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二十八年过去了，心中依然不能忘却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忙忙碌碌中总还惦记着希望能有朝一日把我那《南疆一行》的所见所闻写出来，但文学的贫困使我望而却步！随着时间的久远，我心里的夙愿却愈加急切！于是，我尝试着写，再忙也要写！一拿起笔，往事就如潮水般涌来！翻开那早就断了线的老本本，支离破碎的日记还闪烁着最后的光芒！看着那些泛黄了的英雄们的照片，我愧疚呀！
在外拼搏、万事在身！没空学英文吧中文也忘了！这“提笔就忘字”的人要写点东西多难呀！每日忙得吃饭都没时间哪有闲工夫来爬格子呢？但多年淤积起来的心里压力使我明知自己不能驾驭却要去是试一下！当我把那些断了线的故事再连接起来的时候，我心中仿佛得到了一种慰籍！“错字也好、文法不通也好，只要让大家知道那些事情就好！”我勇敢地对自己说。
唉！一个半路出家的“音乐人”肚里空空无墨啊！我只有一腔需要袒露的真情，还有一番不可推卸的责任！再磨蹭下去，我将对不起那些长眠在南疆的烈士；对不起那些参战的英雄们！
我找出当年创作的及其幼稚的越战歌曲乐谱和陈旧的录音边看边听，听着听着，泪水迷惘中我好像听到那些前线的战友们在问我：你的“《南疆一行》回忆录”写了吗？我无语对答！明天就写、明天就写！可过了多少个“明天”还没有动笔！
直到去年我在海外华人的《高山流水》网站上贴了自己的一些越战歌曲小样；感受到大家火一样的热情和支持时，我才萌动了坚决要写它的决心！我以为对酒当歌、歌舞升平的今天，人们不再对那陈旧的战事感兴趣，看了大家真挚的顶言我知道自己错了！我这就写啦。
放下手中的活，停了学生们的课，吭哧吭哧地爬格子！哎？瞧我一开始就搞错了，怎么像是在写电视剧啦？那么多对话和心里活动！应该算是《报告文学》嘛！还“文”什么“学”哟！这“文”的起来吗? 算了！不改了！就算是罗列了那些事情吧，展开来写，量我也没那个能耐！后面就匆匆打住、草草收笔！
这写完一看，坏了！很多的故事都漏啦，不少细节也没写！简直是流水账都没有“流”清楚！得了，洛歌无才！玩音乐还沾边，玩写作没门！拙文在此，各位“高知”凑合着看吧！不改不改啦！清明到了，来不及啦！此篇草书就算是我在28年后的清明节对烈士们的一点心意吧！
如释重负了！
洛城歌者 （2007年4月5日夜于洛杉矶）
周末了，团里也不放假，还是在忙着准备参加全军汇演的剧目-歌剧《海娘》的排练。
星期天上午10点，我照常夹着一摞曲谱走进排练大厅。演员们已经在那里咿呀呀地吊嗓子了，在电影《红霞》里曾扮演白匪司令白五德的苏导演正在一角揣摩着剧本。我悠哉哉地晃到那古老的三角钢琴旁坐下，刚打开琴盖，政委就匆匆地走进来了，他疾步走到我身边神色凝重地对我说：“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我心头一愣，醒了神！“一定有什么要事！”我心里想！来不及细琢磨我就和苏导演请了个假，一路小跑地窜进了团部。
进了团部，只见政委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前，一脸庄严的感觉。团里最年轻的小提琴演奏员（经常在迎外演出中独奏《阳光照耀着塔什库尔干》）16岁的“小胖”也在场，她迷惑地望着政委；一脸迷糊的正不知所措呢!
我们毕恭毕敬地站着，期待着政委发话。
看着他煞有介事的样子我突然想起来，上周团里开大会时说过南方正打仗，可能要去演出的事儿吧！嗯，我心里也大概猜到点什么了！
“嘿嘿。这上前线的机会来了！”我心里一亮，两手攥了攥，瞟了政委一眼，这还卖关子不说话那？我不耐烦地自个“稍息”了。
原来他在等我们队刘队长。过了一会儿，主任、队长、团长都到了，他们好像已经知道党委的决定，严肃地坐在门口的排椅上。
政委瞪着炯炯发光的大眼沙哑而低沉地说：“机灵鬼、小胖，站好了！给你俩一个重要的任务，上前线去！”
“上前线？” 我下意识地赶紧立正。哎！怎么这腿不打劲儿有点颤呢？“叶公好龙”啊？当真的要我上前线就筛糠啦？兴奋中夹着少许的胆怯，我真有点不知所措了，心里咋“砰砰”的？！
政委点点头！他牵着我的手走到中南半岛地图前，用两个手指在中越边境上的位置上敲打了两下！“到这儿！”
嘿嘿！到底是好男儿，一会儿我的心就平静了。坚毅与兴奋战胜了恐惧！我很有信心地站着，别让我们队长丢脸啊！我悄悄地向刘队长使了个感激不尽的眼神！他会意地点点头。
接着政委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俩接着说：“代表我们全团哟，你们很光荣啊！我们歌剧团只有两个名额，要和话剧团歌舞团选出的主要演员组成演出小分队，全军各队都归属中央慰问团，去慰问对越自卫战的参战部队！昨天部队刚刚停战将回师入关，但是局部的战斗依然到处都有，所以，你们这次去是有危险的！但是部队会尽力保证你们的安全。到了前线要一切行动听指挥哟！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没意见！”我掩饰着自已刚才的胆怯一拍大腿！噢，我突然发现自己这个文艺兵是过于“郎当”了，于是学着那电影里战士接受任务时的模样立马来个立正-敬礼：“请政委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我的妈！昨天还听着中央台新闻连播和军区的战报正为我军胜利凯旋而激动着呢，这就突然要派我们去前线了！刺激、忒刺激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呀！我得意地往身边的小胖一眯眼儿，想交流一下同感，可这位“上海小姐”却无心看我，原来泪珠已经在她眼里打转了！
“我能不能告诉我妈？”小胖那怯怯的模样沮丧的脸，仿佛真要去“壮烈”似的！到底是只有16岁，孩子嘛！上海大知识分子家庭的千斤宝宝，哪像我？土八路文盲的后代，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没事儿！我心里自恃勇敢的思忖着。
政委拍拍我的肩膀说：“你要照顾好小妹妹，她的独奏曲目你们去准备一下。不要怕!你们40多人去呢！有歌舞团何团长亲自带队，还有话剧团歌舞团的名演员和老艺术家！这是组织对你们的器重和信任，因为你们是我认为最年轻、最优秀的艺术家，我们就是要把最好的节目送到前线去！慰问那些可歌可泣、保卫祖国的英雄们！现在，你们立即停止一切工作，回去准备，后天出发！”说完他和排椅上的几位“头”默契地交汇了一下眼神。
我回头看了看墙上的日历：3月18日！乖乖！昨天部队刚刚撤进关，我们这就去啦？好像还没有……尽管心里一万个高兴，可还是觉得任务来得突然和蹊跷，怎么这么大的团就我俩去呢？来不及再想就一个念头，快回家！
=================================回家告别======================================
上前线是大事！不告诉父母怎么行？我出了团部就奔出大院紧追着刚启动的5路公共汽车扒着门挤了上去。看着那“老鸦货”破5路哼哼呀呀地喘息着爬行，我真急得恨不得我来疯开！
总算挨到了新街口站，车还没有停稳我就“碰”的跳下去，下了5路一个百米冲刺又爬上了3路！还是那个慢呀，我踱着脚瞥着那恼人的一路红灯，唉！干脆闭眼……
“吱呀”一声，宁海路站到了！我钻出去就跑，后面传来了一个吆喝的女声：“解放军别跑，买票！”
多丢人！我竟然忘了买票！那时都时兴喊月票，没辙我就顺口应了声“月票！”
她不吭声了。我从心里臭骂自己“该死！”，这总算是为解放军找回了面子！
那时候我年轻，上楼梯都是两节一跨，这心里有事就更急不可耐了，最后单数那节我来个“三节跳”蹦上去！
“爸！妈！”我风风火火地闯进家门！
嘿!都中午了，妈妈做的香喷喷的饭菜都放在桌上了，可老爸还无心吃饭，他眯着老花眼捧着《人民日报》正在看《对越自卫反击战我军胜利凯旋》的新闻呢！
我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坐下就吃。那时我经常溜回家混饭。所以，爸妈不吃惊我也不客套，扒上一口鼓着嘴就嘟囔开了：“爸，我要上前线了！”
“什么？”老爸耳聋听不清！
“我要上前线了！”我大声的重复。
他不相信，从眼镜后面斜着眼，一脸的“小看人”老木疙瘩的样：“人家都打完了，你去干什么？摘桃子啊！，真没出息！”
妈妈耳朵尖像是听到了，她还拿着勺子就从厨房里“侧”出来：“什么、什么？你说什么？谁要上前线？”
“妈，是我要上前线！不，不是我要，是团里要派我上前线！”我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老爸轻蔑地瞥了我一眼说：“怕你没这个福气”！嘿，他倒认为上前线是福气呐！
“真的！政委和我谈话了，后天出发！”我急得直跺脚！“人家是真的呀！”
妈妈看出了我不是玩笑，傻眼了！“咣当一声，勺子掉到地下！“全团都去？”
“不，我和拉一个小提琴的女孩去！是我们三个团组合一个小分队去演出。”
妈妈愣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那也不能去！太危险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爸爸老战友在那边指挥打仗，说伤亡很大！”
爸爸放下报纸走过去捡起勺子：“慌什么？这报纸上都说撤军了！”他掂了掂手中的报纸，“现在，谁家不是一个儿子？我不也是独子吗？都像你这样的“妈”谁来保家卫国呀？我看你、你是忘本啰！”他点着妈妈的鼻子说。
瞧！这老爸的经常的“老革命口头禅”‘忘本啰’又来了！妈最反感的紧箍咒。
接着他干脆地说：“让他去吧！锻炼锻炼也好！”
“不去”“让他去！”“不去！”……
坏了，老俩口较上劲儿了！我赶紧上去搭着他俩的肩膀：“妈！很多人想去还去不了呢！这次是去慰问不是去打仗！很多演员要去呢！”我想让妈妈懂“机会难得”这个道理！
“我倒是想去呢！嘿嘿，听听枪炮声也过瘾那！”老顽童爸爸不知趣地嘟嚷着。他是个“打仗迷”，当年打孟良崮的机枪连的副连长，身上穿了不少窟窿可就是死不了“种”！淮海战役他负伤住院，伤没好就溜回部队了！这性子还能安分？
“老不死的！那好，你们都滚！老娘等着给你们俩收尸！”妈妈气急败坏地嚎起来了！
老爸又翻开前两天前的报纸上《再见吧，妈妈!》的报道放到她的面前，妈妈无语了……气氛就点尴尬和僵持。
我为难了！真不知道该是去安慰妈妈还是去“热乎”爸爸……
就要走时，我看着离开部队都20年的老爸依然穿着的那一身的老黄布，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他用那只在抗战和解放战争中挨了三枪一刀的扭曲如老树疙瘩似的“拐子手”抚摸着我的肩说：“去吧！你妈是心疼你！自怀着你就怕掉了，大热天撅着屁股正胎位，那时候穷也没好的吃，结果早产，是放在暖箱里救活的，你从小身体弱，妈怕你不知道照顾自己，怕你有闪失！”
