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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题材剪纸的民俗内涵解读——以烟台福山百鼠题材剪纸为例

发布时间：2023-03-26 07:08:54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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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第33卷第6期LudongUniversityJournal(PhilosophyandSocialSciencesEdition鲁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Nov.2016Vol.33，No.6老鼠题材剪纸的民俗内涵解读—以烟台福山百鼠题材剪纸为例兰玲(鲁东大学文学院，山东烟台264039摘要：剪纸是人们喜闻乐见的民间美术形式之一，在实用价值、审美价值之外还表现出相应的民间俗信，人们用剪纸表达祈福禳灾、趋利避邪、福寿安康的民俗信仰与追求。老鼠是民间剪纸常用的题材，本文以六幅烟台福山百鼠题材剪纸为例，对这个系列剪纸中所表现的民俗事象、俗信心理和与民间文学的联系做一探究，以期解读出民间剪纸美观实用之外的民俗内涵。关键词：烟台福山；百鼠剪纸；民俗内涵中图分类号：K892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
1673-8039(201606-0040-061引言老鼠是十二生肖之一，也是一种常见的有危害性的动物。老鼠不仅出现在人们的日常生活里，在民间美术作品中也常常作为主角出现，流传最广的是老鼠嫁女的故事。老鼠嫁女题材不仅在剪纸中常见，也是年画、风筝等民间美术的主要题材，还是戏曲和电影等艺术作品的素材之一，广泛流传于陕西、山东、山西、河北、河南等地，既有庞大场面，也有具体的单个形象。在众多的老鼠嫁女故事的异文中，以1983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动画片《老鼠嫁女》和民间美术（主要是年画和剪纸）的老鼠嫁女为两个主要的代表版本，我们在此研讨的是民间美术的版本，主要呈现的是一个嫁娶的场景，送亲队伍的尽头有一只大花猫虎视眈眈地等着老鼠送上门来。学界对这个版本的研究历来不少，以马昌仪《鼠咬天开》[1最为全面，另有宋兆麟《灭鼠，还是求子？——老鼠嫁女年画剖析》[2，郑娟《民间艺术与鲁迅的美术观》、马昌仪《中国鼠婚故事类型研究》、施爱东《老鼠嫁女的秘密》[5]等30余篇。这些研究各有侧重，大多只是对年画中的具象进行研究，且多是从民间美术的装饰性和俗信方面做探究，研究有些单一，没有涉猎这个题材与生活习俗的关系。笔者在田野调查中，发现烟台福山剪纸艺人那里有六幅百鼠题材的剪纸，而老鼠嫁女只是这个系列中的一'幅，且与许多地方的老鼠嫁女版本有一'
