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具盒的蚕宝宝渐渐长大。经我和纤纤姐商量决定,把公蚕起名叫海豚,母蚕起名叫纤纤。每天晚上,我都把蚕带回家,然后装模作样地哄母蚕睡觉。
郭小雨告诉我说,如果想见什么东西的时候,对着一个点使劲瞅,那东西就会出现了。我曾试着想见到一堆的人民币,盯着墙壁瞅了一个晚上,眼睛瞅得生疼生疼的,人民币也没有出现。
可我瞅母蚕时,纤纤姐就好象真的出现在我面前了。她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清澈,明亮。
有一回晚上,姑父来我家时,意外发现了我文具盒里的蚕。他检查了我的作业本,全是白的,于是他凶神恶煞地把我的文具盒扔在了地上。
我的心紧张的揪了起来。眼见他的大头皮鞋踏上去,我抱着姑父的大腿跪了下来,哇地一声号啕大哭起来,死死地哀求道:“姑父,不要啊,不要啊!我今后一定好好写作业……”
可姑父根本不理不睬,他把我推到一边,接着一脚踏在了文具盒上。随着一声刺耳的响,塑料文具盒变得稀巴烂,两只小蚕的生命被无情的吞噬了。
我呆了半响,趴在地上嗷嗷大哭,嗓子沙哑。
“你这个坏蛋,坏蛋……”我对着姑父边哭边叫,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向纤纤姐交代。她如果听见两只蚕宝宝的死讯,会不会很伤心呢?
姑父气得满脸通红,狠狠地赏了我两个耳光,反手的。气势特别猛。
我的哭声嘎然而止。大概我被打蒙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继而狠狠地瞪了姑父一眼,站起身,晕头转向外跑。姑姑在后面喊我,我愣是没回头。
那是我第一次离家出走,憋了一肚子的火。
已是晚上九点多,我一路狂奔,想去找纤纤姐诉说委屈。纤纤姐家的位置清晰的记得,我曾经不放心她晚上独自回家,偷偷跟踪过她几次。
寂寥的路上,我迎面撞见了前段时间被我们教训过的王文明,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
大事不妙,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三个正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似乎没注意到我。
我暗暗祷告,埋着头,跟他们擦肩而过。
匆匆走了几步,刚想舒一口气,忽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大吼:“站住,邢菜菜,可逮到你了。”
我镇定几秒钟,扭过头来,假装很迷茫地问:“哥们,认错人了吧?”
“哈哈,别装了,就你这贼眉鼠眼的,化成灰我也认识。”王文明捏捏我的下巴。
“大哥,我真的不认识你。”我继续撒谎。
“啪——”一巴掌扇过来,我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别骗人了,找你很久了。”王文明甩了甩手,又扩胸,左右晃了晃肩膀。运动前的热身做得很专业。
“操,是我又怎么样?你再敢动我一根手指,改天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发狠说。
“哎呀,我好害怕呀!”王文明露出一个无比狰狞的笑脸,跟两个同伴放声大笑。笑得我心里毛骨悚然。
夜色很美,空中繁星闪烁,星辰流光璀璨。遥远的风在低声呜咽。
我神色暗淡地左右张望,巷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三个人紧紧堵住了我的退路。
英雄末路。
我欲哭无泪,放弃了奋起反抗的念头,只好蹲在一个墙角边,双手抱头,忍受着他们非人般的虐待。
几只大脚狠狠地跺在我的肩膀上,胳膊上,我忍着撕撕啦啦的巨痛,没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才停下来。我暗暗庆幸,黑暗就要结束了。
谁知道王文明突然说:“把这小子的手掰过来。”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任凭两个人将我的手从头上掰下来。
“啪——”
“啪——”
“啪——”
王文明双手左右开工。我的脸上中了数掌。这种待遇我可没受过,甚为沮丧,心情低落到极点。
“是不是男人啊?有本事别打脸。”我悲壮地大喊大叫。我越叫,他们打着越狠。星光灿烂,照亮了我童年的黑暗世界。
几分钟后,我彻底被摧残得人不人鬼不鬼,半死不活的。几个始作俑者幸灾乐祸地笑了。
“好了,这家伙的脸肿得跟鬼似的,见了就害怕。”一个家伙说。
“是啊,到此为止吧,看了他的样子,晚上非得做恶梦。”
王文明眼珠子一转,嘿嘿坏笑道:“来来来,先撒把尿再说。”
几个人点头称是,纷纷开始解裤带。
他妈的,士可杀不可辱。我一听这,腾地站起身来,眼中充满杀气。
一个家伙朝我小腹跺了一脚,我一闪,握着拳头,朝他鼻子上砸了下去。
艳丽的血花随之从他鼻孔里飙了出来。
王文明愣了一下,又扑了上来。我们四个滚在地上,撒杀在一起。
这时候,远处隐约有人在喊:“救命啊,救命啊!”
我大受鼓舞,使出阴招龙抓手,在王文明的偶像脸上化下几条深深的指印。王文明惨叫一声,在地上来了个驴打滚,踉跄着爬起了来,夺路而逃。
两个同伴无心恋战,鸟兽状散去。
不大一会儿,一男一女迅速跑到我面前,关切地问:“你没事儿吧?”
我瞪眼一看,激动地惊呼:“纤纤姐,是你吗?”
果然是纤纤姐,千真万确。刹那间,我百感交集,仿佛忘记了所有的疼痛。
纤纤姐后退了几步,一脸愕然地问:“你是谁?”
天啊,她竟然认不出我来了,我差点儿昏死过去。看来我已经被王文明毁容了。
“我是邢菜菜啊。”
“不会吧,邢菜菜是我同学,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他?”
“我真的是邢菜菜啊。”我一急,又说,“难道你忘记了吗?你叫我海豚。我们还养了两个孩子呢!”
“什么孩子?”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身子一颤,开口了。
我一看他想吃人的眼睛,吓得又冒了一身的凉汗,慌忙改口道:“就是两只小蚕。”
纤纤姐上前又仔细观察了我几遍,终于从我面目全非的脸上认出来了。
“爸爸,这就是我常常跟你提起的同学邢菜菜。”纤纤扭脸对中年人说。
看来这个中年人是纤纤姐的爸爸了。我本以为中年人会同情我的遭遇,谁知他很不高兴地对纤纤姐说:“你同学咋这么爱打架?你交友要慎重啊!”
我心想,瞧不起我也就算了,何必要当面往我伤口上撒盐呢。
“是啊,海豚,都这么晚了,你咋还出来打架?”纤纤秀眉一挑。
我不敢说出来找她,只能瞎编了一个理由说:“家里晚上来客了,姑姑让我出来买酱油,没想到路上遇见了三个小孩,非要抢我的钱。我不从,拼死反抗……”
这招果然有效,纤纤爸听完我编的瞎话,立刻换了个微笑的表情,赞叹道:“像条汉子,有骨气。”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以后要少打架,不要这么野蛮,真是的……”纤纤姐很成熟的教育我说。
“对,做个文明的好孩子。”我的眼神变得格外坚定而澄澈。
纤纤姐眉开眼笑,掏出小手帕,温柔地在我脸上擦了擦。她当时的样子,简直美极了,纯澈得宛若天堂里下来的天使。
我总算在他们父女面前挽回了一些颜面和尊严。看来这顿打没有白挨,真是超值。
纤纤爸邀请我去他们家玩,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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