妈妈一直坐在窗口不说话背着我，或许是在流泪。
我拿出小时候那个磨劲儿，“妈-！”嘴掘得老高。乘妈回头一刹那，我一晃脑袋“劈啪”一个亮相，蹦了个“二踢腿”，瞧我这功夫！
“妈！我不是和同学练过武术嘛！”（那时我单纯的可笑，那花架子的长拳武术顶个屁用）
妈给我弄的哭笑不得，她再也噎不住了，起身走过来摸我的脸！“小心哟！子弹可不长眼睛！到了前线要写信！不要莽撞啊……”
看着妈那无限爱怜的样子，我心头一热，真想和她靠一下！但我们没有拥抱，那时候好像觉得拥抱是小资产阶级的东西，拥抱不是男子汉！
我一本正经地来了个爸爸最爱看的“军礼”，说了声“再见”就那么硬呛呛地走了！头也没回呀，我真不知道那时爸妈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可以想象得出他俩是含着怎样的目光送我出门的呀！
归心似箭！出了门我顺着楼道的楼梯的扶手一屁股滑到了楼下，妈妈还在楼上叨着呢，我就已经跑出了大门钻上了公共汽车，就这么一溜烟地跑了！
其实，那时我还没有真正懂得去前线将意味着随时可能的牺牲！现在想起来真后悔，万一回不来，那不就成了亲人最后的永别吗？
抵达昆明
3月20日早晨，春雨潇潇！我们由前线三团精英组成的赴南疆边防演出队扛着“中央慰问团”的大旗，踏上南去的列车开始了我一生中最为难忘的旅程！
一路上大家的心情忐忑，激动与兴奋交织着！一切都在希翼之中；一切都在期待之中；一切都在未知之中！
3月23日晨曦微露，我们到达了昆明！车站上昆明军区首长和云南省委的负责人带着昆明军区歌舞团和直属部队亲切地迎接我们！下了车素不相识的战友们和我们拥成一团，那个亲切劲儿就甭提了！可能是因为濒临战火而尽显手足之情吧！我们被隆重邀请赴宴，在享尽了云南的美味佳肴的同时更感受到火热的战友情意！
午宴后，我们到军区政治部大会议厅聆听了前线最新战况报道：昨天最后一批部队已撤回境内，前线各部队都在休整和做战斗总结，评功授奖。中央军委庞大的工作组也正分散在各部队收集英雄事迹和选拔送军事院校的后备人才。中央军委还决定3月26日晚上在全线举行祝捷庆功大会！
据“前指”介绍，经此一仗（我军一直打到凉山，距离河内只有20公里）饱尝我军老拳的越军再也不敢站在红河边拍胸自吹‘他们越南是世界第五大军事强国；我们一个兵可以打你们30个’了！尽管他们的河内上司还在狂吠：‘要对中国进行全面反攻！’但是，他们的部队已经没有必胜的信念，大批的俘虏和投降士兵期待着中国老大哥给与他们粮食和衣物。
但是，黎笋的木鱼脑袋还不明白“鸡蛋碰石头”的道理，他还想在国际上找回失败的面子。我军撤军后，他们又重整部队企图反攻。“前指“说：那么我军也只好本着“同志加兄弟”的原则，随时在他们神经错乱的时候给他们上课！（后来这场拉锯似的中越战争竟然风风雨雨地持续了十年）
至于越南方面，由于边境城镇的党政军设施已经被我全部摧毁，因此，越军大部队暂时还过不来。但是，狡诈阴险的越军特工队还在不断地骚扰、袭击着我军的野战医院和战地指挥部；边境上遗留的大量地雷也将给我们的行动带来很多诸多不便与威胁！昆明军区的首长要我们倍加小心，服从命令听指挥！
“报告会”后我们是即兴奋又胆怯！兴奋的是：我们终于将看到日夜牵挂着的前方将士们；胆怯的是：我们第一次感受到生命将接受前所未有的“危险边缘”的挑战了！
走出会议厅我想想自己的心态很可笑，人家九死一生地打下了江山让我们去玩玩，我们这、这还在为自己的小命担忧？是可耻！孰不可耻？！
1979年3月，对越自卫反击战首战告捷！全军振奋！可以说是“形势大好，而只欠东风”了！以华国锋为首的党中央派出了由国务院副总理方毅、王震为总团长的中央慰问团带着全国人民的深情厚意奔赴广西、云南边疆慰问保卫祖国尊严英勇对越作战的40多万人民子弟兵！中央慰问团下属50个文艺演出队，都在这时到达了昆明！
3月23日晚上，昆明军区和云南省委联席设宴款待了我们南京军区和成都军区的慰问团分队。我们军区一行42人是由老团长何仿带队、前线话剧团著名演员张宪和歌舞团歌唱家李蕙兰领衔。
晚宴席间是歌声袅袅、琴声朗朗、亲情无限啊！军区和省委的首长们纷纷举杯!“欢迎中央慰问团！庆祝对越自卫反击战的首战胜利！”宴会结束，到达昆明的全部文艺演出团体集中在了国林大剧院观看了最新香港影片《生死搏斗》。
三月24日清晨，我们团分乘两辆交通车向开远县进发！中午一点，就在途中的弥勒
军人接待站就餐。这个接待站原来是战俘临时看押所，在这里我们遇到了空政和昆明军区等文工团的慰问分队，他们也是去前线慰问，和我们是方向同；但服务的区域不同。
匆匆吃完我们又上了车继续向前线驶进！一路上我们看见祖国南疆的秀丽景色愈趋浓烈，“科斯特”地貌到处可见！娉婷娇美的芭蕉摇曳着向我们招手；婀娜多姿的椰林在喧闹着向我们问好！
晚上六点钟我们到达了开远县城。这里驻扎着十四军军部，我西线总指挥部也设在这里，杨得志上将曾在这里指挥。（后听说是他胃出血住院，而由李达将军替换他指挥）
在县委招待所我们又遇上了总政军乐团的战友们，在“大通铺”的条件下简宿一夜后，3月25日黎明我们悄悄地起床离开还在梦中的军乐团战友们，坐上了开往河口方向的小火车（很老式的且八面来风的小火车）开赴最前线！
一路上看着这小铁路，我浮想联翩！这小铁路是我云南省通向越南境内唯一的快速通道！在这条铁路上曾流走了多少中国人民的血汗！养肥了忘恩负义的黎笋集团。然而，这条路今天也成了一条讨伐越寇的钢铁运输线！我们的千军万马曾从这里开赴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我们今天又沿着他们的足迹去慰问他们了！想到这里，一种从未有过的庄严的使命感从心底升起，我心里默默地在说：战友们，你们辛苦了，我们来看望你们了……
小火车咣里咣当地驶出一片低谷后，鲜亮的太阳照到了我们的脸上，她一扫我们的倦意，使我们因疲劳而沉寂的心即刻荡漾起来！啊！日盼夜想的前线已极目可望！大家都兴奋地有点蠢蠢欲动了！女兵们窃窃私语着，我们男兵都挤在窗口用望远镜向山峦的尽头搜寻着！突然，相声演员小杨惊呼：“看！炮兵阵地！”大家唰地一窝蜂全拥过去：哇！真威武啊！在耀眼的阳光下，远处高昂的大口径加浓炮群折射着威严的光晕，炮口正威严地指向南方！
晃着晃着我们的小火车变慢，又开始爬山了！这个山路真险那！小火车紧贴着山边峭壁爬行，听着机车吃力地喘息声我们真担心是不是快要上不去了？我们谁也不敢再看窗外，因为我们感觉不是在坐火车，而仿佛置身于飞机的舷窗！窗外是十万大山，俯瞰而去是“云里雾里”的，细长高耸的高架桥矗立山涧，火车在桥上穿行如蜈蚣走钢丝！
大山里隧道、涵洞星罗棋布，最惊险的是一段88公里路段竟然有88个洞！飞跃沟壑的大桥此时显得窄小而空灵，我们一会儿跃上巅峰，一会儿又跌入壑底！心都拎到了嗓子眼…..可能当地人都坐它坐习惯了吧？我想。
我心里泱泱自危地祷告着：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嘿嘿！胆小鬼还没到前线在火车上就“菜”了？！我心里情不自禁地骂自己！
在这茂密的原始森林里也并非到处都沉寂黯然！一段漫长而寂寞的行程后，总会到一个人欢马叫、生气盎然的小站，这真的让人联想到了那个《林海雪原》里的夹皮沟！我们内地人真的从未感受过的那种“新奇”在我们心里荡漾着……
驶过了十万大山，在沿线的南溪河边我们开始看到了调动中的各兵种部队；看到了身着各式民族服饰的老百姓。我们过去只在画报上看过的壮、侬、瑶、沙，苗、傣、彝、白族兄弟姐妹，现在都真切切地呈现在我们面前，那个漂亮啊！还真让人吃惊！“我们歌舞团咋不到这儿来招演员呢？“阿诗玛”“刘三姐”都在这儿呢！嘿！还有阿牛哥……”从小就喜欢涂鸦的我盯着他们身上五彩斑斓的装束和图案都看呆了！
噢，春天来了！小伙子们抱着芦笙吹个没完，姑娘们花枝招展的都是为了去赶大集呢！
那边的军民鱼水情特别的浓，看到我们这些英姿勃勃的文艺兵她们也觉得新鲜呢！在车站上休息吃午餐时我们模仿着他们的语言和他们调侃，相声演员“老顽童”吴斌不时地学几句他们的土话，逗得大家都喷饭啦！
小站上有不少的干部战士和轻伤员搭车，他们都是回前线部队去的，他们一上来我们就把他们给全“绑架”了！车上没有几个座位，像现在的地铁一样，我们只能少数人坐着，多数人站着才行，我们就拥着部队的同志坐，我们站。嘿嘿，这意思是：我们要听故事！
就这样我们三五成群地围着他们，哄着他们快开口！我们并不想听那些广播里听到的故事，我们要听的是“第一手的”。
您别说，这个他们懂！递上了“大前门”，就等于发了“情报通行证”，瞧他们脸上那个得意和神秘的劲儿！点上火、吐着烟圈，老一套的开腔前先咳嗽，哎，这是信号！我们“哗”的一下全安静下来了，那急不可耐的可怜相就如幼儿园小朋友听说老师要讲“狼来了”的故事一样！
为了从火车行进的咣当声里清晰地辨别他们的讲话内容，大家的耳朵都跟兔子似的全都竖着呢，眼睛里都眨巴着期待与渴望！
有个血气方刚的王排长见我们那个“谗”样就先“尿”了一匣子！说：“哎！你们猜，我们在战场上最幸运的什么？”
“什么啊？”我们装得一个比一个纯、一个比一个傻，相互看了看！
“能看见越南美女！唉，还是光的那！”瞧他那拿腔拿调的熊样，我们“哇”的全笑炸锅了！！！女兵们霎时间都红了脸！
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什么了，补充了一句：“都结婚了吧！没结婚的去那边听主任的报告去！”“去，去，小女孩子到那边去！”女兵们撅起嘴，不情愿地扭捏着、犹豫着。
车厢那边的一位中年干部（大概就是什么主任吧）操着山东腔喊话了：“姑娘们，都过来吧！”
女兵们这才无奈地地向车后走去了。小排长见女兵们走了更加口无遮拦，他压低了嗓门，大家生怕听不到“哗”全都“嗡”到一块儿！
“那个美呀！脱光了跟你干，你都不忍心开枪啊！我们连为了夺一个小高地，哥儿们都光荣了一半啦！那个火力猛呀，小鬼子全拿高射机枪和我们干那！我们玩着命冲上去一看，工事里他妈的是什么鸟兵那！是七八个小妞！还全都光屁股!为什么光屁股？这天热嘛！脱光了干爽啊！他来了个双关语逗得老同志们乐了，我们阅历太浅，跟着傻笑其实没听懂。
“嘿嘿！活捉仨，其他的全死的歪七竖八的！没个人样！仨活着的，还真一个比一个俏！别看那脸上乌七八糟的，模子正经不错，没准有“越法混血儿”呢！漂亮可就是死瞪着眼还挺凶！想着我们死去的战友们，老子真想把他们全操个稀巴烂！要不是有纪律，我尻……
话没说完，他就恶作剧地扯起下了自己的腰带甩了个圈儿。
“啊哈哈！……”我们全都哄堂大笑起来！那头的女兵们听到我们的笑声就知道我们这儿“荤段子”正“入港”呢，她们投来嫉妒的目光……
“唉！我们许多战士连他妈的女人那玩意儿什么样都不知道呀！我骂他们“不要看女人看得丧失斗志！打仗给我好好打，打完了老子叫你们看个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战斗结束，我不能失言啊！押走了俘虏后，我把弟兄们全喊过来：“来来来，全都给我站好了！看看吧！省得明儿个牺牲了遗憾一场！”
