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与鸭子

天鹅

有时候，请忘记手中的相机。
　　——题记
　　
　　孩子望着池塘，兴奋地喊着“天鹅！天鹅！”

　　你肯定会微笑，笑了之后，你也会说，是啊，多美的天鹅！
　　仿佛冬天里唯一的一束阳光，被散淡地分成几份，洒落在几只天鹅身上，像是金子被化开之后拂过白色的羽毛，被风推走俗光，只留下简单隐约的、　　孩子的妈妈也跟着喊：“是啊，天鹅，快看，多漂亮！”
　　冬天，枝头没有叶子，绿色化入记忆，只余下一些灰色的线条在眼前流动。几日前的那场雪，使这灰色软软的，看在眼中，如脚踏在湿润的泥土上。眼里的感觉会流传到脚下，这样奇特的感受，不要以为作者已陷入一种病状的思维，因为这是作者愿意使之扩散泛滥的感受。你再看，那池塘里，真的是天鹅吗？你愿意幻想的感觉。它们的脚隐于水下，尾巴指向天空，是藏着温柔又倔强的那种样子。它们给这个灰色的冬天带来的是意外的光芒，使人敞开心灵，只留下洁净与喜悦，轻松与安宁。
　　残荷叶在乡村的池塘，无人打捞，零乱地伸着、躺着、弯着，却遮不住天鹅的魅力……
　　
　　天鹅可以飞翔，远离大地，带上梦想去远游，可以避开不愿与之相遇的一切，它是不属于尘世的。
　　那真是天鹅，不知你是否愿意相信？
　　心中充满着渴望的人，一定会相信，相信那水里夺目的是天鹅，只有天鹅才有可能这么美丽，丑小鸭毕竟是丑的。
　　为了使你相信，我愿意极尽修饰的词汇。这里没有教育的误区，只有长期困在城市里的人，走在乡村，所收获的一种特别的轻松自在。这种自在，不只是在少了车辆的路上随意行走，那是一种心无城府、天南海北、没有逻辑的抒情与表达。哪怕把鸭子喊成天鹅，或许喊着、喊着，天鹅就飞来了……
　　
　　在这个春节，我像孩子一样捕捉着乡村里的奇迹，才有了与美丽天鹅的相遇。
　　某个夜晚，一丝没有被遗忘的疑问促使我在网络上查询天鹅与鸭子的区别，我是多么欣喜于一句，“鸭子一般是灰色的。”
　　不想存下疑问，总想自己经历的要事事明白，希望一切像流水一样畅通无阻，却忘记了流水的下面总是存在着大大小小的阻力，忘记了若喜欢流水的绵长只能望表面而不能探究水下；更忽略了，幻想是要永远沉醉其中才会有真实感的……
　　明知那池塘里的是鸭子，我还再期待它们有可能是天鹅。失望是肯定的。
　　悲剧总是源于真实，痛苦源于对真实的不能接受。继续观察照片，失望继之而来的是心痛。除了那零乱的残荷，池塘里的水竟如水泥一般！现实中，那颜色可称之为灰色，照片中却是沉重水泥之感。不禁为那些“天鹅”担心难过，这样的“天空”如何飞翔？　　
　　我后悔用照片去留住那些“天鹅”，它们原本可以在我的记忆中涂着清丽、快乐、轻松的颜色，却因为非要留住变得混浊，沉重，令人心痛；我后悔有意去查询辨别，生活原本有许多事物，许多人，是不需要刻意看清的，记住也就记住了，失去也是一种缘分，何必如此执着。
　　用明白换得不快乐，自找的。第一次对相机生厌，对自己生厌……
　　若照片删了，“天鹅”也飞了。
　　它们原本就是鸭子啊！
　　在初见那一刻，只有天鹅。也没有人想分清它们到底是什么，那一刻只为美丽而欢呼。心灵是可以过滤现实的，只要你不刻意用现实的或非现实的方法去留住美丽，它就不会走远。或者说，美常常是我们自己选择放弃的，天鹅是我自己赶走的……
　　我舍不得删那几张照片，也害怕再去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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