定出入。烟台剪纸是中国剪纸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已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扩展项目名录，福山剪纸是烟台剪纸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福山众多的民间剪纸中，有六幅百鼠剪纸别有兴味。这六幅百鼠系列剪纸，包含老鼠嫁女、老鼠娶亲、老鼠过寿、老鼠开天、老鼠告猫、五鼠闹京等，每幅100个老鼠，场面很是壮观。其中的老鼠嫁女剪纸与其他地方剪纸和年画中表现的老鼠嫁女故事有所不同，呈现出明显的变异性:一是无论是娶亲还是嫁女，里面都没有猫，且嫁女和娶亲清晰有别，重视细节的表现，不像有的地方将嫁娶混为一谈;二是老鼠数量不同，各剪有100个老鼠，明显与“百子图”相关联;三是表现的内容具有胶东印记，有鲜明的地域特点。福山这六幅百鼠剪纸以民间习俗和生活场景为依托而创作，有完整的故事内容和情节，生动再现了生育、婚庆、庆寿等生活场景。何以会有这六幅剪纸，究其原因，除了实用、美观之外，更多的还是体现了当地的民俗信仰和民俗事象，表达了一定的民俗心理，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2.百鼠题材剪纸表现具体的民俗事象婚嫁习俗和寿诞习俗是人生仪礼中的重要组收稿日期：016-09-10作者简介：兰玲（1966—），女，山东乳山人，文学硕士，鲁东大学文学院副教授。•40•
成部分，娶亲嫁女为人生四喜之一，过寿是老人们对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幸福生活的期盼。六幅百鼠剪纸里有三幅最直接表现民俗事象的，即嫁女、娶亲和过寿，民间剪纸艺人用老鼠剪纸来表现这些礼俗中的部分习俗，借以反映生活。2.1呈现娶亲习俗“老鼠娶亲”剪纸表现的是福山地方娶亲的习俗，娶亲也叫“将媳妇”，是男方去女方家接新娘。旧时婚俗中，接新娘要有两顶轿子，去的时候轿子不能空，需一男童和一女童来压轿，剪纸中就出现了轿中有童男童女压轿的场景。当地有“八个饽饽一头猪，富富有余去娶亲”的说法，所以剪纸中也出现了抬着整头猪和抬八个饽饽的场景。胶东结婚时又有压箱饽饽、压铜盆饽饽的习俗，大户人家多用花饽饽，就有了作品中的多只老鼠抬花饽饽的场景。官宦人家嫁娶又有仪仗队伍，剪纸中就有打着龙凤旗、执斧钺等兵器的场面。嫁娶中一般人家都请民间乐队，大户人家更是双打双吹，热闹无比，剪纸中就有大杆号、喇叭、排箫、手鼓、铙钹、小锣，等等。图1老鼠娶亲剪纸局部（娶亲礼品：整猪、鸡、侍侍）①2.2呈现出嫁习俗“老鼠嫁女”剪纸表现的是福山地方打发闺女出门子的习俗。自古娶亲嫁女是两回事，场景也不同。福山百鼠剪纸将娶亲和嫁女两种习俗在两幅剪纸中区分得很细，如嫁女中有几十只老鼠抬着嫁柜走在队伍前面，而娶亲剪纸里没有抬嫁妆的场面。这同福山婚俗同出一辙，旧时福山婚俗嫁女儿的时候，多是头一天搬或当天搬女方陪送的嫁妆。一般是嫁妆先走了，然后才是闺女出门，嫁妆有双箱双柜的叫整套嫁妆。所以与娶亲剪纸中不同，嫁女剪纸中就记录下了搬嫁妆的场面，有抬大衣柜的，有抬小衣柜的，有抬八仙桌的等等。轿中的童男童女也换成了新娘和新郎，还多了男送客和女送客，其中的场景都与当地嫁女习俗密切相关。图2老鼠嫁女剪纸局部（搬嫁妆2.3呈现寿诞习俗胶东民间大多60岁以后过生日，称之为庆寿或过寿。福山有许多过寿的习俗，也反映在剪纸作品中。如有“活到六十六，要吃闺女一刀肉”的①本文图片取自韩月湖剪纸。说法，于是剪纸里就有抬肉的场景。民俗中庆寿时要做面食，制作许多桃饽饽，老鼠们就抬大寿桃。讲究的人家还写“寿”字中堂和对联，剪纸中就出现了“寿如南山、福如北海”的对联，与常说•41•