我指着被子弹打得稀烂而裸露的越军女尸清清嗓：“嗯哼！同学们，现在上生理课啦！这叫乳房、具有哺乳功能，也是性器官之一，这叫……”
我看着他边抽烟边肆无忌惮地讲着这种血腥的“荤段子”，仿佛感到了一种英雄经历沙场后的坦荡和无谓；看透了战争与生命的本质！在他那威武又浓情的眉宇间尽显着当代军人的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光荣也无悔”的豪爽气概！
虽然，这位眉宇轩昂的排长的谈吐显得有点粗俗，但我们能理解走过生死的人那种心态！后来听他讲到战友的牺牲；讲到他排里双目失明的班长；讲到他的连长最后的遗言时，刚强的汉子竟也呜呜地哭起来！因为那刻骨铭心地记忆就是他们不久前所亲历的事情呀！
在我们的眼里，这些同志都是“最可爱的人”！看着他们胸前闪闪发光的军功章和参战纪念章，听着他们轻松地讲述着战场逸闻，我们渐渐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浅薄，小时候只有从电影里才看到的英雄们不就在眼前吗！他们身上没有我们在军区机关里常看到的那些“烂参谋、瞎干事”的酸劲儿，真正的军人在前线！他们原来是这样的！
他们的每个动作都让我们欣赏，每句话语都那么的动听！女兵们瞪得眼睛都发直，犹如在欣赏罗丹的大卫-！男兵们仰得脖子酸，仿佛站在董存瑞的雕塑前。崇拜啊！看着他们那穿越生死而若无其事的伟岸神态，我们肃然起敬！
车那头被女兵们围着的十三军政治部艾主任，兜腮胡子脸盘黝黑、身材彪悍，一副傲人的“野战”派头！说他是文官还真不像！其实他掌握着更多的“一手资料”呢！
“英雄难过美人关”吧，解放军也一样！嘿嘿，女兵们撒起了娇！摇着、扯着、晃着他，跟圣诞节小孩子们揪着圣诞爷爷！想必“中年干旱期”的该主任那会儿也晕菜了！“（玩笑）
艾副主任让女孩子这么一“热乎”，什么军事秘密都不“密”啦！他接过警卫员的军用水壶拉起山东腔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战场上那些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了！
他讲战士们如何英勇作战、爱护干部；讲干部如何以身作则、身先士卒！讲人民如何热爱子弟兵，讲子弟兵如何忠于人民……虽然都是大道理中的小故事，但出自他的嘴，竟是那样的有血有肉，动人心魄！
他告诉我们：战场上的担架队员太辛苦啦！他讲了一个担架组送伤员的故事。
为了送重伤员，我们四个民兵抬着，艰辛辗转在大山里几昼夜呀！没吃没睡是一路坎坷啊！你们看过《小花》电影吗？刘小庆抬着唐国强上高山，沥沥鲜血把石阶染红吗？我们这儿的山连个石阶也没有啊！蚊子、老鼠、毒蛇扰得你无处安身啊，陡峭的山壁和灌木丛就是野兽走也吃力呢，何况我们的民工啊！他们几经迷路、蹒跚而行，夜里看不见呀掉下山牺牲一个；两个临晨遭遇敌人特工队被打死，最后一个民兵也负伤多处却以顽强的毅力把奄奄一息的伤员背到野战医院的呀！
男人也会哭，主任讲着讲着就眼圈湿润了！看着鬓角花白的老首长眼角闪烁着的泪珠，我们许多的同志也都潸然泪下！
看着他，电影《英雄儿女》里的军政委王文清慈祥的形象映现在了我眼前！
最后，艾主任说：“我们的战士是好样的！我们的人民是可敬的！我们的江山是保得住的，我们的事业是一定会胜利的！”
黄昏时分，我们到达了最前线的终点站-蚂蝗堡。这里离河口还有一站，因为河口站被炮火摧毁，无法通车我们就只能到这里了！
拉开车门我们全都惊呆了！在这离越南只有七公里的边境小站上人海如潮，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卫战士威严地伫立在道路两旁。前方蜿蜒而看不到头的山路上，整齐的排列着威武的参战部队！绿压压一片好壮观！当地的党政军首脑早以迎候在站台前！人民群众的欢迎队伍人头攒动、五彩缤纷！
看到这般情景，我们三天来旅途的疲劳全没了，大家赶紧整理着装，鱼贯下车！总领队何团长已经在下面和当地的首长们频频握手了！我迫不及待地拿出相机迎向沸腾的人群……
只见这山谷里的小站彩旗招展锣鼓齐鸣！13军39师的50支军号凌空奏响！广播彩车上的高音大喇叭里播放着热烈欢迎中央慰问团的欢迎词 ！鼓声、口号声、鞭炮声、掌声瞬间就把我们给淹没了！我们迈步在这些苦尽甘来、喜笑颜开的战士们和民兵们中间，心潮翻滚如钱塘江的涌潮！
这些脸上还染着战尘硝烟的同志们不正是我们在后方天天关注的、日夜牵挂着的战友吗？只在报纸上看过他们！只在广播中听到过他们…..
激动中联想到了团里那些没能来前线的战友，我心在说：家里的同志们那！这会儿我已经光荣地来到了英雄们的中间！我正代表着你们向他们喊、向他们招手呢……
可是，我的喉咙已颤抖地发不出声来了！眼睛也模糊了！我只觉得心中升腾一股巨大的力量，它像一种无言的启示在感召和激励我……
走过长长的绿色甬道，来到群山环抱的小盆地，走进张灯结彩的“迎亲门”，我们到了一个热腾腾的新家！我们在39师师部安营。这原来是一所农场的小学，我们将从这里走出去到各部队演出。在这里我们感到安全，因为我们与师部同在！
当晚，风趣的宋副师长和热情的吴副主任主持了一场以战利品为主食的别具一格的欢迎晚宴！当我们吃上了香喷喷的中国大米、澳大利亚白面和美味的越南老母鸡以及新鲜的水果和罐头时，那种战胜者的豪情顿时在我们心中洋溢起来！为我们英雄的部队而骄傲、而举杯！
我们就寝的宿舍是小学的教室，师部给我们派了四个岗哨，可是我们的演员还是心惊肉跳的！夜里，一个演员梦见越南鬼子摸进来了，惨叫一声把大家全都惊醒了！四个岗哨都慌了神，以为有情况，枪栓拉得稀里哗啦响，手电光照得吓死人！大家虚惊一场后再没睡意，把那梦游的老兄臭骂一顿后谁都没睡意了，就那么眼睁睁地捱到了天明！
早上传达文件里有说，越南特工人员昨晚摸掉了附近连队的一个岗哨！看来我们那位老兄还真有感应那！昨夜里他来事儿的时候恐怕就是他感应到了吧！
3月26日起，我们开始了异常辛苦的连续演出！经常是一天两场，甚至三场！东突西奔的很是疲劳！我尤其是，因为我要背着个沉重的120贝司的手风琴穿山越岭！但是，我们的一点点所谓辛苦那里能和战士的辛苦相比呢？（随车保护着我们的有一个班的警卫战士，全是清一色的短把冲锋枪，煞是威风啊！每日乘车出发他们总是坐靠窗口把危险留给自己，遇到地雷危险区总是他们走在前面。）
有一天，我们的车在大山深处途经一个大山洞，女兵们好奇的要去看看洞里的科思特地貌，战士们立即拉开枪栓先行进入搜索，确认安全后才让大家进去。奇怪，当我们进去后不久，黑暗中一群大鸟猛冲出来，着实把大家魂都吓飞了！
前线真是一所大学校！我们在这里天天都在受着从未有过的“高等教育”！这“教育”不仅是一种特殊的知识而更是一种可贵精神！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我更加体会到这句话实在的涵义！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特光亮而别人特肮脏，但是和战士们在一起，心灵受到的洗涤和震撼是难以用文字和语言来表达的！战士们的单纯与憨厚、矜持与骁勇、忠烈与顽强、细腻与温柔都让我们每一个慰问团团员深深地感动！ 我们其实是普通的演员，但是在前线每到一地总是受到最佳的接待，我们代表着祖国人民而去却仿佛我们成了中央首长，我们的身价被抬高了很多倍！战士们称我们是中央来的！那把我们尊为贵人的情意真让我们领而后愧！
演出的频繁使平时缺乏锻炼的我，显得有点疲惫不堪！在险象环生的大山里跋涉着艰难那，过了危险地带路好走一些，我就会打瞌睡。
一天夜里，当快到营地时，我困得实在不行就会边走边“眯”了。（想起了爸爸说他们当年南征北战中一天跑100多里路边跑边睡觉的故事，倒真是有体会了！）
突然，天旋地转！一个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左脚传上来，原来我一脚落空背着手风琴跌进了一个旧弹坑，瞬间我想起了在海岛当兵时就扭伤过的脚又不争气了！我昏昏沉沉地被战士小管同志背回营地。把我放到床上，他回去把自己的半斤白糖（慰问品）拿来全倒进大茶缸里，冲了开水送来硬要我喝下去。那么甜！我的天我怎么喝呀！看着小管憨厚质朴不容分说的样子，我，我真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呀！我在心里扭打着自己：我来慰问的倒给人家找麻烦！我算个老几？有什么了不起呀！让人家来服侍我？战士才是最可爱的人！他们付出的是鲜血和生命啊！
第二天，我们去162战地医院，颠簸了三个小时我们才到达。迎着锣鼓声望去，天那，伤员们都排队站在门口酷热的太阳下呢！协理员上来告诉我们：他们知道中央慰问团要来都抢着来欢迎，在这儿都等了快两个小时了！
这怎么得了！ 瘸着、拐着、包着纱布的，他们是伤员呀！我们满怀歉意地下车一个个地去与他们握手，当一个小战士只是傻笑却不伸出手来时，我诧异得望着他，见他左手跨着吊带和打着石膏，他侧身给我看，我看见他右肩空空飘荡着的袖管！我的心刹那间一沉，眼圈湿了，我双手捧住他的肩：“小兄弟，你受苦了！”人最怕被怜悯，只见他顿时眼泪夺眶而却又强行忍住！
唉_我心里长叹一声：他们还都小呀……“小同志，几岁了？”“17岁！”“怎当兵的？”“虚报年龄！”
那年头是到处“当兵热”啊，年轻人变着法子去参军！难怪部队这么多的小孩！
后来我们在听“前指”报告时知道，越南密布的地雷网夺去了我们无数战士的肢体和生命！初战时，我军过于轻敌，思想准备不足！造成大量伤亡，很多伤员说他们连个越南鬼子都没见着呢就给炸上了天！有的糊里糊涂地上去还未开一枪就牺牲了！真是血的教训啊！
在这个野战医院，我们终于看到了为祖国挂彩的英雄们！伤员们见到我们就如见到了可以袒露心怀的亲人！他们依偎在我们的一些老同志的怀里笑着、哭着！像是依偎在父母的怀抱！
很多都是孩子嘛！十七、八岁的多了去！他们的父母要是知道了孩子伤残了会是怎样的心情啊！他们把我们当亲人一样，拿出来祖国人民送来的慰问品，塞给我们吃！我们看着他们残缺的肢体和全身打着的绷带，怎么能忍心吃下去啊！当我们反过来给他们把香蕉剥了皮后硬塞回到他们的嘴里，伤员们激动得热泪盈眶！
对于重伤员我们就送戏到床头！试想以下，当你处在病痛的之中，那怕是有一位普通的朋友来看你，你也会感到温暖！何况我们是中央慰问团，代表着党中央和全国人民来看望他们呀！那些双目失明的、失去手脚的动弹不得的重伤员躺在床上聆听和观赏我们的节目，那是怎样的场面那！那是祖国人民在和他们心与心的交融啊！
很多伤员被我们的歌与诗所感动，刚强的铮铮铁汉啊，眼泪却在他们脸上涔涔流淌着……
在重伤特护病房，前线话剧团的王群为一名失去了四肢的一等功臣朗诵《你是最可爱的人》时，只说出了两句话就再也朗诵不下去，我们全部哭了！而这位在前线赫赫有名一等功臣却在纱布包裹着的石膏缝里露着噙泪的眼睛向我们点头.....
