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留痕，诗心作证（修改稿）

岁月留痕，诗心作证

——龚丕厚诗歌集《岁月留痕》序

喻善平

龚丕厚，四川射洪人。射洪乃诗酒之乡。龚丕厚成长在诗酒之乡的青岗坝，青岗坝地灵人杰，龚是人杰之一。

说他是人杰，这是若干年后的印象。

二十年前，我从射洪中学调入射洪教师进修校，恰逢他从高完中校长岗位左迁进修校副校长。虽天天擦肩而过，但我埋头教书挣表现，况且我又是一个不主动接触陌生人的主，偶尔打个照面，见他满腹心事，我也是胸有块垒，于是咫尺天涯，无缘对面不相识也就顺理成章了。大约过了两个月，我依稀记得，正是“枫叶如丹照嫩寒”的时候，有一天我闲倚在棕榈树上，有幸享受着不远处黄桷兰送来的清馨，心扉渐开，心情舒畅。有人问我，假如

我校要选个导游， 你觉得谁最合适？我说不知道。 对方见我四顾茫然， 便说，龚校长恐怕是第一。接着，便津津有味地介绍龚校长在河东片区名气大得很，讲起话来，如悬河泻水，滔滔不绝；有时，引经据典；有时来点诗情画意，

很能引人入胜。我说起来也算个能说会道的人，当然对他有了兴趣。不过，这时他也把进修校的地皮子踩热了，在政治学习会上开始尽情挥洒起来，语言幽默生动，不时夹杂点“鸭儿翻田埂”的民间俗语，或穿插点有盐有味的掌故，可谓妙趣横生，雅俗共赏。于是，对他的好感油然而生。后来听可靠的人无意中说起他长校高完中时教学质量高，善于培养骨干教师，对寒门学

子关怀殷殷，便多了几分敬佩， 甚而尊敬。十多年前，我又多次在迎春路上，发觉他手里提着两个小塑料袋，抛抛荡荡的，一袋装着半斤豆芽，一袋装着

半斤水面，这是晚餐。足见其安贫乐道不是虚伪。没办法，于是同他成了话友，进而成了朋友。

说是朋友，他长我十岁，退休后忙于旅游，我依然在杏坛惨淡经营。去年，我退了下来，每月参加一次他主持的退休教师活动。不经意间听他说要出一本诗集，我想，这年头出书者可谓多矣！龚校长怕是心血来潮，说说而已。前几天，他居然送我一本《岁月留痕》底本，并委托我为其作序。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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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惊诧中，又嘱他发来即将付梓的电子本，耗时一周，翻阅三遍，倒是感慨良多。

第一辑乃《山村记忆》 ，多数作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正是作者初师修业一年（因故停办），回乡务农，在广阔天地“殷勤报国正少年”之时。诗句浅显，上口。读之，有轻松感。有人认为是顺口溜，快板诗，轻飘飘的，有点假。其实，误会了。在那火热而沉重的年代，出身尴尬的人战战兢兢，如

临深渊，如履薄冰，不能有喜怒哀乐；而作者出身优越 ( 家随月亮走，流浪回射洪 ) ，心情畅快，如荡秋千，如沐春风，山上拿云，树下吹箫， “少年见青春，万物皆妩媚” 。于是，稚嫩的诗歌乘着青春与激情的翅膀，带着山花与泥土的芳香，飘过黄灿灿的麦田，穿过山坳里的炊烟，飘过满坡满树的桐花，单纯得象田园牧歌。牧歌中更有亮点：牧鸭打猎呈野趣，能人队长巧脱

