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当代文学赏析大全

发布时间:2016-07-19 12:31:06   来源:文档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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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根文学

  20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中国文坛上兴起了一股"文化寻根"的热潮,作家们开始致力于对传统意识、民族文化心理的挖掘,他们的创作被称为"寻根文学"

  1985年韩少功率先在一篇纲领性的论文《文学的""》中声明:"文学有根,文学之根应深植于民族传统的文化土壤中",他提出应该"在立足现实的同时又对现实世界进行超越,去揭示一些决定民族发展和人类生存的迷。"在这样的理论之下作家开始进行创作,理论界便将他们称之为"寻根派"

兴起背景:寻根文学的兴起不是偶然的,它的出现有其自身的社会背景。

  1.文化热

  随着经济建设的发展,西方的现代文化思想也与其他经验和技术一起进入中国,但是如何应对这些思想,当时的知识分子有两种主要看法:

  一种认为就应该学习模仿

  连文学艺术上的现代派也被当作现代化的一个组成部分,完全不考虑现代派艺术在西方正是对现代工业文明的反抗

  还有一种认为“现代化”这个目标由于各个国家的政治环境不同,文化基础也不相同,它所呈现的模式,尤其是文化上的发展模式,是不应该相同的。

  因此,中国在经济起飞之际应该如何把自身的文化传统作为接受场,来检验、吸收西方现代文化,以求发展自己的现代化?这个问题在当时人文知识分子中逐渐引起了关注,具体表现在对传统文化的价值作出多元的考察。这与80年代初的启蒙话语不同,启蒙主义者所强调的反传统和反封建,正好可以被用来批判文革时期泛滥成灾的政治专制主义。但是当一部分知识分子在实际生活中研究如何建设现代化的命题时就不能不注意到,对现实的改造必须利用好自己的文化传统

  于是重新研究认识评价中国传统文化成为一种既是客观的需要,也是主观上的要求。到了1985年前后,文化领域兴起了一股规模不小的文化热。

  2.作家

  在整个寻根文学思潮中,担任主要角色的是知青作家。

  当他们走向成熟的时候,他们需要寻找一种属于自己的文化标志。这一代作家必须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来证明他们存在于文坛的意义。

  他们利用起自己曾下乡、接近农民日常生活的经验,并透过这种生活经验进一步寻找散失在民间的传统文化价值。

  需要说明的是:

  他们并非是生活在传统民风民俗中的土著,相反,他们大多数是积极接受西方现代派文学的一族,可是当现代主义的方法直接受到来自政治方面的批评以后,他们不得不改用民族的包装来含蓄的表达正在形成中的现代意识。

  所以,文化寻根不是向传统复归,而是为西方现代文化寻找一个较为有利的接受场:在对于西方现代文学历史和作家的状况有了较多了解之后,迫切要求文学“走向世界”的作家意识到,追随西方某些作家、流派,即使模仿的再好,也不能成为独创性的艺术创造。在他们看来,以“世界文学”的视镜从中国文化寻找有生命力的东西,应该是中国文学更为可行之路。

主要思想缘由:

  • 1.作家们感到了“文化”对人类的深刻制约,并力图把握它。

  从七十年代末开始,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对“人”的自觉意识进行了深入的挖掘,并在作品中力图解放“人”的生命与价值,但一些作家却发觉即使抛开暂时的政治、道德因素,人也不可能像动物那样,进入绝对自由的生存空间--一只无形的手在幕后操纵着人类,制约着“人”的心理、行为模式,这就是“文化”。

  许多作家希望能够从"民族文化心理"层面上,把握本民族成员"理解事物的方式",从而解答为何中国会出现"文革"全民动乱乃至中国自盛唐以来国势为何衰落的疑问。

  • 2.一些作家认为中国自“五四”新文化革命以来出现了长时间的“传统文化断裂”时期,于是希望以文学来弥补这一“文化断裂带”。阿城认为:"五四运动在社会变革中有着不容否定的进步意义,但它较全面地否定民族文化的虚无主义态度,加上中国社会一直动荡不安,使民族文化的断裂延续至今,'文化大革命'更其彻底,把民族文化判给阶级文化横扫一遍,我们甚至差点连遮羞布也没有了。" 韩少功也认为:"五四以后,中国文学向外国学习,学西洋的,东洋的,俄国的和苏联的;也曾向外国关门,夜郎自大地把一切'洋货'都封禁焚烧。结果带来民族文化的毁灭,还有民族自信心的低落。"