我们在162医院演出了两天，有时候是为一个人、两个人演；为换班的医护人员演、为迟到的人民群众演！我们恨不得让前线所有的人都能看到我们的节目！
离开是一种折磨！告别是一种悲哀！短短两天我们却和伤员们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医院的大门外就停着交通车，可我们谁也不舍得上去。医生、护士、伤员们都簇拥着我们！握了手又握手、叮嘱了又叮嘱！上车的一刹那，时光都凝固了！
沉默的瞬间里，崇敬与爱怜交织在胸口！在云南绚丽的晚霞落日中我们相视一笑，千言万语都凝固在那个目光里了！
3月28日，晨雾蒙蒙，我们乘车前往就近的14军烈士陵园去凭吊在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的干部战士。（由于墓碑还未建，所以禁止拍照）
（警卫班的十位精干冲锋枪手再次随行，因为这个烈士陵园离国境线只有四公里，扫墓后我们还要去河口的中越友谊大桥，所以危险性较大，必须保护我们的人身安全）
九点钟，太阳穿云吐雾抚慰着这座梯田状的烈士陵园！
这是怎样的一座烈士陵园啊！层层叠叠、蜿蜒而下，每一层埋着的不是庄稼而是我军阵亡烈士的遗骨！由于刚刚打完仗一个星期，还来不及修建墓碑，每个墓只是一个简易的长方形土堆，土堆上插着木牌，牌子上写着烈士的部队番号、姓名和年龄和职位。有些零散的已凋谢的鲜花或散了架的花圈在瑟瑟晨风里凄楚地摇曳着！一眼望去，苍凉而壮观！
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走上这座由烈士的躯体铸塑的圣山，14军三百多位中国人民的好儿子安睡在这里！
走进他们的身边，蹲下身来，这些仿佛还冒着战士青春热力的湿土下触手可及烈士的容颜，蔽息可听他们心灵的跳动；感觉到他们青春的躯体在茁壮呼吸！
腿如铅重，我们步履蹒跚！一个个地走过去，又回头再凝望那些牌子上令人惋惜的字样：xxx 17岁、xx18岁、xxx19岁……战士、班长、排长、副连长……共青团员、共产党员……我们默默无语、眼泪长淌，犹如走过万水千山！
抬起悲愤的目光，南方低垂的阴云依然在狰狞地窥视着我们！顿时心中涌起了仇恨的怒火，它凝住我们长淌的泪水……
安息吧，亲爱的战友！我们代表党中央和祖国人民来看你们了！祖国与你们同在，人民与你们同在！江山与你们同在！
10点钟，我们到达了因中越友谊大桥而闻名的河口县城。由于战斗结束不久，河口街上基本没有老百姓，只有我公安部队和民兵在巡逻。昔日繁华的友谊集镇已显得荒凉而萧条！建筑物都被越军的炮火毁坏，到处残壁断墙、弹痕累累！在警卫的严密保护下，我们分班前往中越友谊大桥参观。
桥头堡已经是空灵灵的，我想起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照片：我军一名执勤战士在这里被越军冷枪打死！我还是斗胆第一个站到那个哨位上给自己留下了一张珍贵的纪念！大家看我没事，也都凑过来拍照。但是那心情却是沉甸甸的！
随后，我们爬上桥旁的黄连山眺望对面老街的废墟。从望远镜里看去，只见老街电厂的瓦砾中孤零零地竖着几根歪斜扭曲的钢筋水泥架，那边的楼房也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右侧红河上的钢铁大桥像一条瘫痪的巨龙卧在河中，似乎很难再修复了，到处是战争的狼藉，破烂一片，渺无人烟！这当初越南的堂堂重镇已经成为一座死城。
从烈士陵园带来的屈辱在这里得到了抚慰！狗日的越南小崽子，也有这一天啊！
我们振臂欢呼：打得好！解气、解恨！远处一座破楼的顶上一面黑心烂旗（越南国旗）还在有气无力摆动着，一名越南哨兵在那楼顶的瞭望台上怯怯地窥视着我们，我们发出阵阵哄笑……“哄”得他狼狈地躲到里面去了。
（当时，由于我军刚撤回，越军只有四个连驻守在老街一带，被我军教训一番以后如噩梦初醒，有些收敛。还没缓过气来，几天后，他们又开回来一个师驻扎到老街，于是又开始“牛”了！后来去参观的一个美术工作者就遭到了他们冷枪射击而身亡。想来那天我站在那桥头照相还真有点后怕！）
3月29日，我们聆听了师政治部蔡副主任的关于39军对越作战的情况报告。西线一仗打得好！我们慰问的13军是威名大振！这个军在解放战争时期是所向披靡的刘邓大军主力，在援越抗法的战争中曾主攻奠边府，战功赫赫！在川滇驻扎期间他们曾经是越南正规军的良师益友，替越军培训过大批的指挥员。（据说，越南王牌军316英雄师的师长就是我13军军长的学生）因此，这次13军参战可称得是“师徒比武，胜败已定”
（战前，红河的岸边我们的哨兵就曾捡到一块石头，外边包着纸，纸上写着：13军老师，我们不和你们打！的字样！）可见我13军在越军的心目中是何等的厉害！
解放后，部队二、三十年没有打过仗了，这样的部队还能适应现代战争的残酷考验吗？我军历来的传家宝就是政治工作做到战士的心坎上！让战士们知道为什么打仗！
大量的记实照片和文献资料告诉了他们，祖国在受凌辱，母亲在受鞭挞！作为中华铁血男儿-人民的子弟兵怎能熟视无睹？背信弃义的越南黎笋集团已经倒行逆施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数十万边民家园被毁、无家可归！他们向解放军哭诉着亲人被打死、牲口被毒死…..数以百万计的华侨沦为难民，被他们撵得四处逃生！中国政府的一再忍让和外交交涉都无济于事并被当作软弱可欺！直到中国政府强硬的“最后通牒”他们也置若罔闻！面对六亲不认忘恩负义的越南小霸，我们再不打就无脸面对“江东父老”；中国就无脸在世界上做人！祖国的尊严将丢失殆尽，那些以我为敌而虎视眈眈的豺狼们就要蠢蠢欲动了！
中国从不先非礼别人，历来都是本着和平共处的“五项基本原则”与友邻各国相处并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援助他们的。越南是受中国恩惠最大的国家，为了帮助他们抗击侵略，中国人民缩衣节食年复一年地支援着他们，从五十年代抗法到六十年代抗美，中国一直不惜在财力和军力上慷慨相助！可是，黎笋上台后，形势急转直下，他极度反感中美建交！他甘愿认“苏修”为靠山而轻易损毁胡志明时代中越人民用鲜血建立起来兄弟友谊，他积极配合苏修的制造我南北边境紧张局势，在中国南边肇事并不断地扩大事态以呼应“苏修”中国北边的军事挑衅。中国当时可是说是腹背受敌，形势严峻到了极点！国内文革内乱刚刚结束，以惊人的胆魄粉碎“四人帮”以后的华国锋主席也正在艰难的承上启下的当口上！难那！谁当中国这个13亿人口的家都难！自誉为世界第五军事强国的“越修”小崽子是乘人之危而兴风作浪，以为中国不敢在这时候跟他交手，于是便变本加厉的在南边闹事给“苏修”干爹看，以赢得“苏修”干爹的欢心和援助。
但是，他们打错了算盘！冤有头，债有主，血债要用血来还！邓小平出来说话了：
‘不是不报，是时间未到，时间一到，马上就报’！八大军区军队首脑们早就憋不住了！全军请战声如林涛般怒吼！
一番晓之以理的形势分析，使我们的战士明晰了祖国需要他们的时候到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政治部的动员使他们热血沸腾！（以下是一号首长的讲话片段）
“同志们，党中央现在命令我们，全线还击，严惩越寇！我亲爱的弟兄们，老帅们在看这我们！全国人民在看这我们！全世界和我们友好的人民在看着我们！这一仗一定要打胜！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给敌人以足够的教训！让他们尝尝我军养精蓄锐二十年后的这一重拳！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请战书如雪片飞舞！血书表决心，入团、入党申请书纷纷递向各基层党支部……情景令人为之动容啊！战士们可不是说大话,，他们将在战斗中履行自己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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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在雨雾萧瑟的二月27日零点开始！各军派出的穿插部队在一点钟集结于红河东岸，进行偷渡。我们13军派出了四千精兵轻装渡河，三小时就全部渡完。为了隐蔽，他们只用了十二只橡皮舟和十七艘“操作机”，在出其不意的渡口偷渡成功！在我尖刀连115团6连摸上248、230滩头高地（可以控制河口一线的要塞防地）后，用微声冲锋枪给这个“睡觉连”点了名，其干净利索到竟没被越军指挥部发觉！
临晨四点钟，我军穿插部队乘着晨雾向纵深猛插！舟桥部队开始分三个渡口架设浮桥（重型桥供机械化部队通过，轻型桥和简易桥给普通车辆和步兵通过）但是，短暂的懵懂后敌人惊醒了！他们的近程炮开始猛轰我舟桥部队。我军39个步兵穿插团全部与敌人遭遇！敌“前指”惊恐万状地向河内报告我军全线出击的消息，他们的炮火开始疯狂封锁红河，企图切断我军后续部队。
在这军情险恶的时刻，为确保我大部队过河，39师宋副师长拖出摩托车冲到渡口直接指挥！舟桥战士们看到师首长与他们同在顿时勇气倍增，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地在早上六点半中顺利架通大桥。
蒙蒙雨雾中，部队浩荡通过！敌人嚣张一时的炮兵此时也全部被穿插部队的“眼睛”锁定并引导给我军炮兵给逐一收拾了！
在浓雾与硝烟里，总长度为700米的浮桥上，坦克和大炮隆隆驶过，步兵健儿雀跃前进！
在突击中最艰难的是在最前面打穿插的勇士！我116团7连3班，在行至龙井地区时突然与敌人一辆重型卡车正面遭遇，副班长吴立群立即先敌开火击毙驾驶员，但未能熄火的卡车还是随着巨大的惯性猛冲过来压死了吴立群！这时全班愤然开火将车上负隅顽抗的21名敌人全部消灭。
（战后，吴立群被追记一等功）在穿插途中，114团遇敌九次，他们都以小部队应付而大部队继续向里突进！为了在十六小时里完成76公里充满荆棘的山路跋涉，他们不得不甩掉敌人而拼命赶路啊！（在战略的制定上，这个规定时间是过于轻敌了！这不是跑大马路啊！到处是敌人的天罗地网，碉堡工事如林，弹雨如墙简直是无缝可插，无路可走，战士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也没有能在指定时间到达预定位置。
越军可说是老奸巨猾的战争痞子！在我先锋三营进至387高地西北一无名高地时，
打死了正在架线的刘个电话兵，敌人发觉后，并没有还手，等我三营全部进入365、327、316、311高地间的低洼地带时，敌人四面开火，使我三营如浴火海，伤亡惨重！
但是三营很快获得增援，在后续部队的支援下他们即刻改变初衷，变穿插为攻坚，
暂放其他之不顾，集中火力猛捶“387”。387是敌人岱山地区的核心阵地，有虎头之称！由高射机枪和轻重机枪组成的40多个火力点分上中下三层构成明暗交错的立体防线！敌人凭着弹药充足、工事坚固，根本不把我军放在眼里。在387坐阵的敌少校狂吠“本高地是攻不破的虎头，中国鬼子就算他硬也至少要打三个月！”
可事实很快戳穿了他的牛皮！老师毕竟还留有一手呢！战斗中，我军集中团营的炮火打“平方密排炮”，同时组织数十挺轻重机枪补充射击的间隙。我军以三个排兵力分成小群多路左右一起上，敌人在我正面的强大火力压制下左右难顾，慌了手脚！在我散兵战术面前，敌人的机枪也显得无可奈何了！工事里的越寇在惊呼：“完了，完了！看样子挡不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山达率领的一个排首先冲上387右翼，他身背着战友留下的步话机第一个冲进敌战壕！一阵猛扫，七个越军当场毙命！剩下一个吓得举手投降！山达一把揪过那个怕死鬼，用枪口指着他脑门命令他说出敌人炮兵阵地和暗火力点，俘虏从命！转眼间，敌人的炮兵群被我炮火吞并，那企图隐藏到最后再捞稻草的几个暗堡也被我军的神炮手逐个点铆！这一仗毙敌65人，俘敌30多人，整个战斗只用了45分钟，并生俘了那位吹破牛皮的越军“四山之王”少校。
在攻坚史上以一个连对一个连的战役是非常少有的。总参通令表扬了他们！后来116团以这个经验顺利地拿下了12个山头。而且攻每个山头都没有超过一个小时。
我军穿插部队在战斗中真是“攻必克，守必固”！敌人在387失守后，又组织多次
反扑，那首当其中的316王牌师女兵营个个像母狼一样凶悍！他们高喊着四不像的中国话“缴枪不杀”与青年冲锋队拼死往上冲！但是在我英勇的钢铁战士面前，这些母狼都被打得屁滚尿流！我军拿着敌工事里中国造的高射机枪以牙还牙，使得敌人在阵地前留下了300多具体无完肤的尸体。
