续上满5个学年顺利毕业者,一次性给予奖学金1000元法币。 
魁山:啊? 
一曼:给不了那么多吧? 
校长:哪那么容易毕业啊?就这么决定了。 
一曼:没学生就没学生吧。没学生可以少说话,少说话就少喝水。再说他们不来接受教育也不是我们的错。 
魁山:你这是一个教育工作者该说的话吗?我们千里迢迢从北平来到这么个地方…… 
铁男:(插话)连水都没有! 
魁山:(质问铁男)为什么啊? 
校长:我认为魁山说得特别好。大家想想我们来到这儿的初衷,想想我们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校长站起来,伸出一只手。魁山和一曼心领神会,也站起来并伸出手和校长的手叠在一起。但铁男仍在窗口张望,心里想着别的事儿。】 
校长:铁男?……铁男! 
【铁男也过来,伸出手加入了大家。】 
校长: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改变中国农民的…… 
四人:(齐声)贫、愚、弱、私! 
校长:教育如果不深入农村……(看铁男) 
铁男:而只是停留在城市里,只针对一小撮精英分子……(看一曼) 
一曼:我四万万同胞何日才能摆脱贫穷落后? 
四人:(齐声)对! 
魁山:所以我同意校长的意见,我赞成增加学生的补贴,我愿意捐出我一个月的工资! 
铁男:老裴要是捐一个月的,我捐两个月的! 
【铁男去通向学校大门的出口处向外张望。】 
一曼:校长我觉得够了。 
校长:不用大家捐钱,我们不是还有驴得水老师的工资可以使用么?一曼,汇报一下驴得水老师的工资使用情况。 
一曼:(念账本)“民国三十一年上半年度,驴得水老师实收工资共计法币1800元。扣除驴得水的生活支出,包括饲料费、驴棚维修费、驴掌更换费、假牙费……” 
校长:啊? 
魁山:我的。 
一曼:“服装布料费……”我的。“理发费……” 
铁男:我的。 
校长:(气愤地)我再强调一遍啊,这是驴得水老师的工资,专款专用!你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曼:(继续念账本)“眼镜养护费,还有校长……” 
【大家发现只有校长一个人戴眼镜。】 
校长:(打断一曼)你就不要说得那么详细了,就说说还剩多少钱吧。 
一曼:到目前为止还剩法币10元。 
铁匠:(突然醒来插话)我修锁正好是10块钱…… 
一曼:算账呢!算完了给你。(对校长)给完这10块刚好不剩。 
铁男:唉,我打断一下。这天都快黑了,佳佳和驴得水去打水怎么还不回来呢? 
【铁男又去窗口处张望。铁匠又回到角落里睡下。】 
校长:唉?我们能不能让驴得水去配种,增加我们的收入? 
一曼:配种还怎么给我们打水呀? 
校长:配种怎么就不能打水呢? 
一曼:配种费体力呀! 
魁山:配种费什么体力? 
一曼:你闭嘴吧你! 
魁山:你凭什么让我闭嘴呀? 
一曼:你配种是不费体力! 
魁山:你这话什么意思? 
一曼:你那点儿实力我还不知道啊? 
魁山: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 
铁男:还说啥呀,我都听明白了,她说你不行! 
魁山:(对铁男急了)你…… 
校长:(打断争执)哎!大家不要这样说自己的同事!老裴的能力我给他作证! 
铁男:唉呀妈呀! 
魁山:校长,这话可不能乱说呀! 
校长:你就别谦虚了!我们这儿的学生基础差,体现不出老裴的学术实力! 
铁男:哎呀打住吧,这会都开跑偏了!我说个正事儿,天都黑了,我得去接佳佳! 
【铁男走向通向学校大门的出口。】 
校长:(对一曼)我再看看账本。 
铁男:佳佳回来了! 
【孙佳佳上场。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魁山/一曼:水来啦! 
【魁山和一曼冲下场。】 
铁男:(生气地)你咋才回来呢?! 
佳佳:崴脚了! 
铁男:(突然跪下,紧张地看佳佳的脚)哪个脚崴了?疼不疼啊? 
佳佳:不是我!是驴得水崴脚了! 
铁男:哎呀妈啊吓死我了,心都快跳出来了!那行,你快歇着吧,我给你拿水去! 
【铁男下场。】 
佳佳:爸,有封电报!(将手里的信封递给校长) 
校长:(随手把信封放在桌上)嗯?什么味儿? 
佳佳:(望向窗外)呀!爸,驴棚好像冒烟了! 
校长:不会吧,我看看。 
【两人来到窗边向外望去。】 
佳佳:真的是驴棚,驴棚着火了! 
【佳佳欲冲出门去,被校长制止。魁山和一曼各拎着一桶水上场。铁男拎着两桶水上场。】 
校长:(对佳佳)你别动!(边向门口跑去边喊)水呢?我的水呢! 
【校长冲下场。】 
佳佳:你们干嘛呢?怎么不去帮我爸救火呀?驴棚着火了!快去帮我爸救火啊! 
【校长拎着一桶水上场。】 
校长:来,我们继续开会。 
佳佳:(大喊)驴棚着火啦! 
【铁匠被惊醒。】 
一曼:你就让它着着吧。 
铁匠:哪儿着火了?哪儿着火了? 
【铁匠跑到窗边向外望去。佳佳试图抢大家的水桶,但大家都把水保护得很好。】 
铁匠:(发现是驴棚着火了)我操! 
【铁匠冲下场去。】 
佳佳:我那桶水呢?把我那桶水给我!把水给我! 
铁男:佳佳!驴棚着就着呗! 
佳佳:驴棚着火了得水住哪儿啊? 
校长:佳佳,牠就是头驴!你还真把牠当人啦?牠住哪儿不行啊? 
佳佳:是你们先把牠当人的!你们拿牠吃空饷、用牠领工资的时候就把牠当人,牠家着火了,你们就不把牠当人了?你们哪个没用过驴得水的钱?牠天天给你们挑水,给你们干活,你们怎么那么没良心呀! 
校长:不是我们没良心。我们拿水去救火,今天晚上喝什么?明天白天喝什么? 
佳佳:大不了我一会儿和得水再去给你们挑! 
铁男:天都黑了,来回几十里山路呢,别闹了佳佳! 
佳佳:你们要是不救火,我就给国民政府教育部写信。我就说你们把一头驴虚报成老师,骗他们的工资。我就说你们吃空饷,说你们贪污腐败,我让你们都去坐牢! 
校长:(大发脾气拍桌子)你再说一遍!你要揭发就揭发我一个人! 
魁山:佳佳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校长:是我把大家带到这个艰苦的地方。是我老了,糊涂了,异想天开想搞什么农村教育。你要告,就告爸爸一个人吧。 
一曼:行了,这火都着成这样了,这点儿水也不够救了。 
佳佳:刚才冒烟的时候,一桶水就够了。……别哭了! 
校长:爸爸没哭。 
佳佳:我说的是得水。(边向门外走去边对门外)得水别哭了,姐姐给你唱歌! 
【佳佳下场。】 
魁山:驴还会哭呐?我看看去! 
铁男:回来山炮!傻啊你。 
魁山:谁傻呀,是她说驴哭了啊! 
校长:大家别见怪,佳佳和得水感情比较深,真的把得水当人了。来,我们继续开会。一曼,把窗户关上,烟太大。(看见桌上的信封,忘了是佳佳给的电报)魁山?老裴!你又给我塞个什么东西? 
铁男:(指信封)我去,又给我打小报告! 
校长:铁男,这次这封我可没看! 
魁山:这次真不是我! 
校长:不管是谁!这种风气特别不好!我今天必须止住这种风气!一曼你来念! 
铁男:我来!(抢过信封)哎呦我去,还伪装成电报,手段越来越令人发指!(取出信封里的一张纸念)“电报。下个月15日,教育部李特派员检查贵校工作,望做好接待。”(琢磨了一下)校长,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这果然是一封电报。 
【校长鼓掌。】 
铁男:因为啥鼓掌啊? 
【场下传来佳佳给驴哼歌的声音。】 
校长:这事儿难道不值得高兴吗?我曾经以为我们在这里吃的这些苦、受得这些罪、做的这些工作不会有人在意,现在看来我们的努力得到了上级领导的重视,我们做的这一切工作都是值得的!这次的视察对于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我们要利用这次机会,尽量让上级领导能够了解到我们工作的意义,看到我们工作的难处。现在全体集合,我们开一个筹备会。我来分配任务。一曼,你汇报一下本学期的教育经费还剩多少钱。 
一曼:(看账本)到现在为止,教育经费还剩5元3角。 
校长:就用这些钱给领导包个红包。 
一曼:啊? 
校长:这种时候不能小气,包大点! 
一曼:校长,5块3毛能包多大呀? 
校长:全部换成毛票!魁山,领导来之前,你先组织几个学生,把学校从里到外打扫一下。 
魁山:好的。 
校长:领导来的当天,你组织几个学生,在操场上打打篮球、做做体操。另外,再组织几个学生,在学校各个角落阅读、朗诵、练字,务必要做到真实自然。剩下的学生,全部到学校门口列队欢迎! 
魁山:校长,我们学校只有两个学生啊。 
校长:够了,重在气氛!……铁男,你有两个任务。 
铁男:对了校长,我发现一个问题! 
校长:(不理铁男,自顾自说)第一,从明天开始,你和佳佳一起去挑水,每次再多挑两桶水,为特派员用水做好准备,第二…… 
铁男:(与校长的话叠在一起,总被校长打断)我们三民小学……不是水的事儿!你听我说……也不是领导的事儿……啊呀!(打出停止的手势)吁!吁!吁! 
【校长停下听铁男说话。一曼因为感到无聊便开始在账本上画画。】 
铁男:校长,我们不是已经放假了吗? 
校长:(问魁山)什么时候? 
魁山:我们不是刚开完期末总结大会吗? 
校长:(问一曼)他的意思是? 
一曼:意思就是连那两个学生都没了。 
铁男:这不是白忙活了吗? 
校长:那都没有学生了,领导来视察什么呀? 
铁男:(开玩笑)没学生就来视察老师的呗,那还能视察驴呀? 
【所有人大笑起来,然后又突然全部沉默。】 
魁山:会不会? 
一曼:应该不会。 
校长:我觉得可能是驴得水的事。 
【魁山和铁男离开座位躲到一旁。】 
一曼:(给校长看账本)哎,校长,你看我画铁男画得像不像? 
校长:咋三条腿呢? 
一曼:那个不是腿。 
校长:(突然发现自己的思路被一曼带跑偏了)啊呀!大家别慌!应该不是驴得水的事儿,我再研究一下电报。(拿起电报看)这电报头两个字写着“PS”。PS是什么意思啊? 
铁男:哪有PS?(抢过电报看)这不头两个字写着吗?——“电报” 
校长:你瞎呀?(抢过电报看)头两字不就是“PS”吗? 
铁男:这怎么能是我瞎呢?(抢过电报看)这头两个字不是“电报”么…… 
一曼:停!我看明白了。 
【一曼拿过电报,将原本对折的纸打开。原来铁男念的是上一半(对折时在正面),而校长念的是下一半(对折时在反面)。】 
铁男:一张纸啊。 
校长:咋还上下篇儿呢? 
一曼:来,我来整体念一遍。“电报——下个月15日,教育部李特派员检查贵校工作,望做好接待。PS,请贵校五位老师,务必全体到齐!务必五位到齐!务必五位全体!务必全体到齐!务必全体、务必五位老师、务必到齐……”这不是碎嘴子吗?(继续念)“东海县教育局,5月10日。” 
校长:这啥意思呀?PS是谁呀? 
魁山:PS就是补充备注的意思,就是说咱们县教育局要求我们学校五位老师全体到齐! 
【所有人沉默。】 
校长:哎?怎么都不出声了?不就要求五位老师都到齐吗?来,报个数。一! 
魁山:二。 
铁男:三。 
一曼:四。 
校长:五!这不都到齐了吗?我们接着开会…… 
魁山:校长,你一个人报了两次。 
校长:你听出来啦? 
魁山:校长!咱能不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历史告诉我们…… 
校长:(打断魁山)看来这次他们就是来查我们的人!驴得水这件事儿躲是躲不过去了。但是大家不要慌。来来来,我们开个秘密会议!其实这事儿也没那么严重,教育部的特派员也没见过驴得水老师啊,咱们随便找个人冒充不就完了吗? 
魁山:啊?这也太危险了吧?这不是引火烧身么? 
校长:虽然有难度,但我们的时间还是充裕的!今天是6月14号,到下个月15号我们还有31天的准备时间!是不是? 
铁男:校长,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这电报是上个月发的。 
校长:他的意思是? 
一曼:他的意思是特派员明天就来了。 
校长:是吗?谁说的?我看看…… 
【魁山和铁男离开座位躲到一旁。】 
一曼:(用钢笔扎自己的脸)哎校长,你说我这样一直扎会有酒窝么? 
校长:我试试。(发现自己又被一曼带跑偏了)啊呀回来!慌什么?拿出点组织性纪律性来!我们来开个紧急作战会议。(大声威严地)全体集合!! 
【魁山和铁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校长:你们相信我好吗?诸位,目前的战局很严峻,但只要我部团结一致、众志成城,就必将打赢这场战役!现在听我部署! 
【大家如军队里开战前会议一样坐正。校长拿出一张地图摊开。】 
校长:我们的地形是这样的,离我们周围最近的有三个村庄:东村、南村、和西村。张一曼! 
一曼:(起立)到! 
校长:命你部今夜突入东村! 
一曼:是!(坐下) 
校长:周铁男! 
铁男:(起立)干哈呀? 
校长:命你部今夜直插南村! 
铁男:哦啦!(坐下) 
校长:裴魁山! 
魁山:(不安地)啊? 
校长:你部务必在明天黎明之前抵达西村! 
魁山:校长我觉得我们大家还是应该…… 
校长:(打断魁山)大家到了各村之后,尽量去找些像老师的,看起来有文化的人,一定要于明天中午之前把人带回来。我们要用一下午的时间挑选出一个最合适的,明天晚上突击培训。我有信心在后天上午之前做好准备,迎接领导!大家有没有问题? 
魁山/一曼/铁男:有问题…… 
校长:(鼓舞士气地)大声告诉我! 
魁山/一曼/铁男:(整齐大声地)有! 
校长:好!出发! 
魁山:有问题!! 
校长:有什么问题啊? 
魁山:特派员明天就到,您都安排到后天去了! 
校长:谁说特派员明天来? 
铁男:这不PS说的吗?哎呀!又白忙活了!这干啥呢反反复复的? 
校长:好了,大家抓紧时间去找人吧!! 
魁山/一曼/铁男:(七嘴八舌)现在来不及了,去哪找人呀?…… 
【老师们正在争论。铁匠上,将手中已经烧黑的铁锁和铁链往地上一扔。铁锁撞击地面发出巨响。老师们看向铁匠。】 
铁匠:(气喘吁吁地)这铁锁我可从火里给你们抢出来了啊,那驴棚着火不关我的事,修铁锁的钱得给我! 
【校长、一曼、铁男把头聚拢,似乎在商议些什么。魁山看看大家又看看铁匠。】 
铁匠:怎么又开会呐? 
【主演区收光。5秒后主演区又起光。铁匠坐在地上,铁男坐在铁匠面前的凳子上,就好像是在审问犯人的样子。】 
铁男:说说吧? 
铁匠:说什么呀? 
铁男:想没想好? 
铁匠:早想好了。 
铁男:那就是答应了? 
【铁匠摇头。】 
铁男:操! 
铁匠:你快把钱给我,我好回家了! 
铁男:给啥钱呀?回啥家呀?那事儿还没答应呢知道不? 
铁匠:那事儿我不干,我就要我修锁的那10块钱。 
铁男:不都说了吗?再多给你10块钱! 
铁匠:不行。 
铁男:20 ? 
铁匠:不行。 
铁男:50 ? 
铁匠:不是钱的事,你叫我冒充驴得水的事儿我干不了么! 
铁男:你这人怎么那么倔呢? 
校长:铁男,谈判要讲技巧。 
铁男:是啊? 
【校长过来接替铁男说服铁匠。】 
校长: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铁匠:我不告诉你。 
校长:不说没关系。你说我们给你加钱你不要,那你要什么呀? 
铁匠:我就要我修锁的10块钱,你把钱给我,我好回家了。 
校长:小兄弟你听我说,只要你答应帮我们,我马上就把钱给你,你答应吗? 
铁匠:嗯! 
校长:你们看,他答应了吧。一曼,把钱给他! 
一曼:你把钱给他,他不就走了么? 
校长:哦哟!你这个人太狡猾了!魁山,你来说服他。 
魁山:我不会。 
一曼:我来。 
【一曼过来接替校长。】 
一曼:弟弟……(靠近铁匠才发现铁匠身上很臭)哦呦! 
【一曼找来一个夹子夹住了自己的鼻子。】 
一曼:弟弟,你觉得姐姐可爱吗?(发现铁匠摇头)哎!别不好意思,说实话!姐姐不可爱?……一点儿也不可爱?……我不干了! 
铁男:还得我来!我就不信我整不了他! 
【铁男接替一曼。】 
铁男:你看着我的眼睛。(大吼)看着我!(发现铁匠看他)我只问你一遍,你到底干不干?(发现铁匠不理他)我再问你一遍,干不干?(发现铁匠打哈欠)我操,公然藐视我是不?(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怕没? 
铁匠:你这是干什么呀? 
铁男:(对其他老师)有反应了看见没?(对铁匠)我告诉你小子,我的火是你给我拱起来的,这事儿是你弄大的,今天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残忍! 