  • 3.当时中国文坛受到世界“寻根”潮流的巨大影响:以拉美"魔幻现实主义"关于印第安古老文化的阐扬为代表 ,还有苏联一些民族作家对异域民风的描写 ,以及日本川端康成的具有东方风味的现代小说 。许多年轻作家从马尔克斯充满拉美地域色彩的作品中看到了第三世界国家文学走向世界的希望,因而在创作中表现出强烈的“文化寻根”意识。这些作家坚信“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 这一文学立论,他们的“寻根”,是为了与世界对话。他们认为,只有真正完成了"寻根",才能找到自己国家的独特文学样式、风格,从而立足于世界文坛。

  早在1982,贾平凹就在自己的创作谈《卧虎说》中认为,应该"以中国的传统的美的表现方法,真实地表达中国人的生活和情绪。"在这篇文章中"文化寻根"的动向已初露端倪。

  另外,这些外国作家的作品在表现出浓厚的民族特征和民族审美方式的同时,又分明渗透了现代意识的精神,既富有民族文化独特性,又融合了现代感的创作倾向,为主张“文化寻根”的中国作家提供了现成的经验和有效的鼓励。所以说“寻根文学”自一开始就表现出现代意识与民族文化相互融合的愿望,这在某种意义上正是对自80年代初以来的现代主义文学精神的延续。

  文化寻根意识包括三个方面:

  第一,在文学上美学意义上对民族文化资料的重新认识和阐释,发掘其积极向上的文化内核。

  第二,以现代人感受世界的方式去领略古代文化遗风,寻找激发生命能量的源泉。

  第三,对当代社会生活中所存在的丑陋的文化因素的继续批判,如对民族文化心理的深层结构的深入挖掘。

  但这些方面并非绝对分开,许多作品是综合表达了“寻根”的意义。

  综合来看,"寻根派"的文学主张是希望能立足于我国自己的民族土壤中,挖掘分析国民的劣质,发扬文化传统中的优秀成分,从文化背景来把握我们民族的思想方式和理想、价值标准,努力创造出具有真正民族风格和民族气派的文学。

韩少功小说《爸爸爸》赏析

八十年代中期,文坛上兴起了一股文化寻根的热潮,作家们开始致力于对传统意识、民族文化心理的挖掘,他们的创作被称为寻根文学。在众多的作品中,韩少功的中篇小说《爸爸爸》被视为寻根文学作品的典型代表。

这部小说的切入点是湘山鄂水之间一个偏僻遥远而几乎与世隔绝的山寨——“鸡头寨

寨子落在大山里,白云上,常常出门就一脚踏进云里。这里的原始森林雄姿英发地长起来,争夺阳光雨露,又默默老死在山中。枝叶腐烂,年年厚积,软软地踏上去,冒出几注黑汁和几个水泡泡,用阴湿浓烈的腐臭,浸染着一代代山猪的嚎叫。大山老林充满了野味,也充满了神奇的色彩。山中多蛇,粗如水桶,细如竹筷,常在路边草丛中嗖嗖地一闪,对某个牛皮商的满心喜悦抽上一鞭。并且这里的蛇好淫,把它装在笼子里,遇见妇女,它就会在笼中上下顿跌,几乎气绝有时还可能看见白云上飘来一片硕大的黑影,像打开了的两页书,粗看是鹰,细看是蝶,粗看是黑灰色的,细看才发现黑翅上有绿色、黄色、桔红色的纹,隐隐约约,似有非有,如同不能理解的文字。正是大自然的深坑大岭阻隔了外界现代文明对山寨人的影响,使他们不管外面政权的交替、世纪的转换,依然生活在他们老祖先为他们创造的古老的文化习俗里。

在韩少功看来,这里的自然与人的生命是联在一起的。原始森林雄姿英发地长起来,争夺阳光雨露,又默默老死在山中。山寨里的人也是这样。这里的人伐木筑居,耕地种粮,靠山吃山。自然养育着人的生命,也孕育着他们的文化,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寻根文学的作家们都很看重自然与人、自然与文化的关系。他们各自找到一个自己所熟悉的领域,从那里挖掘一段古老的生活,并站在现代意识的高度,对民族文化形态表达了一种理性批判,探询了在这种文化形态下的生命本体意识。①”