的“福如东海”不同，因为福山地方的海就在北边，所以福山的庆寿剪纸里剪的就是北海。烟台又是戏曲之乡，过寿的时候大户人家都会唱堂会庆寿，剪纸中就出现了鼓乐同奏、八仙庆寿的唱戏场面，还有八只老鼠拿着八仙八宝来贺寿，与胶东地方的八仙传说又有结合。剪纸中抬衣服的场景，则是民间女儿为父母送新衣庆寿的习俗体现。图3老鼠过寿剪纸局部（福如北海寿如南山）胶东地方的婚嫁习俗和寿诞习俗在以上三幅剪纸中体现得最明显、完整，其他相关的习俗还有正月二十五过老鼠嫁女节。另三幅剪纸中也涉及一些零散或隐形的民俗事象，如与老鼠告猫相关的十二生肖、与五鼠闹京相关的丘子坟，与老鼠开天剪纸相关的祈孕、求子习俗等。3.百鼠题材剪纸反映共同的俗信心理民间俗信广泛驳杂，无论哪一种，都是为了能求得富贵吉祥、幸福安康，这是民众共同的也是最朴素的民俗愿望，这种民俗心理集中表现在纳吉求祥，祈福禳灾，具体体现于各种俗信崇拜上，老鼠崇拜也如此，这种崇拜也表现在了剪纸中。3.1寄托多子多福的希望“百子图”常见于民间美术中，反映在剪纸中，就是剪众多姿态各异一起嬉戏的童子，表达子孙繁衍绵绵不绝之意。福山这六幅老鼠题材剪纸里面各有100个老鼠，因为老鼠为“子”神，“百子”与“百鼠”同义，“百鼠”即“百子”，因此，一百个老鼠的组图民间也称之为“百子图”，这样，也就不奇怪为什么每幅剪纸中都是一百只老鼠，一百只鼠与一百个童子的百子图表达同样的含义，
以此寄托人们多子多福的愿望。马昌仪在《鼠咬天开》中说，以鼠嫁女喻人丁兴旺、多子多孙，一是来源于鼠的生物特性。鼠具有惊人的繁殖力，《本草纲目》称，鼠孕一月而生，多者六七子。其产仔数有时高达1只。这种既快又多惊人的繁殖力，实在令渴望多子多孙的人•家所向往。嫁娶自然是产仔的第一步，因而鼠嫁女便成了如鼠一般多子多孙的象征。以鼠嫁女喻子孙兴旺的另一个来源，是我国岁时文化中对于鼠神的信仰。鼠属子，为十二支之首。《汉书•律历志》中说:“阴阳合德，气钟于子，化生万物者也。”子鼠神是化生万物者，是生命繁衍的象征。民间奉化生万物的子鼠母神为吉神，同样蕴含着祈求家族后代兴旺发达的吉祥愿望m221_m。这种愿望体现在剪纸中，除了生肖剪纸之外，还有老鼠吃葡萄、老鼠吃松果、老鼠偷瓜、小老鼠上灯台和以老鼠娶亲、老鼠嫁女为代表的作品等。如福山还有一种剪纸图案是“五子登科（柯）”，画面上是5个小孩攀登一株大树，表示不但多子，而且个个都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或剪老鼠爬在葡萄枝上，老鼠生子多，葡萄也多籽。葫芦也常被人们拿来做祈孕求子的载体，也都因其多籽W11_1。而“老鼠咬天”剪纸中，是因为老鼠咬破葫芦，人类才从葫芦里出来，可以说具有双重的吉祥含义，成为人们喜欢的剪纸图案。因此，老鼠嫁女、老鼠娶亲和老鼠咬天剪纸是间接表现祈孕含义，老鼠庆寿剪纸则直接表现为多子多寿，都含有祈孕求子俗信，寓意多子多福。3.2表达根除鼠患的愿望老鼠的繁殖力太强，其本性又决定了它们对人类具有很大的破坏性，毁坏粮食、衣物、家具，传播鼠疫，甚至伤害到婴儿。老鼠多夜间出没，民间认为它们很聪慧，说它们能掐会算，不用看就知道东西放在哪里，所以胶东地方有称之为“瞎先生”42•
的说法。老鼠的破坏性给人们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尤其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非常痛恨老鼠，希望根除鼠患，于是有“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之说，家庭多养猫来避鼠。