贫。有阅历的人知道，河畔有青草，心中响玲珑，天真的音符来自作者心灵

深处的一方净土。但也不全是牧歌， 《故乡吟》中，“荆棘满地，田中树生；

昔日农舍，今无人居。 ”还是表达了伤时悯农之情。

第二辑《学海钩沉》，反映的是作者艰辛的求知之路。说来可笑，当初我与龚校长去讲课，上楼时，他在前，我在后。我总感觉他身子不稳，摇摇晃晃。其实，他身体是强壮结实的，我担心的是他知识底子不厚，要误人子弟。然而这担心后来变成了好感。好感在于他有自知之明，明白“行远必自迩，登高必自卑”之道，脚踏实地，循序渐进，敢于善于自学成才。利用保送师校、到川北教育学院读大专之机，恶补文化知识，提升教育教学素养，利用到省教育学院与北京学习之便，开阔视野，增长见识。诗中说是“发奋攻读练内功”，“只争朝夕不放松。 ”甚至我更相信，恐怕很多时候是“雄鸡三遍欲曙天，探幽索微未成眠” 。加之抓住平时的点点滴滴，日积月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进修校除了负责后勤与工会工作外，敢于走向讲台上师训课，先是有板有眼，接着是深入浅出，挥洒自如。深得学员好评。于是，学习不辍成了他不变的人生态度。

龚校长心地善良，为人好义，对人真诚，人情味浓。在第三辑《友情留真》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在记忆中，始终牵挂着师长、同事、同学、学生、朋友；在心扉上，始终给他们保留一个位置。或清明，或中秋，或端午，诉诸笔端，付诸短信 , 秀才人情，抒情写意。 “涪水之滨金华山，先生青塚竹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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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相聚时虽短，畅谈慰我心” ，“平常聚会少，节日来问候” ，感念与其在生命历程中的相处、邂逅，表达对心仪的异性思而不得的惆怅，对阴差阳

错的坚守与珍惜。 如《思君》、《凤凰怨》、《今生不想你都难》、《叫我怎么活》《归根到底不得不想你》 、《愿》，友情爱情，情动于中；梦想理想，想入意外。朦胧又清晰，清晰又朦胧。甚得诗经《蒹葭》笔法之妙，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不是性情中人， 难得如此，难能可贵！虽然，“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但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真是“春思已随伊人去，老花镜里夕阳红！ ”对自己婚姻的感悟，也不自欺欺人， “风风雨雨几十年，日子不酸亦不甜。惟恐娇儿失母爱，不愿婚姻起波澜。 ”“不离不弃几十年，世人都说好姻缘。儿孙成才媳妇孝，吾道不圆人道圆。 ”

第四辑《情寄山河》，描摹的多是退休后旅游之所见所闻所感。有人说，游山玩水只是低层次，较高层次应是在游山玩水的基础上品味地方特色文

化，更高层次应是在游历中发现一个新的自我。也有人说，有成就的诗人往往是在行万里路、游名山大川的过程中产生渐悟、顿悟，从而获得灵感，写出了优秀之作的。龚校长诗作的这一辑，数量最多，比之前面的要求，优秀之作十分可观。如《游安顺龙宫》 ，娓娓道来，自然而真切，给人身临其境之感。写射洪陈子昂读书台、武汉、杭州、绍兴诸胜景人文，笔力矫健，情调高亢，气势充沛，写出了精气神，传递了正能量。 “闲来无事湖边走，春

风拂面长精神”。即便是春游螺湖， 也并非是闲适得有何不可。 写《东篱园》，真实自然，富于生活气息。 《游洋溪桃花山》，“枝头刚露尖尖叶，一风过后满地红”，善于捕捉新鲜的意象。 《北川行》读后令人掩卷难忘。 《参观朱德故居有感》写得既质朴又丰满，令人咏叹再三。 “昔日硝烟已散尽，今朝揽胜乐其中”，对比中，由衷表达了对井冈山的喜爱。 《冬游南岳衡山》第三首，语言洗练，起承转合，浑然一体。辑中不少诗作对大江南北、大河上下