当代文化意识的高度赋予寻根作家多元化的思维。他们认识到,人是自然生态的一部份,大自然也是他们要寻的一条。首先,自然生态面貌(如贫乏、闭寨、灾害等)无疑是决定人生存状态的一个重要的因素。大自然的容貌不可置疑地塑造着人的性格和人的文化面貌。所谓面山者智,近水者灵北方人的性格南方人的性格以及地域文化等等说法,都是说明自然与人与文化关系的密切。其次,人对自然现象的理解和解释,产生了知识、思想与信仰。这些知识、思想和信仰一代一代地积淀下来,就形成了他们的文化和习俗。文化和习俗反过来又主宰着他们后代的人生。

冰雹、倒春寒,田里的秧苗冻成黑水,几天后又暴热,田里又多虫。大自然的灾害造成了鸡头寨人的饥荒。面对神秘的自然力,鸡头寨人的祖先早就做出自己的想象和解释:这是谷神的意志。所以,按祖宗的规矩,寨里人要从他们自己中挑选一个头发最密的人,把他杀了,用他的脑袋来祭谷神,把肉分给狗吃。本来要拿丙崽的头祭谷神的,不料正要开刀时,天上响了一声雷。对这种自然现象,鸡头寨的人按老祖宗的逻辑,自己又解释道:莫非神圣对这个瘦瘪瘪的祭品还不满意?当他们无法确信自己的解释时,就会把解释权交给巫师。巫师指点:年成不好,主要是叫鸡精在作怪。为了生存,按巫师的旨意,鸡头寨人决定要炸鸡头岭,这才酿成与鸡尾寨人打冤的惨局。

巫师对大自然神秘现象的解释权是古老的,这点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鸡头寨人对自然现象的迷信和巫师解释自然现象的权威性,仿佛让我们回到了远古社会,让读者从这群山寨人的身后清晰地看到从远古伸延而来他们祖先的影子。从小说所展现的人与自然的关系中我们可以看到,鸡头寨人对大自然神秘力量的认识和解释是在直观的思维习惯中,靠他们的想象力想象出来的。这种认知不是一种理性的认知。由此可见,这是一个偏向直观的民族,种族文化缺少应有的理性。这点从我们民族文化的符号特点上也可以找到印证。现代的思想家们常常说,语言文字建构了人们意识中的世界,在语言文字中可以呈现一个民族的深层次的思维特征和意识结构。正如曷兆光所说的那样,以象形为基础的汉字长期的连续使用,使中国人的思想始终不曾与事实世界的具体形象分离,思维中的运算、推理、判断始终不是一套纯粹而抽象的符号,中国文明的连续意味恰好就在这里。我们不妨看一看几千年的中国,对文字似乎总有一种神秘和崇敬的态度,从文字形象中进行训诂,到由文字象形进行联想工的意义解释,从借用文字象形而构造神秘图符,到由文字的形状构造来预测吉凶……②”小说描写鸡头打冤处在失败的困境时,被他们拜为丙仙的丙崽手指祠堂的屋檐,鸡头寨人就开始在字上找吉凶暗示。有人认为同音,怕是要言和?话份的人却认为檐和炎同音,双火为炎,是要用火攻。这不仅是人的愚昧,而且是深层次种族文化心理的一种缺陷,也是人的逻辑思维的一种严重的缺陷。并且,不仅鸡头寨人有这种缺陷,就是在已经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信息时代的中国人中也常常能找到这种缺陷。文学寻根的目的就是为了深刻地揭示我们民族深层的文化心理状态,从而使人们看到我们民族(文化)的优根和劣根,看到我们民族所赖以生存的精神品性和背上的因袭的精神重担 。这大概就是韩少功等寻根作家努力探寻的民族文化的一种劣根。

陈思和教授在谈寻根小说的审美追求时说过:人与自然的感应,生命与宇宙的交流,这才是小说揭示的美学境界。这种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的自然意识,是文化寻根意识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在创作构思中无法用因果关系给以解释,取而代之的,常常是人与自然的感应思维形态

深山老林使鸡头寨与世隔绝。在这里一个玻璃瓶子,一盏破马灯,一条能长能短的松紧带,一张旧报纸或一张小照片,一双皮鞋都是那么新鲜的玩意儿。这些玩意儿还能使仁宝这个后生更有新派人物的气象,使他的身份和身价与众不同。但大自然给人生存条件是造成鸡头寨人贫困、愚昧、落后的外在原因。造成鸡头寨现实生存状态的最根本的原因还是鸡头寨人和他们的文化。