这种愿望也通过剪纸表现了出来，百鼠剪纸系列中的“老鼠告猫”和“五鼠闹京”表达的就是人们想根除鼠害的愿望，这两幅剪纸中都出现了老鼠的天敌猫的形象，其结局也都是猫吃掉了老鼠。3.3表现敬畏交织的矛盾心理人们既把老鼠当作子神、吉神，希望人也如鼠一样多子，也痛恨老鼠给人们带来的祸患，因此，民间对待老鼠是既爱又恨，反映出对老鼠又敬又畏的两种心理，形成一种老鼠崇拜。老鼠崇拜源于民俗灵物信仰中的动物崇拜，“五大门”（“五大家”）里面的老鼠俗称“灰门”，民间普遍认为五大家是与人类长期伴生的，属于亦妖亦仙的灵异，如果侵犯了它们，让它们受到损害，它们就能以妖术对人类进行报复，使人类受到不同程度的惩罚，倘若人们敬奉它们，则会得到福佑。于是人们便对其由畏而生敬，把它们当做神灵一样敬奉。尽管老鼠会破坏食物和器物，但因为老鼠的这种神性色彩，以及其顽强的生命力和繁殖能力，故同时又成为子孙满堂的象征，符合人们祈望多子多福、子孙万代的心理诉求。这种矛盾心理就这样一直共生共存于人们的意识中，相互依存，由敬生畏，由畏又生敬，成为很自然朴素的民俗心理。如胶东民间还有过老鼠嫁女节的习俗，一般在正月二十五晚上，当晚，家家户户都不点灯，全家人坐在炕头上，一声不响，摸黑吃着用面做的“老鼠爪爪”等食品。不出声音是为了给老鼠嫁女提供方便，以免得罪老鼠，给来年带来隐患，显示着人们对老鼠的“敬”；而吃“老鼠爪爪”则又表达了对老鼠的痛恨。这种爱恨交加的矛盾性同样表现在剪纸这种与大众生活息息相关的艺术形式上。人们愿意剪老鼠题材的剪纸，老鼠庆寿剪纸表现“寿”；老鼠嫁女、老鼠娶亲表现“喜”，多子多寿则为“福”；福山还有一幅以儿歌《小老鼠上灯台》为题材的剪纸:灯上有花，灯上有五鼠，为五子登科意。灯，登也。（民间过年点灯时说：灯灯灯（登登登），我高升”）；或者在灯台旁剪上梯子，有老鼠在梯子上爬，灯上有古钱币图案，寓意前途一片光明；或者将灯台杆剪成七个圆圈，代表铜钱（也有说是算盘珠子，意思是希望孩子将来能做账房先生，会做买卖会挣钱），这幅剪纸中既有“喜”又有“禄”。民间还将老鼠当作财神，传说老鼠曾是财神的散财童子之一，后因触犯天条，被贬下凡做老鼠，因而就有了玉鼠送财之说，剪纸画面通常是由一只或几只老鼠和铜钱或元宝构成，所谓招财鼠，认为鼠可以给人们带来财富。图4老鼠上灯台和吃葡萄剪纸熏样如此，吉祥元素中的“福禄寿喜财”全部可以在老鼠身上找到寄托，但这并不妨碍人们讨厌老鼠。福山鼠婚剪纸中为什么又有娶亲又有嫁女，民间的一种解释也正应和了这种矛盾心理:传说福山地方有一年闹鼠灾，头天晚上玉米还好好的，一夜之间，连玉米秸都被老鼠吃没了。百姓没有办法，于是就剪了老鼠嫁女剪纸贴在过道里，说要把雌性老鼠全都嫁出去，只剩下雄性就不繁殖了。由此可见，娶亲和嫁女剪纸正是反映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民俗心理，娶亲取其多子多福，以求人丁繁盛，家业兴旺，嫁女则是要把老鼠送出去，根除鼠害。老鼠与葡萄的组合剪纸也表达两种含义，剪法也不同，一种是常见的表示希望“多子”；还有一种形式为，剪纸上一只老鼠，几粒葡萄，老鼠形象不可爱，葡萄也多有残缺，有的旁边还剪一个女子在打老鼠，逼其将葡萄吃掉。剪纸艺人说，这个•43•