【铁男狠命打自己。铁匠吓得躲到一边。校长过来制止铁男。】 
校长:别这样!铁男住手!(推开铁男)周铁男!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你是什么身份?你是知识分子!你是教师!你这样欺负一个底层的劳动人民,你觉得合适吗?(问铁匠)小伙子你没事吧?(对铁男)你下手太重了! 
铁男:我还有更残忍的…… 
魁山:啊呀!我建议吧,等明天特派员来了,我们大家就一起承认错误,把钱退回去不就完了么?
校长:不行!我们不能承认这件事。如果承认的话教育部也许会撤销我们的学校,那我们这两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魁山:有那么严重么? 
铁男:校长,我觉得这件事的责任也不全在我们啊,他教育部就没责任么?对不对?他要是敢撤销我们,我跟他评理去! 
校长:铁男,我们是知识分子,做事得讲究方式方法! 
魁山:你再讲究方式方法,你让他来顶替老师这也不是个方式方法啊。再说你看他那么脏,就算他答应了,咱们还要给他洗澡吧?咱们哪来那么多水呀? 
铁匠:哎!那我答应了! 
校长/一曼/铁男:嗯? 
铁匠:我说如果你们给我洗澡的话,那我就答应假扮驴得水! 
魁山:小伙子,你还是走吧,我们这儿没有水。 
校长:这样吧,就给他把脸洗了,其它地方用衣服挡着。 
铁匠:那不行,必须洗全身! 
铁男:这样,你听我说,送你一个脖子。 
铁匠:我说了,必须洗全身! 
铁男:一口价,上半身! 
铁匠:那我不干了。 
铁男:行行行,我出个底价你也别还了啊!膝盖以上。 
魁山:人家都说了,必须洗全身! 
校长:那算了。一曼,把钱给他。让他走吧! 
铁男:算了? 
校长:算了吧,我觉得魁山说得对。 
铁男:那你拿上钱走吧。 
铁匠:那洗到膝盖也行。 
铁男:我们校长说啥你还没领会么?让你拿钱走人! 
铁匠:那就洗个上半身吧。 
铁男:不是上半身下半身的事儿,是我们这儿没有水给你洗! 
铁匠:就洗个上半身才费多少水啊? 
校长:成交! 
铁匠:你说的成交啊!说话算话啊!吹牛皮死全家、吹牛皮死全家、吹牛皮死全家!我都两年没洗澡了。 
铁男:校长我怎么懵圈了呢? 
校长:谈判要讲技巧。 
铁男:哎呀!校长就是校长! 
校长:铁男你去拿个盆来,我们开始凑水。佳佳这桶水先别动,以备明天的不时之需。其他的人每人半桶,我先来。 
【大家开始往铁匠身前的大盆里倒水。一曼却拿着自己那桶水偷偷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魁山没有倒够半桶就想离开。】 
铁匠:(对魁山)你等等!还不够! 
【魁山又倒了一点。】 
校长:一曼? 
一曼:校长我的这桶水也不能动啊。 
校长:为什么呀? 
一曼:我要洗的地方比你们多啊。 
校长:就一天不洗怕啥呀? 
魁山:她不洗真不行。 
一曼:你闭嘴吧你! 
铁男:行了行了,我看差不多了! 
铁匠:洗澡喽! 
一曼:你要在这儿洗么? 
铁匠:哦,我出去洗。 
校长:(对铁匠)等等!(对铁男)铁男,你跟他一块儿去,你给他洗,节约用水! 
铁男:凭啥我给他洗呀! 
一曼:我去!我给他洗! 
校长:(喝止一曼)你去什么?(对铁男)我和你一起去! 
【铁匠和铁男端着大水盆从通往后院的出口下场。】 
校长:(跟着铁男走到半路,又转回身对魁山和一曼)对了,你们俩也别闲着。魁山,你负责教他仪态和谈吐。一曼,你负责教他英语。 
一曼:教英语干嘛呀? 
校长:我跟上边报的驴得水老师是英语老师。 
一曼:啊?校长你报他是英语老师干嘛呀? 
校长:咱们这也不用教英语,所以我就没请英语老师,可这名额也不能白空着呀! 
一曼:我就会那两句我怎么教啊? 
校长:够了,我估计特派员也不懂英语。他要是真懂,我就认栽。 
一曼:你真逗,特派员能不懂英语么? 
【铁男匆匆跑上场。】 
铁男:夹子呢?夹子呢?(拿起桌上的夹子,对校长)校长,我要是没有料错的话,咱俩不是一块儿去洗吗? 
校长:是吗?我说的吗? 
铁男:干啥呢这是? 
【校长和铁男下场。】 
一曼:教英语?嘴都张不利索,还学英语呢。 
魁山:你也觉得不靠谱是吗? 
一曼:不靠谱也只能这样了,还有什么别的招儿吗? 
魁山:要不我们一块儿去跟校长说说,咱们就集体承认错误,把钱退回去不就完了么。你说现在搞得,这不是罪上加罪么? 
一曼:裴魁山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啊,就是耸! 
魁山:我怎么耸了? 
一曼:你就是软弱、无能、硬不起来。 
魁山:一曼,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想我有必要跟你好好沟通一下。 
【铁男又匆匆跑上场。】 
铁男:刷子呢? 
魁山:什么刷子? 
铁男:给驴刷毛的刷子。 
魁山:你去找佳佳要,你找我干什么? 
铁男:哦对。 
【铁男从通往学校大门的出口下场。】 
魁山:刚才开会的时候,你当着全校教职员工的面说我不行,我没有反驳你。其实你不了解我,我在那方面还是有实力的。 
一曼:你可别提了。 
魁山:我知道,我那天没发挥好。 
一曼:那天的事儿能不提了吗? 
魁山:我回去总结了一下,我那天没有发挥好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有点拉稀! 
一曼:哎呀! 
魁山:其实我身体如果处在一个正常机能下,我一定能…… 
一曼:(打断魁山)裴魁山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咱俩尺寸就不合适。 
魁山:啊呀!一曼你今后能不能不要这么说话了?我不管过去在城里别人怎么说你,你在我心里那就是一个淑女。你这么说话,会毁灭你在我心中的形象。 
一曼:闭嘴吧你! 
魁山:一曼!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铁男从通往后院的出口匆匆跑上场。】 
铁男:(对魁山)你赶紧把衣服脱了! 
魁山:干嘛呀? 
铁男:给铁匠穿! 
魁山:你去拿校长的! 
铁男:小气! 
【铁男从通往学校后院的出口下场。】 
一曼:你刚才说什么? 
魁山:我说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佳佳从通往学校大门的出口上场。】 
佳佳:我爸呢? 
魁山:你爸求爱呢……啊不对!你爸在给铁匠洗澡呢。 
佳佳:啥?有水洗澡,没水救火啊? 
一曼:你别管了,紧急状况。今天我们得在这儿开通宵会议,你要是困了就睡我屋吧。 
佳佳:那我让得水也上你屋了啊。 
一曼:那不行! 
佳佳:那得水住哪儿啊? 
魁山:要不住我那儿? 
一曼:(悄悄对魁山)不行! 
魁山:为什么啊? 
佳佳:那怎么办呀?我还是等我爸回来再商量吧。 
【佳佳向通往后院的出口张望。】 
一曼:裴魁山我决定了,我今天晚上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魁山:今天晚上?今天晚上咱们不是要培训铁匠么? 
一曼:培训他没有用。咱俩这个事儿更重要! 
魁山:那我今天晚上就舍命陪君子! 
一曼:今天晚上要是再不行…… 
魁山:你就等着吧…… 
佳佳:你俩在说什么事儿啊? 
魁山:领导要查驴得水。 
佳佳:啊? 
魁山:你爸想让铁匠冒充 
佳佳:铁匠?能行吗? 
一曼:肯定不行啊! 
【铁男和校长从通往后院的出口上场。】 
铁男: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了!大家请看!(本以为身后是铁匠,却发现是校长)校长你往边上站站行么? 
校长: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隆重欢迎驴得水老师闪亮登场! 
【铁匠上场。他被洗得干干净净,穿着一套校长的中山装和皮鞋。铁匠的身材和校长差不多,穿着校长的衣服非常合体。原来洗去污垢的铁匠是一个很英俊的人,看上去就好像真的是一个知识分子。一曼老师顿时看呆了。】 
佳佳:这谁呀? 
铁匠:我,铁匠!(走向佳佳) 
【铁匠一开口就露了馅儿。他的口音、步态与他的装扮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校长:哎!你现在是驴得水老师。 
铁匠:(对佳佳)你不认识我了吗?不是你让我来修锁的吗? 
佳佳:你不说话我还真认不出来了。 
铁匠:我是不变帅了?(见佳佳摇头)哎,别不好意思,说实话! 
铁男:(打断铁匠)唠着呢?唠完了吗?(突然凶狠地推开铁匠)珍爱生命,远离佳佳啊! 
校长:铁男你这是什态度?我们现在有求于人。来吧,我们开始培训驴得水老师! 
佳佳:爸,驴得水困了,牠再不睡觉就赶不上子午觉了。 
铁匠:(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佳佳)哎!我一点都不困…… 
校长:(一把止住铁匠,转头对佳佳)佳佳,今天我们要在这里开通宵会议,你就去一曼老师那儿住吧。 
佳佳:那得水呢?牠在外边睡不着的。 
校长:魁山啊,委屈你了。 
魁山:不行。 
铁男:算了算了,得水跟我住吧。 
佳佳:那你睡觉前得给牠讲故事。 
铁男:讲。 
佳佳:你会讲故事吗? 
铁男:必须的。 
【铁男拎着两个水桶,和佳佳一起从通往学校大门的出口下场。】 
校长:来,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们现在开始培训驴得水老师。 
魁山:校长,刚才我和一曼商量了一下,我们觉得还是由您来培训驴得水老师比较稳妥。以他现在的基础,我和一曼老师的能力恐怕是杯水车薪。 
校长:你们了解他的基础吗?来驴得水老师,展示一下你的才能! 
铁匠:你别说,我还真有才呢,我在我们那个村说绕口令说得是最好的。我给大家说一段儿啊。(手舞足蹈地说方言绕口令)&&&&&…… 
【铁匠说完绕口令,所有的人都愣在那儿。】 
校长: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铁匠:我的意思就是…… 
校长:(打断铁匠)行了行了,你还有什么别的特长么? 
铁匠:特长? 
校长:特长! 
铁匠:(看看自己的裆部)我不好意思说。 
校长:别谦虚,说! 
魁山:校长,您慢慢问,我和一曼就先走了。(招呼一曼)一曼!一曼? 
一曼:(直勾勾地看着铁匠)你们都别管了,我来培训驴得水老师!我对他有信心! 
魁山:你不是觉得他不靠谱么? 
一曼:没有!我觉得驴得水老师基础非常扎实,特长非常明显。我相信他的能力。 
魁山:那咱们俩的事儿呢? 
一曼:改天嘛! 
魁山:(已然欲火焚身,却又被当头一盆冷水,只能痛苦地蹲下)哎呦! 
校长:怎么了魁山,肚子疼啊?又拉稀了? 
魁山:我回去睡了! 
【魁山拎着自己的水桶从通往学校后院的出口下场。】 
校长:拉稀就拉稀呗,还不好意思承认。 
一曼:校长你也回去睡吧! 
校长:行。(突然反应过来)哎,我就住这儿呀! 
一曼:噢,对对。 
校长:没事儿,你教你的,我看会儿书! 
一曼:(对铁匠)来,走两步。(看铁匠走了一个来回)停!(走向铁匠)好,我知道问题在哪儿了,你走路腿太僵硬了,不放松。来腿放松。(用手去按摩铁匠的大腿,然后突然拍铁匠的大腿)腿夹紧!(一只手被夹在铁匠的两腿中间)夹紧了吗?(见铁匠点头)夹紧啦?(抽出自己的手)哪儿夹紧了?要把我的手夹紧知道么?再试一次啊!(又把手放回铁匠两腿中间)腿夹紧!夹紧了么?(看到铁匠点头,把手在铁匠两腿间来回抽动)根本没有夹紧嘛!(抽出手)一定要把我的手夹紧啊!来再试一次! 
校长:一曼,跳过这一环节吧! 
一曼:校长,怎么能跳过呢?他走路姿势明显有问题…… 
校长:(打断一曼)我看他走路明显没有问题!进行下一环节,谈吐。 
一曼:(对铁匠)你说两句话我听听。 
铁匠:说什么? 
一曼:说——领导好,长途跋涉辛苦了。 
铁匠:领导好长途…… 
一曼:停!你怎么走路腿硬,说话舌头硬。你身上是不是哪儿都硬啊? 
铁匠:嗯! 
一曼:啊?真哒! 
【一曼兴奋地凑近铁匠。校长咳嗽制止一曼。一曼又装作在教课的样子。】 
一曼:来,你把舌头伸出来,姐姐帮你放松一下。(看着铁匠伸出的舌头)动一动。(见铁匠动舌头)动快点儿!(兴奋地看着铁匠的舌头飞速上下抖动)这个好!这个好! 
校长:一曼啊!我看这个环节也跳过吧。 
一曼:校长这也跳过那也跳过,我教什么呀? 
校长:教英语。 
一曼:就他舌头都没捋明白,我说Nice to meet you他能学会吗? 
铁匠:(和一曼的发音一样标准)Nice to meet you. 
一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铁匠:Nice to meet you. 
校长:标准吗? 
一曼:比你强。(对铁匠)You’re welcome. 
铁匠:You’re welcome. 
一曼:Thank you very much! 
铁匠:Thank you very much! 
一曼:校长,他是个天才啊!(对铁匠)这样,我就教你5句话!(对校长)我觉得明天特派员来,有这5句就够了! 
校长:好!那你好好学,你今天晚上就住这儿,我去给你铺床。 
【校长把黑板摘下来,架在两个板凳之间,就成了一张床。校长下场去拿被褥。】 
一曼:来,坐那儿。 
【铁匠坐到一把凳子上。】 
一曼:咱们从第一句开始学——Nice to meet you. Nice to meet you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边说边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见到你很高兴的意思。跟我说,Nice to meet you. 
铁匠:Nice to meet you. 
一曼:很好!第二句呢就是Thank you very much.就是谢谢的意思,来跟我说,Thank you very much. 
铁匠:Thank you…… 
一曼:对,好极了!第三句就是You are welcome.就是不用谢的意思…… 
【一曼坐到铁匠的腿上,搂着铁匠的脖子教他英语。】 
一曼:来跟我说,You are welcome. 
铁匠:(喘不上气)嗯…… 
一曼:(注意力根本不在教英语)对了,很好。第四句就是That’s alright.就是见到你很高兴的意思,来跟我说,That’s alright. 
铁匠:(只感觉一曼的屁股压在自己腿上)嗯啊…… 
一曼:很好!下一句是Goodbye…… 
【校长抱着被褥上场,咳嗽了一声。】 
一曼:校长,他马上就学会了。 
校长:不用他学了。明天特派员来,不用他张嘴,一句话都不用他说。 
一曼:校长,你不让他说话,肯定瞒不过去! 
校长:再说吧。 
一曼:校长…… 
校长:(打断一曼,严厉地)回去睡觉! 
【一曼无奈地准备回自己房间。她拎自己那桶水的时候,或许由于水桶太重而发出一声呻吟。】 
一曼:啊嗯…… 
【铁匠听到一曼的呻吟浑身不自在。一曼拎着水桶从通向她自己房间的出口下场。场下又传来一曼的呻吟。】 
一曼:(从场下大声地)嗯呐……呃啊…… 
校长:(向场下)怎么了一曼? 
一曼:(从场下)扭着腰了。 
铁匠:(从椅子上蹲到地上痛苦地哼唧)啊…… 
校长:(发现铁匠蹲在地上)怎么了,你难受啊?是不是想上厕所啊? 
铁匠:嗯! 
校长:那我陪你去! 
铁匠:不用,我自己去吧。 
校长:那不行,你跑了怎么办?我陪你。 
铁匠:那我不去了。 
校长:上个厕所还害羞呢?床给你铺好了,睡吧。 
铁匠:你睡不睡啊? 
校长:我不困,我看会儿书。 
铁匠:(哼唧)哎呦…… 
校长:你哼唧啥啊? 
铁匠:我睡不着嘛! 
校长:(突然兴奋起来)你也睡不着啊?那正好,你坐这儿,我给你上课!读过书吗?(见铁匠摇头)那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吧! 
【场下传来佳佳给驴哼歌的声音。】 
校长:(找出一本书给铁匠念)“《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铁匠:等等,这什么意思啊? 
校长:这就是说,无论什么人,刚生下来时都是善良的,虽然他们的生活习惯和生活环境是有差别,但他们的本性和潜质都是一样的。 
铁匠:怎么可能一样呢?我和你就不一样! 
校长:一样啊!之所以有些人成为了好人、圣人,有些人成为了粗人、小人,那是因为有些人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而有些人没有这个机会。就比方说你吧,虽然你是偏远地方的一个铁匠,看上去一无是处、粗陋不堪,但其实你也有着惊人的潜质,只是你的潜质没有机会被开发出来! 
铁匠:那校长你说我还有希望么? 
校长:(激动地)当然有希望啊!这就是我和我的同事来到这里的原因!来,我们继续上课! 
铁匠:好! 
【主演区收光。】 

二幕 

【第二天。主演区起光,教室里。课座椅还是被拼成开会的样子,墙上的黑板被卸下来搭成了一张床,教育部李大洋特派员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老师们在一边看着他,谁也不敢出声。铁匠穿成了“驴得水老师”的样子,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由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特派员,所以没人管他。特派员的外套、衬衫、外裤和公文包放在讲桌上。一曼穿了一件和上一幕不一样的旗袍。过了大约十秒钟的沉默,佳佳手里拿着一本书从通往学校大门的出口上场。】 
佳佳:爸…… 
校长:嘘! 