在战斗一结束，香港电影战地记者就要求拍摄一组我军进攻的镜头，于是，我们就演示了一次“步坦协同”冲锋，在原址上我军的大炮把阵地上敌人的尸体炸得血肉横飞，胳膊大腿满山坠落，傍晚，民工们打扫战场时都不得不戴口罩收尸。
在早外地区，我39师还吃掉了敌192团团部和所属七个连，一举拿下了215和险峻的402高地。战斗中打死了一名少校和两名大尉，他的尸体被敌人撤退时抢走了。
3月20日我主力向甘塘抵进，穿插部队开始从敌后收网，黎笋集团慌了手脚，因为甘塘有年产50万吨的磷矿，占国民经济比重的30%，越国防部长武元甲急令主力345师死守，并不惜老本的调出王牌316A师紧急增援。
于是，一场更残酷地较量在带乃一线展开！我39师立即派出117团和116团挺进带乃！他们得到“死命令”要不惜一切地拿下351和463以及无名高地。因为这三个制高点是位于固沙公路两侧的关卡，是阻敌援兵的比取之地！可不妙的是当我军疲惫不堪的赶到时，敌人316A师已经先前到达并与原守敌共同占据了有利地形，我军就在这种劣势的情况下，以“灵活机动、敌变我变”的运动战术各个击破顽敌，先后占领了全部的高地！
这是一场浴血鏖战！很多战士在如风的弹雨中倒下又爬起，直到最后一口气！轻伤的不下去，重伤地干脆干到死！有位战士拖着被炸断了的腿已经无法动弹了，战友要背他下火线，他却说自己是轻伤，说你们先上过会我就来！其实他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他洒一路的鲜血向前爬进，直到最后血流殆尽而壮烈牺牲！
还有一名战士身背着四枚火箭弹，当敌人的炮弹呼啸而来时，他赶紧卧倒，但是那罪恶的炮弹却正巧落在他的背上……瞬间金光一片，战士英魂化为烟尘而飘入云端！
我军高级干部在战斗的紧要关口，总是身先士卒地亲抵前沿指挥，军、师、团副职干部全部下到下一级单位指导作战，青年干部大都没有作战经验，他们是第一次体验到现代战争的残酷，有久经沙场的老首长亲自传帮带，他们心里踏实的多！每当危难之时首长总是突然出现在战士们当中！基层部队的干部无不感慨万端于我军这一优良传统的传承。
首长的出现给战士们带来巨大的鼓舞，常常使濒临失败的局部战局反败为胜！首长的榜样力量使我军部队英雄辈出，“一定打垮敌人！誓死打垮敌人！不给首长丢脸！不给祖国丢脸！”的吼声气壮山河！
老首长们看见这些忠勇的战士怎么不激动呢？来时在火车上艾副主任感慨地说：我们的战士是好样的！有他们接班我们放心啊！
基层干部深受老一辈爱兵精神的感染，他们也总是带领战士冲在第一线，一位英雄连长冲在最前面，他身负数弹直至倒下仍双目圆睁，血手指着目的高地……
战士们疯了！“为连长报仇！”的 吼声让越寇魂飞胆丧，复仇的烈火荡平了整个带乃山！
我军拿下带乃立足未稳，敌人316A王牌师的援军赶到！我116团6连发扬连续作战的老传统，他们分秒必争地利用敌人残剩的堑壕工事进行巩固，在一个班只有两把铁锹的情况下匆匆补修，许多战士用手指扒土扣石到鲜血琳琳……
无名高地的战斗是苦中之苦的硬仗！它的位置公路中段，因此成为敌人316A师的拦路石、眼中钉！敌人为了尽快解救甘塘，一定会不惜老本的闯关，猛攻无名高地！
因此，这也是我军消耗敌人主力王牌的最好时机！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
2月28日，天刚麻麻亮，敌人开始大举攻山！在敌王牌师强大炮火的掩护下，敌人进行18次轮番冲锋，但都被我军更顽强的阻击所粉碎！战士们风趣地说：什么鸟王牌，不过是纸老虎！对付他们要做到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他们让敌人吼着冲上来，到跟前再打个痛快！因为越寇是靠炮兵撑腰才敢冲，冲近了炮就停，炮一停我军就开始收拾他们了！那孙子们全都英雄变狗熊了，谁也不敢冲，只是撅着屁股往前挪。
我们的战士在及其艰苦的环境下作战！六连的勇士们守在无名高地上30多个小时阻击敌人的轮番进攻，他们大半都“挂彩”身上在滴血，没有觉睡，强体力的战斗使有的战士体力殆尽而昏死过去，没有水喝、没有饭吃、可炮声一响（敌人进攻前总是先开炮）他们又跳将起来投入战斗！
由于出境长途奔袭在山区，战士们把六十多公斤的装备扔得只留下枪支和弹药了几雨衣，雨衣成了他们的宝贝！下雨用它接水，睡觉用他挡风，山上能吃的都吃了，不能能吃的椰树杆他们也把汁儿给吸干了！一山四季冷热无常又乱吃野果，有的战士腹泻、打摆子，却依然在决死战斗着……
在强敌面前，我们的战士个个是“强中强”！那阶级情、民族恨在他们身上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刘贵荣含着热泪把战友的遗体藏入洞内，他要实现对战友承诺，把他送回去！他捡起战友还没有来得及发射的火箭筒，左手操冲锋枪、右肩抗火箭筒把冲上来的敌人坦克和步兵打得落花流水！他还瞄准一个鬼子少尉，用火箭弹把他化为灰烬！当他转换目标刚敲掉一个掩护冲锋的敌重机枪手时，横祸飞来：一枚高射机枪子弹穿透了他的胸膛！但是他以无可解释的毅力站起来，打出最后一发火箭弹才如释重负地倒下去！战友们抬他下来时，眼看是没救了，碗大的伤口血流如注，救生器材什么都没有啊！战友只能从破水壶里滴几滴水给他喝，他在弥留之际用微弱的声音说的最后的一句话是：我总算为咱边民报了仇！
我们都知道抗美援朝中的王成，李水波同志就是王成似的战士！他在敌人冲上阵地的一刹那，扔出了第一个爆破筒，但是另一面，敌人一窝蜂地冲进战壕向他扑来，这时小李毅然决然地拉响了第二个爆破筒！13个敌人与他同归于尽！重伤员杨照军看到战友如此壮烈，也毅然在敌人企图“抓活的”逼近他时拉响了手榴弹！
（像他们这样壮烈牺牲的战士在前线已经有好几个！讲到他们，老首长老泪纵横！）
徐则贵为了更有效的消灭敌人，自己拖了挺机枪埋伏在阵地下面的侧翼阻击敌人，当他子弹打完后即乘敌不备扔出一颗手榴弹跟着弹烟就大吼一声冲入敌群，他看准一个敌机枪手一脚蹬翻，夺过机枪就一通横扫，敌人还没有搞清是怎么回事就倒下12个！子弹再次打完他刚抽出手雷，“咣”的一下，他头部中弹，英勇牺牲！
人称“凉山之鹰”的阿尔子日同志发扬了我军“战斗到最后一人”的光荣传统，一人使用五支冲锋枪、一挺机枪！由重伤的战友给他压子弹，他在阵地上战友全部阵亡的的情况下一人东奔西突，顽强的坚持到我援军赶到。
经过两天的强强较量，我无名高地“固若金汤”，敌王牌师未能在我英雄的六连面前前进一步！相反却损兵折将四百余人。（战后，六连被中央军委授予“能攻善守英雄连”！）
2月23日临晨4点30分，117团二连到无名高地接替六连，可是5点50分敌人又开始进攻，还没有来得及撤退的六连就干脆和二连一起打了个痛快！敌人以为六连没什么人了，气焰嚣张而大摇大摆地扑腾过来，结果吃了大亏！
六连下去后，二连经受了更加严峻的考验！敌人变本加厉地增援为以营为单位的大规模集团冲锋。炮火支援也更加猛烈。
恶战中，二连连长前赴后继地倒下了四任，阵地依然坚如磐石！在他们弹尽粮绝地关口上，我英勇的军工队和民兵付出极大的代价及时送来了弹药和压缩饼干，战局迅速
回升，战士们激动地振臂高呼：军工队万岁……
前线流传着这样的话：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想想生死军工队！
中越边境大部地区高山叠嶂，无法使用现代交通工具。大部队在大山深处集结与战斗，后勤供应成了老大难！大量的作战物资和食粮全靠人马托运，茂林地带只能是人工输送。
战士们称：军工之路，九死一生！他们送物资、救伤员！谱写了一曲曲英雄赞歌！
活过来的军工战士们说：真是宁愿战死在沙场，也不甘累死在生死线！但是，革命工作分工不同，当祖国真的需要他们当军工队时，他们义无反顾地走进这个行列！
他们的事迹惊天地、泣鬼神！他们忍受了常人无法忍受的艰难困苦；他们超负荷得挑战生命耐力的极限！同伴牺牲了，他们舍不得丢下那些高地必须的物资而常常以双倍、三倍地承重残喘而行，有一位队员一人扛两箱手榴弹，捱到阵地就口淌鲜血昏死过去……还有位女民兵一人背了一千多发子弹，她以顽强的毅力坚持把子弹送到战士们的手中，战士们看着她含一缕微笑而瘫软在地……
水！水！酷热的南方，水是多么的重要啊！然而，为了给烈日高地上浴血鏖战的战友送水，多少军工战士殒命泉边……
敌人在有水源的地方放毒使得找水困难，难得找到的水源又成为敌人封锁的要点，为采一桶水要冒生命之危险！当战士们捧着弹孔累累、漏得只剩下一小半的水桶（汽油桶）；知道这水是用牺牲了四个战友的性命换来的时，他们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啊！因为这是军工队员的生命和青春所酿，是世界上最昂贵的“生命水”啊！
2月23日，甘塘守敌345师奄奄待毙，带乃援军316A师更是心急如焚！晚上八点敌人孤注一掷地全部出动，进行最后一次“跳墙”。
敌人这一跳可实在是妙！正好我师炮兵团完成阵地部署，在步话机直接指示下，炮兵老大哥开始“大会餐”！只见夜雾笼罩下的山坡上霎时间灼光如白昼、弹如雨下、火海如洋！步兵战友们根本就不用打，他们都抱着臂膀看热闹、喊口号呢！“炮兵万岁！”的呼声和着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在山谷交响…….
第二天，甘塘终告失陷！316A师的英雄们拉着17卡车尸体泱泱而逃！我们以人道主义为原则允许他们收尸，给他们留点面子回去，他们收尸时的样子一个个都跟孙子似的，狂妄的气焰全都没了，因为他们懂：再“横”我军可就要“吃完乌龟杀鳖”了！
整个西线一仗打得十分漂亮！在我军穿插部队完成对敌的分割包围后，我强大的炮兵在2月20日晚急射40分钟，给敌人来了个“地毯式”！
大量敌军丧命在这暴风骤雨般的炮击下！许多躲在地下的都被震得七窍流血。后来被我们抓到的俘虏称：中国的炮太厉害了！还说，想不到你们这么多部队，战斗力这么强!
这些穷酸的越南兵真是有生以来当了俘虏才享福了！我军按照日内瓦国际公约大大地优待他们。给他们每人薪金五元，粮食45斤，新衣服两套，整天被养着吃喝玩乐，
还真他娘的当俘虏有功啦！我们在去怀远的路上看见了四卡车的身穿蓝咔叽布衣服的俘虏，他们男女参半蹲在路边休息，看见我们时还恬不知耻地打招呼笑呢！
据说他们是去游览桂林！嘿！当他妈的贵宾啦？我们气愤地问战士们。
我们对他们的人那么好，而他们对我们的人如何呢？简直是令人发指！他们抓到我们的俘虏和伤员，三个五个就当场枪毙，多了就送到公安屯用铁丝穿手心拉去游街！我们的一位副连长受伤昏迷后被俘，兽兵们把他绑在大树上一刀刀的割肉，被活活割死！还有一位战士被他们捆在高处浇上汽油点了“天灯”……这些都是我们亲耳所闻的真是事情！没有任何的夸张！这就是所谓的越南人民军！简直和希特勒法西斯和日本鬼子没两样！我们惊悉这些消息时无不义愤填膺！
越南军队内部非常腐化堕落，在他们正规军里每个班有两名女兵，主要任务是洗衣做饭，其实也是随军妓女。有的部队还有成营连编制的女兵，她们作战时常常是赤膊上阵十分无耻和野蛮，我军经常俘获到不穿衣服的越军女兵，他们常在最后被俘关头用脱光衣服来挑逗和羞辱我军战士，年轻的战士常常为此而慌得不知所措，无奈只能是拿出自己的雨衣来包裹这些不害臊的“女巫”！有的不愿意穿就只能用强硬捆绑的方式押解她们到俘虏营。结果害的很多战士没了雨衣而苦不堪言。
据几个战士口述，一次战斗中有个女越寇用高射机枪守着一座暗堡，她打掉我们很多的人后，守不住了就一丝不挂地溜出工事企图以色相来掩护她逃跑！我们的战士都恨死了，那里有心来欣赏女色？他们追上去几支冲锋枪一齐猛扫，打得那女巫全身成了蜂窝状还不撒手啊！那个恨那！因为我们多少战友死在她的手里……
我军还击战胜利撤回后，越寇又丧心病狂地回到边境残害边民。他们搞大清洗，逐门逐户清算。凡是接受中国军队给的粮食的都要重罚和迫害，有的还要枪毙！战士们常常听到对面村庄里传来越寇杀害百姓的枪声！他们主要杀戮的对象是和我有联姻以及亲戚关系的边民和沙族百姓。越南政府的倒行逆施造成大批的边民涌入我云南境内，在116团驻地的山寨里我们看到了很多拖儿带女无家可归的难民，他们全由我边境地方政府白白地养着。
在炮团驻地的村寨里，我和十几个越南沙族妇女老人交谈，她们说：“我们不敢回去了，人民军要枪毙我们的，他们说沙族人是中国血统不可靠，当兵都不收的呀！”
前线时有违反纪律的事情发生，但是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任何人可能都难以执行纪律。民工也有纪律，比如规定：如发现敌军伤员只要对方投降就应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予以救护！可是战场的情况是复杂多变的呀！很多时候简直就无法找到一个准则。我民兵杀戮俘虏是有前因后果的！很多都是由于俘虏自己造成的.