剪纸内容表现的是，生育中常会出现怪胎等非正常状态，民间便顾名思义，误将葡萄胎与葡萄结合起来，用这幅剪纸表达对老鼠的痛恨，也体现了民间对老鼠的两面性心理。这种既爱又恨的矛盾心理即施爱东先生所说“和胜和厌胜”[5]5°。4.百鼠题材剪纸与民间文学相映成趣语言民俗是民俗的一个组成部分，指通过口语约定俗成、集体传承的信息交流系统，包括民俗语言与民间文学[7]6。因此，民间文学既是一种文艺现象，又是一种民俗文化现象。也就是说民间文学是民俗学的一部分[8]5。民间文学从来就没有离开我们的生活，大千世界的任何方面都可以用民间文学的形式来表达，这六幅百鼠剪纸就是如此，不仅与生活习俗和民间俗信相关，也产生了相关的民间文学。4.1百鼠题材剪纸与神话传说、民间故事六幅剪纸中，开天、告猫和闹东京都与神话传说或民间故事相联。老鼠开天剪纸，也叫老鼠救人，是个传说故事，说古时候地上无人，玉帝派人神坐在葫芦里从天河下来造人，因头晕，人神出不来了，是老鼠咬开了葫芦，人神出来后，就在地上繁育了人类，从此地上才有了人。剪纸作品中，有鼠王坐在驮轿(軸子）上游玩的场景，有许多老鼠伴随，在路上老鼠发现了人神葫芦，鼠王命令搬兵咬开葫芦，剪纸作品就出现了老鼠搬兵的场景，有拿着各种工具的，有抬着粮食和蔬菜等食物的。后面又出现了老鼠咬葫芦的场面，葫芦被咬开了，人神出来后，老鼠一看，人的本领比什么都大，剪纸就出现了许多老鼠敲锣打鼓，庆贺人神到来的图景(见图5。这个故事情节属于人类起源神话，开天辟地神话、洪水再生神话之葫芦生人神话都有这样的母题。我国许多民族起源神话都与葫芦有关，如在汉族的洪水再生神话里，伏羲女娲兄妹就是躲在大葫芦里才逃过了水灾，而后繁衍了人类。因而闻一多先生考证，人类的始祖伏羲、女娲亦为葫芦[9]65。葫芦生人的传说在少数民族中更为普遍，许多民族认为他们的先祖就是从葫芦里走(生）出来的，奉葫芦为其民族的保护神，佤族、拉祜族、彝、白、苗族等都有这样的神话流传。福山的老鼠开天剪纸中只是多了老鼠这个角色，同时含有祈孕色彩，可以说是葫芦生人神话的姊妹篇。•44•图5老鼠救人剪纸局部（葫芦里的人神）老鼠告猫剪纸所呈现的内容与十二生肖传说有关，与猫鼠这对自然界的天敌相关联，富有情趣和生活逻辑。说的是封生肖的时候，老鼠没有按约定叫上猫一起去，结果老鼠生肖封了第一，猫气得咬死了老鼠的媳妇，老鼠就去告猫。剪纸画面里一出场就是老鼠从天宫拿来封生肖得了第一的令牌，猫气得跳了起来。后面接着有老鼠乐得在家里喝酒庆祝的场面;有老鼠娶媳妇的时候，猫在路上咬死了老鼠媳妇;有很多老鼠到衙门告猫的场景等。最有趣的是，县令刚判了猫有罪，低头就发现自己的官服被老鼠咬了个大洞，画面上又出现了县令发怒，改判猫应该吃老鼠的场景。于是，
就引出了五鼠闹京的故事和剪纸创作。老鼠闹京剪纸里，将《三侠五义》中“五鼠闹东京”故事与猫鼠矛盾结合起来，形成了一个童话版的五鼠闹东京。与这幅剪纸相关的民间传说是，老鼠输了官司后就变得坏上加坏，见了什么咬什么，讨了个人人喊打的下场，于是就在家里练兵，选了五个老鼠精，到宫廷闹妖，把皇宫闹得鸡犬不宁，剪纸画面上就有老鼠练兵的场面，有练上房的，有练兵器的，还有鼠王选出五只老鼠精的场面。除了神话和民间故事，还有与之相关的习俗传说。五鼠闹京就与胶东民间流传的“丘子坟”习俗有关。丘子坟，即鍪子坟，是建在田间野地里的一种“小房子”，民间传说是宋朝遗留下来的，那时候朝廷规定，人活到60岁，由儿子在野外建一“丘子坟”，将60岁的老人送入“丘子坟”中。孝顺儿子送“七七四十九天”饭后不再管及，不孝之子将老人送到坟中即可，老人只能冻饿而死，死后晚辈取出尸体埋葬，这种残害老人的制度叫“六十岁发甲子”。据说五鼠闹东京的时候，宋仁