佳佳:(这才发现场上躺了一个人,便极其小声地)这是谁呀? 
校长:(几乎听不见地)这是教育部李特派员! 
佳佳:(更小声地)他怎么了? 
校长:(完全用气声)他…… 
【校长发现这样说话太费劲,于是让魁山用手将特派员的耳朵堵上。】 
校长:(对着特派员试试音量)喂?喂?(正常音量对佳佳)这是教育部的李特派员。他在车上睡着了,我们不好意思叫醒他,就把他抬过来,让他继续睡! 
佳佳:爸,驴得水昨天把脚给崴了。 
校长:哎!(指铁匠)这才是驴得水老师! 
佳佳:反正牠今天挑不了水了,你们来两个人跟我去挑水吧。(等了一会儿见校长没什么表示)爸,你倒是说话呀! 
铁男:爸,我跟她去。 
校长/佳佳:嗯? 
铁男:哦,叫早了。 
佳佳:啊? 
铁男:走吧佳佳。 
校长:铁男,电报上不是说了嘛,要求五位老师务必全体到齐! 
佳佳:那谁跟我去挑水啊? 
校长:驴肿了几条腿啊? 
佳佳:一条啊。 
校长:那不还有三条吗?够了,你让牠慢点走就完了。 
佳佳:今天少让牠挑两桶啊。 
【佳佳从通往学校大门的出口下场。】 
铁男:(发现铁匠在打瞌睡)醒醒……醒醒!别睡了!醒了吗?……跟你说话呢,醒了吗? 
铁匠:醒了。 
铁男:别说话!不告诉你在特派员面前别说话么? 
校长:听明白了么?(见铁匠不敢说话,只是点头)问你呢! 
铁匠:听明白了。 
铁男:不是告诉你别说话了么!咋经不住考验呢? 
铁匠:(指特派员)这不是还没睡醒么?他睡醒了我保证不说话了!你们赶紧把他叫醒吧,弄完了我好回家了! 
校长:好。(说完却不动) 
铁男:哎呀,早死晚死都得死,我来叫!(示意魁山放开手) 
校长:等等!趁这个机会,我们先摸摸他的底。 
【校长去翻讲桌上特派员的公文包。】 
一曼:这个好,我来摸。 
【一曼把手伸进特派员盖的被子里。魁山马上去制止一曼。铁男赶紧替魁山捂住特派员的耳朵。】
魁山:你不方便,我来替你摸! 
一曼:不用你,我自己摸! 
魁山:你一个女孩子…… 
校长:你俩干啥呢?吵架了?因为啥呀? 
铁男:你俩是不是山炮?(把魁山拉回来捂住特派员的耳朵)校长的意思不是让你俩摸这个底,校长什么意思你们还没领悟么?……校长,你翻特派员的包是什么意思呀? 
校长:翻翻他的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魁山:你翻人家包,不合适吧? 
【魁山让一曼替他捂住特派员的耳朵,自己跑到校长旁边。】 
校长:做大事,就要不拘小节。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第一幕的时候都想错了,特派员来查驴得水这个事件,其实只是我们的猜测,还没有确定、没有做死。说不定,特派员这次是因为别的事儿来的。来,让我看看。(从特派员的包里拿出一个纸袋子,闻了闻)嗯?茶叶。(递给铁男)扔了。 
铁男:嗯? 
校长:泡茶多费水啊? 
铁男:对。(准备去扔茶叶) 
校长:(从包里拿出一个咸鸭蛋递给铁男)你等等,这个也扔了。 
铁男:这是啥?(接过蛋)哎呀,这是咸鸭蛋啊,这个没必要扔吧? 
校长:这个比茶叶更可怕,吃咸了那不得多喝水么? 
铁男:对对。 
【铁男拿着茶叶和咸鸭蛋下场。】 
校长:哎,我有一种感觉,特派员这次好像是来春游的!哈哈!(发现包里有一个信封,顿时紧张起来)一封电报。 
【校长拿出电报到一边小心打开仔细看。铁男上场,也开始翻特派员的包。】 
魁山:(凑到校长身边看电报)是教育部发的呀。 
校长:(念电报)“请特派员此行务必尽快找到……(不敢往下念,但还是念了出来)领款之人!” 
【大家面面相觑。魁山吓得躲到角落里。】 
校长:(继续念)“务必尽快、一定必须、必须经快、务必一定……”这不是碎嘴子么? 
铁男:(从包里又拿出一张纸)这儿还有一份我们学校的教师名单。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查空饷的事儿这下彻底做死了。 
魁山:完了。 
【校长把电报和名单交给铁男。铁男将两样东西仔细按照原样又放回了特派员的包里。】 
校长:(对铁匠)小兄弟啊,我们这次可全靠你了,一会儿特派员醒了,你就按我们教你的做,千万别慌! 
铁匠:咳,我什么场面没见过?我怕什么?我除了大盖帽我什么都不怕。 
铁男:(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盖帽戴到自己头上)哎,你们帮我看看这是大盖帽么? 
铁匠:(看到戴着大盖帽的铁男,吓得直接就跪下了,一边磕头一边喊)啊呀!别抓我!我没干过坏事儿啊! 
校长:你干啥呀? 
铁匠:我是良民啊,你放过我吧! 
铁男:怎么了这是? 
校长:(将铁男头上的大盖帽取下来拿在手里端详)这教育部怎么还发大盖帽呢? 
铁匠:(看到铁男头上没有大盖帽了,才站起来)啊呀不行,这大盖帽太可怕了,我得走了! 
【铁匠欲逃跑。一曼放开捂着特派员耳朵的手去阻止铁匠。】 
一曼:(大声地)你给我站住! 
特派员:(被吵醒)嗯……(坐起身来,发现自己上身赤膊)这是什么地方?(掀开覆盖着下身的被子往里看,发现自己没穿裤子,赶紧将被子捂紧)什么情况?! 
一曼:(献媚地)李特派员…… 
【特派员紧张地迅速躲开一曼,他先打量了一下一曼,然后又看看其他几个人,他感觉所有人都不怀好意地对着他笑。】 
特派员:(大喊)你们要干什么?(指一曼)她是自愿的! 
【特派员裹着被子从通向学校大门的出口逃下场去。校长抱起特派员的衣服裤子追过去。】 
校长:特派员!李特派员!(对其他老师)赶紧收拾一下! 
【校长下场。魁山和一曼将床铺恢复成黑板和凳子。黑板重新被挂到墙上,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国民政府教育部李大洋特派员莅临视察!”铁匠试图离开。】 
铁匠:不行,我得走了。 
铁男:你干啥啊?不是说好的事么? 
铁匠:那你们也没跟我说他有大盖帽啊! 
铁男:那我也没料到他有大盖帽啊! 
铁匠:我不管我走了。 
铁男:你站住! 
铁匠:我凭什么站住? 
铁男:(戴上大盖帽)我让你站住! 
铁匠:(跪下磕头)啊呀,你就放过我吧,我真没干过坏事,我老婆还在家等我呢,我是良民啊!
铁男:害怕大盖帽是吧?害怕大盖帽你就得听我的知道不?(摘下大盖帽)起来吧起来吧……(扶铁匠起来后又突然戴上帽子)看我! 
铁匠:(跪下头点地)啊呀…… 
一曼:(摘走铁男头上的大盖帽)你别吓唬他了!(将大盖帽放回特派员的包里,对铁匠)你看,大盖帽藏起来了,看不见。 
铁匠:你藏好了啊! 
一曼:藏好了。一会儿特派员来了,千万别说话啊! 
【校长上场。】 
校长:全体集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国民政府教育部李特派员! 
【大家鼓掌。特派员上场,穿着整齐的制服。】 
特派员:行了行了,别弄这些虚头巴脑的。刚才在路上处理点儿公务,耽搁了,让大家久等了!(鞠躬,接过一曼递过来的公文包)谢谢。我们抓紧时间进入正题!(坐下)你们知道这次我为什么来么? 
铁男:知道啊。 
特派员:怎么知道的? 
校长:不知道,不知道。 
特派员:想知道么?
铁男:别磨磨唧唧的,快点儿说吧! 
【特派员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 
校长:(严厉地)铁男!怎么说话呢? 
特派员:知识分子的脾气,我很欣赏!来握个手!(伸出手和铁男握手)那我就进入正题了!(打开公文包找东西)哎?我的茶叶呢?应该是跟咸鸭蛋放在一块儿的呀?我的茶叶呢? 
铁男:李特派员,快点儿进入正题吧…… 
特派员:(气急败坏地打断铁男)你等会儿!我的茶叶呢?(十分焦急地)你们都帮我找找!是跟咸鸭蛋放一块儿的啊!哎呀!是跟咸鸭蛋放一块儿的呀!! 
校长:特派员您先别着急。您的茶叶不是和咸鸭蛋放一块儿的么? 
特派员:是啊。 
校长:那您看看咸鸭蛋还在么? 
特派员:(看包里)哦,咸鸭蛋也没了,这就对了。来来来,我们进入正题。(从包里拿出名单)你们学校五位老师,都到齐了么? 
校长:都到齐了。 
特派员:我来核对一下。(看名单)你们的校长是,孙恒海? 
校长:我。 
特派员:你是教国文的? 
校长:对。 
特派员:(看名单)教导主任裴魁山? 
魁山:到,我是教历史的。 
特派员:(看名单)数学老师张一曼? 
一曼:兼会计。 
特派员:(看名单)嗯。 
铁男:我叫周铁男,教自然科学的。 
特派员:(看名单)对的对的。(看铁匠)那你就是教英语的驴得水老师了吧? 
一曼:是,他是。 
特派员:不对!有问题! 
校长:什么问题?没问题啊。 
特派员:有问题!让我想想……哦,新发的帽子没有戴。(从包里找出大盖帽)上级规定,执行公务时必须着装整齐。(戴上大盖帽)好,我们继续吧,驴得水老师…… 
【铁匠想逃跑却被老师们制止,他看到戴着大盖帽的特派员,吓得大喊一声跪地不起。】 
铁匠:(跪倒)啊! 
特派员:怎么回事? 
【校长灵机一动也学着铁匠一样大喊一声跪地不起。所有的老师都跟着校长一起学铁匠跪地。】 
众老师:(跪倒)啊! 
特派员:这是什么意思?! 
校长:礼仪! 
特派员:什么礼仪? 
校长:宫廷礼仪! 
特派员:什么宫廷礼仪? 
校长:特派员您有所不知,驴得水老师的老爷,是前朝的贝勒爷,所以他从小接受的是宫廷礼仪的熏陶! 
特派员:这么说,他是正黄旗? 
校长:千真万确! 
特派员:(突然跪下)我是正白旗!真没想到驴得水老师家世显赫啊!哈哈哈……(突然站起来,一边扶起铁匠一边严肃地)好了,现在都民国了,不要再搞这些前朝的旧礼。 
【众老师跟着铁匠一起站起来。】 
特派员:(将帽子戴上)我们继续…… 
铁匠:(跪下)啊! 
校长/魁山/铁男:(跟着铁匠跪下)啊! 
特派员:什么情况?! 
一曼:(跑到特派员身后突然摘下他头上的大盖帽)特派员,您这帽子上有一坨鸟屎!我去帮您洗干净! 
特派员:是么?我看看…… 
【一曼拿着特派员的帽子,从通往学校后院的出口跑下场去。特派员一边追她一边喊。】 
特派员:哎!什么鸟屎?你给我回来!回来……(突然停在下场口处向场下喊)那谢谢了!(转身回来对众老师)没想到在这样偏远的山区,还能遇到皇亲国戚,说实话我可真是……不太相信! 
校长:怎么能不相信呢?驴得水老师的祖上确实是正黄旗。 
特派员:是么? 
校长:千真万确! 
特派员:我是正白旗叶赫那拉氏,我们两族离得很近。但我刚才就觉得奇怪,既然你们说他从小受得是宫廷礼仪的熏陶,那为何他刚才所行的礼节,我从来都没见过啊?(看魁山) 
魁山:(扯开话题)这一曼去洗帽子,怎么还不回来?我去看看! 
【魁山从通往后院的出口逃下场去。铁匠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开始露出原本的举止。特派员开始注意铁匠的举止。铁男马上过去引开特派员的注意力。于此同时校长把铁匠带到一边开始纠正铁匠的举止。】 
铁男:(对特派员)哦,是这样的,特派员您听我跟您汇报情况。(带特派员坐下)校长其实对驴得水老师的情况也并不十分了解。我和驴得水老师呢年龄相仿,平时交流沟通得比较多,他的情况我更了解一些。他的情况是这样的,呃……他是这么个事儿,什么事儿呢?这事儿其实也并不复杂,很简单,也不繁琐。 
特派员:(点头)嗯。 
铁男:有些情况想必特派员您呢也应该有些了解。 
特派员:(点头)嗯。 
铁男:所以经过我这么一说,您听明白了么? 
特派员:明白了个大概,麻烦你再说得详细点儿。 
校长:噢!我想起来了!驴得水老师的情况是这样的,其实他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英国去留学了,所以对旧礼也并不十分了解。 
特派员:是么?英国留学回来的? 
校长:千真万确! 
特派员:太巧了!我也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 
【特派员激动地起身向铁匠走去。】 
铁男:是么?(对校长)那我跟他俩洗帽子去了!(欲逃跑) 
校长:铁男!两个人洗帽子够了!回来! 
【铁男无奈回来坐下。特派员把铁匠也请过来坐下。】 
特派员:驴老师啊,我虚长你几岁,老弟我在英国也待了4年啊。我是英国克莱登大学的工学硕士,主修的是莎士比亚。请问你是在哪里上的学啊? 
校长:呃,他是…… 
特派员:闭嘴!我在问驴得水老师,为什么他总不说话?而你们总要替他说话呢? 
铁男:情况是这样的特派员,我们这儿呢缺水,话说多了呢费水。 
特派员:费水?(严厉地)那就应该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不说话呢?嗯?! 
校长:特派员,您说您的帽子洗完了么? 
特派员:别打岔! 
铁男:啊那什么我明白了!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不说话呢? 
特派员:为什么? 
铁男:那是因为他比我们都优秀、他比我们都伟大!他是为了教育事业鞠躬尽瘁,把所有的话都在课堂上讲完了! 
校长:对啊! 
铁男:他是把有限的水,全部都奉献给了他的学生们! 
校长:太对了! 
铁男:他是把有限的精力,全部都投入到了农村的教育事业中去!春蚕到死丝方尽!啊!太伟大了! 
校长:(激动地)特派员您别看驴得水老师他现在不说话,那您是没听他讲课,他一讲起课来,那是滔滔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铁男:山炮! 
特派员:既然这样,那我决定了,我要听驴得水老师讲课! 
【主演区收光。副演区起光,学校后院。一侧通向教室、另一侧通向厕所。院中央有一条长凳,长凳边上是一颗枯树。一曼正坐在长凳上悠闲地唱歌,手里拿着特派员的大盖帽。过了一会儿,魁山气喘吁吁地跑上场,来到长凳上坐下。】 
一曼:你咋也出来了? 
魁山:我觉得这事儿看来是瞒不住了! 
一曼:我早发现了。 
魁山:你那个账本呢?给我! 
一曼:(从外套口袋里拿出账本)干嘛? 
魁山:这事儿要是败露了,这上面可都是我们的罪证啊。 
一曼:那怎么办? 
魁山:撕了它,死无对证? 
一曼:那赶紧撕啊!(蹲在地上撕账本,同时递给魁山一些被撕碎的账本)你也帮我撕,撕碎点儿! 
魁山:行了,够碎了。 
一曼:(努力地撕着账本)不行,还不够碎! 
魁山:够碎了! 
一曼:不够碎! 
魁山:撕那么碎干嘛? 
一曼:(将撕得很碎的纸屑抛向空中,看白色的纸屑如雪片飘落)浪漫么裴魁山?浪漫吧? 
魁山:你真可爱。 
一曼:啊? 
魁山:你真可爱!我喜欢你!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过去那些人说你不好,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我了解你啊,你就是太单纯了,以至于你什么人都相信。从今往后,你别再相信那些伤害你的人!你就相信我!我来照顾你、保护你! 
一曼:那来吧!(扑上去解魁山的裤腰带) 
魁山:(躲开一曼)你能不能别这样? 
一曼:怎么了? 
魁山:你能不能答应我,今后别再让其他男人碰你? 
一曼:扫兴! 
魁山:(突然激动)我受不了!我不允许!我不允许别的男人再碰你,不允许! 
一曼:你管得着么?校长都不管我,你管得着么?我就喜欢这样,我高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人管我的地方,你要干嘛呀? 
魁山:我要娶你,跟你过日子! 
一曼:(掩饰着喜悦)做梦呢? 
【一曼故作镇定地下场。魁山得意地带上特派员的大盖帽。副演区收光。主演区起光,教室里。课桌椅已经从开会的样子摆成了上课的样子。教室里有校长、铁男、铁匠和特派员,铁匠在讲台上不知所措。】 
特派员:(对校长)我让你把人都叫回来一起听驴得水老师讲课,你叫了么? 
校长:叫了。特派员您不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驴得水老师他…… 
特派员:不要再说了!我今天一定要听驴得水老师讲课!我越来越感觉到,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一曼和魁山上场。魁山手里拿着特派员的大盖帽。】 
一曼:校长,叫我们回来干嘛呀? 
铁男:特派员非要听驴得水老师讲课! 
一曼:特派员…… 
特派员:(打断一曼)都坐好了!我们一起来听驴得水老师讲课。 
【一曼跑去对铁匠切切私语。】 
特派员:为什么还不开始? 
一曼:驴得水老师有些紧张,马上就可以开始了。 
特派员:讲吧。 
铁匠:呃…… 
特派员:(不耐烦)讲啊! 