有一个被俘的女越寇，在我军战士背着她送抱扎所的路上悄悄拧开了战士腰上的 手榴弹……
还有一个越军女报务员被俘后，暂时交给炊事班代看，她一开始装得很老实，使炊事员放松了对她的警惕。结果她称上厕所去而突然操起树上挂着的冲锋枪猛扫一通，一下打死了我军三个战士，炊事班长急中生智操起菜刀从她身后砍掉了她的头……
39师的警卫连长在搜剿敌人的工事、残洞时，被举手出来的两个假投降的敌人欺骗而放松警惕，毫无防备地站起来迎面走上去受降，结果黑洞里射出一梭子罪恶的子弹，这个连长颈动脉当场被打断而血涌如注！他临终前悔恨地对抱着他的战士说：“狠狠打！不要可怜他们！”
民工救护队在战场上经常人手不够，满山遍野的伤员需要救护，连自己人都来不及救谁还有那个闲功夫去管那些俘虏伤兵呢！无奈要执行纪律啊！有时候抬着越南伤兵路上又遇到了我军的伤员，那就只好委屈鬼子了。有个鬼子气得乱叫，民兵们说：“你再吵就把你扔到山下去！”据说他们还真的扔了两个特“刺儿头”的鬼子。
在大南溪，12军的民工们告诉我们，他们押送的100多个俘虏路上特磨蹭还拉屎撒尿地尽找麻烦刁难人，在一个当口俘虏们竟然鸟散逃跑，结果给他们毙了一半，剩下的一些胆小的全都老实了！他们一再磕头请求饶恕他们……
由于是在异国作战，有些纪律是行不通的。不入民宅可以做到，他们露宿街头也不能引起异国百姓的理解和帮助！“不伤老百姓”是很难执行的纪律！因为越南的老百姓就是兵，他们是全民皆兵。一家老小都是打仗老手，他们在民屋、在土造工事里对我军袭扰，有的甚至造成我军严重伤亡。我军战士能不打吗？战士们在血的教训后常忍无可忍地烧他们的房子……唉！战争那！就是造孽！
犯纪律的战士无冤可申，战后还要受批评、处分，所属连队还要被罚，为老百姓再盖新房。
为了争取民众的支持，我军大力开展政治攻势，宣传我军的爱民政策，告诉他们我军自卫还击战的目的是针对黎笋集团政府，而不是对百姓。我军鼓励老百姓回家生产，并以“缴回一支枪就发给等值的大米”的办法收缴了大批枪支。多数群众在明白了真相后都陆续回到了家园。有的还主动接待我军过往部队，甚至带领我军小分队去搜寻越军的散兵，当翻译和向导，喊他们出来投降。
战斗的残酷对双方都是一样的！兵败如山，主力都溃了，散兵游勇则基本丧失抵抗意志。很多的越残兵饥寒交迫地躲在洞里逃匿我军的搜捕。当他们听到我军向导以亲切熟悉的乡音请他们出来“缴枪就有饭吃”时，多数是愿意缴枪的。少数顽固分子的下场自不必说了。
当我军把中国大米再次送到那些饥肠辘辘的俘虏和边民手中时，他们都说‘还是中国人好啊！’他们痛骂河内的领导人‘没有良心，是瞎了狗眼！’有的还说：‘我们要是中国人多好！你们就不要走了，把我们这地方归中国吧！’
=====================祝毛主席万寿无疆===============================
前面的都太沉重，给大家说个轻松的笑料吧！
有三个越军士兵在部队被歼后逃到一个无人村想找点吃的，正当惊魂未定就又撞上了我正在村里搜索的“挖鼠洞小分队”的一个班。他们见势不妙回头就跑，一溜鼠窜逃到村口，他们慌不择路地躲进一口浅水的枯井，其实那是死路一条啊！不一会就被我军的战士找到了。
战士们乐了，仨活的，瓮中捉鳖！哈哈！班长得意了，这个功可是立定了！他叫向导喊话：“唉！弟兄们，出来吧，投降就没事啦！解放军优待俘虏！”
嘿！那仨小子还真有英雄气概，他们敬酒不吃，“瘦驴拉硬屎”撑啊？搞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向导说，还不上来呀，那我们可扔手榴弹啦！
井下传来‘越南人民军万岁、黎主席万岁’之类的鸟语！
“那么好吧，让他们逞英雄吧！我们可是跑累了，吃饭！”班长来了个绝的，带着他的兵在井边一坐，拿出了慰问品干粮和烧鸡吃上了！
那个香味扑鼻对饥饿的人是太难抵抗了！毛主席说：我们的同志不曾倒在枪林弹雨中，却倒在了敌人的香风臭气里…….嘿嘿！这个大概就是说这情形呢！
果然不出所料，井下的鬼子肚子都开始闹腾了，那个饿啊，再坚强的革命意志也不管用啦！饥饿能使人变得聪明！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太傻了，这么不上不下的卡在井里图个啥涅？死在一块？英雄吗？悲壮吗？黎笋知道吗？球！他们在下里一通鸟语嘟噜着。
突然，井下代表说话了：老大哥，也给我们吃点吧！两天没吃饭啦！这饿的实在是吃不消呀！
战士们乐得前仰后合！班长说：“那好！把你们的枪先递上来！”
翻译刚告诉他们，一支枪水淋淋地就举上来了！
“小王，给他们几块饼干！”班长吆喝着。
那情景让我想起了“猪八戒吃水蜜桃”-还没尝出味儿来就没了！
一会，三支“中国造”上来了！换得一盒压缩饼干！嘿嘿！鬼崽子胃口大开还要烧鸡了！
“那么好，还投降不？”翻译问他们。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祝毛主席万寿无疆！’
嘿嘿，什么马屁话都出来了！这“革命意志”值几个钱？
三只“落水狗”就这么乖乖地缴了械当了俘虏！回去后这个班荣立集体三等功！
好了，类似故事还有呢，限于篇幅，就此打住！
总之，西线一仗打出了军威、国威！我军威名震撼，战果辉煌。参战的13军，11军，14军。五十军分别在我云南一线的各个战场给敌人正规军和地方军以沉重打击！仅我13军在这次历时17天的战斗中仅以1：8的伤亡代价获取胜利！他们是西线打得最好的一个军。从13军的39师看，他们以阵亡196人的代价换取了毙敌1200多人，俘敌162人，伤敌496人；攻克49座高地，火力点301个。缴获苏制冰雹式反坦克导弹209枚，发射架4具，各种火炮36门，火箭筒62支，高射机枪26挺，捣毁566个目标设施的巨大胜利！
这一仗，我军除了消灭敌人大量地方军以外，还全歼了敌正规军345师、重创了敌316A英雄师；（吃掉他两个主力团）攻克了老街、沙巴、甘塘等重镇，并且没收了我国为他们筹建的有几十万鸡的养鸡场，拉回了我国援助的磷矿大部分采掘重型机械，等等，等等。
为什么我们这支20多年没有打过仗的军队能够把号称“世界第五大军事强国”打得如此的惨败呢？13军艾副主任讲得好：因为我们有中央军委的正确指挥和全国人民的 大力支持！我军运用了毛主席“集中兵力打歼灭战”的战略指导方针，“杀鸡用了牛刀”！
在东西线，我军集中了九个军的绝对优势兵力，部署了总数大大超过对方的强大炮群；为了保证我军陆地惩罚行动能顺利进行，在北部湾海面，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全部出动警戒；空军也以8：1的 绝对优势威慑着制空权，我海空优势的锁定使得越海、空军夹起尾巴，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我军来讲，老帅们也非常希望部队借此契机打打仗，考验一下部队的训练成果。
他们不放心新一代的解放军究竟还是不是一支“长胜之师”“胜利之师”？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胜利使他们彻底地放了宽心！我们的军队还是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
===========================经验与教训===============================
当然，长期不作战只是“纸上谈兵”和自己人之间的演习游戏，还是带来了很多的弊端，到了实战时有些经验奏效，有些也免不了出现了令人遗憾的事情，有些甚至是血的教训！
对于炮兵来讲，凡是亲自派出“眼睛”（侦察兵带着步话机深入敌纵深实地观察，制定炮兵的射击坐标）去的这次都打得很好！越军惊叹我大炮简直是长了眼睛一样，稳、准、狠地打击使他们风声鹤唳、闻炮胆丧！
但是，派出去的“眼睛”，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三五个一组，这犹如豪赌押注：成了就大赚，没了血本无归！
进入异国，人生地不熟，真是险象环生！不少”眼睛”惨死在越军的陷阱或竹尖桩等暗器上，有的“眼睛组”被敌人重兵捕获遭尽人身侮辱和毒打致死……有的则战死到最后一口气。
我39师炮团副团长亲自带领一个“眼睛组”参加穿插部队侦查连，几经险恶，在四面受敌的艰难困境中拼出一条血路而终于找到敌人炮兵阵地，给师炮兵团准确的射击数据，为消灭敌人炮兵和我军进攻减少伤亡，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团战果丰硕，全团荣立二等功！但是，有半数以上担任“眼睛”的战士牺牲在了那无人知晓的丛林中！共和国的历史上应该记载他们的英名！
实战是最好的课堂，有些课堂上东西还真是需要实践来检验！对于炮兵来说，如果只是按图打炮往往会误差甚远，由不懂炮兵知识的步兵来瞎指挥也会乱套。炮弹可不是
拍电影“炸纸包”，打错了就惨啦！步炮协作不灵，自己人打自己人可是“亲着痛，仇着快”的 事呀！
关于“防炮动机”规定，进攻时我军步兵与炮兵的射击落弹点至少要在150米的距离，以防止误伤。但是我军常用的绝招就是近战歼敌，战场上常常把这个数据缩小到100米内，战士们都是跟着我军呼啸的炮弹没等敌人出洞就冲上阵地了！
但是战场上常犬牙交错，瞬息万变！在敌我双方血腥鏖战打成一锅粥时，哪里还有什么准确的数据可报？布话员报告的数字常与实际不符或多种数据而无法统一标尺；错报、误报和牺牲屡屡发生，很多冲在前面的战士反被自己的炮弹炸死，连长们有时气得骂娘吐血也无济于事！特别是战斗刚开始几天，紧张和激动造成部分部队战士的慌乱和无序，兵种之间缺乏协调和沟通，自己人打自己人半天还不知道的事情常有发生，我军的坦克部队被我炮兵打得奄奄一息竟也发生，这怎不叫指挥部的老帅们捶胸顿足而扼腕叹息啊！
当然，炮兵的成绩方面也很显赫而不可否认的！比如，加浓炮转换射击位置，课本上规定最快的预备时间是五分钟，而我们的炮兵在战场上创造了两分钟就能开炮的奇迹！时间就是生命，当敌我双方都找到了对方的位置时，往往早一秒钟开炮就是胜利而晚了就意味着毁灭呀！我军炮兵的这个“速度”使敌人望尘莫及，越军的炮兵常常被我们揍得躲了又躲、跑了又跑，根本不敢在一个地方呆久。