鸡头寨人自称是刑天的后代。为了生存,他们的祖先从东方的海边迁徙而来。他们的历史悠久。他们以宗亲为纽带,以祠堂为社会组织形式。沿着他们祖先的耕作习惯,一年一道犁,不开水圳也不铲倒不堪力 地靠农业为生。他们的生命是顺其自然的。他们没有宗教信仰,最敬仰他们的祖宗神灵,迷信自然界中的鬼神。小说以峻冷的笔调通过对鸡头寨人的风俗、习惯、乡规、土语、迷信、传说、历史、信仰、祭祀、服饰、食品以及其他生存状态的描述,描绘出鸡头寨人的文化概貌。

祠堂是这群人的文化核心。祠堂不仅凝聚着他们祖先的神灵,而且还象征着他们祖先的信念,象征着类似今天法律的他们族规的威严。这里深藏着他们族人文化的根。所以,祭祀、占卜吉凶、打冤盟誓、重大的部落集会等都在祠堂举行。

鸡头寨有很多怪异的习俗,这些习俗与传统、迷信、保守、愚昧交织在一起,难解难分。

他们相信鬼神,迷了路要赶紧撒尿、骂娘,以驱赶所谓的岔路鬼 丙崽娘生下不成人的丙崽是现世报应——她劈柴时劈死了一只赤身绿眼的大蜘蛛精;仲裁缝视老鼠为妖精,痛恨之余把老鼠尸体烧了,还把骨灰冲水渴到肚子里;鸡头寨的后生掏鸟蛋时折断了寨前那棵的大樟树(被认为象征着男性生殖器)一根枝桠,鸡尾寨的人那年都生了女崽,还生出一个葡萄胎;杀人祭谷神,一个霹雳又救了丙崽一命;对丙崽两句话的阴阳理解,寨里人敬丙崽为丙爷爷、丙相公、丙仙等等。

如寨里有红白喜事,或是逢年过节,照规矩就要唱古。从他们的祖父唱到曾祖父,一直唱到姜凉。但姜凉没有府方生得早,府方又没有火牛生得早,火牛又没有优耐生得早。优耐是他爹妈生的,谁生下优耐他爹呢?那是刑天。他们传说刑天刚生下来时天象白泥,地象黑泥,叠在一起,连老鼠也住不下,他举斧猛一砍,天地才分开。可是他用劲用得太猛了,把自己的头也砍掉了,于是以后以乳头为眼,以肚脐为嘴。他笑得地动山摇,还是舞着大斧,向上敲三年,天才升去;向下敲三年,地才降下来。他们传说有一种 挑生虫,人染虫毒就会吃鱼腹生活鱼,吃鸡腹生活鸡,其治疗方法居然是喝白牛血后学三声公鸡叫。打冤时,为了表达同仇敌忾,他们按祖先的做法,杀猪煮敌人的尸体,分每人一份吃了。直到小说结局,鸡头寨人因打冤失败,老人和孩子 殉古道,面向他们祖先来的东方而坐,集体饮毒自杀,青壮年人带着牛犁,唱着他们祖先唱的老歌集体向更深远的山林中迁徙。

鸡头寨人处处追寻祖先的遗风,遵循祖先的规矩,保守祖先的信仰,延续祖先遗留下的各种习俗。他们的生活几乎就是由那些古老的习俗组合起来的,其中又渗透着迷信的愚昧,使小说所描写的人生带有东方民族文化的神秘感和历史的幽深感。程德培、吴亮评韩少功的《爸爸爸》:韩少功以峻冷的笔调描画了一幅民俗图丙崽和他娘、祠堂、鸡头峰和鸡巴寨、树和井、仁宝和父亲仲满、谷神、姜凉与刑天,每个词组后面都联系着一种久远的历史,并把它的阴影拖进了现代。人性在那种生存状态和文化氛围里以特殊的形态表现出来,它被某种神话、习俗和人伦所淹没⑥” 鸡头寨这一个奇异的地方,似乎它又真的有可能存在于某个角落。