铁男:(突然爆发)讲讲讲!讲什么讲?听什么听?就他妈知道来查,查个屁啊?! 
校长:周铁男你疯了?! 
铁男:我们天天辛辛苦苦给学生上课,连他妈水都不够喝,你们管过么? 
校长:(试图制止铁男)铁男! 
铁男:(对校长)行!(换了种语气)我好好说行么?我好好说。(对特派员)我们这里水都不够喝,你们管过么?教育经费那么少,招不到学生,你们管过么?(越说越激动)教学设施跟不上你们管过么?连住的地方都不够,校长跟他女儿就他妈的在教室里住,你们管过么?就他妈知道来查,听他妈的课,听他妈个屁!都他妈的给我滚!! 
校长:(上去制止铁男)周铁男! 
铁男:(推开校长)你让我说完! 
特派员:(大喝一声)够了!! 
【一曼和铁匠被这一声断喝吓得躲到讲桌后面。】 
特派员:(指着校长和铁男语重心长地)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拿到下面去解决! 
铁男:怎么是我们俩之间的矛盾呢?…… 
校长:(打断铁男)我是校长!我拍板!特派员想听驴得水老师讲课,就让他讲。(对铁匠)驴老师,现在我们要听你讲课,你就把那几句英语,给特派员讲讲。你别怕,现在让你讲话,你讲成什么样,都不是你的错。我相信你! 
特派员:讲啊! 
铁匠:Nice to meet you. 
一曼:(不禁小声地)牛逼! 
特派员:嗯? 
一曼:哦,我是驴得水老师的助教。驴得水老师刚才说的那句,是“见到你很高兴”的意思。 
铁匠:Thank you very much. 
一曼:这是“谢谢”的意思。 
铁匠:You are welcome. 
一曼:这是“不用客气”的意思。 
特派员:行了行了…… 
校长:(激动)行了是么?辛苦驴得水老师了! 
【校长带领众老师鼓掌。】 
特派员:我是说,刚才他讲的那两句太简单了。 
校长:是这样的特派员,我们这里的孩子基础差,这几句就够他们学一个学期的。 
特派员:但是,我的目的,就是要看看这位驴得水老师究竟有多少实力!(对铁匠)驴得水老师,说点儿有难度的,说!(发现不对劲,严厉地)不对,有问题! 
【众老师见势不妙,都准备逃跑。】 
特派员:我的帽子呢?怎么还没洗干净?!(发现大盖帽)哦,原来你在这儿呢!(戴上大盖帽,对铁匠)驴得水老师!把你肚子的货都给我掏出来! 
铁匠:(吓得两腿发软,被校长和一曼两边架着才勉强没跪下)啊呀!别抓我啊,我没干过坏事啊!我不是什么老师!其实我就是个铁匠啊! 
【校长和一曼见事情已经败露,松开了铁匠。铁匠跪倒在地。】 
铁匠:不是我要骗你的,是他们逼我的,我不帮他们骗人,他们死活就是不放我走啊!我不会说什么英语,我就会说绕口令,你听我给你说一段儿啊!(说方言绕口令)&&&&&&&……你饶了我吧! 
特派员:(对铁匠)好极了!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校长:特派员,这事跟他没关系,我来扛! 
铁男:那不行,要扛大家一起扛! 
一曼:特派员,我们都是好人,我求求您就…… 
魁山:(对校长说话,但其实是说给特派员听)我早就说过我们不应该…… 
特派员:你们都给我闭嘴!这件事你们谁都扛不了!这里只有驴得水老师有这个资格,有这个实力,来扛起这杆振兴农村教育事业的大旗!(摘下大盖帽,扶起铁匠) 
校长:(悄悄对铁男)他是什么意思? 
铁男: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我还没有料到! 
特派员:我这次来的考察的目的,也许你们已经有所耳闻。是因为美国著名的慈善家罗斯先生,为了支援我国的农村教育事业发展,决定拿出一笔资金,资助一个优秀的、愿意扎根农村的基层教育家。而我的责任,就是要选出这个人!部里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要求我一定要多走访几个地方,进行深入细致的考察,慎重、再慎重!你们这里,是我此次考察的最后一站,也是第一站。在这之前,我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但是我今天终于找到了这位教育家,他就是驴得水老师!刚听你们说驴得水老师家世显赫、留学英国的时候,我就觉得此人不简单啊。直到他朗诵起那首莎士比亚的十四行长诗…… 
魁山:(不禁插嘴)莎士比亚长诗?什么时候? 
特派员:(怒其不争地叹了一口气,戴上大盖帽)驴得水老师,再给他们朗诵一遍! 
铁匠:你到底抓不抓我?你要是不抓我就别老来回来去戴这个大盖帽,我现在看了都不害怕了都!
特派员:你们听听,你们听听!听见了么?多么纯正的伦敦口音啊!刚才驴得水老师慷慨激昂,说到动情之处居然双膝跪地,连我都不禁为之动容。啊!此情此景,让我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塞纳河畔,回到了莎士比亚皇家剧院! 
校长:您是不是再听听我们别的老师讲课? 
众老师:(七嘴八舌)对啊…… 
特派员:你们都别再争了!刚刚你们自己不是也说,他比你们都优秀、比你们更伟大么?我决定了,我现在就回县里,去给教育部拍电报。(对铁匠)驴得水老师,明天我还回来,给你拍照,组织一些上报的材料。你要做好准备。Goodbye! 
铁匠:You are welcome! 
特派员:Thank you! 
校长:特派员,我送送您。 
【校长陪同特派员从通往学校大门的出口下。】 
一曼:这就算是混过去了? 
魁山:顺利过关! 
铁匠:完事了吧,把钱给我,我好回家了! 
一曼:你还不能走。特派员不都说了么,明天还要来给你拍照! 
铁匠:跟我有关系么? 
一曼:你再留一晚上吧。 
铁匠:不行。 
铁男:行了,你给他钱让他走吧! 
一曼:那特派员明天来给他拍照呢? 
铁男:拍鸡毛拍!你赶紧把钱给他钱让他滚蛋! 
魁山:你就把钱给他,让他走吧。明天特派员来,我们就说驴得水老师出差去了,不就行了么? 
铁男:对,就这么说。 
铁匠:就是,把钱给我吧! 
一曼:那你跟我来吧。 
【一曼带着铁匠从通往自己房间的出口下。】 
铁男:你说老裴,把他捧成教育家了。他是教育家咱是啥呀? 
魁山:我突然觉得吧,中国最缺乏教育的或许不是农民。 
【校长激动地跑上场。】 
校长:各位各位!我刚刚问了一下特派员,这驴得水的农村教育家资格要是批下来了,你们猜猜,每个月我们可以领多少钱? 
铁男:500? 
校长:再猜! 
魁山:800? 
校长:往飞了猜! 
魁山:2000! 
铁男:还2000,你做梦呢?再说了,这也不是钱的事儿。这学校是校长带着我们辛辛苦苦建起来的,我们在这儿累死累活两年多,得啥好处了?啥好处没捞着啊。为了啥呀?不就为了实现一点儿自身价值么?那现在成干啥呢?整个打铁的成教育家了,那我们成啥了?那我们还有啥价值啊?再说了,他能给多少钱啊? 
校长:30000! 
铁男:你看才三万……(突然反应过来)多少钱? 
校长:每个月30000块法币!是我们工资的100倍! 
魁山:(捂肚子)哎呦! 
校长:怎么了魁山? 
魁山:我去个厕所! 
【魁山从通往后院的出口跑下。】 
校长:(对魁山)又拉稀?这是病,得治啊! 
铁男:校长,那这钱也不是给我们的呀? 
校长:(兴奋地)给驴得水的钱,还不是我们用么? 
【一曼和铁匠上场。铁匠手里拿着钱。】 
铁匠:十块正好,那我走了。 
校长:(把铁匠拉到一边)驴得水老师,你来,跟你商量个事。 
铁匠:你叫我铁匠! 
铁男:(把一曼拉到一边说悄悄话)一曼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校长:你能不能再多演一天驴得水? 
铁匠:不行,那大盖帽太吓人了。 
一曼:啊!30000? 
铁男:嘘!别让他听见。 
校长:你想要什么?你说! 
铁匠: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回家。 
校长:你家里有啥呀?你着急回家? 
【铁男和一曼也过来帮校长劝铁匠。】 
一曼:就是。 
铁匠:你管不着! 
铁男:是不是家里有好吃的?我去给你买? 
铁匠:我不是要吃的! 
一曼:那你要啥? 
校长:你再多呆一天。你家里有的,我们这儿都有,你说吧,你想要啥? 
铁匠:你别问了,我……我不好意思说。 
铁男:你别不好意思,你说!你告诉校长…… 
校长:就是,你告诉我…… 
铁匠:啊呀,我不说…… 
一曼:(打断另三人,对铁匠)我知道你想要啥。 
铁匠: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成仙了! 
【一曼凑到铁匠耳朵边,说悄悄话。】 
铁匠:(听了一曼的悄悄话,吓了一跳蹲到一边)啊呀你怎么知道的?! 
一曼:我昨天晚上就看出来了。 
铁男:他想要啥?我去给他买呗? 
一曼:你们都别管了,我来说服他! 
铁匠:你还要睡服我?你这个女人说这个样的话,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 
铁男:一曼,你刚才说的那个“说服”是啥意思啊? 
一曼:你俩就别管了,出去吧! 
铁男:校长你看! 
校长:一曼,你确定你能把他留住? 
一曼:只要你们出去! 
校长:铁男,我们出去。 
【校长和铁男从通往学校后院的出口下。他们走了之后,一曼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 
铁匠:你要干什么啊? 
一曼:过来。 
【主演区收光。副演区起光,学校后院。校长坐在长凳上抽烟。铁男在一边踱步。】 
铁男:校长,你真不明白一曼说的“说服”是啥意思么? 
校长:我们以前都没有管,为什么现在要管啊? 
铁男:那你说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 
校长:(打断铁男)铁男,想想我们来这儿的初衷,想想我们为什么要来到这儿? 
铁男:是为了改变中国农民的贫、愚、弱、私。 
校长:(递给铁男一根烟)我想过了,这笔钱下来之后,我们可以多招些学生,改善一下校舍,改善一下教学环境……(发现铁男并不在意这些,就换了一种语气)另外,我门还可以多养几头驴,再请几个工人来给我们挑水,这样佳佳也就不用每天那么辛苦了。你说是不是?(给铁男点烟) 
铁男:爸,我听你的。 
校长:哎!又叫早了。 
【魁山从通往厕所的一侧上场。】 
魁山:你们怎么出来了?怎么不看着铁匠呢?别把铁匠放跑啊! 
铁男:老裴你就别管了,一曼正在屋里“睡服”他呢。 
魁山:你们怎么能让一曼和铁匠单独待在一块儿呢? 
铁男:怎么是我们让呢?是一曼把我们俩撵出来的! 
魁山: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铁男:(拦住魁山)你回去干嘛呀?老裴你听我说,你别耽误人俩好事儿…… 
魁山:(暴怒地将铁男推开)你给我滚!! 
【铁男和校长都被魁山的这一反应吓了一跳。魁山从通往教室的一侧下场。】 
铁男:(向魁山下场的方向喊)你干啥呀?这事儿跟你有啥关系啊? 
魁山:(从场下)跟我有关系!!她跟我有关系!! 
校长:(没出声,只有口型地)我操! 
铁男:校长,咱们要不要回去看看?这万一要是打起来了…… 
校长:(故作镇定)你去看看吧。 
铁男:好吧。 
【铁男下场。校长将手里的烟猛地摔倒地上。副演区收光。主演区起光,教室里。一曼背身坐在讲桌上,两腿之间是站着的铁匠,两人抱在一起。】 
铁匠:(喘息过后)我这25年,算是白活了! 
一曼:别说话! 
铁匠:为啥不让我说话呢? 
一曼:土。 
铁匠:那我怎么说话才不土呢? 
一曼:嘘。 
【一曼亲铁匠。铁匠把脸躲开。】 
铁匠:你这是干什么呀? 
一曼:装啥呀?没跟你老婆亲过嘴儿啊? 
铁匠:亲嘴儿? 
一曼:这么多年,从来没跟你老婆这样过? 
【铁匠摇头。】 
一曼:来,姐姐教你。 
【一曼吻向铁匠的嘴。主演区收光。副演区起光,学校后院。校长抱头坐在长凳上。铁男从通往教室的一侧上场。】 
铁男:我还以为会打起来呢,结果老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校长:(故作轻松)去哪了? 
铁男:不知道。校长,咱们这事儿是不是有点儿…… 
校长:你别说了。做大事,就要不拘小节! 
铁男:那我先回屋去了。 
【铁男从通往教室的一侧下场。过了一会儿,魁山从另一侧上场。校长与魁山两人对视,可怕的沉默。】 
魁山:(率先打破沉默)你们是故意的。(见校长无语)说说吧。 
校长:你要相信我魁山,如果我们早知道你喜欢一曼…… 
魁山:(打断校长)谁让你说这个了?!说说这笔钱发下来以后,我们怎么分! 
【副演区收光。两天后。佳佳的笑声中主演区起光,学校外的空地。场上有一辆驴车,驴车前面的那头驴在场下观众看不到的地方。铁男和佳佳在场上。】 
佳佳:我给你学学铁匠昨天拍照时候的样子哈。 
铁男:好。(模仿摄影师)准备,一、二、三……(模仿闪光灯的巨响)轰! 
佳佳:(模仿铁匠吓得蒙住眼睛的样子和口音)呀呀呀!真吓人! 
铁男趁佳佳蒙住眼睛绕到佳佳背后。佳佳放下手发现铁男不见了。 
佳佳:嗯? 
铁男:(从背后吓唬佳佳)轰! 
佳佳:(吓得躲到铁男怀里)啊! 
铁男:(抱住佳佳)吓着了吧…… 
佳佳:(推开铁男,生气地)你干嘛啊?! 
铁男:怎么了佳佳? 
【佳佳被铁男吓得心悸,不高兴地躲开铁男,自己调整呼吸。】 
铁男:(以为佳佳厌烦自己)行吧,我明白了。对不起啊。 
【铁男欲走。】 
佳佳:(急忙叫住铁男)铁男!……我不是那个意思。 
铁男: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佳佳:讨厌。 
铁男:(明白了佳佳并非厌烦自己)一会儿我跟你一块儿去送铁匠吧,这条路你没走过,回来的时候一个人多不安全? 
佳佳:得水的脚还没好呢,做不了那么多人。……你怎么把得水绑那么紧啊? 
铁男:绑紧点儿不是安全么? 
佳佳:你都把他勒疼了! 
【佳佳赶紧跑下场。】 
铁男:行,我给牠松松。 
【铁男跟着佳佳下场。铁匠和一曼从另一侧上场,铁匠穿着校长的那套中山装和皮鞋。铁匠没扣中山装的风纪扣。】 
铁匠:我说你们校长真大方,这么好的衣服就送给我了。 
一曼:不是(学铁匠的口音)“真大方”,是——真大方。 
铁匠:(学着用普通话口音说,还挺字正腔圆)真大方。 
一曼:对,回家好好练普通话,一张嘴就帅气。 
铁匠:对。 
一曼:不是(学铁匠的口音)“对”,是——对。 
铁匠:(学着用普通话口音说)对。 
一曼:我跟你说,这种衣服第一颗扣子一定得扣上,这样穿着才精神!(帮铁匠扣风纪扣的同时发现了问题)少了点儿什么吧?……对了。(拿出自己的钢笔)这个给你! 
铁匠:给我了? 
一曼:给你了! 
铁匠:我不能要。 
一曼:啊呀,给你了。 
【一曼把钢笔别在铁匠中山装胸前的口袋里。铁匠趁机亲了一曼的脸。】 
一曼:干嘛呢? 
铁匠:你再教我个别的呗。 
一曼:再教你一个啊? 
【一曼靠近铁匠。魁山上场,一曼和铁匠没看见他。一曼搂住铁匠,这时校长上场,用咳嗽提醒一曼。一曼和铁匠分开。】 
校长:全体集合! 
【铁男匆匆上场。】 
校长: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送驴得水老师!(带领大家鼓掌)驴老师啊,这两天可真是难为你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昨天特派员来给你拍照,你表现得非常好!(再次带领大家鼓掌)行了,走吧。 
铁匠:啊,这就走了啊? 
校长:你不是着急回家么? 
【佳佳上场。】 
佳佳:驴车准备好了,上车吧。 
校长: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去吧。 
【魁山下场。】 
铁男:你自己路上小心啊。 
【铁男下场。校长也往场下走。一曼和铁匠相互走近,似乎还有些话要说。这时校长又返回来。】
校长:对了佳佳,一定要把驴得水老师送到家门口啊! 
【一曼发现校长回来,于是躲开铁匠下场。铁匠欲追去,却听见校长在叫他。】 
校长:(对铁匠)驴得水老师……不对,现在应该叫你——铁匠!一路顺风! 
【校长下场。】 
佳佳:上车吧铁匠。 
铁匠:你等一下。 
佳佳:怎么了? 
铁匠:我铁锤没拿!我回去拿我那个锤子!(说着往一曼下场的方向走去) 
佳佳:给你放车上了。 
铁匠:(回到驴车边看)哦……不对!我那些旧衣服呢?我回去拿旧衣服! 
佳佳:衣服、水壶都给你包好放车上了。 
铁匠:是么? 
佳佳:别查了,都在。 
铁匠:(不满意地)真是……(突然又找到一个借口)啊呀不对!我那双旧鞋没拿,我回去找我那双旧鞋去。 
佳佳:你那双鞋太破了,这不给了你一双新的么? 
铁匠:不行,我非得找着我那双旧鞋,找不着我还不回去了! 