=====================轻敌造成无为的牺牲=============================
战役开始前，我军对于敌人的实力与战斗力估计不足，有轻敌现象。有些战术上的问题没能对症下药，以至于第一次进攻伤亡较大。
在行动前，部队每人只领到两天的压缩饼干，要战士们发扬两不怕的精神猛打猛冲，争取两天结束战斗班师回营。结果一打起来就收不了场了！越军并不是等闲之辈，他们在与超级大国的战争里滚了几十年，打仗都打出“精”来了！工事的坚固和战术的多变，火力之凶猛都极大的钳制了我军的进攻速度。
越军过去都是我军的学生，和学生作战犹如和自己的影子作战很累、很累！学生知道老师的常用伎俩和习惯动作呢！所以，以后不论多么好的学生还是要留一手以防不测啊！尤其是打仗哟。
扯远了，讲回来！入境后，我军战士发扬人道主义精神，常常把干粮送给越南的穷苦百姓，结果战斗的延长，使他们陷于饥苦无助的状态！搞得战士们饿得实在撑不住就扒树皮吞野草，这简直是又回到了“红军长征二万五”啊！
“人民军队爱人民”看样子是只能在国内行的通！在越南你爱他，他还打你呢！这简直让人痛心疾首啊！我们单纯的战士想着领导的旨意‘要把越南百姓和黎笋集团区分开来’，尊重他们、爱护他们……
战士们自己没吃的省给他们吃，怎么的事啊！而越南是军民难辨那！一个战士刚把自己的干粮送给老大娘，转身还没走出十米就被老大娘一梭子给收拾了！
在一个被我军占领的越军弹药库旁边，我们的38辆卡车正在装运这批弹药，突然，凌空飞来一阵密集的炮弹，我军一个警卫排的搬运战士与驾驶人员及车辆全部葬身在一片山崩地裂的爆炸中！炮火平息后竟然连个尸首都没有，全成了焦土和灰末……
后来查明这是一个曾被捕审问过的一个自称是老百姓的越军女特工队员用电台引来越寇炮火所致。像她这样藏匿电台四处侦查我军目标而给我军造成很大损失的事件就有好几起！这些人数少却威力大的敌人“眼睛”，是我方需要严密防范的！
我们“穿插”对方，对方早就从我军的教材中学会这一招！他们也同样“穿插”我们。55军的一个团部被敌人的“眼睛”发觉后即遭炮击，政委牺牲，团长重伤，团部死伤十多人近乎瘫痪！（这是一位当时参加救护的民工担架队员告诉我们的）
还听一位部队同志说，有个越南特工化装成我军战地记者，要求约见我军某部一号首长，由于战场上兵种军种复杂，部队番号混乱，大量记者在前线“单溜”，新兵蛋子警卫员也没有这个戒心和经验，结果让这个亡命之徒混进指挥部而杀害了首长兵逃之夭夭，这个教训简直让人气得要“七巧冒烟”啊！这个战士也当然被“军法”，真可怜他年轻无知而碰到这样蹊跷的事情而成为了罪人。别人立功，他却……唉！这战士的父母要是知道了真要去跳楼啊！
我们驻扎的39师师部，师部侦查连的一位班长竟然在白天骑车去小镇采购物资时被敌特工队劫持而失踪；炮团的一个岗哨也在夜间站岗时被暗杀而倒在血泊中……
越军的特工队是一支训练有素、五花八门、心狠手辣的部队，他们常分散在边境各处，他们穿我们的军服或百姓装束让我们防不胜防。我边防军和百姓真是恨死他们了！
所以，私下说：打仗最好还是不要到异国去打，那样会陷入人家“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而吃尽苦头。美军当年陷入韩战、越战和现在陷入伊拉克都是给自己套绳索，幸亏当时中央就当机立断地决定我军速战速决的退出战斗，撤军回国，给当时喧嚣呈上的世界舆论以明确地答案：中国不想在别国驻扎一兵一卒！中国出兵的目的是为了惩罚肆无忌惮的挑衅者，是为了告诫一切挑衅者并让全世界都知道：中国人民是不可起欺侮的！人不凡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后来据几个被俘的特工队员招认：他们潜伏过来一个营分散在河口一线，任务是搜集情报、侦查我军部署，为将来越军反攻创造条件。
由于河口一带周围山高林密，要去找出这些恼人的“跳蚤”是非常困难的！何况他们都身穿中国衣、口说中国话、见人三分笑，怀里藏着刀！就如当年李向阳进城忽悠鬼子，这些人就是面对面你也很难识别！
越军真是中国游击战最好的学生，他们学习毛泽东的游击战战略，真可谓是炉火纯青，要不是老师还留一手恐怕真不是学生的对手了！嘿嘿！后来，我军也采取相应的措施“以邪制邪”-成立特工“挖鼠队“专门对付他们，最终把他们全部提溜了出来，还给了祖国边境一片安宁！
以经验主义应付现代战争已经不行了，这次反击大战役也暴露了很多的问题，因此，收集各部队的战场情况汇报成为战后要事！为了掌握部队适应现有装备和运用现代战略战术的情况，全军各部门（军种、兵种、军事院校）纷纷派出专家组到前线参战部队收集资料。总参、装备部、防化部、通讯部、军事科学院等，都在前线活动寻找着他们各自感兴趣的题材和项目……
如后勤部战前就考虑到部队对越作战的特点，临战前给战士和民工发放了戳不穿的铁板解放鞋，（这当然也使战士的负重增加）防化部给战士们发放防毒面具；通讯部给部队军、师指挥所及时补充一批先进的无线通讯器材；军事院校的战术研究人员也被分派到一些部队协助老首长们拟定作战方案。
总之，对越作战的胜利也是我军各部门“精诚团结、密切合作“的结晶！
3月27日，我军入越参战部队全部撤回到中国境内，他们总结经验、表彰功臣、宣扬英雄事迹！当我们走进战士们中间，聆听和目睹大量的英雄事迹时，我们的心灵被震撼；灵魂被洗涤和感召！从那时起，我仿佛变得脱离了低级趣味，在心灵的土壤中立起了一座我将终身仰望的人格丰碑！
我们每天在给战士们慰问演出的间隙，总能听到很多的真实故事！在个部队的战役讲评会上，我们不知道洒下了多少感慨的泪水！
我们可爱的战士啊！面对凶恶的敌人他们以压倒一切的气概与之不搏斗，哪怕是在局部战场上势单力薄、寡不敌众时也不曾退缩和沮丧！但是，他们一谈起牺牲的战友就回毫不掩饰的痛哭啊！时常是庆功会隆重地开始而最后却在冷萧的悲恸中结束！带着立功奖章的功臣们泣不成声地回忆战友们浴血拼杀的情景让我们怎能不动容？他们说：我的功劳是战友的生命换来的呀！
我们在工兵11团慰问时，14军的一位荣立一等功的八连连长-李木生，也在我们的桌上作陪。我们聊的特近，他原来是一名武术运动员，方圆硕大的脸盘上一双烈性大眼洞人心底！他虽然是作陪却依然身着那战场上的装束，绑腿上依然带着沼泽地的泥浆，
圆桶般的虎腰上点缀着一只用小红布裹着的小手枪，我看到他的脖子上和脸上有着明显的伤愈刀痕！
在攀谈中他知道我的父亲也是一名抗战老军人时双眼放光兴奋无比！他说一定要去南京看望老父还要送他一件礼物！我问：什么礼物！他说是他们那个英雄连当年抗战打小日本时的战利品-日本大佐的指挥刀！我说：那可使不得！你们连的传家宝啊！他说：没啦，我说什么没啦？他说：“我们连这次全打光了，剩下三个人！”我傻了！
酸楚片刻我立马起立端起酒杯：“同志们！战斗英雄就在我身边啊！英雄连连长李木生！”这时我们全桌的同志全站起来了，饱含对英雄敬意的酒杯全部敬向他！端起酒杯时我想起了共和国功臣名录中好似有一位将军也叫李木生啊！莫非……
李连长呼地站了起来，瞬间空气凝住了！眼泪从他的大眼里涌出！“我的战友们都没能来饮着庆功酒！他们全都……”
哽咽了片刻，他说：“我没有资格呀……”这时候，师长在主桌上站起了说：李连长是我们的一等功臣！这是我们师唯一活着的一等功臣！他用日本指挥刀劈了十多个鬼子！他们连打阻击就回来三个人！其他全部壮烈牺牲！你们要找英雄吗!他就是我们师英雄的代表！
全场轰动哗然！在鲜花和酒杯簇拥下，他如木雕伫立，眼泪长淌！
最后他只颤抖着憋出一句话：“为了我牺牲的弟兄们！”接着就把酒漫漫地洒到了地下…….那天，一桌的饭菜没有人吃得下，大家相互窘视着，久久无语！
我不记得后来的情景，还能想起，大家都是含着泪默默离去的！（后来这位李连长，一直与我通信。我知道他上了南京步兵学院，上学期间他还真的来我家看望我父亲，他们相见如故、开怀畅谈的情景我一直记忆犹新，他毕业后来我家与父亲告别，说他将上任某集团军的团长了。）
在这次战役中，边境的人民群众对我子弟兵的骨肉情意体现的真是淋漓尽致！
一场恶战下来总有大批的烈士遗体从前线运送回来，乡亲们自动地集结在路边等候！当他们看到这些年纪轻轻就为国捐躯的烈士遗体时，都哭得死去活来，很多人上去抱住那些血肉模糊躯体不肯撒手啊！他们撕心裂肺地呼唤，像死了自己的丈夫，像没了自己的儿子！像走了自己的亲哥哥，像失去了自己的好邻居……他们为何如此伤心？因为他们最清楚，战士们是为他们报仇、为保卫他们的家园而牺牲的！
他们自发的组织起来，给烈士们脱去血衣；烧热水为他们洗身，再为他们换上新军装….有的烈士牺牲时已尸骨不全，乡亲们找到一条腿或一只胳膊也要清洗干净后放入尸袋。
由于战场条件的限制，总部规定：我军连以下的干部战士遗体都是用塑料袋袋装殓掩埋，河口地区的人民群众不忍心烈士们就这样屈就入土，他们组织木工连夜制作了一千多口棺材送到军队驻地！虽然部队由于要执行纪律而没有收用，但是人民的深厚情意极大地抚慰了战士们的心！这无形间蕴积的强大精神力量鼓舞着我军将士在战场奋勇杀敌，无往而不胜！
在大南溪、在槟榔寨，在我们所到的一切地方，身穿七彩艳衣、手持鲜艳花束和小旗的当地人民群众和少数民族青少年总是簇拥着我们！他们欢天喜地的神情如同是真的见到了华主席！（那是是华国峰主席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在离边境线600米的一个秀丽大山庄，我们简直是受到了国家元首级的欢迎！前有地方警察和摩托连开道，后有大型广播花车压阵，驻地部队和各族群众云集在山坡公路的两侧和路边的山峦丘坡上，他们敲锣打鼓放鞭炮，载歌载舞喊口号！彩旗和军旗交相辉映，民歌和军歌此起彼伏！站在欢迎队伍最前列的是两位貌如天仙的苗族美少女和两位当地军演出队的女战士！好家伙，那英气逼人的气势都让我们的女兵有点自叹不如啊！他们热情而又略带腼腆地迎上前来向我们的何团长张副团长和张宪、李慧兰等名演员献花！
我们完全沉浸在这欢乐的海洋里！激动中我举着照相机累得手都要发抖了，胶片却在当口上没了！我真后悔死了，怎不多备些胶卷呢？这么多美女啊！一个都比阿诗玛还要美丽！这么多英武的战士和首长们，多么难忘的时刻呀……..