鸡头寨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社会,它有自己的神话传说,有自己的文化历史,有自己的风俗习惯,处事规则,甚至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语言模式。山寨的语言也与别处不同,例如把说成,把父亲称为叔叔,把姐姐称为哥哥。它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文化。然而,这套文化中,理性的是十分贫乏的。剥开习俗、迷信、族规、传说、语言等这些文化外壳,鸡头人文化的内部神秘地闪烁着中国传统文化中思想碎片的灵光。阴阳、五行的观念是鸡头寨人文化意识的根。寨前一棵大樟树和一口老井,被他们视为这是阴阳的象征,象征着男女的生殖器。所以,鸡头寨的后生掏鸟蛋时折断了大樟树一根枝桠,鸡尾寨那年生崽全都生了女崽,还生出一个葡萄胎。寨里的人对此深信不疑,因此,鸡尾寨和鸡头寨结下了怨恨。他们把丙崽仅会说的两句话爸爸“×妈妈理解为阳卦和阴卦,因此就把低能的丙崽奉为丙相公丙大爷丙仙,汉子们伏拜在他面前。

《易经》就是用阴阳、五行学说来卜卦算卜的。他们的祖先一直就是用阴阳卦象来占卜吉凶。这种思想是天真地义的,并早已成为山寨人的精神法宝。他们杀牛占卜打冤吉凶时,牛头砍下来后,牛身体往前倒,按他们祖先的经验,这是胜卦。但不灵验了,倒是丙崽那时一句“×妈妈(阴卦)灵验了。所以,第二战的胜败就系于丙崽给出的那一个卦象。丙崽因有粽巴吃,一时高兴,咕哝一句爸爸。寨民高兴得大呼胜卦

是中华民族传统的哲学思想,它博大渊深。也是中华民族远古的先验。它本源于远古人类心灵深处。它的力量在于能使人感到高深莫测,它来自无限,让人感到陌生、冷峻、不着边际、魔力、光怪陆离。⑦” 显然,易学不是一般人所能领悟的,却又是人人都能感应得到的。所以的思想一到民间往往就离开了哲学睿智,被民众肢解的零里破碎,便与迷信结合在一起,共同制造人的愚昧和非理性的冲动。这就是中国民间的一种思想现实。

除了文化批判的内容之外,《爸爸爸》还有一些非常引人入胜的地方。作家在小说中把笔触探向了生命的本体存在,探索着生命的起源、生存的艰难及生命存在的方式和意义

小说以一个低能儿丙崽为主人公,他八岁了还只会说两句话,一是爸爸,二是“×妈妈而且眼目无神,行动呆滞,畸形的脑袋倒很大,像个倒竖的青皮葫芦,以脑袋自居,装着一些古怪的物质。吃饱了的时候,他嘴角沾着一两粒残饭,胸前油光光的一片,摇摇晃晃地四处访问。高兴时,见人不分男女老幼,亲切地喊一声爸爸。不高兴时,他会朝你头顶上的某部位眼皮一轮,翻上一个慢腾腾的白眼,咕噜一声“×妈妈,调头颠颠地跑开去。他被鸡头寨的大小后生们任意欺侮,似乎毫无做人的乐趣,还差点成了谷神的祭品。小说结局时,鸡头寨的老弱病残都服毒自尽了,喝了双倍分量毒药的丙崽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小说进行文化寻根,寻到丙崽这个存活在文化之外的弱智人身上,似乎没有多大的意义。小说《爸爸爸》以丙崽为主人公,是出于对人生命本体存在意义的探索与思考。丙崽只会说两句话,他那句“×妈妈 并无实在意义,完全可以把它当作一个符号。这样一个没有人类语言符号能力的生命,其存在的价值与一般动物的存在意义几乎可以划等号。二十世纪西方著名的思想家卡西尔在《人论》中给人下过这样的定义:人是一种符号动物。为了更精确地说明定义,卡西尔又解释道:符号化的思维和符号化的行为是人类生活中最富于代表性的特征,并且人类文化的全部发展都依赖于这些条件,这一点是无可争辩的。从这个意义上看,人与一般动物的本质的区别在于人的文化属性。离开了文化,离开了象征人类文化的语言符号,人与一般的动物就没有什么区别了。站在卡西尔对人的定义上来审视鸡头寨人的人生状态,丙崽人生的意义就成为小说中其他人物生命存在方式和意义提供了一个价值判断的参照。丙崽的存在似乎毫无价值,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然而恰恰是他总是活着,永远穿着开裆裤,挂着鼻涕,长着脓疮,垂着硕大无比而又空空如也的脑袋,额上布满皱纹——一个永远停滞在十三岁的小老头。 这个形象象征了人类自身时常会遭逢的一种境遇,一种无力把握世界、无法表述自我、弱小无助浑浑噩噩的存在状态。他的长存不死,则象征了人类自身的虚弱与渺小。

