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重生·独有熙凤】——音乐《聪明累》赏析

《聪明累》原文：

机关算尽太聪明，

反算了卿卿性命！

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

家富人宁，

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

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

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

忽喇喇似大厦倾，

昏惨惨似灯将尽。

呀！

一场欢喜忽悲辛。

叹人世，终难定！

逐句分析：



《聪明累》：不知进退，聪明反被聪明误之意。语出北宋苏轼《洗儿》诗：“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李纨评价王熙凤说到：“天下人都被你算计去了。”李纨的这句话虽然也是带些玩笑的性质，其实对王熙凤是一个恰如其分的评语。她连老太太和太太的都敢挪用，都先克扣住不发，而且即便是“十两八两零碎”她也要把它攒到一起放出去。

结果呢？不仅害的自己落了个凄苦的结局——一从二令三人木，贾琏越发冷落她，甚至最后休妻，而且害了多少人的性命，更是导致贾府没落的的一个重要原因。



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

这句话以前不知道怎么解，现在愈发迷惘。也许是和80回后的情节有关吧？生前心已碎，但是他却并没有大彻大悟，也许是因为他有放不下的东西——巧儿。贾府应该是被抄了的，巧姐如何发落？像四丫头说的那样，或打或杀或卖，甚至生死都不知道。

死后性空灵一句更是费解，人死了之后一了百了，什么都化为子虚乌有。性空灵三字我认为有两种断句的方法。一种是“性/空灵”，空灵作一个adj讲；一种是“性/空/灵”，灵作adj讲，空作adv讲。两种方法似乎也都说得过去。

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

秦可卿给王熙凤托梦的时候说过“盛筵必散”、“树倒猢狲散”的警告，跟了王熙凤的那个精明的丫头小红也说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样的话，也真真应了中国的那句古话“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元妃省亲，曹公用了8个字“锦上添花、烈火烹油”形容此时的贾府，刚不能久，柔不能守，贾府终究是没落了，大难临头各自飞，有先见之明的如小红者，必定有脱身之策；如龄官者，早早飞出这是非之地“痴及局外”。

各奔腾，有谁顾得上谁的生死？这时候，不倒打一耙我觉得都已经是很仁慈了。如巧姐的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



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

辛苦劳动了大半辈子，是为了什么？一世风光到最后也不过同李纨一样，落个笑话，成了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一生争强好胜，可笑他却没有看破人生虚幻。《金刚经》云：一切有为法，如露亦如电，如梦幻泡影，应作如是观。关于梦的典故太多，不胜枚举，看得多但比不上一场实实在在的经历，也许凤姐这一辈子到最后真能体会出“人生在世如春梦”这样的感怀吧？

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

《红楼梦》是一部大厦将倾前的悲情恋歌。曾几何时，他（贾府）屹立在巅峰，俯看着着一切，所有人对他充满敬畏。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倒塌了，所有的光鲜亮丽都已不在，将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在世人面前。“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贾府里面一点点小矛盾的堆积，逐渐使贾府渐渐的油尽灯枯，而王熙凤的所作所为又无疑加剧了这变化。



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

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这也许是王熙凤死前的感叹了吧？越品这句话越心痛，忽然间又记起了程派京剧《锁麟囊》中最后的一段唱词：



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

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心花可自豪。

种富得富如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薛湘灵种福得福，也许和王熙凤“偶因济刘氏，巧得遇恩人”有一丝相像吧，总归是，劝人生济困扶穷。

电视版《红楼梦》中歌曲为什么王熙凤的曲调是快节奏的？（问题来自知乎，下面是我尝试着作答）



《聪明累》在整体格调是很凄凉的，充满了对人生的哲思，这么悲凉的一首曲子为什么谱了这么欢快明亮的曲子似乎说不过去。本人也不是音乐科班出身，也不大通音律，只好用自己所学文学的知识来试着解答这个问题。



在中国古诗词处理景与情的关系中，以乐景写哀请是古诗词创作中常见的一种反衬的一种表现手法，利用景物与感情的矛盾，突出诗人所要表达的情感，往往能收到更好的艺术效果。比如：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所以，个人认为在《聪明累》这里，运用的是同样的艺术手法，似悲似喜，更加上郑绪岚老师空灵干净没有一丝杂质的声音，每次听来，却每次都听到伤心处。



最应该感谢的是王立平老爷子、郑绪岚老师！

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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