佳佳:行,我知道你那双鞋在哪儿,我去给你拿。 
铁匠:不用!我自己去…… 
佳佳:(不由分说地)你在这儿看着驴车吧,我去拿。 
【佳佳下场。】 
铁匠:哎!……(独自抱怨)哎呦真是! 
【铁匠在场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找一曼。但走到一半就看着前方停住了脚步。从铁匠看着的方向,一曼上场。】 
一曼:怎么还没走啊? 
铁匠:有东西忘拿了。 
一曼:(拿出铁匠的那双旧鞋)是这双破鞋么? 
铁匠:(接过鞋子)你真是…… 
一曼:来,我再教你一个吧。 
【一曼搂住铁匠,咬铁匠的耳朵。】 
铁匠:啊呀啊呀啊呀……你咬我耳朵干什么啊? 
一曼:学会了么? 
【铁匠搂住一曼咬她的耳朵。一曼高兴地大笑。铁匠突然间推开一曼。佳佳上场。】 
佳佳:奇怪了,没找着。 
铁匠:我都找着了。 
一曼:这下东西都齐了么? 
铁匠:齐了。 
一曼:不落什么了吧? 
铁匠:不落了。 
一曼:早点上路吧,你老婆该等急了。 
【一曼下场。】 
佳佳:(坐到驴车上)走吧铁匠。 
【铁匠坐上驴车。】 
佳佳:坐好了么?(挥动鞭子)走了得水! 
【驴车走起来。佳佳坐在驴车上看书。铁匠挺直了身子望着一曼离开的方向,几乎要从车上摔下去。直到驴车走远,再也看不见一曼了。】 
铁匠:(暗自回味)啊呀…… 
佳佳:铁匠,昨天他们给你拍照,你害不害怕?(见铁匠摇头)别装了,你肯定害怕了。那玩艺儿嘭的一冒烟儿,我都吓一跳,我看你眼睛都闭上了。你说要是那些照片拍出来正好都是你闭着眼睛的样子,那你还得回来重照! 
铁匠:啊?我还得回来么? 
佳佳:哦哟!你看你吓得。逗你玩儿的!他们拍了好几十张呢,肯定有能用的。 
铁匠:哎呦你真是! 
佳佳:咋了?不高兴了,因为啥呀?是不是一曼姐刚才训你了?你别往心里去,一曼姐就是眼界太高,谁也看不上。那也不能怪她,我听说,她原来在城里的时候,是交际花呢。 
铁匠:什么花? 
佳佳:就是说漂亮,有好多人追的意思。别说她看不上你了,就连我们学校裴老师,她都看不上。裴老师,多有学问啊。 
铁匠:是么?(暗自得意)哎呀…… 
佳佳:怎么了你?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你是不是想你老婆了?……唉?被我说中了吧?你老婆长得漂不漂亮? 
铁匠:(面无表情地)漂亮。 
佳佳:真哒?那我们快点走吧。(挥动鞭子)得水快走!(念起打油诗)得水是个好青年,天天拉水不嫌烦,车上的铁匠想老婆想得无及六受直挠头皮哦,快点儿走啊,快点儿走! 
铁匠:停下。 
佳佳:嗯? 
铁匠:快停下! 
佳佳:哎,得水,你停下。(对铁匠)你要上厕所啊? 
【铁匠跳下驴车。】 
铁匠:我就在这儿下了,我自己走回去了。 
佳佳:别啊,还有几十里路呢,我爸说,一定要给你送到家门口! 
铁匠:你就让我一个人慢慢走回去吧。 
【铁匠拿起车上自己的包裹。佳佳制止他。】 
佳佳:为什么呀,你怎么了? 
铁匠:我求你了,我就想自己一个人慢慢走回去了。 
【铁匠背起包裹往场下走。佳佳追上去。】 
佳佳:怎么了?有事儿你跟我说说呗,我们不是好朋友么? 
铁匠:(欲言又止)啊呀,你还小,你不懂。(用地上的黑灰和土把脸抹黑) 
佳佳:你干嘛呢?!这不是白洗了么? 
铁匠:我怕我这么干净的回去了,我老婆该不认识我了。(欲走) 
佳佳:等等。(从驴车上拿了几本平时自己看的书)这几本书送给你。 
铁匠: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 
佳佳:我爸说,你有潜质,应该学认字、学知识。 
铁匠:那你帮我谢谢他。(本想用手接书,猛地意识到自己手脏,便改用腋下夹着书)我走了,你回去吧。Goodbye. 
【铁匠下场。】 
佳佳:(挥手告别)路上小心! 
【主演区收光。】 

三幕 

【两个月后。主演区起光,教室里。讲桌、课桌椅都被换成了崭新的。课桌椅被摆成了开会的样子,课桌上放着老师们的四个崭新的杯子。黑板上写着:“三民小学民国三十一年下半学期开会筹备大会”起光时校长一边唱着京剧,一边在用一大桶水擦拭新讲桌。一曼坐在用课桌拼成的开会桌子旁,穿了一件崭新的丝质旗袍,双脚泡在水桶里。】 
一曼:校长,别擦了,新桌子都让你给擦旧了。啊呀,这天可真热。 
【铁男边唱着京剧边拎着一桶水上场。】 
铁男:呀,泡上了?(来到桌子边坐下,将双脚泡进水桶里,顿时感觉很凉)啊! 
一曼:凉么? 
铁男:这要是往年,连喝水都费劲,该多遭罪啊。天儿真热啊! 
【魁山穿着一件貂皮大衣上场。】 
魁山:呦,冷水泡脚,不怕拉稀啊? 
一曼:裴魁山!什么时候买的?真好看! 
魁山:别碰。 
一曼:掉毛么? 
魁山:滚! 
一曼:小气。 
铁男:老裴啊,我求你把这貂绒脱了行么?我瞅着热!你说你大夏天的穿个这你像啥呀?跟狗熊似的…… 
【魁山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铁男。】 
校长:(打断铁男)人都到齐了,我们开会! 
魁山:校长,有一个问题我要汇报一下。截至目前,来我处报名的适龄儿童人数已达154人。我们招的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 
校长:学生多还不好么? 
魁山:学生多没有教室呀? 
一曼:要不坐院子里? 
校长:太阳晒着多热呀? 
铁男:(开玩笑)没事儿,给每人发件貂绒就不热了。 
【铁男和一曼因为这句玩笑哈哈大笑。】 
魁山:傻逼! 
铁男:你说什么呢? 
校长:(迅速扯开话题)我决定了!我们要在开学之前扩建校舍。 
魁山:钱从哪儿来啊? 
校长:一曼,汇报一下驴得水老师的工资使用情况。 
一曼:民国三十一年7月份,驴得水老师实收工资共计法币30300元整。扣除驴得水的生活开支以及用水开支、招生开支、教学基金等,剩余法币20000元整。 
校长:够了,我决定就用这笔钱来扩建校舍。 
魁山:我不同意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么,这笔钱下来之后,每个月给每人发5000块钱奖金。 
校长:这不是快开学了,着急扩建校舍么。 
一曼:校长,我的奖金可以先不发。 
魁山:我的不行,我这貂绒是按揭的,我还得还贷呢。 
校长:魁山,你这是一个教育工作者该说的话么?想想我们来这儿的初衷,想想我们来到这儿是为了什么?! 
【校长伸出一只手。铁男和一曼也伸出手叠在校长手上。】 
校长:魁山?魁山…… 
【校长去拉魁山的手。魁山无奈加入。】 
校长:我们来到这儿,就是为了改变中国农民的…… 
校长/一曼/铁男:贫、愚、弱…… 
魁山:(抽出手坐下)校长,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 
校长:那这样,我、一曼、铁男,我们三个集资扩建校舍。 
铁男:凭啥呀?要集资一块儿集资,他不出钱我也不出钱! 
魁山:那就大家都不出!反正我的那5000块钱是说好的,必须得给我! 
一曼:那不扩建校舍,学生来了上课坐哪儿啊? 
魁山:关我什么事儿啊? 
铁男:你再说一遍! 
魁山:我说关我什么事儿啊? 
铁男:老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他妈欠你的? 
魁山:(爆发)你们他妈就是欠我的!! 
【气氛凝固。此时佳佳拿着一个信封上场。】 
佳佳:爸,电报。 
【校长趁机接过信封躲到一旁。佳佳来到原来校长的位置。校长看电报。】 
佳佳:(模仿校长)现在我是校长啊。我请在座的各位,认真思考一个严重的问题。自从买了驴,请了工人之后,佳佳和驴得水已经一个多月没事干了。得水都胖了,我也是!大家快想想办法吧。
魁山:闲着就闲着吧,闲着还不好啊? 
校长:完了,出事了!教育部给我们发电报,说特派员要陪同美国慈善家一起来看望驴得水老师,今天下午就到。 
魁山:(抢过电报看)今天就到?! 
铁男:(抢过电报看)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这电报又是上个月发的。校长我建议咱们还是安个电话吧,这电报多耽误事儿啊! 
一曼:来就来呗,那我们赶紧把铁匠找回来吧! 
铁男:傻呀你,美国人要来,特派员听不出来,美国人还听不出来么? 
一曼:那美国人又没见过驴得水老师,我们再找个会说英语的顶替…… 
铁男:(打断一曼)那特派员见过啊,他俩一块儿来,山炮! 
校长:我是校长我拍板,一定不能让特派员和美国人见到铁匠,他们来了,我们就说驴得水老师出差了。明白了么? 
魁山/一曼/铁男:明白了! 
校长:好,我们现在来开个紧急会议,准备下午的接待事宜! 
【铁匠穿着自己的破旧衣服和铁匠围裙从通往学校大门的出口上场。大家都没注意到他。】 
校长:一曼,你一会儿就……(看见铁匠)你怎么来了?赶紧回去! 
【铁匠转身往场下走。】 
校长:谁叫他来的? 
【铁匠走到场边却被人打了回来。】 
铁匠:(边往回走边用标准的普通话说)啊呀呀!别打了别打了!不要再这样打下去了! 
【铁匠老婆上场。她农民装束,腰间别着一把镰刀。】 
老婆:(对铁匠)你好好说话! 
铁匠:(用方言)别打了,疼! 
老婆:蹲着! 
【铁匠蹲到教室角落里。】 
老婆:你们这儿谁管事儿? 
校长:我是校长,你是? 
老婆:他是我爷们儿,我是她媳妇! 
校长:媳妇你好! 
老婆:别跟我套近乎!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儿的人都他妈的不要脸! 
铁男:你骂谁呢? 
老婆:你搭什么茬儿? 
铁男:(耍横)你是干哈的?!
老婆:(比铁男更横)你是干哈的?!! 
铁男:(突然握住铁匠老婆的手)唉呀妈呀,老乡啊?大姐我奉天的你哪儿的? 
老婆:(激动地)我新京的呀! 
铁男:啊呀,那俺俩离多近啊?那大姐你咋没搁老家待着呢? 
老婆:我东北沦陷那年跑出来的。 
铁男:啊呀,那大姐你太不容易了。 
老婆:这年头谁容易啊? 
铁男:那你找我们有啥事儿啊? 
老婆:我就是想问问啊,(突然变脸)你们这儿谁跟我们家铁匠搞破鞋了? 
校长:佳佳,你先出去。 
老婆:(对佳佳)站住!(对校长)你为什么让她走?(问铁匠)是不是她跟你搞破鞋? 
铁男:你说什么呢? 
老婆:(对铁匠)我问你,是不是她? 
佳佳:什么是搞破鞋啊? 
校长:这是我女儿,她还小。 
老婆:(打量佳佳)行,那你走吧。 
佳佳:到底怎么回事儿? 
铁男:佳佳别问了,跟我走。 
【铁男带着佳佳下场。一曼试图偷偷离开。】 
老婆:(拦住一曼)别动!那就是你了!(对铁匠)你说,是不是她? 
铁匠:你别闹了,咱回家吧,就没有这个事儿。 
老婆:别装了! 
校长:弟妹啊,我觉得这事儿有误会。(请铁匠老婆坐下,并把老师们水杯中的水都倒到一个杯子里给铁匠老婆喝) 
老婆:误会啥啊误会,就是有事儿!你说他好好的上你们这儿来修个锁,也就两三天的功夫,回家也不好好干活儿了,天天整几本破书在哪儿翻啊翻啊,叨咕叨咕地不知道说的哪国话。中国话他也不好好说了,口音他都变了! 
魁山:口音变了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老婆:(打断魁山)口音变了不说明问题,口味变了说不说明问题?我自己家爷们儿我还不知道么?你说他跟我结婚这么多年了,他换过姿势么? 
铁匠:啊呀…… 
老婆:自打从你们这儿回来,好么,姿势也变了,花样儿也多了。(对铁匠)我就问你,你办事儿就办事儿吧,你咬我耳朵干嘛?这人耳朵是吃的么?你说,是不是她教你的? 
铁匠:我求你了,咱走吧! 
老婆:就是她,就她一个女的,没别人了。(对一曼)你认不认吧? 
一曼:真不是我。 
老婆:那就是还有别的女老师,把你们这所有的女老师都给我找出来! 
【铁男上场。】 
铁男:老乡啊,别在这儿吵吵了!这个事儿跟我们没关系! 
校长:对,就是你想多了。 
老婆:不可能!就是那两天的事儿!回来人就变了。 
魁山:那会不会是路上碰见什么花花草草学的呢? 
老婆:别扯了,还路上?他晚上睡觉说梦话都叫老师,我们这十里八乡的就你们这几个老师! 
校长:弟妹,你说的情况我们了解了。你和铁匠先回去,给我们点时间,我们调查调查、讨论讨论、研究研究,等有结果了,我们再通知你。 
铁匠:就是,走吧! 
老婆:不好使!我今天大老远来的,几句话就让你给糊弄走了?我告诉你们,我今天找不着这个人,我俩就不走了!(往桌子上盘腿一坐) 
【佳佳急匆匆从通往学校大门的出口上场。】 
佳佳:爸,山下好像有车来了。 
校长:什么车? 
佳佳:好像是特派员的车! 
校长:别好像!你再去看清楚点儿! 
【佳佳下场。】 
校长:大姐,我们真的有急事儿! 
老婆:你有急事儿,我这个事儿更急!我再说一遍,我今天找不到这个人,我和我家铁匠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魁山:那就赶紧解决赶紧走!(暗示一曼)谁干的谁自己承认不就完了么? 
铁匠:没有这个事儿怎么承认啊? 
魁山:(对铁匠)有没有这个事儿你自己还不清楚么? 
铁匠: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 
老婆:(追问铁匠)啊……? 
铁匠:校长,你得帮帮我呀,你说说,那两天晚上我是不是都跟你一块儿睡的?你得替我作证啊!要不我这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校长:我作证,他是跟我一起睡的。 
老婆:(对铁匠)哼,还说没事儿?你没事儿你心虚啥?你没事儿你怕啥呀?看来我今天真是来对了! 
【佳佳气喘吁吁地跑上场。】 
佳佳:爸,车到半山腰了。我看清楚了,确实是特派员的车! 
校长:你快去找几头驴,把路堵上! 
【佳佳跑下场。】 
魁山:啊呀一曼!你就承认了吧! 
老婆:原来真的是你! 
一曼:大姐,真没这个事儿! 
魁山:就是她,我作证,我看见了,我那天我就在门口…… 
一曼:我再说一遍!就他妈没这个事儿! 
老婆:死不承认是吧?好,那我就在这儿待着,我今天就住这儿了! 
校长:大姐,你和铁匠先回避一下,我们内部开个会,今天保证给你一个答复。 
老婆:今天? 
校长:今天。 
老婆:我告诉你啊,我就在门口待着,你们快点儿啊!(对铁匠)走! 
【铁匠老婆下场。】 
铁匠:(临下场前用普通话)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铁匠下场。】 
魁山:一曼,你怎么敢做不敢当呢?这种场面你也不少见了吧? 
一曼:我不是不敢认,我是不能认。他老婆那样你又不是没看到,我要是承认了,铁匠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铁男:一曼她说得对。 
魁山:真有意思,他能不能过日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铁男:那我们也不能过河拆桥吧? 
魁山:那一会儿特派员来了,事情败露了,谁负责啊? 
铁男:大家一块儿扛啊? 
魁山:你凭什么拿你的道德标准来绑架我的利益啊? 
【佳佳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场。】 
佳佳:爸!特派员他们……下车往山上走了! 
校长:铁男,你和佳佳先去挡一下。 
铁男:走,佳佳。 
【铁男带着佳佳下场。】 
魁山:校长说话! 
校长:一曼,大事小事你分不清么?学校的生死存亡就靠你了,我求…… 
一曼:(没等校长说完就起身走到场边,对场下)你们进来吧! 
【铁匠老婆和铁匠上场。铁匠用乞求的眼光看着老师们。】 
一曼:我干的。走吧,我们出去解决。 
【铁匠绝望地蹲下。】 
老婆:不用,我就要你一句话我就走。你俩咋回事儿?我家铁匠在你心里是个啥? 
一曼:他啥都不是,你老公在我心里啥都不是。(见铁匠老婆似乎不信)真的,对我来说是个男人就行,那天正好来的是铁匠,换成木匠、瓦匠、裁缝、厨子都行,所以你赶紧把你老公带走,他在我这儿就是个牲口。 
铁匠:(站起来用标准的普通话问一曼)你说我是什么? 
老婆:你好好说话! 
铁匠:(仍然用普通话)你刚才说我是什么? 
【一曼迟迟说不出话。铁匠老婆眼看就要看出破绽。】 
魁山: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就别装菩萨了…… 
一曼:(打断魁山,对铁匠)我说你,在我心里,就是个牲口! 
【铁匠拿出一曼给他的那支钢笔放在桌子上,下场。】 
老婆:(对一曼)我告诉你,我爷们儿不是牲口! 