对人生命意义的理解,正如丙崽娘所说的那样,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去就去了。活在世上,鸡头寨人最大愿望是——活着有话份。小说里写道:话份也是一个很含糊的概念,初到这里来的人许久还弄不明白。似乎有钱,有一门技术,有一把胡须,有一个很出息的儿子或女婿,就有了话份。后生们都以毕生精力来争取有话份。这可把它看作是寨里人对个体人生意义的解释。就在这种人生意义上,丙崽的母亲用剪鞋样、剪酸菜、剪指甲的剪刀去为人接生,剪出了山寨里的一代又一代人。种族的生命也就是在这种状态下顽强而无理性地延续着。在这里含有个体生命和种族生命之间息息相通的神秘意味。 在这部小说里,作家认真地探求着个体生命、种族生命以至人类生命的关系,它们的形成,以及生存的艰难过程

《爸爸爸》站在现代意识的角度,对民族文化形态表达了一种理性批判,探询了在这种文化形态下的生命本体意识,并力图从文化的角度找出造成现代中国人生存困境的埋在民族文化心理深层的劣根。就是从这个角度出发,韩少功的《爸爸爸》的寻根意识与鲁迅揭示国民劣根性的启蒙思想是一脉相承的。

棋王 赏析

  阿城的《棋王》一直被看作是寻根文学的代表作。这个以“知青”生活为题材的中篇小说更着重表现的是对传统文化中理想精神的寻找。小说以远赴云南边境“上山下乡”的一群“知青”为主人公,勾画了他们在非常环境里的人生经历。主人公王一生是其中的一员。他天性柔弱,面对粗糙喧嚣的社会环境,其惟一的“定力”只能来自自身内部精神的平衡。这是一个典型的“隐于市”的“大隐”之人:既不远离世俗生活,又不沉溺于俗世环境。在作品中,政治事件和社会矛盾被淡化了,“知青生活”和“文革背景”或许并不是小说中人物生存和活动的全部环境和依据,而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道家思想才真正影响到了王一生们的为人处世乃至精神世界:老庄哲学中的淡泊宁静、无为而为、身处俗世、不耻世俗的“超脱境界”,或许正是王一生们梦昧以求的人生理想,也是小说所要建立的文化立场。

  阿城在传统文化中发现的是多灾多难的中华民族赖以生存和繁衍的精神支柱。在阿城看来,文化是人类历史上远比阶级立场、政治意识更具“历史连续性”的制约和促进因素。

  而中国传统文化中特有的镇定自若、处变不惊的精神气韵,不仅成就了阿城作品的思想底蕴和美学情趣,也被溶解在了阿城的叙述之中。阿城的叙述气定神闲,平静如水,或许,只有这样的闲静,才能使阿城看清楚王一生的不放过一颗饭粒的“吃相”,看清楚他“净是绿筋的瘦腿”,看清楚许多作家来不及注目的东西。阿城被认为是当代作家中首先一个从体制文学的虚假激情中后退出来,让我们重温传统文化平和、冲淡、宠辱不惊的脉息的作家。只是,阿城本人的过于“平静如水”,使他在“三王”之后几乎不再有更重要的创作,以至终于淡出文

  小说名为“棋王”,作者确以一支生花妙笔,娓娓道来,把个“棋王”的故事讲得意趣横生,不由你不爱读。然而,小说在以知青生活为题材的作品中所以独树一帜则在于,作家目的不惟不在“以文传棋”,而在“以棋写人”;而且以一个与那“史无前例”时代的文化精神颇有些不合辙儿的小人物的故事,在于那时代形成距离的历史观照中,展示出实人生、真生命的存在与面目。