的自然、文化景观都有出色的描写与独特的见解，且透露出自己对祖国自然文化遗产的感恩敬畏心态。对故乡山水，礼赞有加；对射洪前贤陈子昂，既

表达了崇敬之情， 也表示了“要随来者学新腔” 的心愿。所以动人，正是“为情造文”、情寄山河的结果。

“青春留不住，白发自然生” 。作者刚过古稀之年，但也是夕阳人生，这是自然规律。不过往事并非如烟，丰富的阅历与传奇的经历还在心中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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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第五辑《人生悟语》涉及的。正如作者所说，老有所思，人生有悟，

“观赏风景，你才会步履轻盈。 ”作者之悟，并非凭空捏造，而是在往事发

酵中随缘而出，或是开门出行中因人因事托物即景借景，将人道、儒道、老

庄之道自然抒发。如《黄桷树独白》中，将奉献与乐观寓于随缘自适，甜畅

得似涓涓山泉。如《圆梦》 “三街六巷麻将响，洪城整日噪声扬；何日周遭

能安静，圆我南柯梦一场。 ”显然，作者悟出、践行的是另一种人生态度与

生活方式。我个人特别欣赏他将诗道之悟化入 《中秋夜梦》的创作之中，“梦

闻呼唤声，疑是友人来；醒时人不见，窗外月徘徊。 ”以虚驭实，含蓄隽永，

令人回味。还有直面现实、针砭腐败之语，足见其忧患意识可掬，虽不利于

养生但毕竟能养心。这也是一个老共产党员应该有的天性与良知！

诗集中七言居多，也有长短句。若按近体诗的规矩来看，要自然畅达，

圆润圆融，意境优美，符合诗词格律，显然，这样要求龚诗不合适，如此评

判其诗也不可取。姑且把他的诗作当古风看，当古风读。诗意虽显豁但不浅

薄，虽少跌宕起伏但音节响亮、节奏铿锵，虽夹杂了俚词俗语反而具有雅俗

共赏之妙。《山村记忆》与《学海钩沉》中，时代烙印鲜明，甚而有原生态

的反映。不是过来人，难以落笔成诗。四言诗中有些语句有自然天成的况味。

其它诗作，或言志，或缘情，或发仁声。大多达到了孔子关于诗的“可群可

怨”的要求，也切合钟嵘《诗品 . 序》里的主张：“感荡心灵，非陈诗何以展

其义？非长歌何以骋其情？”读之，至少有宣泄郁结、调节情绪之功。若细

细品味，还能发现隽句佳章， 那就是仁者见仁， 智者见智了。诗集装帧考究，设计新颖。图文与书法并茂，崇高与优美共和，雅语共俚韵相融。既有激情慷慨，也有浅斟低唱。其注释也颇见功力。

读完诗集，我倒觉得龚校长这个人本身就是一首诗。真诚作人，热爱生

活，胸存正气，富有才华。而今他是种瓜得瓜， 种豆得豆，天运开泰得好报。长子在成都，杏林仁术有专攻；次子在深圳，杏坛传道而树人。长媳、次媳

也是杏坛布道之才。目前他正在有滋有味的享受晚年人生。 按马克思的话说，他“把自己的生命活动本身变成自己的意志和意识的对象” 。正因为如此，他不讲吃穿，不图安逸，偶尔呷口小酒，看重的是精神享受。退而不休，休

而不闲。于是在读书旅游之余，在家里东整西整，终于整出了一件雅事，即出版了诗集《岁月留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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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斯，其人如诗，岁月留痕，诗心作证，值得一读。

作者：喻善平，四川射洪教师进修校高级教师，全国中学语文研究会会员，

四川教科所兼职研究员。曾在“中国社会科学网 .原创之声”《中国青年报》《中国民族教育》《四川日报》《语文报》《名作欣赏》《语文月刊》《语文》《现代语文》《四川文艺》等报刊媒体文章 30 余篇，曾获四川省人民政府第五届教育科研成果奖与县府高考贡献奖，曾获“重续涪江之恋”征文一等奖，曾

获“子昂故里，诗意遂宁”全国诗歌征文大赛优秀奖，所作诗赋文在网上点击量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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