我们被推着、挤着，云里雾里的！突然间我想当放映员时经常放的电影《英雄儿女》中的一段镜头：中央慰问团到达朝鲜的部队驻地，也是着满山的部队和群众啊！王成的生父王德彪含着激动的泪水颤巍巍地说：“我谢谢你们！祖国的人民谢谢你们啊！”那一幕是多么的激动人心啊！现在，眼前的一切和那个情景是多么的相似啊！我心中涌起一阵阵波澜！
不管别人是否听到见，在震耳欲聋的鞭炮锣鼓声中，接过前面不断传过来的、捧都捧不完的鲜花我也恍惚地在喊：“谢谢你们！我谢谢你们！祖国的人民谢谢你们啊……”
走进鲜花垒起迎亲门，我们看到了整洁明亮的宿舍！那是专门给我们准备的寝室。一顺溜的全新的军用床和叠成了豆腐块儿状的被子吸引着我们的眼球；还有那满箩筐的香蕉、木瓜和苹果！
我们放下行李就到操场集合，去看大理自治州歌舞团的充满民族情韵的歌舞表演。
随后，是欢迎晚宴。河口农场十分场的党委副书记（一位壮族老大娘）激动地摇动我们团员许后珍的手叽里咕噜地边唠叨边眼泪！她说：:我们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北京派来的人啊！（我们不好意思说我们是南京来的了）我这么大年纪了才第一次看到中央来人！你们来了我就等于是看到了华主席啊！请回去代我问华主席好！谢谢党中央啊！谢谢解放军！没有你们解放军来教训他们（越寇），我们这日子就没法子过啦……
这是多么质朴的语言！看着她老泪迸流，我们真的感到作为解放军的职责的多么的神圣啊！战争出感情，这些饱受越寇摧残的乡亲对于人民子弟兵的那份爱戴啊真可以用“比山高，比水深”来形容！
旁边的人告诉我，她的丈夫给越寇给打死了……我顿时明白了她眼泪中的一切！
在前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单纯和朴实，没有人再计较个人的一些得失！
人们的意志和思想都统一在了“同仇敌忾”的情绪下，军民之间、上下级之间、朋友之间和战友之间都是那样的亲密无间！我们去了，他们完全把工作的重点都转移到了接待中央慰问团的议事日程上来了！为了我们的安全和演出的顺利，他们体现出及其伟大的集体主义精神！
=======================一场最大的却是夭折了的演出====================
观看中央慰问团国家级水平的慰问演出，对于在那里的老百姓来说，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他们的那种渴望真是我们难以体会的！我们虽然是尽最大努力希望前线的战士和群众都能看到戏，但是由于种种的原因，还是有很多的人没能如愿，我们后来想起来总很内疚。
那天晚上，我们将要演出的丛林洼地里岗哨比我们演出的人多好几倍！他们荷枪实弹地包围着演出场，个人不许入场，必须有组织的在领队的带领下进入指定位置坐下。部队也全部整队入场，场地有一半的区域是给当地群众的。中央慰问团到达的消息传出，方圆百里的老百姓们扶老携幼翻山越岭地来到这里，希望能一睹我们演出的风采！
原定三千人的场地却来了上万人！我的天那、黑压压的一大片！难题来了，怎么演呢？（为了保证安全，我们不能搞太大的场地演出，通常都是选择敌人炮兵打不到的死角安全地域演出。）在这棘手时刻，我们看见那位副书记老大娘走上土制的小舞台，哇里哇拉的用土话吆喝起来，意思是说，没有位置了，请你们都回去！只见那些进不了场的群众十分听话的回头，泱泱地离去！
当场地坐满了部队和百姓再也没空地时，我们只见一位参谋走上舞台，对着另一边刚刚赶到的部队（大约两个连）喊话：“三连、四连注意！全体立正-----！向后转，齐步走！现在命令你们返回驻地！”只见那些部队又迈着坚毅的步伐离去。
我的天那！他们也是英雄的战士，他们是走了30里的山路来看我们的演出呀！我们团长着急地问师政委：“怎么部队会没有位置了呢？”
政委说：“又让了一些位置给当地政府的代表和自治区慰问团了！”
我们大家的那个遗憾呀，真是急得团团转！“团长！我们再加演一场！”“演两场也没问题！”不少的演员都十分疲劳了却依然积极请战！
“不行！”政委说，“这里离前线太近，不安全!”
天还没黑，演出就开始了！我们使出了浑身解数以最大的热情给战士演出！
载歌载舞的开场歌舞之后，合唱队长张学辉的一曲《怀念战友》博得将士们雷鸣般的掌声！
电影艺术家张宪深情的朗诵和民族歌唱家李慧兰《边疆的泉水清又纯》等节目一而再、再二三地的掀起演出的高潮；小胖的小提琴独奏《黎家代表上北京》也让边民们听得如醉如痴！场上的军民激动的高呼：“向中央慰问团学习！向中央慰问团致敬！”我们站在侧幕条边用话筒高喊：“向英雄们学习！向英雄们致敬！”
“下一个节目：男声独唱《班长拉琴我唱歌》由著名歌唱家夏福林演唱。”
“哎！班长拉琴我唱歌….”.老夏刚唱出一句，突然，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哪里打枪？”师长站起来大吼！场上的百姓混乱起来！一个场外警卫战士慌张地报告：“我枪走火了！”
“给我抓起来！”师长向左右喊道！在中央慰问团面前大丢面子，气得眉毛都立起来了。
随着那声枪响，老夏的调门就不在键盘上-走音了，我也是脊梁骨里直抽凉气！突然，有人从山上向贵宾席扔石头，一个石头正落在何团长的背上！
“停止演出！”只见一个参谋模样的人跑向师长报告：“附近发现可疑的电台信号！军部命令马上停止演出，立即疏散部队和群众！”
这是师长身边的参谋长对一位团长命令到：“搜索附近山林！”
说也奇怪，即刻老天也开始乌云压顶，雷声隆隆！是给我们报警啊！
我们立即熄灭演出灯火，慌乱中七手八脚地紧急收拾家伙。
政委亲自指挥部队撤离，只见几十位冲锋枪手立即围住了舞台，枪口全部对外，一级戒备的状态……
那天的演出就这么不欢而散！第二天，我们怀着深深的内疚离开那个最大的演出点，前往最前线的阵地演出。
我们到达了黄连山哨所看望117团二连坚守在那里的战士们！节目少的同志就
去他们的猫耳洞找衣服洗，并为他们做一顿可口的饭菜，我还是留在阵地上和独唱演员给战士们唱歌。由于我们的有的演员嗓子哑了，就只好请舞蹈演员也唱歌！哇，那公鸭嗓子实在是不敢恭维哟，但是战士们依然看得乐呵呵的，只能说是精神可嘉吧！
说实话，我那时根本就不算会唱歌，但听她们舞蹈演员也嚎啊，我还真不服气！
我说：“队长，我唱个行吗？”队长不屑一顾地说：“得得得，把你的琴拉好就行了！”
他其实不知道我也能唱几句，嘿嘿！在他们这些歌唱家眼里，我唱歌是业余透顶了，
这一没“位置”，二无“气息”的！
小型演出后，我们下山拜见了战斗英雄，聆听了他的战斗事迹报告。
====================英雄辈出的连队==============================
这个二连就是前面提到的无名高地的“守如泰山英雄连”！他们这个连真是群围群胆、英雄辈出！战斗中他们打出了14个一等功！16个二等功！75个三等功！
在116团我们看到了在前线闻名遐迩的战斗英雄山达、阿尔子日、朱山荣。我们还请他们给大家签名留念。
我们还见到了在162医院就见过的军委授予“钢铁战士”称号的一等功臣张进城！
他是11军32师的一位班长、共产党员。在津平线与敌人特工队作战中，他全身负伤五十多处，弹片镶满了全身，鲜血染遍了军衣！他几度昏死又几度惊醒而战斗到奄奄一息，当全班拼完而拿下敌人五个重火力点时，他也只剩下一口气被增援部队的战友抬下阵地。这些人们敬慕的战斗英雄兵不是我们想象中如影视作品中那样的高大和英俊，他们是很普通的士兵!
张进城就是一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像个大姑娘不善言语，见了我们还只不好意思呢！真难以想象，这个矮小的瘦弱战士在他与敌人作战时会是怎样的模样？那里能看得出他的骨子里有着钢铁一般的气质？然而就是他！击毙了30个敌人，成为云南边防线上威震全军的赫赫英雄！
为什么这些平平常常的士兵做出了惊天的壮举？艾副主任说的好：他们对敌人有这刻骨的恨；对人民有着深厚的爱；对祖国有着神圣的责任感！
英雄不是天生的！他们也是人，他们的思想也和常人一样的丰富！有的战士甚至也自私和当逃兵！
13军39师曾经有11个新兵集体开了小差！但是都被捉了回来！不是在战场上，，否则临阵脱逃枪毙是无疑了！是在进攻前因为对战争的恐惧使他们开了小差！
捉回来没有惩罚反而晓以大量的资料和影片让他们看到祖国母亲被凌辱的事实，带他们回顾我军历史上的英雄人物的成长历程和为祖国牺牲的壮举……首长们语重心长的教诲让他们怦然悔悟！他们自认卑鄙而自打耳光，血书请战要求带罪立功！
后来，这11个逃兵中竟然有八个荣立战功，他们同样成为共和国可歌可泣的英雄！
这前线的英雄故事是再多的篇幅也说不完的！这次慰问演出虽然只有短短的15天时间，却给了我的生命灌注了取之不尽的精神源泉！我感受到的是脱胎换骨般的洗礼和刻骨铭心般的教育！我只有从那时起才真正地懂得了谁是“最可爱的人”；为什么他们是“最可爱的人”！以后我在吃饭、工作、休息和娱乐时都会时常地想起他们日夜守卫在边防线上；想起那些没能回来而长眠在南疆的战友！
=========================车站告别==================================
4月9日，我们一行顺利地完成了党中央交给我们河口一线的慰问演出任务，于清晨六点回到蚂蝗堡火车站，准备上车。
那天黎明前刚刚下过一场滂沱大雨，把车站洗涤的清亮干净！39师的官兵们早就云集在车站站台上等候我们了！
短短的前线巡回，宋副师长和艾副主任一直是陪同着我们的。还有那些与我们朝夕相伴的警卫战士们，我们已经成了老朋友了！特别是艾副主任和慰问团的女兵们是“早有默契”了！
嘿嘿，我们可是知道她们宿舍里那水果总也吃不完，我们还发动“内线”去她们那边调战利品呢！我们的窗户时常飞进来的香蕉和罐头就是说明问题！女兵里什么小王小朱张三李四的，师首长们都叫的出来，我们男兵显然是“没人理”啊！没人知道我的名字！
天亮了！又开始雷声滚滚，珠子一般的雨点稀稀拉拉地从天上砸下来，搅得我们
心神不宁！其实我头天晚上就睡不着了，想着这些天心灵受到震撼和感悟，感慨万千！这些天来我每天再晚都要记录一下当天的见闻，在这即将告别前线的最后一个夜晚，我整理着那些来不及写出来的东西，几乎一夜没有睡。清早就要起来，于是干脆不脱衣，只是在黎明前打了个盹。
起床哨响时，我已经把行李给收拾完毕了！
何团长走进大通铺房间奇怪地看着我：“小武，你没睡啊？拉琴很累的，要注意休息嘛！”说完十分爱怜得拍拍我的肩膀。
“嘿嘿！多谢团长大人，我睡不着啊！眯了会儿！”我搪塞了一句，背着行李就出了门，还拖上了团长的箱子。
我们步履蹒跚地挪向小火车的站台，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些都已经很面熟的首长和警卫战士们。那壮族老大娘（农场十分场的副书记）也来了！胸前闪烁着数枚军功章的战斗英雄们也都来了！
他们是那样质朴地守望着我们，我看出他们的眼神中含着感激与期待啊！
在庄严的送别仪式后，我们开始上车！这时，锣鼓和鞭炮再次响起！军号还是那样雄壮！我们的心还是那样的沸腾！第一声汽笛后我们和战士们都慌了神，我们突然觉得自己不能不就这样冷冰冰地走！大家镇静不住了！没有了羞涩和胆怯，没有了虚假的礼貌！随着火车第二声汽笛的拉响，全场乱了！原先部队是列队着的，他们全散了，潮水般地涌向火车的窗口，无数双滚烫的大手伸向我们；无数双淳朴的眼睛看着我们！我们的车厢被感情的潮水淹没了！没有人再能忍得住眼泪！
我学会了拥抱，不曾拥抱母亲的我却在此时拥抱我们的战士了。那是一种情不自禁！无可选择的最后方式。团长和名演员们依然在车门口拉着师首长和地方领导同志的手不放……直到火车上的工作人员再次提醒“将要开车时”他们才恋恋不舍地踏进车门！
火车缓缓开动了，那喘息的声音是那么的沉重！雨越下越大了，仿佛在倾述我们心中的留恋与遗憾！
！我们迎着飘飞的春雨翘首窗外，任淅沥不均的酸雨浸打我们热泪滚滚的脸，帽子湿透了、军装湿透了、我们的心也湿透了！
宋副师长、艾副主任带着战士们还拉着我们的手呀，拉不住了！拉不住了！他们开始跟着缓行的火车跑，跑、跑……
不知哪位女兵把自己的帽子扔了出去！我看到宋副师长的雨衣滑落了也不去捡却去追那地上滚动着的无檐帽，上了年纪的他喘息着渐渐地落到战士们的后面，透过模糊我看到他黝黑的脸上也闪着光点，那分明是泪光啊……
他站在雨里挥动着女兵们留给他那最后的纪念！
火车越来越快，战士们也跟不上了！火车转弯了，看不见了！但我们能依稀听到他们的喊声：“再见啦！再见啦！”
车上哭声一片，女兵们都要昏厥了！这声音和着五彩苍穹里传来的雷鸣和火车行进的机车声渐渐地消失在茫茫的大山里……
当我们的思绪还沉浸在那难以自拔“别离情”中时，窗外的天空已悄悄地变蓝了！我失神地看着窗外那飞云跑雾的山峦，仿佛又回到了我们去前线的场景中！
啊!那飞跨山涧的大桥、那星罗棋布的涵洞和那远处隐约可见的加浓炮群……
原稿于1979年5月4日
修改于2007年4月4日
洛城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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