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 忠孝实难两全
——谨以此文献给天下所有人到中年的教师
新昌新民中学教师 潘飞梅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人到中年的教师，身后还有一批稚嫩的学生。
04年我女儿出生，请老母亲下来照顾，发现她已经有病：老怀疑别人偷她的东西。一发现东西不见，就一天骂到晚整晚骂到天亮，但还能对我说：女儿，你是老师，对学生要好。
04、05、06、07连年教初三，母亲陪着我和我女儿一起蹒跚度过，老年痴呆的症状越来越明显，耳朵也听不见东西了。老母亲、幼女还有所教的初三学生，几乎是压在我身上的三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是她唯一的女儿，是她培养的唯一一个大学生，是她的骄傲，她就喜欢和我一起生活。女儿上幼儿园了，母亲不用照顾孩子了，但她自己需要被照顾了。我不能请保姆照顾她，又不能把她放到养老院，因为她一天到晚会说别人偷她的东西，她已经不能和别人和睦相处。让她呆在家里，她已经不会做饭，还突然地在房间里生起火来，惹我担心，我只好天天骑电动车驮她上下学校。她怕夏衫失窃，夏天会穿八件夏衫在身上；身上挂满了她认为要被偷的东西，像个要饭的每天在我们学校的操场上穿梭，学校、学校的老师还有学生和我一起承受着这一切。
10年到杭州领雁工程培训，我因为母亲的状况不佳死活不肯出门，我的兄弟们说：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去，这可关系到你的前途和未来，你放心，死死活活，我们撑到你回来。其实几个兄弟面对母亲也着实犯难，我又何尝不是。
等我从杭州回来，把她接回家，她的病更重了，还是说人偷她的东西，连家里的人也怀疑上了。我实在不能把她带到学校了，她实在有损我们学校的形象。我每天先给她做好早饭，出门前用电饭煲把她的中饭也煲好，难得她每天还知道吃饭。下班回家，她就站在门口，会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在学校干嘛了？我在门口都等了好几个小时了，都等急了，以后要早点回来。
我的眼前总浮现出：母亲一手搭在门框上，眼巴巴地等着她教书的女儿回家。我在上课，突然会有人来找：你母亲摔倒了，头上都出血了，你快点回家。然后领导说：你快走，课再来补。
11年我高级评下来了，欢天喜地地回家，告诉老母：妈，我评上高级了！高声连吼几声，她似乎听明白了，回答我说：哦，你回老家了？她把评上高级听成回了老家了，我明白她已经不能和我分享成功的喜悦了。
今年6月13日，老母突发脑溢血。照顾时，我随身带着备课笔记，等她睡着时就赶紧备我的课。三个多月，好在有两个月的暑假。连日的照顾，我全身筋骨都痛。白天在学校晚上跑医院，以前从不带手机进教室的我，也关注起手机了，铃声一响就胆战心惊，怕她突然恶化我送不了她的终。
终于她走了，我的眼前是一片灰，数月来，我神思恍惚不会做饭，不会做事，又教到了初三，硬撑着在学校里上班。为我母亲，我已经很对不起我的学生，我不能再请假了；为了学生，我不能沉沦，我不能一蹶不振了，因为我妈她希望我的学生好。
而我确实也希望我的学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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