王一生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一个普通人,他整个的生活境遇可以用一个“穷”字来概括,全家生活费每人平均不到十块钱,为省家用,他连上公园、看电影等学校活动也取消了。或者由于生活境遇、或者由于性格特质的投和,王一生爱上了象棋,而他的青春生命也由此焕发出光彩。什么穷、什么外界干扰、什么无资格参赛,即使在“史无前例”的时代,也不能割断王一生和象棋的关系。在这里,作者通过人物形象力图阐释的,并非人与棋的关系,而是一种平凡而实在的人生态度。当读者读到王一生因其“呆”,误撕某造反团的大字报致使其“大”名沸沸扬扬,本人也被对立的两派争来夺去成为“斗争”焦点而忽俊不禁对,在那一哂、一笑之间,所包容的是由作品形象感发的具有时代意义的丰富内容,是对那整个畸形时代的嘲讽。阿城审美视角的独特处在于,当他反思那一时代时,不是沉湎其中,而是超然象外、省察人生,由此,从当时比比皆是,可以说构成一时潮流的“造反”、“讨伐”、“反戈一击”、大字报战等文化现象中,见出其与历史、与实人生的悻谬。而这又是巧妙地以王一生这样一个普通小人物和时代“主导”意识相违拗的人生追求显示出来的,在鲜明的映衬中,揭示了那一时代被扭曲的文化表层之下,历史、生命坚实而不可逆转的进程。王一生的爱棋、下棋,他谦虚、好学、坦诚、刚毅的棋品??持身谨严的人品,诚然表现出执着的生命热力,但作为一个“人”“热爱生命”并非是一句空话,“生命”也并非空洞的精神口号所能维持和延续,作品中关于王一生对“吃”的感受、看法、包括吃态的描写,成为作家刻画人物不可忽视的一个方面,王一生所说“一天不吃、棋路就乱”的话语,朴素地道出了“民以食为天”的真理。如果说人的精神需求往往代表了人所谓“雅”的一面,而衣食物质需求则更多被视为“俗”,那么这部作品是在“雅”与“俗”的自然统一之中,完成了一个真实的人的形象塑造。然而作品对人物的描写并不仅仅停留于社会层面,而显示出超越现实、超越个体存在、对世界人生进行整体把握的努力,作家对中国古典哲学、对道禅精神的领悟,潜移默化地渗透于人物形象的刻画之中。在王一生的学棋经历中,拣烂纸老头的指点勿庸说是具有决定意义的,那对“气”与“势”的了悟,使王一生的棋艺日精,最后力克群雄、稳操胜券;而王一生身处穷境、逆境、困境,精神不颓、志气不衰的人生道路与品格,在那不正常的年代,不也颇具以不变应万变,以无为而无不为的哲学意味?作者关于王一生棋场鏖战一段的描写,尤为突出地显示了作者创作思维的这一特点:王一生“双手支在膝上,铁铸一个细树桩,似无所见,似无所闻。……眼睛深陷进去,黑黑的似俯视大千世界、茫茫宇宙。那生命像聚散在一头乱发中,久久不散,又慢慢弥漫开来,灼得人脸热”。与其说这是一个神情专注的棋手,勿宁说这是民族文化精神融铸而成的一个“棋魂”,它远非某一具体现实人生所能拘囿,而具有与远古、现在、未来,宇宙人生同在的永恒意蕴。《 棋王》不仅立意颇深,而且显示出将其浑融于感性形象创造、故事情节表现的艺术功力。作者写知青之憎、棋手之谊,使人感到在那反常的时代,人与人之间难得的理解、真诚和亲近。作者写母子之爱。“无字棋”那一笔轻起重落,形成撼人心魄的艺术力量扑面而来,使人不能自己。作品表细节,如“吃”,似工笔细刻,使人物体表态心神毕现;写场面,如“千人观棋”,则文笔姿肆、纵横捭阖,以不同人物动态汇成铺天盖地的动势,确实手笔不凡。再加词句的凝练,用语的诙谐,反嘲的口吻,“静”与“动”相因相生的笔法,使小说产生了别具一格的审美精致。概而言之,作品将玄渺的哲学命意和高远的文化沉思寓于平凡人生的揭示与升华,在故事的叙述中,以朴素的写实笔法,注之以意、行之以情、凝之以神,形成了阿城小说感人至深又耐人寻味的独特风格