【铁匠老婆下场。】 
魁山:总算走了。 
校长:一曼,委屈你了。 
一曼:习惯了。 
【铁男跑上场。】 
铁男:啊呀渴死我了……铁匠跟她媳妇呢? 
魁山:走了。 
校长:(突然紧张)对了!特派员到哪儿了?千万别让特派员碰见他俩! 
铁男:没事儿,特派员让驴给踢了! 
校长:啊?人在哪儿呢? 
铁男:包头呢。 
校长:(大惊失色)咋踢那么远呢?! 
铁男:什么思路?不是踢到包头了,是搁车里包扎头呢! 
校长:吓我一跳。铁男,你赶紧给特派员送点儿药去! 
【铁男下场。】 
校长:一曼,你把这儿收拾收拾。魁山,你跟我来。 
【校长和魁山准备下场。铁匠老婆上场。】 
老婆:你们看见我家铁匠了么? 
魁山:刚才不是跟你回去了么? 
老婆:他先走的,找不着了! 
校长:什么!铁匠丢了? 
老婆:我满学校都找遍了,没有! 
校长:你满学校都找遍了么? 
老婆:都找遍了,没有! 
校长:哦,那我就放心了。 
老婆:嗯? 
魁山:可能是他自己先回家了。 
校长:对,你到路上找找去。 
老婆:哦。 
【铁匠老婆匆匆下场。】 
校长:魁山,你快把这貂绒脱了,特派员看见算什么?脱了! 
【魁山脱下貂绒,跟随校长下场。】 
一曼:(拿起桌子上的铁匠留下的钢笔)对不住啊,铁匠。 
【主演区收光。副演区起光,学校后院。佳佳拿着扫帚,铁男拎着一桶水上场。】 
佳佳:你就告诉我吧铁男! 
铁男:(边往地上洒水边说)别问了,赶紧干活吧佳佳。 
佳佳:铁匠老婆说的搞破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铁男:我也不知道。 
佳佳:你骗人!为什么我爸不让我听见?你们是不是做欺负铁匠的事儿了? 
铁男:没人欺负铁匠。 
佳佳:那他老婆来闹什么?你们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到底啥是搞破鞋啊? 
铁男:搞破鞋就是说铁匠老婆非说咱们把铁匠的鞋给搞破了…… 
佳佳:你当我傻么?你既然什么都不跟我说,那以后就别再跟我说话了。 
铁男:佳佳!(把佳佳拉回来)搞破鞋就是说铁匠背着他老婆,和你一曼姐好了。 
佳佳:啊?一曼姐能看上铁匠? 
铁男:不就是因为当时我们用得着铁匠么。 
佳佳:太脏了。 
铁男:那我们也没办法啊! 
佳佳:你们想让铁匠帮你们,可以跟他讲道理啊。 
铁男:佳佳你是没在场,你根本不了解当时什么情况。你跟他这种人就根本没法讲道理,但凡是换一个受过教育的人,我们都不至于这样。 
佳佳:(厌恶地)这跟他受没受过教育有什么关系? 
铁男:(不快,严肃地)我问你,如果你去求一头驴办事儿,你能跟他讲道理么?只能是他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一切都满足他! 
佳佳:我跟得水就能讲道理! 
铁男:铁匠他还不如驴呢! 
佳佳:(发怒)铁匠他是人!他只是外表脏,他洗干净了,比你们谁都像个人! 
【佳佳下场。铁男愤懑地随后下场。此时铁匠从树后出现,望着铁男的背影。铁男走后,铁匠跪到那桶水边,一头扎进水里,随后他脱去身上的旧衣服和铁匠围裙,开始用那桶水拼命清洗自己。副演区收光。主演区起光,教室里。课桌椅还是摆成开会的样子,桌子上除了老师们的四个杯子之外又多了一个大杯子。黑板上写着:“热烈欢迎教育部李特派员陪同美国慈善家罗斯先生莅临视察!”特派员头上缠着绷带站在讲台上,他的大盖帽放在讲桌上。起光时老师们在鼓掌。】 
特派员:(示意大家安静)刚才在路上见义勇为受了点儿伤,大家不要为我担心。我们进入正题。这次呢,我是陪同美国慈善家罗斯先生一起来视察。但是,我让罗斯先生在县里再多住一天,我自己先来打个前站。每个月给驴得水老师的赞助,你们收到了么? 
一曼:7月份的三万元法币已经收到了。 
特派员:不对,怎么能是三万呢?是十万! 
魁山:啊?一曼,怎么回事儿? 
一曼:是三万啊,校长不也说是三万么? 
魁山:校长?你跟校长你们俩怎么回事儿? 
校长:是三万,特派员那天跟我说的也是三万。 
魁山:别装了! 
校长:你什么意思? 
魁山:怪不得集资修校舍的时候那么大方。 
一曼:你说谁呢? 
魁山:说你呢!你把领钱的票据拿出来给我看看! 
一曼:拿就拿!又不是没有! 
特派员:吵什么?!你们这样成合体统?罗斯先生明天就到了,你们这是给谁看?对了,你们刚才为什么争吵? 
魁山/一曼:不就是因为…… 
特派员:(大声打断两人)还吵?!是不是要等你们吵完了,我再说话?你们之间的矛盾,拿到下面去解决。我接着说,你们每个月拿到手里的,确实是三万。但如果罗斯先生问起来,你们一定要说,是十万! 
校长/一曼:啊? 
铁男:搞了半天是教育部在里面坑钱了! 
魁山:这怎么能是坑钱呢?这叫合理优化的分配…… 
铁男:你别搁这儿放屁! 
魁山:你说什么呢?…… 
特派员:(大声打断)我再说一遍!你们之间的矛盾拿到下面去解决!我接着说,罗斯先生每个月赞助的十万块钱里,教育部需要扣去管理费、办公费、宣传费、车马费、咖喱狒狒。还要扣除个人所得税、印花税、契税、中华复兴税、倒头就睡。另外还本着自愿的原则,替你们缴纳了抗日基金、住房公积金、湿纸巾、大长金、18K金还有牛板经。 
铁男:还牛板经呢,没有大腰子么? 
特派员:诶!你的这个意见,我会向上级反映的。综上所述,部里是没有苛扣驴得水老师一分钱的。但是,罗斯先生并不了解我们的国情,所以明天见到罗斯先生,大家一定要统一口径!有没有意见? 
铁男:有意见! 
校长:(对铁男)有30000就已经很不错了。 
魁山:对,我没意见。 
一曼:我无所谓。 
校长:特派员,大家没有意见。 
特派员:好,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县里去,你们好好准备。 
校长:我送送您。 
特派员:等等!有问题! 
一曼:是。(拿过讲桌上的大盖帽递给特派员)特派员您的帽子在这儿呢。 
特派员:(接过大盖帽戴上)谢谢。(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不是这个问题!我发现,驴得水老师好像不在啊! 
校长:哦,是这样的特派员,驴得水老师出差去了。 
特派员:那怎么能行?罗斯先生这次主要就是来看望驴得水老师的!我告诉你们,如果明天他见不到驴得水,这笔赞助可能就要被收回!你们快去把驴得水给我找回来! 
铁男:找不回来了,愿意收回就收回吧,这笔钱我们不要了! 
特派员:你们不要我要!教育部要! 
魁山:对对对,要不明天罗斯先生来了,就由我来顶替驴得水老师? 
特派员:不行,罗斯先生见过驴得水老师的照片。 
校长:要不让罗斯先生听听我们别的老师讲课,再带他参观参观校园…… 
特派员:(愤怒地打断校长)钱是给驴得水的!罗斯先生要见的人是驴得水!你们这个学校不重要,你们上什么课教什么学生不重要,你们所有的人都不重要!明天只有驴得水最重要!我实话告诉你们,这件事情很严重!如果明天驴得水不出现,罗斯先生收回赞助,对于教育部是巨大的损失!我的乌纱帽也会不保!(说着将自己的大盖帽摘下拍在讲桌上)我会让你们所有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场下传来铁匠的声音。】 
铁匠:(从场下)Nice to meet you! 
【所有人循声望去。铁匠上场,他把自己梳洗得干干净净,穿着从校长房间偷的成套中山装、皮鞋以及从魁山房间里偷的貂皮大衣。从此之后,他再也没说过方言,而只说标准的普通话和英语。】
特派员:驴得水老师!你回来了!(上去拥抱铁匠) 
魁山:我的貂绒! 
特派员:嗯? 
魁山:没有他这件好看。 
特派员:我新买那件就比这件好看!驴得水老师,他们不是说你出差了么? 
铁匠:我听说我很重要,所以我又回来了。(指讲桌上特派员的大盖帽)这顶帽子是您的么? 
特派员:当然了。 
铁匠:我能戴一下么? 
特派员:当然可以。 
铁匠:(走上讲台,戴上大盖帽)好看么? 
特派员:你让我想起了莎士比亚笔下一个著名的悲剧人物——帕萨特!那么驴得水老师,刚才我跟他们说的话再给你嘱咐一遍? 
铁匠:不用了,我刚才在门口都听到了。只是,你们说的每个月30000块钱,我可是一分都没有见到啊。 
特派员:怎么回事儿?你们怎么可以挪用驴得水老师的钱呢? 
校长:是这样的…… 
铁男:(打断校长)拉倒吧,瞒得过今天,明天也瞒不过美国人! 
魁山:对,他如果要拿这笔钱,我们就没必要瞒下去了!(对铁匠)你赶紧把貂绒脱了还给我! 
特派员: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校长:我来说吧…… 
铁匠:(打断校长)特派员!他们都误会了,我不是奔着钱来的。这笔钱就应该由校长来支配,我一分都不要。我记得,我第一天来到这个学校的时候,校长曾经对我说:“人之初、性本善、苟不教、性乃迁。”我也曾经见过这里的一个铁匠,他很本分,可就是因为小时候没有受过教育,(看魁山)就被人看不起、(看铁男)被人欺负、(看校长)被人利用、(指一曼)被人利用完了还指着鼻子骂!我希望他的后代不要像他一样。所以我希望这笔钱就用在教育上,我一分都不要! 
校长:(带领老师们鼓掌)驴得水老师,你今天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铁匠:Thank you very much! 
校长:噢呦!我有信心,明天美国人来了,也会对驴得水老师刮目相看! 
一曼:我也有这个信心!我就说他是个天才! 
铁匠:No,你说我是牲口! 
【铁匠老婆手里抱着铁匠的旧衣服裤子和围裙上场。】 
老婆:你们看见我家铁匠了么? 
魁山:(急忙跑上去挡住铁匠老婆看铁匠的视线)你来这儿干什么?赶紧回去! 
铁匠:你找谁啊? 
老婆:我找我们家铁匠啊。 
铁匠: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魁山:不是让你到回家路上去找么? 
【四位老师排成人墙,挡住在了铁匠老婆和铁匠之间。铁匠老婆动的时候,人墙也跟着动,就像“四小天鹅”一样。】 
老婆:(边说边走)可我在墙根地下找到他的衣服了,你说他衣服都没了,他能去哪儿了?他会不会遇到坏人了?你说我家铁匠要是找不着了我可怎么活啊?(跪下)我求求你们帮帮我……(从老师们的腿缝见看见铁匠)唉?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儿像…… 
校长:(突然跑到场边,冲着通往学校门口的出口挥手大喊)铁匠!铁匠! 
魁山:(也跑到校长身边,伸手大喊)铁匠,你老婆找你呢,别跑! 
老婆:(跑向场边,向校长和魁山呼喊的方向望去)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铁男:(跑到校长身边摆出姿势,对铁匠老婆)在那儿呢!在那儿呢! 
一曼:(跑到铁男身边对铁匠老婆)快追! 
老婆:(向老师们指的方向边跑边呼喊)铁匠!…… 
【铁匠老婆跑下场。留在场上的四位老师正好形成了一个群体雕塑的造型。】 
特派员:哦呦,刚才这位大哥声音位置太靠前了。好了,我们言归正传。驴得水老师,那明天就仰仗你了。 
铁匠:等等,我还有一个要求! 
特派员:什么要求,尽管提。 
铁匠:我要你们开除她! 
特派员:谁?你要开除谁? 
铁匠:我要你们开除张一曼老师! 
特派员:没想到你们内部有这么大的矛盾,你们赶紧解决,一定要满足驴得水老师的要求! 
铁男:特派员请您先回避一下,我们内部开个会,马上解决这个问题! 
铁匠:特派员你不能走,今天必须你来为我主持这个公道! 
特派员:那么好吧,那就我来拍这个板吧。 
一曼:特派员您都不了解状况怎么能拍板呢?校长,你说句话啊! 
校长:(对特派员)我是这个学校的校长,人事由我来定,我不同意开除张一曼老师! 
铁匠:好!她不走我走! 
特派员:你不能走!(对校长)这个学校的人事权是在你校长手里,但校长的任免权在我手里。我可以任命驴得水老师当这个学校的校长,到时候他想开除谁就开除谁。 
铁男:好啊,你要真让他当校长,就先开除我吧,我不干了。 
魁山:你爱干不干,不干就赶紧走! 
铁男:你信不信我明天把这事儿给你们搅黄了,谁都别想好? 
特派员:(威胁地)你给我搅一个试试! 
铁男:(毫不示弱地)你觉得我不敢是么?! 
魁山:特派员,他是开玩笑的,您千万别当真! 
校长:对对,开玩笑的。 
特派员:(审时度势地)知识分子的脾气,我很欣赏!来握个手。 
【铁男与特派员握手,但仍注意着形势。】 
特派员:这样吧驴得水老师,你相信我,这件事就由我来做主好不好? 
一曼:特派员…… 
特派员:(打断一曼)张一曼老师你也先别急。(对众人)我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对铁匠)一曼老师是怎么得罪你的,我们就加倍地还给她,行么? 
铁匠:她骂我。 
特派员:那我们就骂她,骂到你满意为止,好不好? 
一曼:凭什么?…… 
校长:(打断一曼)我同意! 
一曼:校长! 
校长:驴得水老师,你能接受么? 
铁匠:那开始吧。 
特派员:驴得水老师请坐。 
【铁匠走下讲台,坐到课桌边。】 
特派员:大家都要骂啊……(见无人响应)那就我先来!(走上讲台对一曼)张一曼老师,你有很严重的错误!(酝酿了半天)你坏,你很坏,你特别坏!非常坏!极其坏!你都坏馊了! 
【铁匠起身欲走。】 
特派员:哎,驴得水老师不要走…… 
魁山:我来! 
【铁匠停住脚步。】 
魁山:(走上讲台)张一曼,我就实话实说了啊。你就是个臭婊子! 
【铁匠转回身来。】 
特派员:(对魁山)继续!继续! 
【魁山继续往下说的时候,铁匠走回课桌边坐下。】 
魁山:你以为你原来在城里那些事儿别人不知道啊?还说自己是什么交际花,你真不要脸!你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其实你真不如婊子你知道么?婊子这样是为了生存。你呢?你他妈的就是贱! 
铁男:差不多得了! 
特派员:继续! 
魁山:你知道你在那些男人眼里是什么么?你就是个公共厕所! 
【校长起身去制止魁山。但魁山已经止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断地谩骂。】 
魁山:你落到现在这样你就是活该!你就是报应!你就是自己作的!我他妈的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我可真是瞎了我的狗眼了!我就是个傻逼! 
【铁匠鼓掌。】 
特派员:(对铁男)该你了。说你呢! 
铁男:我骂不出来。 
【驴得水起身欲走。特派员和校长拦住他。】 
校长:(对铁男)铁男! 
铁男:(并不看一曼)张一曼你就是个混蛋。 
【铁匠坐下。】 
铁男:我们都是混蛋!我们是败类!是渣子!我们没有资格叫自己知识分子,我们就是一群臭傻逼!我们就是一堆臭狗屎!我们要向驴得水老师道歉,我们要深刻地向驴得水老师道歉。(走向铁匠)驴得水老师来,你打我!打我!你把我打倒!(躺倒铁匠脚边)你把我们都打倒!再踩上一万只脚!让我们永世不得翻身!来,你在我头上拉屎!因为我们只配这样的待遇。来,你现在就拉!来!拉!拉! 
校长:够了!(走上讲台)我来骂吧…… 
铁匠:(打断校长)你不用骂了。你替我打她一巴掌,这事儿就算完了! 
特派员:驴得水老师深明大义啊!孙校长,赶紧动手吧! 
【校长走到一曼身边,推了一曼的脸一下。铁匠哼了一声欲走。】 
特派员:(赶紧拦住铁匠)驴得水老师不要走啊! 
魁山:(对校长)太轻了。 
【校长伸手拍了一曼的脸。】 
魁山:太轻了!听不见!让在场的所有观众都能听见! 
铁男:(对魁山)你别太过分了! 
铁匠:(对校长)打! 
特派员:(对校长)驴得水老师让你打,你就打! 
【校长还在犹豫。一曼突然重重地打了自己的脸一巴掌。然后她慢慢向铁匠走去,一路上不断重重地一巴掌一巴掌扇自己的脸。】 
一曼:(对铁匠)满意么? 
铁匠:满意了。 
特派员:好极了!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校长:(试图去安慰一曼)一曼…… 
一曼:(甩开校长)你别碰我!别碰我!!……我是牲口!我是牲口!在这儿只有我一个人是牲口!(瘫软在教室角落的地上)我是牲口!! 
【佳佳急匆匆地上场。】 
佳佳:爸!驴得水它又…… 
特派员:嗯? 
佳佳:(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我是说我那头驴…… 
铁男:(突然爆发,对佳佳说话却手指铁匠)驴就是驴!你还真把牠当人了?牠还真想骑到我们头上来了?佳佳我跟你说,牲口就是牲口,你再怎么看得起牠,牠也不是人!牠是牲口! 