宗派大臣们降鼠精，因老鼠精体大如牛，无法降服，不少大臣因此被杀。后来因为一个大臣的母亲在“丘子坟”中传授了“九斤猫能降千斤鼠”的机宜，用自家的九斤猫将鼠精咬死，皇帝因此废除“六十岁发家子”的规定，使60岁以上老人得以继续活下来。4.2百鼠题材剪纸与民间歌谣这六幅剪纸作品都有相对应的民间歌谣，像是解说词一样，用歌谣的形式将剪纸内容表述殆判，猫鼠愈加成天敌，因此才五鼠闹京。六个故事之间情节跌宕起伏，有因果联系，有前承后接，将这些情节串联起来，再用剪纸作品系列地表现出来，就更显得情趣横生，赏心悦目，令人忍俊不禁，显示了民众热爱生活、愉悦身心的自我娱乐精神。六幅剪纸里每幅都是100个老鼠，既符合老鼠多产的天性，也将人类的生活图景再现得一应倶全，情趣盎然，用剪纸这种独特的创作形式去展现民众的生活、心理和情感，体现了民间的思维逻尽。如《老鼠嫁女》：骑马护卫开路来，陪送嫁妆往外抬。椅子双双请出来，衣箱饭桌巧安排。喜垫铺盖走得快，后面家具一排排。大柜小柜多人抬，八仙桌儿抬上来。炕头柜加梳妆台，鸡鸭鱼肉装起来。食盒抬了四大抬，老酒花瓶抬着来。心腹人儿走得快，请看后面最气派。六只喜灯引路来，开道大锣响村外。龙旗凤旗虎头牌，执斧金瓜执钺来。男送女送出了台，花轿来把新人抬。新郎喜得叼烟袋，新娘照妖镜朝外。伞扇仕佣跟上来，送亲乐队响天外。鼓手喇叭鼓脸腮，捧莖排箫奏起来。小锣敲得人人爱，手鼓铙钱敲起来。两个信使在画外，嫁女队伍整一百。民间剪纸有说词，娶亲嫁女细分开。”如此，每幅剪纸都配歌谣予以说明，剪纸艺人对于剪纸中表现的各种习俗耳熟能详，津津乐道，既通俗易记又饶有趣味，可以说，这六幅剪纸中兼具了传说、故事、歌谣等民间文学形式，可谓是多种民间文艺形式的大融合。5.结语这六幅百鼠剪纸总的来说与“百子”相关，但内容上自成体系，单幅各有含义，几幅之间又有关联，表现出一定的逻辑关系。先有咬天，后封生肖，然后又发生了娶亲（嫁女）、告猫、闹东京等，其间的情节饶有情趣:因对生肖排名不满，猫就开始捉咬老鼠，老鼠因此告猫，县官判不许捉老鼠，刚要宣判，结果自己的官服被老鼠咬破，于是改辑与智慧。可见，民间剪纸除了实用、美观价值之外，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它的民俗价值，而这也是剪纸产生及发展的内在动力，人们用剪纸去反映生活和社会百态，也表达祈福禳灾，趋利避邪，福寿安康的共同民俗信仰与追求。因此，这六幅百鼠题材剪纸在艺术价值之余又有较高的文化价值和史料价值，对研究福山乃至胶东一带的生活习俗和民间信仰有一定的参考价值。1*
参考文献：[1]马昌仪.鼠咬天开[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8.[2]宋兆麟.灭鼠还是求子——老鼠嫁女年画剖析[J].西北民族研究，2007(4.[3]郑娟.民间艺术与鲁迅的美术观[J].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1.[4]马昌仪.中国鼠婚故事类型研究[J].民俗研究1997(3.[5]山曼，柳红伟.山东剪纸民俗[M].济南：济南出版社,2002.[6]施爱东.老鼠嫁女的秘密[J].晚报文萃，(3.[7]钟敬文.民俗学概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8]黄涛.中国民间文学概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9]闻一多.神话与诗[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责任编辑梅孜）•4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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