《烦恼人生》赏析

《烦恼人生》是“新写实”代表作家池莉的成名作,她用平易通俗的语言阐述了八十年代后期普通小市民的生活,真切地关注当代人的日常生活,展示了现代社会生活的世态和人情。

小说一开始就带出了主人公印家厚的生活烦恼。文章首先描写了印家厚的儿子掉下床这一片段,通过与妻子的对话,突出那种印家厚的无奈和忍耐,引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压力和烦恼;其次,从孩子掉下床这件事,夫妇两也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起了分歧,又是人生的另一重压力和烦恼;然后,又过渡到房子狭小和面临搬迁的问题,面对着妻子不厌其烦地为了房子问题闹个不停,使他本来就面对着工作单位福利待遇的不公的烦恼上又添上另一重压力和烦恼;还有平时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细节:印家厚排队洗漱时的拥挤,带儿子挤车的争吵……,无一不突出他生活中的压力和烦恼,可以说,他生活中的烦恼占据了他人生的一大部分,而他还是只能默默地忍受着那种悲哀的情绪,但是他还是选择勇敢地面对生活,烦恼的生活使他在生活中立下了坚定的信仰,使他充满对人生的执着,使他用一颗真诚的心去面对生活的烦恼,就像小说中所写的,哪怕是一顿西餐,也能成为印家厚生活奋斗的动力,这使本来的烦恼人生添上了一层积极色彩。

从总体的描写上看,《烦恼人生》在描写中没有加入沁人心脾的诗意和浪漫和情节,只有从现实的角度叙述当代人的一些烦恼琐事,从而从真实的层面反映出现代人的生活,使人读上去感到没有丝毫矫揉造作的成分,但却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我们告别了解放前的社会混乱、民不聊生所带来的恐惧感,却迎来了现代社会普遍存在的生活琐事上的烦恼,这些烦恼就像一个集合体那样,存在我们现代人的生活中。文章细致地从每个生活细节中描写了小市民印家厚在生活困境中的挣扎和奋斗的心理感受,巧妙地描写印家厚的生活烦恼:房子狭小、夫妻纠纷、乘车拥挤、儿子教育问题……揭示出中国当代工人在生存中的烦恼,突出了现实生活中市民阶层的生活本相。

从人物的描写上看,《烦恼人生》中的主人公印家厚是善良、厚实和负责任的男人,他努力地承担着他在生活中的各种角色,生活的压力使他渐感进退维谷。在工作上,他是朴实的工人,面对不公平的待遇,却无法吱声;在生活上,他是一个无奈的丈夫,不但面对着房子搬迁的问题,还要面对妻子的漠视,还有在孩子教育上与妻子产生分歧……繁琐单调的家庭生活、工作以及无法处理的情感矛盾把他带向了烦恼的世界里,形成了他无法言喻的烦恼人生。他无法脱离这种生活得苦闷,唯有服从生活,每天与生活挣扎,但始终没有放弃生活,他依然工作,照顾家庭,做个负责任的丈夫,他坚守他的人生信条:“车道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不去抱怨生活,只想着如何努力融入生活这个复杂的圈子,突出了他坚忍不拔的性格,他的形象对现代社会具有激励作用。如果往更深一层地剖析作品中人物的生存实际、生活压力和精神、心理,我们也会发现,在印家厚这类普通人的身上,其实透露出现代人普遍焦虑的问题,人担心的不是如何驾驭生活,而是如何不被生活关在门外,但也突出了人生总有希望的哲理。《烦恼人生》正是这样,一步步走入平凡人的内心世界,在审视自己的生存境遇的同时,也令读者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在读者与读者之间建立一种平等对话的关系。

从艺术手法上看,《烦恼人生》具有平易通俗的语言,注意语言的本真效果,不回避粗俗,使小说语言保持真实生活的原汁原味的趣味性和生动性;它也具有关注日常生活的笔力,运用生活流式叙述形态的笔法,通过把现实生活片段进行艺术组合,从而把现实生活描写得具有节奏性、随意性和多变性,同时也表现了作者对日常生活的敏锐洞察力,使小说内容通俗而不失本真色彩。

总的来说,《烦恼人生》的写作目的,并不是要我们看到生活中的大部分烦恼,让我们回避生活,而是从实质上,要我们用平常心去面对生活的烦恼,呼吁我们应该努力去解决烦恼,而不是去抱怨烦恼。要我们明白,生活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无论社会有多进步,生活的烦恼还是会和我们如影随形,所以,我们还是要选择用微笑去迎接生活,努力探讨生活的真谛。要知道,人活着,就是要接受生活的种种挑战,如果人能想得通这个道理,那么,烦恼的人生只能活在噩梦里,而不会出现在现实中,我想,这是小说的一大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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