铁匠:你骂谁呢? 
铁男:我骂驴呢! 
铁匠:好啊,既然驴那么讨厌,那就宰了牠! 
佳佳:啊? 
特派员:对,驴最讨厌!就该杀! 
佳佳:不能杀驴! 
校长:特派员,这驴是为我们挑水的,牠对我们有恩啊! 
铁匠:特派员您看看,搞了半天,我还不如一头驴重要! 
特派员:谁说的?我做主了,杀驴,今天晚上吃驴肉! 
佳佳:不能杀驴!不能杀驴! 
铁男:佳佳你别急,你过来!(将佳佳拉到一边,悄悄地)你听说我,我们现在驴多,你随便给他们牵一头。 
铁匠:(偷听到铁男的话,突然对特派员)特派员,要杀就杀那头最肥的! 
特派员:对,就是牠踢的我!就杀那头最肥的! 
佳佳:不能杀牠!不能杀牠!我求求你们了,别杀牠。(跑到铁匠身边拉住铁匠)我们不是朋友么铁匠? 
铁匠:(甩开佳佳)叫我什么呢?我是驴得水老师! 
铁男:(暴怒)你是你妈的驴得水老师!你他妈就是个铁匠! 
校长:周铁男! 
铁男:(发狂)你给我闭嘴!我他妈的忍够了!!(一脚踢翻了凳子) 
【主演区收光。5秒钟之后,主演区又起光。特派员扭头严厉地看着铁匠。铁匠没有了刚才的威风,被特派员这么一看,吓得瑟瑟发抖。校长垂头丧气。魁山紧张不安。】 
铁男:(对特派员说话时不看特派员)特派员,所有的情况我都跟您坦白了,您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对铁匠)小子今天我就他妈废了你!(欲打铁匠) 
【铁男追打铁匠,被校长拉住。】 
铁男:(对校长)你放开我!放开…… 
特派员:驴得水老师,你不要怕。 
【所有人惊讶地看向特派员。】 
特派员:有我在,谁都不敢动你! 
【铁匠明白过来,又威风起来。】 
铁男:特派员我刚跟您说的您没听明白么?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驴得水老师!他就是个铁匠! 
【铁男继续追打铁匠。特派员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向天花板开了两枪。枪声巨大。所有人都被吓傻了。特派员至此彻底撕去了伪装,匪相毕露。】 
特派员:是不是给你们脸了?都他妈的给老子听明白了!老子说他是驴得水老师,他就是驴得水老师!教育部说他是教育家,他就是教育家!(将手枪退膛拍在桌上)老子就跟你们明说了吧,(见有人趴在地上,有人已经钻到了桌子底下)都他妈给我起来!(见大家都站起来了)美国人之所以非要来看看驴得水老师,就是不信任我们,怀疑我们造假骗他们的钱。结果呢?还真他妈是场骗局。(对铁男)好在这个情况你汇报得还算及时,那么明天美国人来……(见魁山举手)说! 
魁山:我们马上突击培训他的英语。 
特派员:这样不保险。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明天美国人要看驴得水,我们就让他看驴得水老师的追悼会。 
铁匠:啊? 
特派员:你就躺在那儿,演死人。我们就说驴得水老师今天因公殉职,光荣地牺牲了。说不定美国人一感动,还能给一笔更大的赞助。就这么定了。明天给美国人演的这场戏要是演好了,你们所有人都既往不咎。要是演不好,一个也别想活! 
铁匠:让我演死人我不干! 
特派员:要么演死人,(拿起手枪上膛)要么真死! 
铁匠:干干干! 
特派员:好!问题都解决了。(把手枪退膛放回口袋里)都站着干嘛?坐,坐啊! 
魁山:坐坐……校长来,坐…… 
特派员:(对铁男)你也请坐吧。(见大家都已经坐下)今天的大会,开得非常成功,大家都充分交流了意见,会议的气氛活泼又不失严肃、热烈又不失融洽,最终,我们达成了共识,真是让人欣喜啊! 
【魁山鼓掌。】 
特派员:在这欣欣向荣的时刻,我们响应驴得水老师的号召,杀驴吃肉! 
佳佳:得水快跑! 
【佳佳挣脱开校长从通往学校大门的出口跑下场。】 
校长:佳佳…… 
铁匠:抓住她! 
魁山:(起身)我去! 
铁男:(拦在佳佳跑下场的出口处)我看谁敢从我这儿过! 
魁山:特派员您看…… 
【特派员从口袋里掏出手枪走向铁男。魁山躲到角落里。铁男往地上一坐。】 
铁男:有种你就崩了我! 
【特派员将手枪上膛。】 
校长:(上前制止特派员)特派员不行啊…… 
特派员:(甩开校长)我代表蒋委员长枪毙你! 
【特派员向铁男开枪。枪响,铁男应声倒地。】 
校长:铁男!(不敢看,转身扶墙)铁男…… 
【特派员走向倒在地上的铁男。突然间铁男动了一下,把特派员吓了一跳。铁男慢慢抬起身子,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铁男:(看着自己的刚抹过额头的手)我操,没打着!(站起来)我操!就差一点儿!没打着我操!(边走边笑)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大笑)我操我还活着!! 
特派员:(走近铁男用枪口顶住铁男的头)这一枪不会再打偏了! 
铁男:(突然跪倒)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抱着特派员的脚哭泣)别开枪,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开枪…… 
魁山:我去抓驴! 
【魁山跑下场去。】 
一曼:(边拍手边说)吃驴肉喽!(疯笑) 
【主演区收光。当天晚上。副演区起光,学校后院。佳佳坐在长凳上,地上放了一个铁盆。佳佳一边唱着给驴得水唱过的歌,一边在烧纸钱。过了一会儿,一曼哼着歌上场。】 
一曼:佳佳,今天驴肉这么好吃,你怎么一口都不吃啊?(见佳佳生气了,疑惑不解地)真可惜。
【一曼哼着歌下场。佳佳焦虑地望着一曼的背影。少顷,校长从另一侧上场,他一手拿着一个大箱子,一手拿着一个信封。】 
校长:佳佳,你带着这封信,去找你的大伯。你的东西我给你收拾完了,你现在就出发! 
佳佳:为什么? 
校长:我要向国民政府教育部揭发,这个特派员有问题。你快走,这封信一定要亲手交给你大伯!
佳佳:爸,你不跟我一块儿走么? 
校长:我不走,这是我的学校,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要留在这儿。 
佳佳:爸,你还看不来么?这已经不是当初的学校了!爸,我们一块儿走吧…… 
【铁男头上缠着绷带上场。】 
铁男: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校长:铁男,我写了封揭发信。特派员用枪打你的事儿我都写在信里了。 
【铁男拿过信封,取出信看。】 
校长:我这么写没问题吧? 
【铁男把信装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校长:铁男你这是干什么?(欲抢回信) 
铁男:(推开校长)你们这是要去上访啊。那可不行,我得去告诉我干爹。 
校长:干爹? 
铁男:特派员已经认我当干儿子了。 
佳佳:(不敢相信地)铁男你…… 
校长:周铁男,你出卖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铁男:那我不出卖你们,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副演区收光。】 

四幕 

【第二天。主演区起光,学校外的空地上。校长胸口戴着白花,正在布置驴得水老师的室外追悼会场。铁匠穿着中山装皮鞋躺在灵床上。一曼穿着上一幕穿过的旗袍,臂上戴着黑纱,正蹲在一张桌子底下,拼命擦拭桌板的底面。】 
校长:一曼,你干嘛呢? 
一曼:这儿太脏了,得擦擦,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校长担心地观察一曼。裴魁山穿着貂皮大衣上场,他一边唱着歌一边在给自己的手臂上戴黑纱。一曼见到魁山便跑到魁山身边。】 
一曼:(帮魁山戴黑纱)来来来,我帮你……魁山,你不是说要娶我么?咱们什么时候办事儿啊?
魁山:你离我远点儿行么? 
一曼:好。(跑远两步)这么远行么?……那再远点儿?(又跑远两步)这么远总行了吧?……哈哈,我明白了! 
【一曼跑下场。】 
魁山:校长,这个情况我们是不是得先处理一下? 
校长:什么情况? 
一曼:(从场下,感觉远远地)魁山!这么远行吗? 
魁山:校长,张一曼她疯了! 
校长:不要这么说自己的同事! 
魁山:那一会儿美国人来了,看到她这么疯疯癫癫的…… 
校长:(打断魁山)我知道了。(向场下,大声地)一曼!你来一下! 
魁山:你得跟她说,别让她待在这儿丢人现眼! 
校长:(严厉地对魁山)嘘! 
【一曼气喘吁吁跑上场。】 
一曼:什么事儿啊校长? 
校长:一曼,你去找点儿花儿来,把会场布置一下。 
一曼:保证完成任务! 
【一曼跑下场。】 
校长:这不就把她支开了么? 
魁山:那她找到花不就回来了么? 
校长:我们这儿连草都不长,那儿来的花啊?做事情要讲究方式方法。 
【铁男头上缠着绷带,臂上戴着黑纱上场。】 
铁男:所有人都听我说,美国人马上就到,大家都我听安排…… 
魁山:(打断铁男)凭什么听你安排?你算干什么的? 
铁男:你去问校长我算干什么的。 
魁山:校长? 
校长:听我说两句。我年纪大了,想培养年轻人。今后,我退居二线,担任副校长。校长的职务,就由铁男来担任。 
魁山:为什么? 
铁男:听明白了么? 
魁山:(对校长)论资排辈,也该轮到我当校长了吧? 
校长:老裴,我要培养的是年轻人。 
魁山:我不是年轻人啊!他要当这个校长的话,我就不干了! 
铁男:你他妈爱干不干! 
【魁山和铁男两人吵起来。】 
校长:你们俩不要吵了!我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大家始料未及的事,我们互相之间都彼此伤害。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委屈,但我相信,你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其实都没变!你们心里有气,要怪就怪我一个人!我可以承担所有的责任和责备。但是,我真的希望大家要团结!谁当校长不重要!我们付出了这么多、妥协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想想我们来这儿的初衷,想想我们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校长伸出一只手,他期待魁山和铁男能像从前一样也伸出手叠在他的手上。但魁山和铁男似乎并不明白校长的意思。】 
魁山:(突然反应过来,伸出自己的手叠在校长的手上)就是为了改变中国农民的贫、愚、弱、私!(双手握住校长的手)所以我觉得,这个校长还是应该由我来当! 
铁男:你放屁吧你! 
【魁山和铁男又争吵起来。校长在劝解。】 
铁匠:(突然从灵床上站起来,大声地)你们都给我shut up! 
校长: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 
铁匠:我是教育家,我拿的钱最多,这个校长就应该我来当! 
铁男:你躺着吧,过了今天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铁匠:特派员已经答应我,正式任命我为这个学校的英语老师。从今往后,我再不是什么铁匠,我是真正的Mr.驴得水! 
【特派员头上缠着绷带,胸口戴着白花上场。】 
特派员:你他妈给我躺回去! 
【铁匠迅速躺回灵床上。】 
特派员:怎么回事儿?美国人都已经到了,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争吵? 
铁男:爹,孙校长决定让我接替他的职务,领导大家工作。可是他俩都不听我的! 
魁山:特派员,铁男老师年纪太轻、资历太浅,无法服众。孙校长提出让他来接任校长,这我是不同意的。 
铁匠:(坐起来)我也不同意! 
特派员:你给我躺下! 
【铁匠躺回去。】 
魁山:特派员,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到底任命谁来当这个校长,要慎重啊。 
铁男:爹…… 
特派员:那就这样吧,我看看你们今天的表现,再做决定!今天谁表现得好,谁就来接任校长的职位!听明白了么? 
魁山:明白了! 
特派员:(看铁男)嗯? 
铁男:(无奈地屈服于特派员)明白了。 
特派员:让你们找些村民来撑场面,你们找了么? 
铁男:找了!找了! 
魁山:(指观众席)您看,这不都是村民么?这么多人呢。 
特派员:(看观众席)他们怎么都跟看戏一样?怎么还有人笑?这样的气氛,实在令我很气愤!一会儿美国人来,哀乐一响,我希望能听到他们的哭声。 
魁山/铁男:没问题没问题,我来解决! 
【魁山和铁男分头培训观众。】 
魁山/铁男:(对观众)各位父老乡亲拜托帮下忙。一会儿哀乐一响,有能哭出来的最好哭出来,哭不出来的也可以发出“呜”的声音,多谢多谢!哪个声音最大,一会儿可以去剧场门口领奖品…… 
特派员:好了么? 
魁山:好了特派员!好了! 
铁男:爹,您来试一下看看。 
特派员:(对观众)那我们就来试一遍。麻烦音响老师配合一下,哀乐起! 
【哀乐声起。观众席传来“呜”的声音。】 
特派员:(对观众)好的,很好!……非常好!我这就去请罗斯先生! 
【特派员下场。】 
校长:大家快站好! 
【特派员上场。】 
特派员:美国著名慈善家,彼沙居希·芬冼·罗斯先生前来吊唁! 
【罗斯先生上场,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身穿一套黑西装,胸口戴着白花,一手拿着一个手提箱,一手拿着一束黄白相间的菊花。】 
罗斯:(向特派员鞠躬)节哀顺变。(向老师们鞠躬)节哀顺变。 
魁山:罗斯先生的中文说得真好! 
特派员:罗斯先生会八国中文。 
罗斯:(走到铁匠身边,放下手提箱,拿出一张照片,仔细对比照片上的人和铁匠)这位就是得水驴老师? 
特派员:是啊,虽然他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我待他就跟亲孙子一样! 
罗斯:真遗憾,太年轻了!(收好照片,将菊花放在铁匠胸前,转头擦眼泪) 
铁匠:(闻到菊花打喷嚏)阿嚏! 
罗斯:嗯? 
校长:(迅速冲到铁匠身边,假装在闻菊花)阿嚏!阿嚏! 
【罗斯转头回来,正好看到是校长在打喷嚏。】 
校长:(对罗斯先生)我花粉过敏。 
罗斯:哦。(低头拿手提箱) 
【校长趁罗斯先生不注意,将那束菊花扔下场去。】 
罗斯:(边说边拿着手提箱走向一张桌子)怎么那么不巧,我今天要来看望他,他昨天就死了? 
特派员:确实是昨天刚死的。 
罗斯:(将手提箱放在桌子上)本来,我是想亲自来看看得水驴老师是不是真像你介绍的那么伟大,并做好了长期资助他的准备。为此,我还特地预备了100万美元的基金。(打开手提箱) 
【所有人都被手提箱里的美钞惊呆了。铁匠甚至直接从灵床上坐了起来。】 
魁山/铁男/铁匠:我操! 
罗斯:(看见铁匠坐起来,大惊失色)啊——! 
【校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抱住铁匠大哭。铁匠也知道自己穿帮了,马上瘫软在校长怀里装死人。】 
校长:(哭着说)驴得水老师你看看啊,如果你没死,这笔钱就是你的了!(对罗斯先生)你们忙你们的,我把驴得水老师抱起来,就是想让他也跟着我们一起高兴高兴!(对铁匠)行了,你现在可以安息了。(将铁匠重新放倒) 
罗斯:吓了我一跳!虽然得水驴老师已经不在了,但是按照我们美国的法律,这笔钱可以作为抚恤金,由他的亲属来继承!只不过…… 
魁山:(突然痛哭)啊……我的亲弟弟啊!你死得好惨啊,你让我怎么跟咱妈交待啊!(抱住铁匠痛哭) 
铁男:(突然痛哭)啊……二弟啊你别哭了,咱妈曾经偷偷告诉我,说你是捡回来的孩子!三弟的后事还是我来料理吧!(抱住铁匠痛哭) 
罗斯:你们都是得水驴老师的亲人? 
魁山/铁男:嗯! 
罗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来看)但你们上报的材料上写得很清楚,得水驴老师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啊? 
【校长看了一眼罗斯先生手中的纸,赶紧躲到一边。特派员跟到校长身边。】 
特派员:(焦急地问校长)你是这么写得么? 
校长:我当时懒得编了。 
特派员:(生气地)你! 
罗斯:这是怎么回事? 
特派员:是这样的罗斯先生,在我们中国,有一句成语叫做情同手足。他们和驴得水老师那就是情同手足! 
罗斯:哦。但是按照我们美国的法律,要继承这笔钱,必须得是直系亲属!(关上手提箱)今天我带这笔钱来,只是想表达一下我作为一个美国人,支持中国农村教育事业的诚意。既然这样,我只好把这笔钱带回美国去了。(拿起手提箱离开)告辞。 
特派员:(抱住罗斯的手提箱)罗斯先生您不能走! 
罗斯:(将手提箱从特派员手里拽出)告辞! 
校长:我送您! 
【罗斯先生和校长下场。】 
特派员:太可惜了吧! 
铁匠:Over了么? 
特派员:我怎么这么想杀人呢?!到手的钱飞了! 
铁男:爹,我想起来了,驴得水有老婆! 
特派员:是么? 
铁匠:No!不能让她来! 
特派员:为什么? 
魁山:他老婆是个纯农民啊,在美国人面前一定穿帮!特派员,我现在就去找一个人顶替驴得水的老婆! 
特派员:魁山,你要是能找到人顶替,校长这个职位就是你的了! 
魁山:好!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 
特派员:回来!一个礼拜,罗斯都到美国了。我就给你半个小时,你必须把人给我找来! 
魁山:半个小时不可能啊。我们这里都是些农民,你把人找来,得给她化妆吧?还得教她谈吐、教她礼仪吧?最起码我得给她洗个澡…… 
铁男:(打断魁山)三分钟!爹,如果我三分钟内找到人顶替,校长是不是我干? 
