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徒诗人李白论剑及其剑术
冯渝杰
【摘 要】李白终其一生都在践行宛如预言般的“谪仙”使命,希企能够像道教始祖老子一样“为圣者作师”,佐君致太平,而后复返仙界,无死无忧。从少年游历、遍访神仙到中年求取“功名”、辅弼“天皇”,再到拜受道箓、入道烧炼服食,其间虽亦有或来自儒家之用世观念,或源于诗人自身强烈欲望的思想元素,但总体上说,将治国治身信仰兼于一体的道教堪谓其一以贯之的思想底色。鉴于李白始终如一的深厚道教信仰,以及剑在道教中的重要地位和丰富内涵,我们有理由说作为道教徒的诗人李白,他对剑的钟情虽有其粗犷豪放之性格与尚侠之文人心态的原因,但道教法剑的信仰内核在其心态之塑造以及思想之流露、作品之构思方面,同样发挥着不容忽视的作用。李白的崇道旨趣,从早、中期到晚期有一个由“托形剑化”而至神仙服食的变化。
【期刊名称】绵阳师范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7(036)010
【总页数】7
【关键词】李白;谪仙;道教;剑术;托形剑化;佐君致太平
道教与剑堪谓理解李白思想与艺术世界的两个最重要元素,长期以来海内外学人探垦者众,也各自取得了大量丰硕的研究成果。然而道教与剑,这两者究竟具有如何的内在关系?又怎样有机地构筑起李白的精神与信仰世界?这是此前研究中乏人问津的重要课题。本文拟对此作一探讨,不当之处尚祈时贤大雅不吝斧正。
一、“佐君致太平”:“谪仙”的习道经历与人间理想
不仅是剑,李白诗文中的众多“意象”,无不与其神仙道教之崇信紧密相关,离开道教便无法真正理解李白的艺术与思想世界。因此,在进入李白与剑的正式讨论前,有必要对李白思想中的基底性要素——道教信仰,做一切近主旨的连贯剖析。
李白与道教的结缘,按其所述,或早在五岁孩提之时。李白在《上安州裴长史书》中追忆说:“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这里所说的“六甲”,即是一种渊源久远的神仙方术。在战国秦汉早期,其形态为方术中对应干支纪日的六丁、六甲,具言之乃因天干纪日六十甲子中有甲子、甲寅、甲辰、甲午、甲申、甲戌六个甲日,以及丁卯、丁丑、丁亥、丁酉、丁巳、丁未六个丁日故名,也被称之为六甲、六丁神。随着道教的兴起与不断扩大,战国秦汉时期诸多带有信仰属性的禁忌、习俗,都被进一步宗教化,吸纳进道教的“万神殿”中。如井上丰先生所指出,宋以前道教文献中的六丁、六甲形象屡经变迁、面貌繁多,他们广泛出现在各个道派的经典中,被各个教派赋予不同的特点,因而并不具备某种固定的宗派立场[1]。高中正先生在前贤研究的基础上提出:“巫术方技与早期道教交互授受关系,使得原本独立存在的‘六丁六甲’类方术被当时道教诸派吸收发展,同异并存,以至于在方术类典籍大量散佚后,仍多保留于道书中。”[2]是论可从。据此可见,尽管“六甲”具有测算纪日的原始面貌,也因之而被移应用至“兵阴阳”等军事领域,但其与道教的关系,的确具有毋庸置疑的紧密关系。“五岁诵六甲”说明李白少年时便已接触道教类著作。李白在三十岁左右所作《安陆白兆山桃花岩寄刘侍御绾》①中亦自陈:“云卧三十年,好闲复爱仙。蓬壶虽冥绝,鸾鹤心悠然。”此亦复证其少年即好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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