特派员:那当然。 
铁男:等着! 
【铁男下场。】 
魁山:特派员,你别相信他,他就会说大话。 
【一曼手里拿着那束被校长扔下场的菊花上场。】 
一曼:校长,花找回来了!……校长人呢?(在观众中寻找)孙校长?孙…… 
特派员:(对魁山)我们怎么把她给忘了?(对张一曼)张一曼老师! 
一曼:(吓得躲到一边)特派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特派员:我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一曼:(兴奋地冲到特派员面前)请领导指示! 
特派员:我要你一会儿冒充驴得水老师的妻子! 
一曼:保证完成任务! 
魁山:不行啊特派员! 
一曼:怎么不行啊裴魁山? 
【校长上场。】 
校长:特派员,罗斯先生已经上车了,司机说要等您一起走,您也赶紧上车吧。 
特派员:上什么车?走什么走?我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决定就让一曼老师来顶替驴得水的妻子! 
魁山:真的不行啊! 
特派员:怎么就不行啊?! 
魁山:张一曼她疯了! 
一曼:你说谁疯了?我疯了么?我没疯。特派员我没疯,不相信你问校长。校长你说我疯了么?你跟特派员说,我疯没疯? 
校长:特派员,张一曼老师 ,疯了。 
特派员:那还不赶紧把这个疯子给我带走! 
【魁山要将一曼拖走。一曼跪下来抱住魁山的腿。】 
一曼:(哭诉)我不走!我不走!我求求你们别赶我走!(边说边磕头)我错了我错了!我已经在改造了,我已经在改造了!你们就让我戴罪立功吧!只要你们不赶我走,你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校长:一曼……一曼!你听我说……看着我!我要你从现在开始,就站在那儿别动,一句话都别说,能做到么? 
一曼:能……(刚说了一个字,突然反应过来“不能说话”,于是用手捂嘴,并马上爬起来到一边立定站好) 
校长:特派员您看这样可以么? 
【铁男拉着佳佳上场。】 
铁男:爹,我把人带来了! 
佳佳:周铁男,你放开我! 
铁男:佳佳,委屈你一下…… 
校长:(推开铁男,保护住佳佳)铁男你干什么? 
铁男:对不起啊校长,我得委屈下佳佳,让她冒充一下驴得水老师的妻子。 
【铁男看特派员。特派员对铁男竖起大拇指。】 
校长:(对特派员)不行,她还小! 
铁男:你别忘了,你还有封信在我手里呢。 
特派员:什么信? 
铁男:啊,是校长写给我的一封私人信件。 
特派员:是那封举报信么? 
校长:(小声地)周铁男,我们不是说好的么?我让你当校长,你就不告发我! 
铁男:我没告发你啊? 
校长:不是你是谁? 
铁男:我哪知道…… 
特派员:吵什么?你们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后院的树底下聊的天啊? 
铁男:爹你咋知道的? 
特派员:我知道的事儿多了! 
铁男:对了爹,我早就想把这封信交给您了。(从口袋中拿出信交给特派员)孙恒海他想到教育部去告发您,还写了这封揭发信。(指校长)老孙啊,你的手段越来越令人发指! 
佳佳:周铁男! 
特派员:(看信,突然大声威严地)孙校长!你的字写得很漂亮啊! 
铁男:爹,您是不是气懵圈了? 
特派员:昨天,我确实有些不妥。我在工作的方式和方法上,欠考虑。但其实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要把美国的人钱,留在我们的土地上。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是不是应该团结一致、同心协力啊?我知道,有些地方让你们受委屈了,可我也是不得不把国家的利益和民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来考虑,你们说对不对?(见校长点头)这一百万美元到手之后,老规矩,你们学校和教育部三七开。老孙啊,昨天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你今天能让你的女儿配合我们拿到钱,我来拍板,这个学校的校长,还是你老孙的! 
魁山/铁男:啊? 
铁匠:(坐起来)不行! 
特派员:你给我躺下! 
校长:大家听我说两句!等这笔钱拿到手之后,我只留一小部分作为教育基金,剩下的钱,由你们平分,我一分都不要! 
特派员:大家有没有意见? 
【魁山摇头。】 
铁男:没意见。 
特派员:好!我现在就去把罗斯先生请回来。 
【特派员跑下场。】 
校长:(向着特派员离开的方向)特派员您放心,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佳佳:爸! 
校长:佳佳,今天要委屈你配合我们给美国人演场戏。 
佳佳:爸,我不干。 
铁男:佳佳,假的,演戏么,就跟我俩平时闹着玩儿的时候一样啊! 
校长:对啊! 
佳佳:爸,这笔钱对你就那么重要么?我求你了,咱们别再骗下去了,咱们像过去那样不是挺好的么? 
校长:佳佳,爸不是贪钱,爸只需要用这笔钱的一小部分,就可以扩建校舍、可以建图书馆、可以建操场、可以建宿舍。爸这一辈子的理想,眼看就要实现了! 
佳佳:这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呢? 
校长:怎么没有意义呢?怎么没有意义呢?!我们大老远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建学校,不就是为了搞教育么? 
佳佳:你光建校舍、建图书馆、建操场有什么用啊?你看看他们这些老师都变成什么样儿了!他们还是人么?他们自己都不是人了,还怎么教育别人呢? 
魁山:我们怎么就不是人了呢? 
铁男:佳佳,你说什么呢?你说谁不是人? 
佳佳:周铁男,你自己说你现在干的是人事儿么?(走近铁男,拉住他的衣襟,寻找着他的眼睛,试图唤醒那个她熟悉的周铁男)我从前认识的那个周铁男去哪了?你看着我,看着我!……你告诉我我从前认识的那个周铁男去哪儿了? 
铁男:死了!昨天被枪打死了!你知道子弹从脸上擦过去是什么感觉么?我以前不比你横么佳佳?有用么?我告诉你,当你被人拿枪顶着头的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人了! 
佳佳:我告诉你…… 
校长:(严厉地喝止佳佳)你一个小孩子你懂什么?!我理解他们。你年纪还小,经历得太少,你没有资格指责他们! 
佳佳:反正这种事儿我不干!你们不敢跟特派员翻脸,我去跟他翻脸! 
校长:孙佳!我是你爸!你今天要是不帮我这个忙,从今往后,就不要再叫我爸了! 
佳佳:爸,你说什么呢?你醒醒吧,你快变得跟他们一样了!爸,你跟我一块儿走吧,我们离开这儿,到一个没有人管的地方。就算不在学校里当老师、当校长,不是也可以教书么?不是也可以实现您的理想么? 
校长:今天这件事,算爸爸求你了。(跪下) 
【特派员拽着罗斯先生上场。】 
特派员:罗斯先生,罗斯先生…… 
罗斯:怎么回事?怎么又冒出一个妻子?(看到校长跪在佳佳面前)这是怎么回事儿? 
特派员:哦,这位就是驴得水老师的妻子孙佳女士。由于驴得水老师是在学校因公殉职的,所以孙校长觉得很对不起她。 
【校长抬头看着佳佳,希望佳佳能够配合。】 
佳佳:(准备向罗斯坦白)罗斯先生…… 
【校长突然抱住佳佳的脚。】 
校长:佳佳,我求你了。 
佳佳:孙校长,我丈夫的死不是你的错。你起来吧。 
特派员:孙佳女士深明大义啊!她可以领这笔钱了么? 
罗斯:等等!得水驴老师有妻子,为什么你们上报的材料上没有写? 
特派员:这个…… 
铁男:是这样的罗斯先生,他俩是刚刚结婚,婚礼还没来得及办呢。爹我说得对不? 
特派员:是啊,本打算今天办婚礼的。您看,多可怜! 
罗斯:我看她年纪还很小么? 
魁山:不小了不小了!罗斯先生是这样的,我们黄种人本来就发育得晚,再加上我们这里条件差,营养跟不上,又缺水,所以您看……特派员,我说得没错吧? 
特派员:特别好。 
罗斯:(对佳佳)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得水驴先生是怎么认识、怎么恋爱、怎么走到一起的? 
佳佳:我不知道。 
罗斯: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特派员:你怎么能说你不知道呢? 
佳佳:我本来就不知道。 
校长:罗斯先生,她不是不知道,她是太悲伤了,昨天哭了一晚上,现在都哭懵了。佳佳,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想想我第一天带得水来见你,你嫌牠脏,非要给牠洗澡。你想想你俩每天一起去给我们大家挑水。你想想得水的房子着火那天你多着急。想想你每天晚上给牠唱歌、讲故事。你想想得水死的那天…… 
佳佳:你别说了!我记得,我永远记得得水是怎么死的!(指桑骂槐)现在我再也没有人可以说话了,再也没有人可以让我依靠了,我再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我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得水,你才是我心中真正的人,如果你还在,我只带你一个人走,我们俩离开这儿,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铁匠:(突然从灵床上坐起来)我跟你走! 
罗斯:(被吓得灰飞魄散)啊! 
铁匠:I love you! I love you! 
罗斯:这是什么情况? 
铁匠:情况就是,我的妻子,用爱情的力量,将我从死亡中唤醒! 
罗斯:这不可能。 
魁山:这是可能的。 
罗斯:这不可能! 
魁山:这是可能的! 
罗斯:这不可能!! 
魁山:这是可能的!!这是合理的!!死而复生它就是合理的!!在你们西方的圣经中,也有死而复生的记载!以利亚就曾经使寡妇的儿子死而复生!! 
罗斯:圣经中所描写的那是奇迹! 
铁男:这就是一个奇迹啊!这就是一个奇迹啊!这是爱情创造的奇迹啊!这样的奇迹只可能发生在我们神州大地上啊! 
罗斯:我还是不相信。 
特派员:你说什么? 
罗斯:我说我还是不能相信! 
特派员: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罗斯:Incredible china!incredible china!!我太激动了,那这笔钱,就作为我给他们俩个人的结婚贺礼! 
魁山:那我们现在就给他们举行婚礼! 
罗斯:那能不能允许我来主持这场婚礼? 
铁匠:It’s my honor! 
【佳佳晕倒。铁匠抱住她。】 
校长/铁男/铁匠:佳佳!…… 
罗斯:她怎么了? 
特派员:她只是太激动了,马上会好的。 
铁男:(将特派员拉到一边)爹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爹,如果举行婚礼的话,佳佳可就真的嫁给铁匠了。 
校长:(跑过来求特派员)不行啊! 
特派员:(对校长)闭嘴! 
铁男:爹,咱们是不是想想别的办法? 
校长:对! 
特派员:(对铁男)你不想要这笔钱了? 
铁男:但是爹…… 
特派员: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不想要这笔钱了?! 
魁山:(凑过来劝铁男)办大事者不拘小节! 
校长:铁男?(见铁男犹豫不决,转而去找罗斯)罗斯先生,你听我说,这是一个骗局!他们是在骗你! 
【魁山和铁男想去制止校长。特派员示意二人不要轻举妄动。】 
校长:他根本不是什么教育家,他就是一个铁匠!她也不是他的妻子,她是我女儿!罗斯先生,我是这个学校的校长,你要相信我! 
罗斯:这是怎么回事儿? 
特派员:孙校长他疯了! 
罗斯:(将信将疑)啊? 
魁山:对,我作证,他是疯子! 
【罗斯甩开校长躲到一边。】 
魁山:孙校长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得了一种叫做Chief of police也就是“警察局长综合症”的怪病。他经常犯病!一犯病就说胡话! 
校长:你说我是疯子? 
魁山:对,你是疯子。 
校长:你再说一遍! 
魁山:你是疯子啊。 
校长:(冲过去欲打魁山)你……! 
魁山:啊呀!疯子打人啦! 
校长:我没有!我没有!(转而求铁男)铁男,铁匠要和佳佳结婚了,你替我说句话,你救救我们,救救佳佳吧! 
铁男:孙校长,你又犯病了。 
校长:罗斯先生……(发现罗斯先生害怕自己,于是去找一曼帮忙)一曼,你帮我跟罗斯先生说…… 
【一曼不愿离开自己站着的角落,也不说话。】 
校长:(哀求一曼)一曼,你替我说句话!你替我说句话呀!! 
【一曼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校长:佳佳说的对,你们都疯了。(冲过去抱起佳佳)爸知道错了,爸带你走! 
【校长欲强行将佳佳抱走。魁山和铁男制服了校长。铁匠又将佳佳抱回怀里。】 
校长: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不放过佳佳,我杀了你们这帮畜牲! 
罗斯:噢!太疯狂了! 
特派员:快把这个疯子给我绑起来!堵住他的嘴! 
校长:罗丝先生,你要相信我…… 
【魁山和铁男押着校长下场。校长仍不断呼喊,但马上就被捂住了嘴巴。】 
特派员:罗斯先生,您没有受惊吧? 
罗斯:我建议,你们可以对他进行休假式的治疗。 
特派员:好的好的。 
【佳佳醒过来。】 
罗斯:她醒了么?太好了。既然待会儿要主持婚礼,那我去换件礼服。 
特派员:请。 
【罗斯先生下场。】 
佳佳:(推开抱着她的铁匠)你走开! 
特派员:孙佳,想让你爸活命的话,就乖乖地和驴得水老师结婚! 
佳佳:我爸呢? 
特派员:把孙校长给我带上来! 
【魁山和铁男押着校长上场。校长被五花大绑,嘴里也被塞了东西。校长的脖子上挂了一块牌子,写着“孙恒海疯了”并打上了一个红叉。】 
特派员:麻烦音响老师,换个喜庆一点儿的音乐! 
【音乐声中罗斯先生穿着一件白色礼服上场。】 
罗斯:来吧!请新郎和新娘分站在我的左右。(对铁匠)得水驴,请问你愿意娶这位女士成为她的丈夫,爱她、忠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么? 
铁匠:I do! 
罗斯:(对佳佳)佳孙,请问你愿意嫁给这位先生成为他的妻子,爱他、忠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么? 
【特派员见佳佳犹豫,便掏出手枪上膛顶住了校长的头。】 
佳佳:我愿意! 
罗斯:很好!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铁匠欲亲吻佳佳。铁匠老婆手拿镰刀上场。】 
老婆:铁匠! 
铁匠:(下意识答应)啊?(发现是老婆,抱头躲到一边)啊呀…… 
老婆:真是你,我昨天就觉得是你!你…… 
特派员:(用枪指铁匠老婆)这位大哥,我代表党国毙了你! 
【特派员的手枪卡壳。】 
老婆:(将特派员一掌打晕)我去你妈的! 
【特派员倒下不省人事,手枪掉在地上。铁男跑到特派员身边。铁匠老婆继续追打铁匠。铁匠从枕头底下拿出自己的铁锤抵抗。一曼向掉在地上的手枪走去。魁山趁乱偷偷跑向罗斯先生的手提箱。】 
铁男:爹你怎么了? 
铁匠:你别过来。 
老婆:你别跑! 
【铁匠老婆追打着铁匠下场。铁男发现魁山拿起了罗斯先生的手提箱。】 
铁男:裴魁山你把钱给我放下!钱是我的!我的! 
【魁山抱着手提箱跑下场。铁男追着魁山下场。一曼拿起了地上的手枪。】 
佳佳:爸!我来救你! 
【佳佳替校长松绑。】 
校长:佳佳我们走! 
【校长带着佳佳下场。一曼拿着手枪下场。】 
特派员:(醒来)钱呢?!我的钱呢?! 
【特派员茫然失措地跑下场。铁匠和铁匠老婆分别拿着铁锤和镰刀扭打着上场。】 
老婆:你还敢打我!…… 
【铁匠老婆抢过铁匠手里的铁锤。铁匠将铁匠老婆推倒,并趁机逃下场。铁匠老婆爬起来追铁匠,不顾掉落在地的铁锤和镰刀。】 
老婆:别跑!你给我回来!回来! 
【铁匠老婆下场。场上只剩下罗斯先生一人。他被刚刚的混乱搞得不知所措,无意间发现地上留下的铁锤和镰刀,发出一声感叹。】 
罗斯:Incredible china! 
【主演区收光。喜庆的音乐渐渐隐去。不知过了多久。主演区又起光,场上空无一人。校长上场,环顾四周。少顷,佳佳拿着大箱子上场。】 
佳佳:爸,我们快走吧! 
【校长不理佳佳,眼睛望着一个方向。】 
佳佳:爸,你还回来干什么呀? 
【魁山和铁男从校长望着的方向上场。】 
校长:(对魁山和铁男)罗斯先生已经把钱带回美国去了,特派员正在接受调查。今后我还是这个学校的校长,大家有没有意见? 
校长/魁山/铁男:没意见。 
佳佳:(焦急地)爸,我们走吧! 
校长:(对佳佳)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佳佳:过去的如果就这么过去了,一切只会越来越糟! 
校长:(不理佳佳,对魁山和铁男)来,我们开会! 
【校长伸出一只手。魁山和铁男心领神会,也伸出手叠在校长的手上。】 
佳佳:爸,我走了。(对着校长鞠了一躬,拿着大箱子转身离开) 
校长:(转头对佳佳)常来信。 
【佳佳停住脚步,本想回头,却又没有回头,最后还是毅然离开下场。】 
校长:驴得水这件事,今后,谁也不准再提! 
魁山/铁男:好! 
【三人相视而笑。他们越笑越大声,几乎控制不住地大笑。】 
校长:(突然反应过来)诶?一曼呢? 
【场下传来一声枪响。三人向枪声的方向望去。主演区收光。】 

全剧终 

2014年4月整理 

感谢在剧本创作初期提出了宝贵意见的中央戏剧学院姜涛老师! 
感谢参与了剧本创作的本剧首演版的所有演员们!

本文来源:https://www.2haoxitong.net/k/doc/b10e975677eeaeaad1f34693daef5ef7bb0d122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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